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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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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妝妝...”她握著陸清寧的手臂, 說完又趕忙吐了吐舌,“我該喚你阿寧了。”

陸清寧拉著她往前廳走, 落座後, 便有丫鬟端茶侍奉。

“你怎麽來了?”陸清寧又驚又喜, 拽著她上下打量一番, 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臨安城的故人,乍一對視, 竟有種此去經年的滄桑感。

“我來看看你啊,怎的,不歡迎?”宋知意掐腰站在她眼前, 故作生氣的模樣。

陸清寧眉心一蹙,想起來什麽, 眉眼也漸漸淡了笑意, “是他讓你來的吧。”

宋知意也不含糊,點了點頭,爽朗道, “對極, 是大哥讓我來的。”

陸清寧往後靠了靠,便聽宋知意又道, “我自然也是想來看你的, 得了個這樣了不得的封號,是想與我生疏了不是?

我可不管你是誰,別想與我撇清幹系。”

“我與你撇清幹系作甚,我只怕你跟著陷進這泥窩裏。”

兩人本就投緣, 這夜便索性宿在一張床上,落了帷帳,熄燈後說起私密話來。

“你吃的慣嗎,晌午我用了一條羊腿,放在炙爐上烤的,滋啦滋啦的冒油,當時覺得好吃,多吃了幾口,眼下小腹鼓鼓的,總也消化不了。”宋知意拉著她的手,落在自己的腹部,愁眉苦臉的嘆了口氣。

陸清寧擡手拍了拍她的小腹,側過身子靠近些,“還好,你管住自己的嘴,凡事收著點,別放開了吃。

府裏的小廚是他從南楚找的,你也知道,他很煩,恨不得所有事情替我做主。”

宋知意撥弄著她胸前的頭發,擡起眼皮笑道,“嘖嘖,我怎麽聽出幸福的感覺,替你張羅不好嗎,總好過我凡事都得自己撐著。”

“哎,二嬸沒催你嗎?”陸清寧扥了扥她的袖子,彎起眉眼聽熱鬧,“難不成真的由著你胡鬧,說實話,你真的老大不小了,該考慮一下自己的將來了。”

“說你呢,怎麽跑到我身上。你別管我,我爹娘都管不了,你跟大哥..二殿下怎麽了,怎麽就忽然冷面相對了。

明明之前在府裏,如膠似漆,誰都分不開。”

“我跟他和離了,準確來說,是跟你大哥宋延年和離了。他,十足的騙子。不提他,說點讓我高興的事。”

“高興的事?嗯,讓我想想,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打算,沒想好呢,不如你留下與我一起?”陸清寧捏著癟癟的錢袋,晶亮的眼睛望著宋知意。

“正有此意,”宋知意趴在她肩膀,嘆道,“你真香,難怪大哥....罷了罷了,不提他了,你頭發也好,柔順的像水草一樣,滑溜溜的。”

陸清寧拍掉她的手,“我在益州有四家飄香館,是做古董羹的,你吃過沒?”

宋知意搖頭,“那現在還有銀子入你錢袋?”

“有倒是有,只是益州太遠,銀子過來的也慢。況且,兩國交戰後,益州不算景氣。我想,在上京城開一家試試,若是生意好,便迅速鋪開...”

“正好,我預備開個書院,來的途中我便了解了不少,北魏重武,滅遼後便開始重視儒學,正是發展書院的好時機。

我讀過幾家書院,也知道北魏缺的是什麽,男女同讀在北魏尚未流行,不若我開書院,你在旁邊開家古董羹店,也算彼此照應?”

“妙極,此事盡早定下來,還有還有...”

....

雪後的郡主府,除去幾只啼飛的鳥雀,便只有裊裊青煙漫過屋檐。

丫鬟小廝尚未開始忙活,兩人便早早起了床,身穿厚襖披風,約著一同去了花園。

繞過長長的抄手游廊,兩側溢出的枝子沾了雪,陸清寧扥著一枝,往下壓了壓,隨即彈開,雪沫四飛。

宋知意瞥她一眼,拉著她的手一邊走一邊促狹,“還是小孩性子。”

咯吱咯吱的踩踏聲自腳底傳來,花園裏的花草皆裹了一層潔白的外衣,幾株梅樹開的熱烈,殷紅的骨朵顫著瑩白,宋知意墊腳摘了一朵,插到陸清寧發間。

“好看嗎?”

陸清寧摸著梅花,唇角帶了笑意,宋知意右手托著下頜,正打量著,忽聽身後傳來清淡且低沈的聲音,“好看。”

兩人齊齊轉身,卻見那人站在月門處,身著玄色衣裳,外罩月白色披風,團絨繡在領口,襯的風姿朗月,貴氣天成。

陸清寧當即別開頭,拽著宋知意便往前走,周衍之見狀,跟了過去,不緊不慢的落在兩人身後,也不著急。

“你到底想作甚?!”

陸清寧急了,松手止住腳步,轉身立定。

周衍之沒料到她會急停,邁開的步子來不及收,胸膛撞到她的肩膀,陸清寧順勢往後一倒,他伸手,好容易撈進懷裏,那人反而不領情,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背。

兔兒一樣逃開他的手臂。

“我來看看知意。”周衍之捋好衣袖,將手藏進披風裏。

宋知意咋舌,又悄悄看了眼陸清寧,道,“大哥...二殿下重情重義。”

“見過你大哥了嗎?”他說的是宋三思。

宋知意搖了搖頭,“聽阿寧說,大哥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裏。自打大伯和嬢嬢知道大哥的事情,一時間又悲又喜,若是他能回去,自然再好不過。”

“嗯,那需他自己想明白了。對了,我這有幾處不錯的店肆,有兩家在夜市最繁華的巷道,街口還有一處極大的宅院,是落魄的侯府,雖有些年頭,卻還是很氣派的。

這兩處我比較了一下,覺得...”

陸清寧猶疑的看了眼宋知意,那人立時搖了搖頭,小聲道,“我可一直沒同你分開,不是我。”

周衍之反應過來,也不臉紅,將地契塞到宋知意手中,坦然道,“你別怪她,我若想知道你們聊了些什麽,委實容易。”

“呸!”陸清寧真的氣急了,紅著小臉怒氣沖沖的瞪他,“你可真是無恥極了。”

說罷,從宋知意手裏取過地契,重新拍回給他,“不勞你費心,整日裏算計別人,也不嫌累。”

她說完,又領著宋知意繼續走,越來越快,披風浮起,帶動周遭的花枝跟著顫動,雪沫亂飛。

“我也沒有算計別人,頂多想要算計你。”周衍之不惱,捏著那一疊地契悄悄交給了宋知意。

“你們想開店肆,想開書院,盡管同我講。”他笑著,跟在後面繞過花園來到抄手游廊。

“阿寧,你氣什麽,你越氣,我便覺得越舒心。有時候你這般耍小性子,倒比你平心靜氣與我周旋更可愛。

從前你對我言聽計從,乖巧溫順,卻沒有今日叫我歡喜。”

陸清寧一口氣悶在胸腔,猛地咳了起來,宋知意手忙腳亂替她拍背,不多時,便有一只寬大的手掌落下,宋知意努了努嘴,退到旁邊。

陸清寧咳得顧不上,餘光瞥見他的披風,又是一陣惡寒。

她總是看錯了周衍之的性情,原以為冷言冷語幾通譏諷,他便會顧及著自尊,不肯上門。

誰知不過一夜,竟又巴巴的湊了過來。

宋知意也逃了。

叛徒。

肺腑進了涼氣,又幹又澀,刀子一樣劃著血肉。

“周衍之,你恐怕沒有聽清楚我說的話。”她捂著胸口,目光灼灼。

“那你慢慢說,我總會聽得明白。”他陰著眸光,將心緒掩下。

“落胎後,大夫說我日後恐難有子。你如今是大魏最炙手可熱的皇子,你日後的皇子妃,定然要身世清白,體格穩健,決計不可能是我。”她最清楚內情,由自己說出來,雖難受些,卻愈發明白。

早斷,便早能脫離那攤爛泥。

“你怎知不可能是你?!”周衍之摩挲著左手的紗布,眼皮微垂,遮住心思。

“你便是想霸著我,做你的側室!”

“我從未想過讓你做側室。”一個激烈,一個平和,兩人對視著,能聽見風帶起雪粒的簌簌聲。

“那你是要納幾個側室,生養孩子後寄養在我名下?”

愈發胡思亂想,周衍之捏了捏鬢角,剛欲駁她,便見有丫鬟匆匆自游廊盡頭走來。

“二殿下,郡主安好。”她福了福身,接著道,“有人送了東西過來,是給郡主的。”

陸清寧接過,見周衍之盯著不放,遂背過身去,從中抽出幾張薄箋,她不由得低低驚呼一聲,又招了招手,喚丫鬟上前。

周衍之愈發好奇,跟過去側頭將耳朵豎了起來。

“送信的人呢?”

“走了,是個小廝,替人拿過來的。”

“有沒有說寫信的人去了何處?”

“沒有,只叫郡主放心用。”

陸清寧了然,她看過信件,心裏自是五味雜陳,宋三思寫的清清楚楚,卻偏偏選了這個時候將事實告訴自己。

她禁不住扭頭看了眼周衍之,那人眸眼澄澈,不知所措的將視線瞟到信上。

陸清寧將信一折,邊走邊回憶那晚的情形。

皇後哄她喝了梅子酒,然後便是楚帝鎖了碧水閣,再然後,身上便熱的好似撩起了火,有人冰冰涼涼的,她便順勢親了過去。

想到此處,她摸了摸臉頰,又熱又紅。

再之後的事情,她記不清了。

宋三思說,她之後睡了過去,直到天蒙蒙亮。而楚帝被他下了藥,自以為做的風流事,竟是自己解決了自己的需要而已。

那她,同楚帝之間,根本就沒有做下亂事。

她說不清心裏滋味,只一味拿著信往前走,待反應過來,才覺出兩眼生熱,有些霧蒙蒙的感覺。

周衍之覺出她的異樣,也不敢再唐突,只好小心翼翼的問了句,“誰惹你難受?”

陸清寧睨他,舉起另一只手裏的地契,笑道,“這是喜極而泣,友人替我選好了店肆,便不勞殿下煩心。”

周衍之眼疾手快,接過地契快速掃了眼,位置竟不輸自己選的那幾家。

他有些煩悶,捏著薄紙想撕個稀巴爛。

又聽陸清寧似在自言自語,徑直往屋內走去,“該回個怎樣的禮..”

一擡頭,周衍之望見陸清寧正從藏置書畫的匣子裏翻找,先是取出一幅吳道子的《南岳圖》。

周衍之冷聲道,“山巒壯闊,層巒疊嶂,我最愛山水圖。”

接著,陸清寧又取出一幅《十指鐘馗圖》,端量了片刻,又聽身後那人幽幽開口,“這種畫最適合我,我身邊小人數不勝數,牛鬼蛇神層出不窮,若是能有鐘馗震護,自然極好。”

陸清寧忍住好笑,將兩幅畫卷起來,用精致的紫檀長匣裝好,欲走,卻發現周衍之擋在身前。

他竟還是一副不情不願,爭風吃醋的模樣。

她伸出一指,戳了戳他的胳膊,溫聲道,“你比鐘馗厲害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再試著弄一章,估計會過十二點了,你們都去乖乖睡覺,明早一起來就能看見。

對了,月底還有兩天,求一下營養液投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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