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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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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的眼睛慢慢堆積起水光, 似難以置信一般,橫起胳膊擦了擦, 又定定的望著顧妝妝。

人來人往的客棧熙攘熱鬧, 兩人中間隔了幾桌, 不時有人經過, 遮擋住彼此的視線,覆又清晰分明的呈現。

有人路過, 推了顧妝妝一把,她沒站穩,身子往前一晃, 那人極快的走上前來,虛虛握住她的手臂, 眼中情緒洶湧, 淚花泛在眼眶,少頃,又扭頭, 胡亂擦凈。

再度看來, 神色已經恢覆正常。

他松開手,局促的舔了舔唇, 似乎在為自己的行為尋找措辭, 倒是顧妝妝先反應過來,咧嘴一笑,嬌憨道,“好巧, 你怎麽在這?”

宋延祁本該待在益州,工部侍郎赴荊州視察,不日將要返程,故而早早寫信與他,約在荊州碰面。

秋闈不定,工部侍郎終究是心下難安,因著與宋三府裏的關系,他想提前幫宋延祁一把,以防他日出現變數。

兩人還未碰面,宋延祁先行來到客棧住下,原想著夜裏等工部侍郎應酬完,他們一起去樊樓吃酒,卻沒想到,竟在此處遇到了顧妝妝。

“妝..你怎麽來了?”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又實在按捺不住心裏的歡喜,一雙眼睛喜出望外的盯著她,繼而囅然而笑。

顧妝妝猶豫著,要不要將實情相告,這念頭剛湧起,她又迅速掐滅,只與他走到內間,相繼坐下後,不著痕跡的打量著他,促狹道,“明明是我先問的你,不是應該待在益州嗎,怎麽過來了?

三叔和三嬸都擔心你,自你走後,三嬸整個人都清瘦許多。”

她這般說著,卻忽然意識到,宋延祁同三嬸一樣,瘦的有些叫人心疼。

他長相儒雅,性情溫和,如今眼窩因為瘦黑而顯得有些陷下去,人卻比初回臨安時候精神許多,兩頰有了顏色,不再是灰撲撲的蒼白。

“嗯,”他低頭摩挲著手指,又替顧妝妝倒了茶,推到面前,“過來有些公事,過幾日便會去益州。

你呢,為何,這般裝束,大哥也來了嗎?”

顧妝妝的眼睛很亮,微微笑著,宋延年捏了捏耳朵,跟著啜了口茶,喉間這才沒有那麽幹澀,“我跟他,和離了。”

宋延祁猛地擡起頭,茶水翻滾著打落,整個濺到顧妝妝身上,她站起來,掏出巾帕擦了擦,擰眉哀嘆,“宋延祁,你同我有仇!”

茶水雖不至於滾燙,卻足以叫人跳腳,顧妝妝拎著衣擺,試圖甩去那灼人的熱意,秀氣的鼻梁沁著汗,她沒好氣的瞪了宋延祁一眼。

對面那人反應過來,手忙腳亂拿自己帕子去擦,顧妝妝避開,伸手接過他的帕子往後退了一步,低頭仔細將上面的水漬陰幹,又嘆了口氣,“你激動什麽,我又沒得罪你,真真是冤家,你何時這般毛手毛腳了。”

擦完又坐回去,看宋延祁依舊是魂不守舍的呆楞狀,不由將帕子拍到他身上,“我吃飽了,若是沒事,就先回去睡覺了。”

人剛轉過身去,宋延祁忽然猛地站了起來,聲音裏帶著幾分顫抖,“那你,要去哪?”

顧妝妝覺得好笑,伸手指了指樓上,“自然要去睡覺。”

“妝妝,我們..”他嗓子有些啞,難受的厲害,“那我們還是朋友嗎?”

顧妝妝猶疑的盯著他,頗有些不明白他話間的深意,遂擰眉小聲道,“隨緣吧。”

日後若是不刻意尋找機會,那麽大概不會遇到,至於朋友,能做也好,若是不能,也只得順其自然。畢竟對整個宋家來說,她就是宋延年的妻子,雖然已經和離,少不得面上過意不去。

小叔子同前嫂子做朋友,顧妝妝不敢想。

夜裏起了風,零星跟著幾個雨點落地,早秋的涼氣乍然顯現。

顧妝妝裹著被衾,將自己包成一團,腳底卻總覺得有些透風,日子過得這般快,明明前些天還在穿著香雲紗的薄衣,這幾日便換上了織錦衣裳,滑溜溜的中衣稍稍有些熱乎氣,便聽到走廊上傳來刺耳的吵鬧聲。

顧妝妝緊緊攥著衾被,豎起耳朵聽外頭的動靜,似乎有人喝醉了,伴隨著踉蹌的腳步聲,還有咣咣的砸門聲,有人開了門,探出頭去破口大罵。

還有人往外扔瓶子,以此發洩被吵醒的怒火。

動靜持續了半個時辰左右,顧妝妝趿鞋下床,披著衣裳過去檢查了門栓,又將圓桌用力推了過去,頂在門後。猶覺得不安心,遂沿著窗牖一一看了遍,方要轉頭回床上歇息,便聽到門口傳來輕微的走路聲。

她提著心,一動不動,待腳步聲停住,顧妝妝便看向有黑影晃動的門口,掃了一眼房內布置,悄悄從桌案上抱起那個青花瓷瓶。

人影在門口站了少頃,欲言又止的樣子,顧妝妝大氣不敢出,忽然那人咳了一聲,壓著嗓音問,“我有事找你。”

宋延祁?

顧妝妝將青花瓷瓶放下,走上前站在圓桌後,朝門口回道,“明日再說吧,我都歇了。”

宋延祁考慮了下,又道,“我只說幾句,不會打擾你很久。”

房中點了一盞燈,顧妝妝罩上籠紗,又穿上外衣開了門,宋延祁喝了些酒,臉紅撲撲的,一雙眼睛亮的驚人。

她有些猶豫,卻還是閃身將他讓進門來。

宋延祁從入門後便一直低著頭,連餘光都不敢亂瞥,他方從樊樓回來,聽到一些動靜,又怕顧妝妝出事,便硬著頭皮敲了門。

可真的坐下後,又覺得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

顧妝妝不解的望著他,不施粉黛的臉上幹凈透亮,她沒梳發髻,一頭青絲懶散的披在腦後,顯得小臉愈發精致。

“我...”宋延祁擡起頭,見她眼神清澈,心無旁騖,愈發覺得自己心思狹隘,他壓下狂跳的心,面上鎮定自若,“我想問問你,方才沒有嚇到吧?”

顧妝妝側臉咦了聲,搖頭,“你就為了問這個?”

她可真的要生氣了。

“不是,我還想問,你為什麽同大哥..和離。”他聲音如同蚊子嗡嗡,說完還怕她誤會,又補了一句,“你別多想。”

顧妝妝哪裏願意提起那般糟心的事,索性站起來,人走到門口,將手一背,“宋延祁,你今日古裏古怪的,我真的要睡了,若是沒什麽急事,你等改日再說吧。”

宋延祁連忙站起來,兩手交握在一起,雙目亮閃閃的,急切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日後如何打算的,要去何處,身邊可有可靠的人?”

顧妝妝忽然想起來什麽,也不計較他的冒失,上前一步問,“你在荊州是不是有門路?”

宋延祁應激性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只來過幾次,算不得有門路,“不是很熟。”

“那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她咬著唇,決定將燙手山芋扔到宋延祁身上,好歹他要待幾日,興許能幫她找到合適的買主,收了宅院。

“好。”

....

回到房中,宋延祁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他拍了拍臉,嘴角笑的有些僵硬,腰間的玉佩隱隱生熱,他翻來覆去折騰了幾次,睡意全無,他想著,大約是上蒼憐惜,竟叫兩人兜兜轉轉又碰到一起。

偏偏又碰到一起。

他總要做些什麽,可他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

這種焦慮折磨的他坐臥難安,整整一夜,待晨時走廊裏陸續傳來走路的聲音,他猛地從床上翻身躍起,飛快的洗漱完,精神抖擻的去了大堂。

南北差異往往伴隨著氣候的突變,風沙肆虐的北魏邊境,終於在一場秋雨的洗滌下,收斂了它的狂躁,變得柔順安寧起來。

再往前走二十裏,便是北魏的小城,他們日夜兼程,曙光便在前方。

“公子,顧德海約我們在此碰面,不能往前走了。”

曾賓將手當著日光,眺望著遠處,回頭見周衍之騎馬往山下奔去,遂與曾文一起,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頭。

小城的都尉是貴妃的表弟,周遭綿延幾十裏,皆是他的管轄,卻又是周衍之回魏的必經之路。

顧德海早早傳出信來,將會在晌午於客棧商定秘密路線,在不驚動都尉的前提下,安然無恙的進城。

距離約定的時間將到,周衍之喝完茶,外頭傳來叩門聲,曾賓提劍上前,反手回擊了兩聲,門外接著敲了三下,曾賓與曾文互看了一眼,將門慢慢打開。

“你是誰?”

不是顧德海,門口站的是個年輕的男子,滿臉橫肉,雙目猙獰,看見曾賓的一剎,先是咧著慘白的牙齒嘿嘿一笑,繼而一腳踹開虛掩的門,拔刀相向。

周衍之順勢彈起,從腰間抽出長劍,曾賓曾文二人分列兩側,呈戰備狀態,與對方互不相讓。

“還真是狡猾,讓老子好找。”他擡起左腳踩在凳子上,又橫起刀背搭在膝上,眉眼間是志在必得的譏諷意味。

“李青?”周衍之冷哼,自兩人間提步上前,改成雙手握劍,空氣裏彌漫著緊張與殺戮,他謹慎的踱步,見那人先是一楞,隨即不屑的啐了口。

“是你老子!”李青將刀立起來,彪悍的身子猛地一顫,門外呼啦湧進七八個壯漢,皆是劍拔弩張,威猛駭人的樣子,“搞了那麽多名堂,最後還不是落到老子手裏?

嘿嘿,就等你自投羅網,你這個自作聰明的蠢貨!”

他們幾人笑的猖狂,完全不把房內三人看在眼裏。

曾賓擰眉,低聲與周衍之道,“公子,顧德海背叛了我們。”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碼完了,你們罵狗子可以,別罵我(人見人愛那種),放心,虐他是肯定的,這才剛開始。

這幾天我腰上長了不少富貴肉,於是晚上開跑步機6檔,跑了一會,有業主投訴到物業,喵的,誰在哐哐哐砸墻!

我默默地擦了擦眼淚,將跑步機關了。

我有那麽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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