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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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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

“防水貼。”但翁傑又說,這次的語氣透出了些許不耐煩。

陳嶸這才想起來他的傷口還不能見水,洗澡肯定得用防水貼,而自己竟然沒想起來。

他心裏有些懊惱自己的疏忽,嘴上忙不疊應道:“哦,好,等、等一下,我去拿。”

他莽莽撞撞地跑出去,很快便拿著防水貼折返回來,一進浴室就看到但翁傑已經脫完了上衣,正在姐褲子拉鏈。

陳嶸下意識吞了吞口水,感覺到口口已經口口得有些疼了,他不確定地問:“要、要我幫你貼嗎?”

但翁傑冷冷清清地嗯了一聲,彎腰把褲子褪了下來。

陳嶸看到他做這個動作時顯出的要屯曲線,呼吸都克制不住得粗重了幾分。

他貪婪地盯著但翁傑半果的身體,走過去幫他在傷口上貼好防水貼,在理智崩塌之前說了聲:“好了,我、我先出去了。”,然後便準備逃跑。

“等等。”但翁傑在他轉身之前叫住了他。

陳嶸的嗓子已經完全啞了,克制地問:“還有事嗎?”

但翁傑湊近他,擡頭面對著他的臉,勾唇笑了一下,壓低聲音問:“你想做了?”

陳嶸從來沒在他臉上見過那種笑,清冷中帶著點痞氣和色氣的、萬分勾人的笑。

他的理智被這個笑徹底摧毀,不顧後果地穩上但翁傑的唇,手也攬住了他的邀。

但翁傑沒有反抗,也沒有迎合,就那麽被他欽了一會兒,在他把手伸向不可描述的地方時才制止他,依舊是那種冷淡的語氣:“我傷還沒好。”

陳嶸被他這句話迎頭澆了一盆涼水,理智也回攏了些,立刻跟他拉開了距離,心驚膽戰地喘息著說:“抱歉,我……”

“沒事,你出去吧。”但翁傑輕描淡寫地說。

陳嶸立即逃了出去,中間差點被自己絆倒不說,還一頭撞在衛生間門框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連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他很少會這麽狼狽,在但翁傑面前出醜甚至讓他幾乎沒有過的修恥感冒出了頭。

出去之後他直接跑上樓,進了臥室的衛生間,關上門之後迅速姐開了邀帶,守掌撫上口口得幾乎要爆炸的口口,回味著剛剛那個穩,口口了起來。

他閉上眼,腦海裏又浮現了但翁傑那個攝魂奪魄的笑,這讓他無論如何都達不到那個點,折騰了很久都沒能釋放出來,最終還是沖了個冷水澡才暫時把火壓制下去。

而樓下的但翁傑在陳嶸離開之後就克制不住地發起抖來,他對著馬桶幹嘔了一會兒,又去漱了好幾次口,仍覺得不夠,嘴唇也很快被他揉得通洪。

又過了一分多鐘之後,他終於平靜下來,然後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開始洗澡。

但翁傑洗完澡之後去了小帆那兒,晚飯前他去過一次,記住了位置,因此不需要別人引路就自己摸索著過去了。

小帆還沒寫完作業,聽到敲門聲和但翁傑叫他名字的聲音,連忙過去開了門。

他喊了聲哥哥,又探頭往但翁傑身後看了看,沒看見其他人,才放松了些。

“我可以進去嗎?哥哥有話想跟你說。”但翁傑問道。

小帆嗯了一聲,牽起他的手把他帶進自己的房間,拉著他走到凳子跟前,對他說:“哥哥坐。”

但翁傑彎腰摸到凳子之後才小心地坐下去,小帆還牽著他的手不肯松,沒等但翁傑先開口說話,他就帶著點哭腔問道:“哥哥,爸爸和奶奶他們是不是不要我了?”

“為什麽這麽說?”但翁傑疑惑地問。

“我好多天沒見到他們了。”小帆雖然沒有哭出來,情緒卻很明顯是低落的,“我聽到過奶奶悄悄跟爸爸說我太笨了,沒有哥哥你聰明,爸爸也嫌我笨,他都不願意幫我看作業,說教了也沒用,反正我學不會……”

但翁傑沒想到小帆還不知道爸爸跟奶奶已經去世的事,不過這也只是陳嶸的說法,消息還沒查證。

他更沒想到的是小帆竟然之前就知道他的存在。

當初但淩峰跟他斷絕關系之後騙他說孩子跟他媽媽一起死了,之後也從來沒再聯系過他,應該是想把他的存在徹底從家裏抹去,那麽肯定也不會主動跟小帆提起他。

小帆就因為聽到奶奶的幾句閑話知道了他這個哥哥嗎?

第 36 章

“他們沒有不要你。而且小帆一點都不笨,小帆是哥哥見過最聰明、最可愛的孩子。”但翁傑摸了摸小帆的頭, 把他抱進懷裏說。

“那他們去哪了?為什麽不回家?為什麽要讓叔叔把我帶到這裏?哥哥你之前為什麽都不回家?”小帆沒忍住哭了起來。

但翁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這些問題, 想了一會兒之後, 坦白地說:“哥哥也不知道他們去哪了,我明天去找他們,你先安心去學校上課,等我消息,好不好?”

小帆委委屈屈地應了一聲, 又小大人一樣叮囑他:“那哥哥你出去的時候小心一點,別摔倒,別迷路,別被壞人抓走, 要記得回來找我。”

“好好好, 哥哥記住了, 謝謝小帆。”但翁傑笑著捏了捏他軟乎乎的臉頰說。

小帆很乖地任由他捏臉,過了一會兒又想起來說:“哥哥你還有個問題沒回答我, 你為什麽不回家啊?我長這麽大都沒見過你, 爸爸還不讓我問,騙我說我沒有哥哥,我一提你他就很生氣。可是我明明聽到過奶奶說小帆沒有他哥哥聰明, 而且我偷偷看過戶口本,上面有你的名字。”

但翁傑沈默片刻,模糊了事因跟他說:“因為哥哥做錯了事,惹爸爸不高興了, 所以不敢回去。”

“對不起,哥哥之前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弟弟,要是知道的話,我肯定會回去看小帆的。”

“沒關系,我原諒哥哥了,只要哥哥以後別丟下我。”小帆把腦袋往但翁傑懷裏拱了拱,悶聲悶氣地說。

但翁傑又揉了把他毛茸茸的小腦袋,溫聲說:“謝謝小帆。放心,哥哥不會丟下你的。”

小帆伸出小胳膊抱住了他的腰,抱了一會兒,又小聲嘀咕道:“哥哥你好瘦啊,是不是沒好好吃飯?”

“那我以後多吃點。”但翁傑承諾道。

小帆打了個哈欠,“哥哥,我困了。”

但翁傑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輕聲說:“那去睡吧。”

“你能不能再陪我一會兒?等我睡著了再走……”小帆擡起頭,仰著臉央求道。

但翁傑看不見他那雙眼盈淚的可憐兮兮的表情,卻也爽快地應了聲好。

小帆又來了精神,拉起他的手帶著他往自己的小床那兒走,讓他在床邊坐下,自己很自覺地爬上床蓋好被子之後跟他說:“哥哥你坐會兒,我很快就能睡著。”

但翁傑笑了笑,“好,不著急,我等你睡著了再走。”

小帆心滿意足地閉上眼,過了一會兒又突然睜開,擔心地問:“哥哥你自己可以出去嗎?”

“可以的,小帆放心,快睡吧。”但翁傑說。

小帆確實像他說的那樣睡的很快,沒多久就打起了小呼嚕。

但翁傑聽到他的呼嚕聲,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又在房間裏坐了一段時間才出去。

陳嶸早就洗完了澡,在客廳裏坐著等他,看到他開門出來就連忙過去扶他。

“聊得怎麽樣?”陳嶸試探著問。

他現在面對但翁傑還是有些別扭,一方面因為自己剛剛出了醜,另一方面則是他越來越摸不準但翁傑對他的態度。

“還沒說到找家教的事就睡著了,明天再問吧。”但翁傑跟小帆相處了一會兒,整個人都柔和了些。

陳嶸被他這捉摸不定的情緒變化搞得一頭霧水,又不敢直接問他,只好小心翼翼地附和了一聲。

“他們葬在哪?我明天去看看。”但翁傑說這句話時那點殘留的溫和又消失了。

陳嶸知道但翁傑說的他們是指他奶奶和但淩峰,於是答道:“跟你媽媽在一個墓園。”

但翁傑頓了一會兒,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陳嶸看出他神色疲倦,問道:“累了嗎?要不要上去休息。”

但翁傑確實累了,又嗯了一聲。

陳嶸扶著他上樓,帶他進自己房間的時候心情又變得緊張起來。

他當然知道但翁傑要跟他睡一個房間很不正常,包括他洗澡之前的那一系列表現,也都很不合常理,可他還是決定順但翁傑的意。

不管但翁傑想做什麽,就算是蓄意報覆他,甚至謀劃著怎麽動手殺了他,他都不會反抗。

如果他死了,他的遺產會全部轉贈給但翁傑,那些錢足夠他們兄弟倆過好下半輩子。

已經發生過的事再怎麽樣都無法改變,他只能盡量做些彌補。

陳嶸扶著但翁傑上了床,看著他在床上躺好之後才繞到床的另一側坐下。

但翁傑已經閉上了眼,似乎是真的很累了。

陳嶸連忙去關了燈,然後自己也躺下了。

他不敢離但翁傑太近,他的床又足夠大,被子也足夠寬,兩個人就這麽隔著半米的距離同床而眠。

第二天早上是陳嶸先醒的,其實他這一夜沒怎麽睡著,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怎麽都理不清。

之前找不到但翁傑的時候他睡不著,現在找到了人也帶回來了,他還是睡不著。

睡眠不足讓他心情浮躁,反正躺不下去了,他幹脆起床去給但翁傑準備今天穿的衣服,然後輕手輕腳地進了臥室裏的衛生間,關上門之後才開始洗漱,怕吵到但翁傑。

等他洗漱完出去,就看到但翁傑已經坐起來了。

“早。”陳嶸跟他打了聲招呼,果然又沒得到回應。

陳嶸壓制著那些負面情緒,走過去問他是先換衣服還是先洗漱。

但翁傑站起來,避開他,往衛生間的方向走過去。

陳嶸能感覺到他似乎心情不怎麽好,於是不敢再去煩他,可又怕他會摔倒,只能小心地跟在他後面照看著。

因為盲杖沒有拿上來,但翁傑走路的時候是把手伸在前面的,以免撞到什麽東西。

摸到衛生間的門之後,他扶著門把手,跨過門框,小心地走了進去。

他能通過陳嶸洗漱時發出的聲音判斷出衛生間的方向,可是裏面的擺設他卻沒辦法靠自己一下子弄明白。

陳嶸想到了這一點,站在門口跟他講解洗漱臺、馬桶、浴缸、淋浴噴頭等的位置,又從洗漱臺下面的抽屜裏拿出一套新的牙具給他,才不太放心地退出去。

他並沒有走開,而是就守在衛生間門口,怕但翁傑萬一在裏面摔倒或者磕到哪兒。

等了大概十幾分鐘,但翁傑才從裏面出來,陳嶸又尾隨著他回了臥室,然後把準備好的衣服遞給他說:“我今天得去趟公司,吃了飯讓大劉陪你過去吧。”

陳嶸這段時間已經錯過了不少次公司的重要會議了,今天的董事會陳崢肯定會借機挑事,他不去不行,而且看但翁傑這樣子估計也不樂意讓他陪著。

但翁傑聽到他這句話,總算是應了一聲。

陳嶸心裏自嘲地想他猜得果然沒錯,因此但翁傑換衣服的時候他也主動避了出去,即便不能增加但翁傑對他的好感,起碼能少惹一點嫌惡。

他們倆收拾好下樓的時候但翁帆已經被送去了學校,因此吃早餐的時候只有他們兩個人。

陳嶸盡量不說多餘的話,照顧著但翁傑吃了早餐,又把大劉叫過來囑咐了幾句,就往公司去了。

但淩峰和錢珺珺以及但翁傑的爺爺奶奶葬在他們老家縣城外的一個公墓裏,一行人趕到那兒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

大劉在城裏買了幾束花,又提前備好了紙錢、香燭和水果,下車之後他扶著但翁傑,另外兩個隨行而來的人拿著東西,往但翁傑家人的墓穴走去。

但翁傑親手摸了幾塊墓碑上刻的字,確認是他爸媽和爺爺奶奶的名字,心裏對陳嶸的那番說辭才信了一些,不過仍沒有全信。

被騙過之後,他很難再完全相信什麽人了,尤其是陳嶸和陳嶸身邊的人。

可是他眼睛看不見,很多事沒辦法分辨真偽,只能持保留態度,將信將疑。

他暫且把這幾個墓當作他爸媽和爺爺奶奶的,認真祭拜了一番,沒說什麽話,也沒過多停留,就跟大劉說了聲:“走吧。”

大劉也沒多嘴,扶著他回了車上,又在縣城裏找了家飯館吃了飯。

“我要回家看看。”吃飯之前但翁傑跟他說。

大劉有些為難,陳嶸沒說能不能帶他去他家,他只能先去跟陳嶸請示,可是又不好跟但翁傑開口。

但翁傑大概是明白他為什麽沈默,又補充道:“你去問他吧。”

大劉應了一聲,出去給陳嶸打了個電話,得到許可之後又回去跟但翁傑說吃了飯就帶他去。

“不過,你家的房子不是之前那套了。你媽媽去世之後沒多久,你爸從原來的工作單位離職,把原來的房子賣了,換了個城市又買的房。”大劉跟他解釋說。

但翁傑聽了,沈默一會兒,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如果大劉沒撒謊的話,他大概知道但淩峰為什麽會這樣。

當時他那件事鬧得很大,因為是在網上被爆料的,很多人都看到了,但淩峰大概是為了躲避熟人的閑言碎語才搬的家。

第 37 章

回去的路上但翁傑做了幾個夢,是他19歲那年的事。

那時候他剛被陳嶸纏上, 因為陳嶸有一次跟他做的時候放了他當年的比賽視頻, 還說了一些很不堪的話, 讓他再練習射擊的時候有了心理障礙,不得不回家休養幾天調整狀態。

他沒管陳嶸會不會再找他,一心只想回家躲一會兒,那段時間他太累了,迫切地需要一個避風港讓他休息一下。

他剛進門, 鞋還沒換好就被聞聲而來的阿黃撲了個滿懷。

大金毛見到小主人,歡快地搖著尾巴,前爪扒著但翁傑的腿,興奮地跟他親熱。

但翁傑被它的熱情感染, 也笑了起來, 彎下腰揉了揉它的狗頭, 結果被它舔到了臉,糊了一臉的口水。

“阿黃!”他佯裝生氣地訓斥道。

大金毛立馬老實了, 夾著尾巴在他面前蹲了下來, 還嗚嗚叫了兩聲。

錢珺珺聽到動靜出來查看,發現兒子回來了,驚喜地把他迎進屋, 接過他的背包,關切地噓寒問暖了一番,最後才問:“怎麽這個時候又回來了?教練給你批假了嗎?”

但翁傑前段時間剛休過一次假,按理說不會這麽快再回來, 所以錢珺珺對此有些疑惑。

但翁傑抱著她撒了會兒嬌,聽她這麽問才擡起腦袋說:“媽,我可能要出國一段時間,教練安排的,跟其他國家的運動員交流學習一下,所以要有段時間見不到你了。”

“去哪啊?你一個人去嗎?怎麽這麽突然?之前也沒聽你說。”錢珺珺擡手摸了摸兒子的頭,這小子現在長這麽高,就算是坐在沙發上,她也得把胳膊舉起來才能夠得到他頭頂。

但翁傑連忙彎下腰,低下腦袋,小狗一樣蹭了蹭錢珺珺的掌心,“我自己去,教練前兩天才跟我說的,我也沒辦法提前告訴你呀。”

“那你什麽時候出發?一個人能行嗎?”錢珺珺擔心地問。

“我又不是沒出過國,語言也沒問題,怎麽就不行了?”但翁傑不服氣道,“媽,我去年就成年了,是個大人了,你不用擔心的。”

“好好好,你是大人,”錢珺珺寵溺地笑笑,又打趣他道:“這麽大了還跟媽媽撒嬌,羞不羞?”

“哎呀媽我想你了,撒會兒嬌怎麽了,大人就不能跟媽媽撒嬌了嗎?”但翁傑抱著錢珺珺的手臂,無賴道。

“你呀,就是長不大。”錢珺珺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腦瓜,無奈地笑著說。

“媽我餓了,想吃你做的梅菜扣肉還有酸蘿蔔老鴨湯。”他為了早點趕回來,中午飯都沒來得及吃,現在都已經到晚飯的點了,早就餓的不行了。

“好,媽給你做。你看你最近都瘦了,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錢珺珺摸著他的臉心疼地問。

但翁傑一個沒忍住掉了眼淚,很大一滴直接落在了錢珺珺手上,熱乎乎的,嚇了錢珺珺一跳。

“怎麽了這是?在外面受了什麽委屈嗎?誰欺負我兒子了?你跟媽說,媽幫你討公道。”

但翁傑連忙把眼淚憋回去,又自己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帶著點鼻音說:“沒有,我沒事,就是想家了。”

“哎喲我的小可憐,心疼死媽媽了,想家就多住幾天,這都大半年沒回來了,上次還走得那麽急,都沒等我跟你爸回來。你什麽時候出國?時間定了嗎?能不能往後推推?”錢珺珺輕輕撫著他的背,安慰他道。

“還沒定呢,教練安排好了會通知我。”但翁傑說。

他雖然想家,卻也不敢多住,要是陳嶸那個變態真的抽風找過來了就糟了。

他根本不敢讓爸媽知道那些事。

母子兩個又膩歪了一會兒,但翁傑陪著錢珺珺出去買菜。

但淩峰這會兒還在加班,錢珺珺給他打了個電話,說兒子回來了,讓他跟單位請個假,今天早點下班。

但淩峰工作比較忙,平時都會加班到八九點鐘,有時候還會更晚。

他在公司的職位是部門經理,因為是私企,比較看重效率,競爭很激烈,領導大多數時候比員工還要忙。

但淩峰接電話的時候旁邊有同事在,因為大家關系都還不錯,有人開玩笑問他是不是老婆催他回家了。

但淩峰笑了笑,表情看起來還算含蓄,語氣裏卻帶著掩飾不住的驕傲和炫耀說:“我兒子回來了,這小子平時訓練太忙,都好長時間沒回家了。”

同事們都知道他有個射擊運動員兒子,今年還拿了一枚金牌。

“那你還不趕緊回家?走走走,快走,別讓小冠軍等急了,工作明天再做也不要緊。”同事老張打趣道。

“就是就是,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還是早點回去陪老婆孩子吧。那個報表我先幫你做著,你明天來看有問題再改,記得幫我跟你兒子要個簽名照,我女兒是他粉絲呢,知道我跟小冠軍爸爸是同事,整天為這事兒纏著我,我都快煩死了。”同事老趙笑著說。

“你們……”但淩峰笑著搖搖頭,“行,我記著了,那我今天就先回了。”

“回吧回吧,趕緊走。”老趙沖他擺著手道。

錢珺珺和但翁傑經過小區樓下的時候,幾個老鄰居看到他們母子,樂呵呵地跟他們打招呼。

但翁傑奪了冠的消息不僅他家親朋好友知道,他爸媽的同事們以及整個小區也都知道了,多少人家都羨慕他們夫妻養了個出色的兒子。

“啊呀你家小傑回來啦?這是要出去買菜嗎?”李阿姨正陪小孫子在樓下健身設備旁邊玩,看見錢珺珺和她又高又帥的兒子,熱絡地問。

她家裏親戚家有個跟小傑差不多大的女兒,等再過一兩年就看看能不能介紹他們認識,小傑這麽優秀又乖巧的男孩子現在可不多見了,得抓緊著點。

“是啊,他回來休息兩天,我看他最近都瘦了,去買點好吃的給他補補。”錢珺珺笑著應道。

“是該補補,小傑太瘦了,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呢,在外面肯定沒擱家裏吃得好。”遛狗的陳叔叔附和道。

其他人一看奧運冠軍回來了,也都過來湊熱鬧跟他們話家常。

但翁傑禮貌地跟他們打完招呼,就提著買菜用的環保袋站在錢珺珺身後不怎麽說話了,他不太適應這種長輩多的場合,只能一直賠著笑。

好在錢珺珺怕餓著兒子,沒跟鄰居們拉扯太久,就帶著但翁傑出去了。

走到小區外面但翁傑才松了口氣,錢珺珺聽到他發出呼的一聲,擡頭看著他笑道:“鄰居們也都是關心你,你別嫌人家煩。”

“我沒有,我就是不知道該跟他們說什麽。”但翁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錢珺珺寵溺地笑了笑,沒再說他什麽。

等他倆買完菜回來飯做到一半的時候但淩峰才到家,他看到正粘著錢珺珺撒嬌的但翁傑,表情嚴肅地問他:“怎麽回來了?不耽誤訓練嗎?”

但翁傑有些緊張地跟他爸又解釋了一遍,看他爸沒有責怪他,才放下心來。

他們家是典型的嚴父慈母,錢珺珺很溫柔,什麽事都寵著兒子,但淩峰則一向對但翁傑要求很嚴,要不然也不會在他不到十歲剛展現出一點射擊天賦的時候就果斷地把他送出去培育。

這些年但翁傑沒少被他老爸訓,射擊練得不好要挨罵,文化課成績落下了也要挨罵,別的小孩子還在滿大街跑著玩的時候他在練射擊,同齡人在看動畫片玩游戲的時候他在補課,等再大一點,少男少女們春.心萌動開始羞羞答答地談戀愛的時候,他忙得連吃飯睡覺都要擠時間。

但淩峰回屋換衣服的時候,在廚房給錢珺珺打下手的但翁傑跟以前一樣對著他爸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錢珺珺看到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呀~”

但翁傑湊到她身邊,像阿黃黏主人一樣黏著錢珺珺,小聲在她耳邊抱怨:“爸總是這麽嚴肅,還是媽媽好。”

“你爸也是為你好,”錢珺珺勸了一句,感覺但翁傑跟在她身邊有些礙事,就笑著說:“你別在這礙手礙腳的,站遠一點,等下別被油濺到身上。”

但翁傑後退了兩步,沒舍得走,扒著廚房門框看錢珺珺做菜,心裏感嘆還是家裏好,要是能一輩子這樣就好了。

但翁傑提心吊膽地在家裏住了幾天,陳嶸都沒有找過來。

像他那樣的花花公子,對自己應該就是圖個新鮮吧,做都做過好多次了,他也乖乖服軟了,那人應該已經膩了他吧,他心懷僥幸地想。

最好是這樣,就到這裏結束吧,他不想計較也沒有能力計較之前的事,只希望他跟陳嶸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再不要有任何交集。

又過了兩天,但翁傑順利登上了去M國的飛機,這才徹底松了口氣。

教練給他安排的學習交流有兩個月的時長,等他再回來的時候,陳嶸應該已經早就不記得他是誰了。

這樣想著,他終於放心了,在飛機上踏踏實實地睡了一覺,到達目的地之後精神狀態都好了很多,元氣滿滿地認認真真開始他的交流學習。

可能是因為換了個環境,沒有隨時會被陳嶸叫過去欺辱一番的陰影籠罩,他練習射擊的時候終於能夠全神貫註了,雖然偶爾還是會分心,但是比在國內的那段時間好太多。

第 38 章

然而但翁傑只出去不到一個月就被叫了回去,王教練最初沒跟他說陳嶸的事, 只說隊裏有事, 需要他提前回來。

等但翁傑下了飛機, 王教練才親自跟他說陳公子要見他,而且因為他的私自離開生氣了,讓他想想怎麽賠罪。

但翁傑第一反應是教練知道了他的醜事,正羞愧得無地自容,然後又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見到陳嶸就是在陪教練出席的一個飯局上。

如果那天他喝醉了被陳嶸帶走的話, 教練應該是知道的。

那麽,教練單獨把他叫去那個飯局,到底是巧合還是……

他不想懷疑一向敬仰的教練,可是事到如今, 他再單純也該明白了。

單純不等同於愚蠢, 他的腦子還是好用的。

所以他神色覆雜地擡起頭看向那個他曾經無比信賴的人, 忍不住開口問:“教練,你是不是……”

“小傑, 對不起, 我……你知道,我有一家老小要養的……”王教練打斷他,承認了下來。

但翁傑又看了他一會兒, 王教練以為他會恨自己,會罵自己,可是但翁傑什麽都沒說,只是自己拉著行李箱繞開他走了。

王教練站在原地, 看著那個少年遠去的、隱匿在人群裏的背影,重重地嘆了口氣。

他老了,不得不向現實妥協,變成了他年輕時討厭的那種人。

他的脊梁,早就被生活的重壓壓得直不起來了。

但翁傑出了機場,招手打了輛車,把行李扔進後備箱,他打開車門坐進後面,躲避著司機的視線,壓抑著自己的聲音哭了起來。

司機從後視鏡裏又看了看他的臉,總覺得這孩子有些眼熟,想了一個紅綠燈才想起來,這是今年的射擊冠軍。

好好的怎麽哭起來了呢?電視上看起來那麽穩重一孩子,怎麽在他這個陌生人面前哭成了這樣?

司機有些心疼,他兒子也差不多是這個歲數,不好好讀書被他追著滿屋子打都沒哭,這孩子應該是遇到事了。

他也沒多嘴,只是在下一個紅綠燈的空當把放在前面的半包抽紙遞給了但翁傑,安慰他道:“想哭就哭出來吧,叔叔不會笑話你的,哭出來就好了。”

但翁傑抽噎著道了聲謝謝,接過抽紙,擦了把鼻涕,把垃圾塞進自己的口袋,又抽了一張去擦眼淚,可是越擦越多,最後他終於控制不住地哭出了聲。

司機在前面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怎麽開解他,只能安靜地開車,還放了首歌來緩和氛圍。

但翁傑在背景音樂的遮掩下放聲哭了一路,直到下車的時候眼淚還沒止住,口袋裏已經塞不下被他用過的紙巾了,他把那團紙攥在手心帶下車,把剩下的抽紙歸還給司機的時候才發現那半包紙已經被他用掉了一小半。

他很不好意思地啞著嗓子說:“謝謝叔叔,給您添麻煩了,錢不用找了,謝謝您。”

司機手裏拿著他那兩張一百的,看到他提著箱子就走了,只能又搖著頭嘆了口氣。

但翁傑進了自己的屋子,往沙發上一攤,埋頭又哭了一會兒,然後拿過手機把陳嶸從黑名單裏拖出來,邊哭邊給他發消息。

他想了半路該怎麽賠罪,想來想去覺得陳嶸無非是想跟他做那種事,雖然他很不喜歡,可是他沒辦法跟陳嶸抗衡,也不敢再惹他生氣。

點開對話框之後,但翁傑才發現他不知道該怎麽跟陳嶸說,一條消息刪刪改改了很多遍,最後發出去的是:我回來了,你有時間嗎?

點了發送之後他忐忑地等了很久,久到他以為陳嶸不會回覆他了,才接到對方的電話。

“你在哪?”陳嶸問,聲音聽起來好像有些醉意。

“住的地方。”但翁傑如實回答,他哭太多了,嗓子還是啞的。

那邊的陳嶸喝了不少酒,本來身體就有些興奮,一聽到他的聲音,下面就站了起來。

“等著,我過去。”他說。

但翁傑扔了手機,起身把行李箱拖到房間,打開之後開始收拾東西。

他現在得找點事情做,才能讓自己分一下神,阻止情緒繼續崩潰下去。

陳嶸到的時候他已經洗完了澡,換上了睡衣。

天氣已經挺冷了,他的睡衣是棉質的長袖長褲。

聽到門鈴之後他過去把門打開,看到一身西裝的身上有著濃重的酒氣的陳嶸。

陳嶸並沒有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起碼他還能清楚地看到但翁傑的眼睛是腫著的,眼白也有些發紅。

“哭了?”他伸手摸了摸但翁傑的臉,問。

但翁傑沒有回答他,轉身進了屋。

陳嶸關上門,穿著皮鞋就進來了,走到但翁傑客廳那個小沙發坐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想好今天怎麽玩了嗎?”

但翁傑抿了抿嘴唇,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忍著羞恥去解自己的睡衣扣子。

陳嶸一瞬不瞬地盯著他,把他的動作,還有隱忍的、掩藏著屈辱的神態盡收眼底。

他叉開腿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後背靠著但翁傑很喜歡的那個有著手繪貓咪圖案的抱枕,笑著沖但翁傑勾勾手指,輕聲說:“過來。”

不是命令語氣,反而帶著些誘哄的味道。

但翁傑並沒有因此放松警惕,不過也沒有違背他,慢慢走到他面前,等著他的下一個命令。

陳嶸把腿收了收,然後拍著自己大腿召喚他:“坐這兒。”

但翁傑猶豫了一瞬,然後紅著臉聽話地跨坐在他腿上。

……

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時候,王教練接到陳嶸的電話,讓他去但翁傑家看看人起來了沒。

陳嶸早上接了個電話,有事走得很急,沒註意看但翁傑是什麽情況,到這會兒才想起來他忘記給但翁傑松綁了。

王教練感覺他這要求有些奇怪,不過還是立刻就過去了。

Z市堵車很嚴重,等他趕到的時候已經過了午飯的點。

他敲了門,摁了門鈴,裏面都沒有人應,然後他才給但翁傑打了個電話。

說實話,昨天剛跟人坦白自己做的齷齪事,他現在還是沒什麽臉面對但翁傑的。

可是一想到那些關於陳嶸的傳言,再加上現在這種情況,他沒辦法不懷疑但翁傑出事了。

他是有但翁傑家的備用鑰匙的,今天剛好有帶,王教練猶豫了幾秒,還是用鑰匙開了門。

進去之後他又喊了幾聲但翁傑的名字,依舊沒有人應。

等他走到客廳看到地上躺著的那個人時,盡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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