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杉眼中微微露出了詫異，因為片刻之間戈暖就將對手擊飛了出去，那完全沒有任何留手的模樣竟讓林杉開始懷疑自己記憶裏的人是否當真是眼前的人，隨即心中湧出許多道不清的情緒，他會發生這樣的改變，是誰的影響不言而喻。

戈暖立在哪裏，看著晉雲溪門派的人將他擡走的時候表面上還是維持著一副冷淡的模樣，但實際上心底裏已經緊張到了不行，看向了在擂臺之下的雷利刃，試圖在他眼神之中找到一絲不同的情緒，但顯然戈暖失敗了。

不過和雷利刃相處了那麽久，戈暖也差不多能理解此刻雷利刃也有一種淡淡為他感到放心的情緒。

還未等下一人上擂臺的人抱上名字來，戈暖直接認輸下場了，畢竟對手比他高了兩個境界，再加上剛剛那場比試花費了他的一些精力，為了求穩戈暖還是直接認輸了，他其實並不熱衷於比武這種事情，也就偶爾歷練一番。

戈暖朝著雷利刃的方向走去，突然註意到了有一道奇怪的視線似乎在註視著自己，他四處望了望，看到了在人群之中格外顯眼的林杉，他突然有種當真是陰魂不散的感慨。

雖然戈暖並不是為他開脫，但心中難免地有種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的感覺，他有份模糊的記憶，雖然在書中林杉是最終BOSS，但顯然在這個世界的人眼中，林杉代表著善，代表著正道，他所堅守的道確實讓人感到敬佩。

他並不是不能理解林杉的想法，像他們這類胸懷天下的人，知道有一天雷利刃會滅世，肯定會早點來除掉這個禍患。只是站在雷利刃的立場上，林杉自然也是他的敵人。更何況，雷利刃早就已經不再是書中的那個人物了。

因戈暖，雷利刃的視線也淡淡地轉向了林杉，兩人的視線相觸，似引起了內心的劇烈震蕩，誰也無法知道此刻林杉是在看戈暖，還是在看雷利刃。

但三人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戈暖站到了雷利刃的身旁，和他開始討論著擂臺上的比賽。

很快比武便到了後半段的賽程，日明境和月明境的人一登場，這場比賽差不多就已經快要結束了。

遲遲沒有人挑戰，新的擂主並沒有放輕松，因為林杉還沒有登場。林杉見周圍的人都以期待的目光看著自己，知道已經到了自己登場的時間，便一個跳躍登上了擂臺，抱拳拱手，“在下良樹商會林杉，請閣下賜教。”

比武沒有任何懸念，就連大家都以為林杉獲得了勝利的時候，就聽到一聲輕盈的聲響，有人跳上了擂臺的聲音，“在下仙武門弟子周生生，久聞良樹林杉之名，希望閣下不吝賜教。”

仙武之名一出，場下的觀眾便開始交頭接耳了，看來今年仙武門有人來參加武者交流大會，只不過武神之下，沒人會是林杉的對手，前段時間傳出了林杉又突破了，距離武神境界只有臨門一腳。

他們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惋惜，進入武神境界之後，他們恐怕再也看不到林杉來參加武者交流大會的身姿了，甚至因為為了維護多種平衡的緣故，武神不會輕易出手。

林杉點到即止，周生生也明白他有所保留，抱拳拱手，感慨道，“多聞閣下高風亮節，今日得見果真如此，是在下輸了。”

這一場比武更是讓其他人堅信了林杉是此次武者交流大會的獲勝者，武神之下，無人出其右的名聲，果真如此，狂熱的粉絲們望向林杉的眼中充滿了激動和崇拜，就等著武者交流大會結束，能湊上去在林杉面前說上幾句話，對他們來說，這將會是值得一生都驕傲的一件事。

就連主持人見此情形都要宣布林杉獲勝的時候，戈暖一直傳音讓他趕緊上臺的人這才有了動作，這幅不緩不慢的模樣看上去真的很想讓人打他，不過戈暖也真的佩服雷利刃對自己的縱容，要是其他人說不定早就被雷利刃一掌呼死了。

好吧，雷利刃其實也並沒有那麽嗜殺成性，也沒有那麽不問青紅皂白直接就把人弄死的。

“在下仙武門雷。”黑衣之人立在擂臺之上，原本明媚的陽光剎那間被陰暗了下來，兩人之間不足三米的距離，而他們頭頂上的天空被分成了完全不同的兩邊，一處完全黑色的陰沈，一處卻是明黃橙紅色的雲彩，那未被遮住的陽光發出煜煜的光芒。

滾滾雷聲響起，而太陽發出璀璨的光芒，兩人皆沒有動，但頭頂上的天空在進行焦灼的對抗。臺下的人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看這架勢，這位黑衣男子竟有和林杉相抗之力，他們便忍不住多看了雷利刃一眼，越看越是被雷利刃那張臉，那副姿態所吸引。

這與林杉完全不同的風格讓他們莫名其妙也很萌。

而剎那間，雙方都動手了。

那殘影以及完全只有雷聲的聲音讓他們根本不知道擂臺之上發生了什麽。

“今日，就讓我們堂堂正正地決一死戰吧？”意識到雷利刃的識海抗拒他的傳音，他便直接開口，邊打邊說，反正雷聲已經完全蓋過了他們的說話聲。

雷利刃卻並不認同他這個提議，“以我們的實力，只能分出勝負。”雖然雷利刃也很想直接永絕後患，但顯然眼下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假若他真的在這裏殺死了林杉，很有可能會激起群憤，雖然雷利刃並不介意這些，但他也並不想把自己立於如此劣勢的地位。

“真希望他們能見識見識你的真面目。”林杉嘲諷地笑了一下，“說不定到現在很多人還以為你是哪個大家出來的世子，又為你增添上了想象之中的所有美好的一切。”

兩人邊交手邊打著嘴仗，不過雷利刃的心情倒是很平靜，“這句話應該說你自己吧，若他們知道他們所崇拜的人是個如此小肚雞腸，只知道為難別人的人，你猜他們還會被你當成聖賢來崇拜嗎？”

“若他們站在我目前的立場上，他們就會明白我為何要做出這些事情來。”

“但你當真要告訴全天下人，我們所生活的世界都不過都只是虛幻，不過都是被人操控的？”雷利刃料定他不會說，隨即冷笑了一下，“眼下，你如同被人操控一般又有何區別？”

這種命運，不就如同那位所謂的作者所主導的嗎？即使明白了這一切的林杉還要針對自己，這樣的生活，這樣的命運，到底有何公平？

林杉心中有些微楞，但手上的動作一點也沒有停下，“所以你便想報覆那人？也想要操控他，你是想讓他變成如同你一般的殺人如麻的魔頭嗎？”

這人對戈暖的過分關註讓雷利刃心中非常地不舒服，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人過於多情到總愛管別人的閑事，雷利刃總有一種自己領地被人侵犯了感覺。就算只是問到戈暖，雷利刃也不允許。

“他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雷利刃毫不留情地直接一腳踹在了林杉的胸膛之上，分心的林杉沒有躲過，被踹了一腳之後穩住了身形，然後兩道身影又再次糾纏在了一起。

突然一個念頭閃過了林杉的腦海之中，讓他一下子大腦一片空白，竟是不自覺地問出了口，“你也喜歡他？”

喜歡到底指得是什麽？不言而喻。

而這個也字到底是指戈暖，還是指他自己，雷利刃也無法判斷，但心中那迅速膨脹而起的野獸開始讓他心底裏那點陰暗的情緒不斷地冒頭，自己小心翼翼地守護好的人竟然被別的野獸盯上了。

怪不得，怪不得，總感覺兩個人之間的氛圍有些不太對勁，總感覺兩個人看向彼此的眼神有些不太正常，林杉的心亂了，話也亂了，“這件事是不對的，你們怎麽敢。”隨即林杉像是自己明白過來了一般，“也對，像你這樣的人，還有什麽是讓你有所畏懼的呢？”

抓住了林杉情緒漏洞的雷利刃馬上直接把人擊倒在地，恍惚之間林杉又想起了自己和師祖的對話，“師祖，為何我心如此之苦。”

“你的心不苦，你的情苦。”

林杉一下子沈默了，竟是什麽話都不想再問了，他最後默默地站起身來，閉上眼睛，似要感受著這片寧靜，那劇烈跳動著的心臟告訴他，自己如今的心亂了，連這份寧靜都無法感受到了。

心跳如鼓，寧靜被徹底打破。

林杉淡漠地站起身，平淡地說，“你打敗我了。”

這個打敗到底指得是什麽，頗有深意。

而他卻不知自己這句平淡的話引起了臺下怎樣的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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