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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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知道莊渺只是隨口一感慨, 顧瀚還是笑得像個傻子。
莊渺看著他笑，心情也非常輕松, 再加上隨著嚴孟自首, 一部分關於嚴家的警情進行了通報, 之前落在他身上的汙蔑都被洗清。
被嚴家人坑了的水軍一個個灰頭土臉，面對顧瀚發去的律師函非常頭疼。
其實上次他們黑莊渺時就見識過顧瀚有多護短，法院傳票都說發就發，並不會因為他們簡單道歉而停下動作。他們也想過利用自己的優勢，以輿論逼迫顧瀚和莊渺對他們溫和一點, 然而天盛又不是吃素的，人家有自己的公關團隊，市面上還有其他水軍等著他們倒臺, 他們真是有勁兒也沒處使。
水軍頭子氣得想罵人, 甚至想和顧瀚硬剛到底，但他們並沒有後臺，剛不剛的，也只敢在心裏想想。
最後他們還是慫了吧唧地道歉, 用詞極其誠懇, 仿佛大徹大悟。
不大徹大悟不行啊，他們還能怎麽辦？
“以後絕對不能黑莊渺！”有人咬牙切齒地警告兄弟們，“別光想著有錢拿, 有錢拿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在這個指導思想下, 網絡上關於莊渺所謂的“黑料”很快銷聲匿跡, 官方那邊也插了插手, 莊渺在這個風口浪尖瞬間安靜下來。
反倒是嚴家大案鬧得沸沸揚揚，不少人在同情受害者的同時，也會同情一下莊渺。
“不是說莊渺是活錦鯉嗎？怎麽這麽倒黴的事情都輪到他身上了？”
“我看莊渺是真的可憐，明明和他沒有什麽關系，非要拿他做筏子。前段時間他微博下柯亞秋粉的那些話我看著都生氣，也不知道他看到以後是什麽心情。”
“網絡暴力真的太可怕了，明明莊渺才是無辜受害者，可在有心人的引導下，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個壞人，去攻擊他、辱罵他。好在真相大白了，他現在不用再看那些可怕的話了。”
“我之前聽信謠言，和其他人一起辱罵了他。我對不起莊渺，我誠懇地向莊渺道歉：莊渺，對不起！”
“以前對莊渺無感的，這次聽信謊話罵了他，心裏非常過意不去。如果他有什麽新電影，我會去支持的。”
“光支持就行了嗎？罵過莊渺，你們難道不覺得應該道個歉？”
在路人們的討論下，#我欠莊渺一個道歉#被頂上熱搜，雖然位置不靠前，但還是引來許多人關註。
莊渺微博下、莊渺粉絲的微博下、天盛官博下隨處可見路人們道歉的身影，讓本來打算幫莊渺澄清、討要公道的粉絲們非常欣慰。
他們恢覆以往畫風，開始寫小論文表示網絡暴力是非常傷人的行為，希望大家在站隊之前先冷靜地思考一下。
【網絡讓信息碎片化、覆雜化，如果不能很好地分辨真偽，很可能會造成嚴重後果。我們不能保證永遠接收正確信息，那麽冷靜下來多想一想，無疑是最好的應對措施。】
路人看著莊渺粉的小論文，在承認有道理的同時，又有種微妙的欣慰感。
看，這才是莊渺粉絲的常態，好幾天沒有見到，居然還有點小懷念呢。
當然，不只是路人，元戲歌的粉絲們看到莊渺粉大談特談網絡暴力的危害，心情真的十分奇妙。
明明是他們先提出要註意網絡暴力，但最後真正將這個觀點擴散開來的，居然是他們眼中影響力還不怎麽足夠的莊渺粉。
有路人驚訝極了。
【你們為什麽覺得莊渺影響力不足？莊渺，年輕的金水影帝，劇組神奇地拿下三個獎項，現在說出去很多人都知道他好吧？為啥會覺得他沒有名氣？】
【可能和元大神比起來，莊渺影響力是有點差，不過他在同一代小生裏很厲害了。】
【現在和他一起出道的男演員大多還是小生吧？只有他一個拿了實打實的國際影帝，他影響力真的是有的。大家不要因為他的粉絲畫風奇怪就不把他當娛樂圈的人啊！他是影帝啊，影帝，娛樂圈的！】
這些解釋簡直要笑瘋路人，而莊渺也是在塵埃落定再次出門工作時，才發現自己的地位發生了如此大的改變。
許多年齡比他大的演員都恭恭敬敬喊他一聲莊哥，有的還對他點頭哈腰，讓他有種會折壽的錯覺。
姜寧心裏得意，但面上不顯，只說：“你得適應。以你的能力、運氣和背景，以後你只會越來越好。到時候大家都叫你哥，你還能一直不答應嗎？”
莊渺為難地說：“我也不是不答應，只是他們年紀比我大那麽多，還主動對我鞠躬……我覺得很奇怪。”
姜寧說：“如果實在覺得這樣不好，你可以側身避開。”
莊渺想想，暫時也只能這樣，無奈地點點頭，去找杜毅導演了。
杜導挺驚奇的：“你怎麽有空往這邊跑？現在找你代言的大牌應該很多吧，你跑到這裏來不是和他們錯過了嗎？”
莊渺說：“杜導，我有個劇本想給你看一下。”
杜毅爽快地說：“行啊。既然是你看好的劇本，那質量肯定不錯，我可得好好看看。”
莊渺一笑，沒有把客套話當真，只把劇本遞給杜毅。
杜毅一開始的確投點漫不經心，只打算隨便看看，但在翻開劇本沒多久後，就徹底沈浸進去了。
他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嚴家大案他也知道一點，一翻開劇本看到開頭的內容表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莊渺坐在他對面默默喝著茶水，看他時不時露出驚悚或者同情的表情，內心覆雜難以言表。
半個多小時後，杜毅放下沒看完的劇本，說：“這是根據真實情況改編的？”
莊渺說：“是受害者自己請人寫的劇本。”
杜毅沈默良久，才輕聲說：“非常覆雜的人性，小金人的評審組會很喜歡。不過……這裏面男扮女裝的部分，你能勝任嗎？”
兩人都心知肚明，莊渺帶著劇本來找杜毅，就是希望杜毅能拍攝這部電影，而電影主角自然是帶來劇本的莊渺。以莊渺的水平，如果不是其中男扮女裝的部分寫得過於驚人，杜毅會覺得這個劇本就是為莊渺量身打造的，由莊渺來演剛剛好。
莊渺倒是覺得男扮女裝不怎麽麻煩，表示自己在這方面還算有經驗。
杜毅動了動嘴唇，想說扮演旦角和生活中扮演女人還是有區別的，但他想到劇本裏的內容，這句話到底還是沒說出口。
這個劇本很棒，非常棒，有可能給他帶來一個小金人最佳導演。
從來沒有拿過小金人的杜毅無法割舍這個劇本，再多質疑現在也不能說出口。
摩挲著劇本邊緣，杜毅轉移話題說：“不知道你的新電影什麽時候上映？我看理查德準備電影的速度不算快。”
因為是商業大片，荷坊導演從劇本準備到拍攝再到上映都可謂是輕車熟路，按理說莊渺殺青已經有一段時間，《機械之心》也該進入密集宣傳階段，可不知道為什麽，國內就是沒有聽到什麽風聲。
莊渺無所謂地聳聳肩：“新型毒|品的事情是從理查德導演的劇組爆發的，引起了極大關註，現在他可能還在配合警方調查，騰不出來時間也是可能的。”
杜毅笑了笑，忍不住說：“你有點虧了。金水影帝去做男三，薪酬還不是特別高，理查德做夢可能都會笑醒。”
莊渺說：“但他的電影投資和我沒什麽關系。如果我要拍這個劇本，我不會要工資，還會讓我大師侄投資。他反正也不管事，劇組最後還是得導演做主，所以我想找一個能夠鎮得住劇組的導演。”
杜毅心頭一跳，更加動搖了。
哪個導演不希望自己在劇組有絕對話語權呢？
很多時候，他們不是多樂意捧著投資商，但為了投資實在沒有辦法。
如果能有一個只出錢不管事的投資商，那……
杜毅咬咬牙，硬是沒讓自己說出來馬上就接下拍攝任務的事情，只說男扮女裝這裏還是要多考慮一下。
莊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杜導可以慢慢考慮，這個劇本我不急著拍攝，到時候給我個答覆就行。”
杜毅滿口答應，又說自己絕對不會向外透露劇本，戀戀不舍地把劇本還給莊渺，眼中帶著遺憾。
莊渺也沒故作大度，拿上劇本才和姜寧一起離開。
杜毅惆悵地看著莊渺的背影，心裏很希望莊渺突然轉過身來再勸他一次。
然而莊渺並沒有。
姜寧還說：“不只有他一個導演，實在不行我們還能邀請尚德春。就算尚德春也有顧慮，天盛自己養了那麽多導演，我就不信這麽好的劇本和演員他們能不心動。”
莊渺勾起嘴角笑了笑，翻了翻周晉源發來的消息，突然問：“岳導最近是不是有什麽新電視劇要拍？”
姜寧一楞，稍微想了想才說：“對，他最近有個宮鬥劇想拍，不過因為演員問題到今天一直沒能開機。”
莊渺連忙給岳啟元打了個電話，祝福岳導接下來選角一帆風順，開機順順當當。
岳啟元沒想到莊渺百忙之中還記得他的新電視劇，又是感動又是高興，心情萬分覆雜，最後只匯成一個念頭——
這次選角沒有問題了。
姜寧對莊渺這番操作表示震驚，思前想後，還是樹了個大拇指。
或許比起莊渺受邀客串電視劇，岳啟元更願意要莊渺這一句祝福，畢竟莊渺是圈內活錦鯉，他一句話就有可能改變困局。
莊渺心說大家一定是想多了，他並沒有天道爸爸，只有天道老攻，但最後還是沒把這話說出口。
他和顧瀚兩個人之間的小情趣不足為外人道，顧瀚自己知道並且偷著樂就是了。
顧瀚倒是有點哀怨，直說：“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有個名分，你覺得什麽時候公布合適？”
莊渺想了想說：“你要是著急，我今天公布也沒關系。”
顧瀚連忙抱住莊渺：“別胡說，你還要不要事業了？”
莊渺說：“如果粉絲嫌棄我找了個男人，那我就退圈好了。反正我又不是只能做明星，退圈了我就去考研，繼續研究數學。”
顧瀚憐愛地在莊渺臉頰上親了親，知道莊渺有這個打算都是在意他，心裏簡直美得冒泡。
不過他不能只顧著自己，就細細和莊渺分析了利弊。
莊渺最後讓他說服，打消了馬上公開的念頭，轉而和顧瀚一起研究女秘書留給他的財產。
“我不想收這些東西。”莊渺皺著眉頭說，“這本來就不該屬於我，不如讓這些東西回歸社會。”
顧瀚想了想說：“不要也罷。你準備怎麽分配這些財產？”
莊渺說：“這一部分拿出來，支持國家教育建設事業，去建希望小學；這一部分拿出來去支持醫療；至於這一部分……”
莊渺頓了頓，想到一生都很淒涼的女秘書，以及她那個沒有活下來的孩子，不知道該說什麽。
良久，他才下了決定：“支持社會福利事業吧。”
顧瀚摸摸莊渺的脖頸，低聲說：“好，都聽你的。”
莊渺說：“雖然我不怎麽相信她的話，但我……有點同情她。希望用她的錢能為她減輕一點罪孽。”
莊渺其實是不信佛的，也不信什麽前世今生，但女秘書以前過得太苦了，他難免生出惻隱之心。不過錯的就是錯的，莊渺永遠不會為女秘書辯護，並且還想告訴所有人不該這樣做。
這就是他想把那份劇本拍出來的原因。
顧瀚垂下眼睛。
就某些方面而言，女秘書是真的厲害。
她完全抓住了莊渺的心理，不但有男扮女裝橋段，還有莊渺絕對會想要傳達給大家的中心；她也抓住了導演可能的心理，不但有導演無法拒絕的人性探討，更有莊渺這個好的演員，再加上他可能的投資，絕大多數人無法拒絕。
此外，女秘書有一點無法把握，就是讓電影過審。
但只要莊渺希望，他和莊渺其他親朋都很有可能為此下大力氣解決這個問題。
顧瀚在心裏嘆了口氣，親著莊渺眉眼，覺得莊渺不管做什麽，他都會為莊渺披荊斬棘。
莊渺莫名覺得不好意思，假裝什麽都不知道，打開電視機來回換著臺。
換著換著，他動作突然停下，睜大眼睛看著電視上一身女裝反彈琵琶的自己，差點驚叫出一聲“臥槽”。
顧瀚被他動作吸引去註意力，擡眼一看，眼神就變得極其幽深。
莊渺背上汗毛直接豎了起來。
什麽鬼，為什麽他會上《國樂盛典》這種央視大型古典音樂會？！
他三師父到底幹了什麽！
顧瀚忍俊不禁：“這也是算是好事。如果杜毅看到節目，應該不會再遲疑。”
莊渺倒抽一口氣，說：“我現在說的是這個問題嗎？！我三師父這個……這個節目、這個女裝，我我我！”
看著臺上和妹子毫無區別的自己，莊渺語無倫次，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炸毛什麽，總之就是有一種危險感。
顧瀚拂過他耳邊碎發，低下頭輕聲說：“沒什麽奇怪的，很好看。”
莊渺背上涼意更重，忽然就明白過來自己為什麽有種危險的感覺。
他一胳膊肘向後頂開顧瀚：“顧瀚，你已經是個大人了，你不要鬧。”
顧瀚滿含深意地笑了笑：“是啊，我是個大人了。”
被這麽一調戲，莊渺反而不覺得不好意思了，斜斜看了顧瀚一眼，大有“你有本事覺得你是個大人了，你有本事過來啊”的意思。
顧瀚當然不會那麽傻現在過去，指了指莊渺正在震動的手機，示意他接電話。
莊渺看了眼來電顯示，發現是姜寧，一接起來就聽到姜寧說：“渺渺，剛才岳導來電話，說是空缺的角色已經全部找到合適演員，問你什麽時候有空，他想請你吃個飯。”
“看他時間吧？我最近都挺閑的。”莊渺想了想問，“我最近應該沒有什麽工作？”
姜寧呵呵一笑：“你想多了。我最近看到一家超跑挺有誠意，改天就領你見見對方負責人。”
莊渺無言以對。
姜寧又說：“岳導那邊還沒開機，最近這幾天也不是很忙，明天下午怎麽樣？”
莊渺當然不會說不好，點頭同意。
姜寧就去回覆了岳導，兩人第二天下午一起吃了個飯，岳導偷偷摸摸拍了莊渺幾張照片轉發了，暗自念叨開機以後一定要順順利利。
杜毅看著岳導的新朋友圈，居然有那麽一點羨慕。
他非常想和莊渺合作拍那部電影，但又怕莊渺演不出來男扮女裝那段。
或者讓莊渺去培訓培訓？
杜毅心裏轉著小念頭，以為莊渺不會放棄邀請他，卻沒想到在他猶豫的這段時間裏，已經有人上門自薦了。
理查德問：“哦，我親愛的莊，你不覺得像我這樣一個技巧熟練、經驗豐富的荷坊導演，簡直是為這個劇本量身定制的嗎？”
莊渺面無表情地想，理查德可真是厲害，以前只聽過劇本為導演量身定做，從沒聽過導演為劇本量身定做。
而且更讓他在意的是，理查德怎麽會知道他手中有這麽個劇本？
理查德倒是一點隱瞞的意思也沒有，直接說：“是嚴、哦，就是嚴總，告訴我的。他曾對我說過來找你的日期，還向我推薦過你。如果不是嚴一直說你非常優秀，我不會好奇地搜尋你的資料。”
莊渺一驚，腦中念頭急速轉過，想了很多嚴孟別有用心的可能，最後落在女秘書身上。
對了，劇本是女秘書專門找人寫的，那麽當時的嚴孟……
莊渺抿抿唇，神情有些覆雜。
顧瀚伸手握住他的手，安慰地捏了捏，和理查德討論起他到底能不能勝任文藝片導演的事情。
理查德拍著胸脯保證：“我當然可以！不要看我現在是個商業片導演，我可是從學院畢業的！我的第一部 作品就是文藝片。我向上帝保證，我真的有能力拍攝這個劇本，莊也一定能勝任主角！”
莊渺沒想到理查德還是拍文藝片出身的，稍微吃驚了一下，又覺得不是太奇怪。
文藝片一般叫好不叫座，多少文藝片導演後來轉型成為商業片導演，不都是為了養家糊口嗎？
理查德的拍攝手法在商業片導演中算是比較細膩的，現在想來，他以前真的很可能是文藝片導演。
理查德非常高興莊渺信任他，連忙取出自己以前拍過的文藝片，興致勃勃地催促兩人看看他的水平。
莊渺起了點興趣，真的和顧瀚看了看。
不得不說，理查德是相當有水平，就是之前他拿到的劇本挺一言難盡，剪輯也就不上不下，因此給他拖了不少後腿。
理查德說：“商業片並不受小金人青睞，雖然我現在是個商業片導演，可我內心還有一個夢想！”
眼看理查德激動起來，好像馬上就要發表慷慨激昂的演講，莊渺眼皮一跳，連忙攔住他，表示自己已經知道，顧瀚也說會詳細看一下他以前拍過的電影再做打算。
這個答覆已經算是驚喜，理查德興高采烈地回酒店去了。
莊渺和顧瀚對視一眼，又把理查德以前拍攝的幾部文藝片拿出來仔細看了看，發現理查德確實算得上優秀。
莊渺心情更覆雜了。
“我終於知道為什麽她要找理查德，之前嚴孟推薦我，應該也是她已經考慮好的。但是這件事……我不知道怎麽說，不知道該對她的幫助做出什麽表情。”
顧瀚抱緊莊渺，低聲說：“不用做出任何表情。如果你不想，還有我。”
我會為你解決一切麻煩，你只要說出自己的願望就可以。
莊渺沈默幾分鐘，最終還是說：“其實理查德是最合適的人選。”
從經驗、手法、人脈、熱誠到國籍，都是最最合適小金人的。
顧瀚說：“那就理查德。別的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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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渺看著他笑，心情也非常輕松, 再加上隨著嚴孟自首, 一部分關於嚴家的警情進行了通報, 之前落在他身上的汙蔑都被洗清。
被嚴家人坑了的水軍一個個灰頭土臉，面對顧瀚發去的律師函非常頭疼。
其實上次他們黑莊渺時就見識過顧瀚有多護短，法院傳票都說發就發，並不會因為他們簡單道歉而停下動作。他們也想過利用自己的優勢，以輿論逼迫顧瀚和莊渺對他們溫和一點, 然而天盛又不是吃素的，人家有自己的公關團隊，市面上還有其他水軍等著他們倒臺, 他們真是有勁兒也沒處使。
水軍頭子氣得想罵人, 甚至想和顧瀚硬剛到底，但他們並沒有後臺，剛不剛的，也只敢在心裏想想。
最後他們還是慫了吧唧地道歉, 用詞極其誠懇, 仿佛大徹大悟。
不大徹大悟不行啊，他們還能怎麽辦？
“以後絕對不能黑莊渺！”有人咬牙切齒地警告兄弟們，“別光想著有錢拿, 有錢拿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在這個指導思想下, 網絡上關於莊渺所謂的“黑料”很快銷聲匿跡, 官方那邊也插了插手, 莊渺在這個風口浪尖瞬間安靜下來。
反倒是嚴家大案鬧得沸沸揚揚，不少人在同情受害者的同時，也會同情一下莊渺。
“不是說莊渺是活錦鯉嗎？怎麽這麽倒黴的事情都輪到他身上了？”
“我看莊渺是真的可憐，明明和他沒有什麽關系，非要拿他做筏子。前段時間他微博下柯亞秋粉的那些話我看著都生氣，也不知道他看到以後是什麽心情。”
“網絡暴力真的太可怕了，明明莊渺才是無辜受害者，可在有心人的引導下，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個壞人，去攻擊他、辱罵他。好在真相大白了，他現在不用再看那些可怕的話了。”
“我之前聽信謠言，和其他人一起辱罵了他。我對不起莊渺，我誠懇地向莊渺道歉：莊渺，對不起！”
“以前對莊渺無感的，這次聽信謊話罵了他，心裏非常過意不去。如果他有什麽新電影，我會去支持的。”
“光支持就行了嗎？罵過莊渺，你們難道不覺得應該道個歉？”
在路人們的討論下，#我欠莊渺一個道歉#被頂上熱搜，雖然位置不靠前，但還是引來許多人關註。
莊渺微博下、莊渺粉絲的微博下、天盛官博下隨處可見路人們道歉的身影，讓本來打算幫莊渺澄清、討要公道的粉絲們非常欣慰。
他們恢覆以往畫風，開始寫小論文表示網絡暴力是非常傷人的行為，希望大家在站隊之前先冷靜地思考一下。
【網絡讓信息碎片化、覆雜化，如果不能很好地分辨真偽，很可能會造成嚴重後果。我們不能保證永遠接收正確信息，那麽冷靜下來多想一想，無疑是最好的應對措施。】
路人看著莊渺粉的小論文，在承認有道理的同時，又有種微妙的欣慰感。
看，這才是莊渺粉絲的常態，好幾天沒有見到，居然還有點小懷念呢。
當然，不只是路人，元戲歌的粉絲們看到莊渺粉大談特談網絡暴力的危害，心情真的十分奇妙。
明明是他們先提出要註意網絡暴力，但最後真正將這個觀點擴散開來的，居然是他們眼中影響力還不怎麽足夠的莊渺粉。
有路人驚訝極了。
【你們為什麽覺得莊渺影響力不足？莊渺，年輕的金水影帝，劇組神奇地拿下三個獎項，現在說出去很多人都知道他好吧？為啥會覺得他沒有名氣？】
【可能和元大神比起來，莊渺影響力是有點差，不過他在同一代小生裏很厲害了。】
【現在和他一起出道的男演員大多還是小生吧？只有他一個拿了實打實的國際影帝，他影響力真的是有的。大家不要因為他的粉絲畫風奇怪就不把他當娛樂圈的人啊！他是影帝啊，影帝，娛樂圈的！】
這些解釋簡直要笑瘋路人，而莊渺也是在塵埃落定再次出門工作時，才發現自己的地位發生了如此大的改變。
許多年齡比他大的演員都恭恭敬敬喊他一聲莊哥，有的還對他點頭哈腰，讓他有種會折壽的錯覺。
姜寧心裏得意，但面上不顯，只說：“你得適應。以你的能力、運氣和背景，以後你只會越來越好。到時候大家都叫你哥，你還能一直不答應嗎？”
莊渺為難地說：“我也不是不答應，只是他們年紀比我大那麽多，還主動對我鞠躬……我覺得很奇怪。”
姜寧說：“如果實在覺得這樣不好，你可以側身避開。”
莊渺想想，暫時也只能這樣，無奈地點點頭，去找杜毅導演了。
杜導挺驚奇的：“你怎麽有空往這邊跑？現在找你代言的大牌應該很多吧，你跑到這裏來不是和他們錯過了嗎？”
莊渺說：“杜導，我有個劇本想給你看一下。”
杜毅爽快地說：“行啊。既然是你看好的劇本，那質量肯定不錯，我可得好好看看。”
莊渺一笑，沒有把客套話當真，只把劇本遞給杜毅。
杜毅一開始的確投點漫不經心，只打算隨便看看，但在翻開劇本沒多久後，就徹底沈浸進去了。
他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嚴家大案他也知道一點，一翻開劇本看到開頭的內容表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莊渺坐在他對面默默喝著茶水，看他時不時露出驚悚或者同情的表情，內心覆雜難以言表。
半個多小時後，杜毅放下沒看完的劇本，說：“這是根據真實情況改編的？”
莊渺說：“是受害者自己請人寫的劇本。”
杜毅沈默良久，才輕聲說：“非常覆雜的人性，小金人的評審組會很喜歡。不過……這裏面男扮女裝的部分，你能勝任嗎？”
兩人都心知肚明，莊渺帶著劇本來找杜毅，就是希望杜毅能拍攝這部電影，而電影主角自然是帶來劇本的莊渺。以莊渺的水平，如果不是其中男扮女裝的部分寫得過於驚人，杜毅會覺得這個劇本就是為莊渺量身打造的，由莊渺來演剛剛好。
莊渺倒是覺得男扮女裝不怎麽麻煩，表示自己在這方面還算有經驗。
杜毅動了動嘴唇，想說扮演旦角和生活中扮演女人還是有區別的，但他想到劇本裏的內容，這句話到底還是沒說出口。
這個劇本很棒，非常棒，有可能給他帶來一個小金人最佳導演。
從來沒有拿過小金人的杜毅無法割舍這個劇本，再多質疑現在也不能說出口。
摩挲著劇本邊緣，杜毅轉移話題說：“不知道你的新電影什麽時候上映？我看理查德準備電影的速度不算快。”
因為是商業大片，荷坊導演從劇本準備到拍攝再到上映都可謂是輕車熟路，按理說莊渺殺青已經有一段時間，《機械之心》也該進入密集宣傳階段，可不知道為什麽，國內就是沒有聽到什麽風聲。
莊渺無所謂地聳聳肩：“新型毒|品的事情是從理查德導演的劇組爆發的，引起了極大關註，現在他可能還在配合警方調查，騰不出來時間也是可能的。”
杜毅笑了笑，忍不住說：“你有點虧了。金水影帝去做男三，薪酬還不是特別高，理查德做夢可能都會笑醒。”
莊渺說：“但他的電影投資和我沒什麽關系。如果我要拍這個劇本，我不會要工資，還會讓我大師侄投資。他反正也不管事，劇組最後還是得導演做主，所以我想找一個能夠鎮得住劇組的導演。”
杜毅心頭一跳，更加動搖了。
哪個導演不希望自己在劇組有絕對話語權呢？
很多時候，他們不是多樂意捧著投資商，但為了投資實在沒有辦法。
如果能有一個只出錢不管事的投資商，那……
杜毅咬咬牙，硬是沒讓自己說出來馬上就接下拍攝任務的事情，只說男扮女裝這裏還是要多考慮一下。
莊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杜導可以慢慢考慮，這個劇本我不急著拍攝，到時候給我個答覆就行。”
杜毅滿口答應，又說自己絕對不會向外透露劇本，戀戀不舍地把劇本還給莊渺，眼中帶著遺憾。
莊渺也沒故作大度，拿上劇本才和姜寧一起離開。
杜毅惆悵地看著莊渺的背影，心裏很希望莊渺突然轉過身來再勸他一次。
然而莊渺並沒有。
姜寧還說：“不只有他一個導演，實在不行我們還能邀請尚德春。就算尚德春也有顧慮，天盛自己養了那麽多導演，我就不信這麽好的劇本和演員他們能不心動。”
莊渺勾起嘴角笑了笑，翻了翻周晉源發來的消息，突然問：“岳導最近是不是有什麽新電視劇要拍？”
姜寧一楞，稍微想了想才說：“對，他最近有個宮鬥劇想拍，不過因為演員問題到今天一直沒能開機。”
莊渺連忙給岳啟元打了個電話，祝福岳導接下來選角一帆風順，開機順順當當。
岳啟元沒想到莊渺百忙之中還記得他的新電視劇，又是感動又是高興，心情萬分覆雜，最後只匯成一個念頭——
這次選角沒有問題了。
姜寧對莊渺這番操作表示震驚，思前想後，還是樹了個大拇指。
或許比起莊渺受邀客串電視劇，岳啟元更願意要莊渺這一句祝福，畢竟莊渺是圈內活錦鯉，他一句話就有可能改變困局。
莊渺心說大家一定是想多了，他並沒有天道爸爸，只有天道老攻，但最後還是沒把這話說出口。
他和顧瀚兩個人之間的小情趣不足為外人道，顧瀚自己知道並且偷著樂就是了。
顧瀚倒是有點哀怨，直說：“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有個名分，你覺得什麽時候公布合適？”
莊渺想了想說：“你要是著急，我今天公布也沒關系。”
顧瀚連忙抱住莊渺：“別胡說，你還要不要事業了？”
莊渺說：“如果粉絲嫌棄我找了個男人，那我就退圈好了。反正我又不是只能做明星，退圈了我就去考研，繼續研究數學。”
顧瀚憐愛地在莊渺臉頰上親了親，知道莊渺有這個打算都是在意他，心裏簡直美得冒泡。
不過他不能只顧著自己，就細細和莊渺分析了利弊。
莊渺最後讓他說服，打消了馬上公開的念頭，轉而和顧瀚一起研究女秘書留給他的財產。
“我不想收這些東西。”莊渺皺著眉頭說，“這本來就不該屬於我，不如讓這些東西回歸社會。”
顧瀚想了想說：“不要也罷。你準備怎麽分配這些財產？”
莊渺說：“這一部分拿出來，支持國家教育建設事業，去建希望小學；這一部分拿出來去支持醫療；至於這一部分……”
莊渺頓了頓，想到一生都很淒涼的女秘書，以及她那個沒有活下來的孩子，不知道該說什麽。
良久，他才下了決定：“支持社會福利事業吧。”
顧瀚摸摸莊渺的脖頸，低聲說：“好，都聽你的。”
莊渺說：“雖然我不怎麽相信她的話，但我……有點同情她。希望用她的錢能為她減輕一點罪孽。”
莊渺其實是不信佛的，也不信什麽前世今生，但女秘書以前過得太苦了，他難免生出惻隱之心。不過錯的就是錯的，莊渺永遠不會為女秘書辯護，並且還想告訴所有人不該這樣做。
這就是他想把那份劇本拍出來的原因。
顧瀚垂下眼睛。
就某些方面而言，女秘書是真的厲害。
她完全抓住了莊渺的心理，不但有男扮女裝橋段，還有莊渺絕對會想要傳達給大家的中心；她也抓住了導演可能的心理，不但有導演無法拒絕的人性探討，更有莊渺這個好的演員，再加上他可能的投資，絕大多數人無法拒絕。
此外，女秘書有一點無法把握，就是讓電影過審。
但只要莊渺希望，他和莊渺其他親朋都很有可能為此下大力氣解決這個問題。
顧瀚在心裏嘆了口氣，親著莊渺眉眼，覺得莊渺不管做什麽，他都會為莊渺披荊斬棘。
莊渺莫名覺得不好意思，假裝什麽都不知道，打開電視機來回換著臺。
換著換著，他動作突然停下，睜大眼睛看著電視上一身女裝反彈琵琶的自己，差點驚叫出一聲“臥槽”。
顧瀚被他動作吸引去註意力，擡眼一看，眼神就變得極其幽深。
莊渺背上汗毛直接豎了起來。
什麽鬼，為什麽他會上《國樂盛典》這種央視大型古典音樂會？！
他三師父到底幹了什麽！
顧瀚忍俊不禁：“這也是算是好事。如果杜毅看到節目，應該不會再遲疑。”
莊渺倒抽一口氣，說：“我現在說的是這個問題嗎？！我三師父這個……這個節目、這個女裝，我我我！”
看著臺上和妹子毫無區別的自己，莊渺語無倫次，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炸毛什麽，總之就是有一種危險感。
顧瀚拂過他耳邊碎發，低下頭輕聲說：“沒什麽奇怪的，很好看。”
莊渺背上涼意更重，忽然就明白過來自己為什麽有種危險的感覺。
他一胳膊肘向後頂開顧瀚：“顧瀚，你已經是個大人了，你不要鬧。”
顧瀚滿含深意地笑了笑：“是啊，我是個大人了。”
被這麽一調戲，莊渺反而不覺得不好意思了，斜斜看了顧瀚一眼，大有“你有本事覺得你是個大人了，你有本事過來啊”的意思。
顧瀚當然不會那麽傻現在過去，指了指莊渺正在震動的手機，示意他接電話。
莊渺看了眼來電顯示，發現是姜寧，一接起來就聽到姜寧說：“渺渺，剛才岳導來電話，說是空缺的角色已經全部找到合適演員，問你什麽時候有空，他想請你吃個飯。”
“看他時間吧？我最近都挺閑的。”莊渺想了想問，“我最近應該沒有什麽工作？”
姜寧呵呵一笑：“你想多了。我最近看到一家超跑挺有誠意，改天就領你見見對方負責人。”
莊渺無言以對。
姜寧又說：“岳導那邊還沒開機，最近這幾天也不是很忙，明天下午怎麽樣？”
莊渺當然不會說不好，點頭同意。
姜寧就去回覆了岳導，兩人第二天下午一起吃了個飯，岳導偷偷摸摸拍了莊渺幾張照片轉發了，暗自念叨開機以後一定要順順利利。
杜毅看著岳導的新朋友圈，居然有那麽一點羨慕。
他非常想和莊渺合作拍那部電影，但又怕莊渺演不出來男扮女裝那段。
或者讓莊渺去培訓培訓？
杜毅心裏轉著小念頭，以為莊渺不會放棄邀請他，卻沒想到在他猶豫的這段時間裏，已經有人上門自薦了。
理查德問：“哦，我親愛的莊，你不覺得像我這樣一個技巧熟練、經驗豐富的荷坊導演，簡直是為這個劇本量身定制的嗎？”
莊渺面無表情地想，理查德可真是厲害，以前只聽過劇本為導演量身定做，從沒聽過導演為劇本量身定做。
而且更讓他在意的是，理查德怎麽會知道他手中有這麽個劇本？
理查德倒是一點隱瞞的意思也沒有，直接說：“是嚴、哦，就是嚴總，告訴我的。他曾對我說過來找你的日期，還向我推薦過你。如果不是嚴一直說你非常優秀，我不會好奇地搜尋你的資料。”
莊渺一驚，腦中念頭急速轉過，想了很多嚴孟別有用心的可能，最後落在女秘書身上。
對了，劇本是女秘書專門找人寫的，那麽當時的嚴孟……
莊渺抿抿唇，神情有些覆雜。
顧瀚伸手握住他的手，安慰地捏了捏，和理查德討論起他到底能不能勝任文藝片導演的事情。
理查德拍著胸脯保證：“我當然可以！不要看我現在是個商業片導演，我可是從學院畢業的！我的第一部 作品就是文藝片。我向上帝保證，我真的有能力拍攝這個劇本，莊也一定能勝任主角！”
莊渺沒想到理查德還是拍文藝片出身的，稍微吃驚了一下，又覺得不是太奇怪。
文藝片一般叫好不叫座，多少文藝片導演後來轉型成為商業片導演，不都是為了養家糊口嗎？
理查德的拍攝手法在商業片導演中算是比較細膩的，現在想來，他以前真的很可能是文藝片導演。
理查德非常高興莊渺信任他，連忙取出自己以前拍過的文藝片，興致勃勃地催促兩人看看他的水平。
莊渺起了點興趣，真的和顧瀚看了看。
不得不說，理查德是相當有水平，就是之前他拿到的劇本挺一言難盡，剪輯也就不上不下，因此給他拖了不少後腿。
理查德說：“商業片並不受小金人青睞，雖然我現在是個商業片導演，可我內心還有一個夢想！”
眼看理查德激動起來，好像馬上就要發表慷慨激昂的演講，莊渺眼皮一跳，連忙攔住他，表示自己已經知道，顧瀚也說會詳細看一下他以前拍過的電影再做打算。
這個答覆已經算是驚喜，理查德興高采烈地回酒店去了。
莊渺和顧瀚對視一眼，又把理查德以前拍攝的幾部文藝片拿出來仔細看了看，發現理查德確實算得上優秀。
莊渺心情更覆雜了。
“我終於知道為什麽她要找理查德，之前嚴孟推薦我，應該也是她已經考慮好的。但是這件事……我不知道怎麽說，不知道該對她的幫助做出什麽表情。”
顧瀚抱緊莊渺，低聲說：“不用做出任何表情。如果你不想，還有我。”
我會為你解決一切麻煩，你只要說出自己的願望就可以。
莊渺沈默幾分鐘，最終還是說：“其實理查德是最合適的人選。”
從經驗、手法、人脈、熱誠到國籍，都是最最合適小金人的。
顧瀚說：“那就理查德。別的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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