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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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渺小時候生活的“鄉下”，其實是個溫泉相當出名的……度假村。
因為療養功效足夠好, 有不少常年在職場拼搏的人會不吝嗇錢財, 來度假村休養一段日子。而為了保證這部分人的休養效果, 度假村也不完全對外開放，顯得非常低調, 和一般旅游業發達的地方不太一樣。
一來二去, 度假村就有了點世外桃源的感覺。
而莊渺正在邀請顧瀚, 兩個人, 一起回去住兩天。
一瞬間顧瀚腦內的火車已經嗚嗚嗚開了起來, 而莊渺還在原地考慮回去以後住哪裏, 畢竟他很久沒回去了，房子打掃起來可能會很麻煩。
顧瀚當然不會覺得麻煩, 並一力保證自己做家務很快，不用莊渺費心。
莊渺懷疑地看了顧瀚一會兒, 最終在顧瀚熱切的眼神中點了頭。
兩個人其實不要緊, 就顧瀚那個身手, 說實話，想對他做什麽其實是比較困難的。
既然如此，就算和顧瀚兩個人出去住又有什麽？
於是在莊渺的淡定、顧瀚的期待中，兩人分別完成了答辯和先期工作, 默契地瞞著顧家三個人，就這麽悄無聲息地回了莊渺老家。
莊渺以前住的老屋一學期沒人進來過, 一開門就見裏面到處都是灰塵, 顧瀚也不敢讓莊渺隨便放下行李, 先和莊渺一起找了清潔用品打掃衛生。
莊渺略有些吃驚。
顧瀚還真沒撒謊，他打掃衛生是很熟練，動作甚至比莊渺還要快一點，並且由於心疼莊渺，打掃到一半還把莊渺趕到一邊去休息，自己在屋裏忙活。
莊渺從善如流地拉著行李進了臥室，一件件收拾起衣服，覺得和顧瀚這樣相處的感覺……確實不壞。
至於更深一點的，他還是要和顧瀚多住幾天才知道。
顧瀚根本不知道莊渺在考察自己，能和莊渺同居他早高興得不行，興奮得渾身是勁，又不敢胡來，只好通過勞動發洩自己過剩的精力。
莊渺站在他背後看得好笑，最後選擇下廚給顧瀚做頓晚飯。
顧瀚從沒聽說過莊渺還會做飯，稍稍猶豫了一下，摸摸兜裏揣著的胃藥，假裝平靜地親了親莊渺。
結果出乎他預料，莊渺做的飯水平雖然不太高，但也不至於吃壞胃。
顧瀚感動極了，把晚飯吃得一幹二凈。
莊渺滿臉震驚：“你飯量怎麽這麽大？我還準備留一點明天早上熱著吃。”
一句讚美噎在嗓子裏的顧瀚表情有點崩，想了想才說：“早上吃剩飯不好。”
莊渺似笑非笑地說：“行吧，明早做新的。你來做？”
顧瀚眼神一飄，不知道心裏的小火車又發到哪裏去了，幾乎出於本能地點點頭。
莊渺簡直要驚嘆了，他就沒見過像顧瀚這麽能聯想的人。
顧瀚正襟危坐，一副“我特別正經”的表情。
莊渺已經不相信他是個正經人，原本還打算一個屋子看看情況，這回直接把顧瀚攆去客房，死活都不讓顧瀚和他一間屋子。
顧瀚滿心幽怨，最後還是拿著換洗衣服去了客房。
沒關系，分房睡不要緊，莊渺家只有一間浴室，洗澡總可以一起了吧？
莊渺還真是讓一起了，不過不是在家裏洗，而是帶著顧瀚去泡溫泉。
於是沒帶泳褲的顧瀚又不得不在溫泉處買了一條十五塊錢的……劣質泳褲，有點掉色而且沾皮膚的那種。
莊渺快笑倒了，伸手蹭了蹭顧瀚小腹上的藍色，怎麽都停不下哈哈哈。
“不是，那邊不是有三十塊的嗎？你為什麽不買三十塊的那種？”他上氣不接下氣，大笑著問，“你還差這十五塊錢嗎？”
差啊，怎麽不差？
顧瀚幽幽地說：“那邊不能刷卡，我要微信支付，對方居然說他沒開微信支付，要麽支付寶要麽現金。”
而顧瀚，是個沒有支付寶、現金只有二十塊的可憐人。
莊渺一頭倒進顧瀚懷中：“哈哈哈我的媽我笑得不行了，肚子疼……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不開支付寶。”
顧瀚抱緊了莊渺，在莊渺脖頸上蹭了一下，沒說話。
莊渺忍著笑把顧瀚帶到前臺，用微信給他買了一條三十塊錢不掉色的泳褲，見前臺大媽笑得一臉奸詐，忍不住敲了敲櫃臺。
“何姨，都是自己人，你這麽欺負他不太好吧？”
前臺大媽忍不住爆笑出聲：“我一看他，就是知道他是老顧頭的孫子！當時老顧頭欺負我家老頭多少次，我這不找補找補嘛！”
莊渺無奈地說：“下象棋總贏也不能怪我師父啊。”
前臺大媽才不管呢：“就是他的錯，不知道讓我家老頭一下，我家老頭都說了，再輸自閉，他還不讓。”
莊渺沒法和大媽講道理，只好搖搖頭，帶著顧瀚走了。
等顧瀚洗掉小腹上的顏色，換上新的泳褲，兩人一起泡在露天池子裏，莊渺才和顧瀚說起大媽的事情。
“何姨的老公是前幾年走的，腦溢血。沒了丈夫以後，她性格就變得有些執拗，她沒有惡意，你別太放在心上。”
顧瀚點點頭，表示自己不介意。
莊渺揚起一個有點淡的微笑，說：“何姨的老公比何姨大十歲，兩人感情非常好。她老公忽然丟下她走了，她其實很難接受。留在世上的人比已經去世的人要承擔更多悲傷。”
顧瀚心裏一動，伸手握住莊渺的手，低聲說：“我不會留下你一個人的。”
莊渺沒了笑容，輕聲說：“但我有可能會。”
顧瀚一楞。
莊渺說：“自從認識你，我才發現自己以前和何姨一樣，太執拗了。我努力想做一個好人、一個有用的人，卻忘了我身後還有很多人在擔心我。”
“渺渺……”
“顧瀚，”莊渺側過頭去看顧瀚，眸中全是溫柔，“我不想讓你擔心，以後……我會量力而行。”
顧瀚一伸手把莊渺摟進懷中，莊渺沒有反抗，安靜地倚在顧瀚胸口。
顧瀚低下頭輕輕親吻著莊渺臉頰和嘴唇，想用這種方式寬慰莊渺。
莊渺在他小腹上戳了戳：“合著你真把自己當做一條傻狗？跟小狗舔臉似的。”
顧瀚淡定地說：“你開心就好。”
莊渺在他胸口蹭了蹭，蹭得顧瀚心頭一陣火熱，在他背上不停撫摸。
莊渺就跟沒感覺到似的，楞是一臉冷靜和顧瀚一起泡完澡，就要找個單間去沖洗。
顧瀚滿心幽怨，又不好強行擠進去，只能自己找了個離得近的單間默默洗澡，環顧狹小的空間，很有種老父親被拋棄的淒涼感。
說好的基友一生一起走，你卻撩完就放手，人幹事？
大概是他幽怨得太厲害了，莊渺在回去路上幾次扭頭去看他，最後在進門前趁著天黑和他接了個吻，這才算是把家裏大狗安撫下來。
顧瀚哼笑一聲，把莊渺今天的撩撥記到小本本上，心想等著吧，以後有他家寶貝兒好看的。
莊渺非常淡定，不管顧瀚怎麽蠢蠢欲動，就是不接招，把顧瀚憋得也是夠嗆。
不過顧瀚很快就心思想這些了，隔壁養豬大叔胡臺長帶著兒子回來了。
胡臺長和莊渺說：“我這不是帶著我家小子來憶苦思甜一下嗎？總不能做爹的我養了豬，他就只管吃豬肉吧？”
胡臺長的兒子嘴角一抽，不知道該說什麽。
莊渺打量了他一下，發現他西裝革履明顯不是回來幹活的，就搖搖頭。
“胡叔，不是我說，你看他這樣，是能去割豬草的樣子？”
胡臺長大手一揮：“沒事，讓他去！看他以後還敢不敢穿著西裝和我來鄉下！”
莊渺忍著笑看了看生無可戀的青年男子，最終還是答應教對方割豬草。
胡臺長的兒子看向莊渺的眼神瞬間充滿了譴責。
莊渺只當沒看見，遞給對方一個竹籃和一把鐮刀，領著他往山上走去。
顧瀚一臉警惕地跟在一邊，時不時瞅一眼胡臺長的兒子，對他態度實在算不上好。
胡臺長的兒子更加生無可戀。
他爸到底什麽情況，讓他和一對基佬一起行動？
又宅又腐的程序員小年輕實在想不通老爹的用意，他整天對著電腦，恨不得和代碼結婚，哪裏知道顧瀚是誰莊渺是誰？
莊渺倒是看出他身板有些弱，面色青白的樣子一看就缺少鍛煉，做程序員久了身體很可能吃不消，稍微有些理解胡臺長的用意。
胡臺長也不是強迫兒子和顧瀚結交，就是希望兒子能多鍛煉鍛煉身體，省得哪天加班太過當場猝死。
因此莊渺也就認真教了他怎麽割豬草，然後就……
站在一邊監督他。
胡臺長的兒子表示不服：“為什麽你們兩個都站著，只有我在幹活？”
就因為你們性向和我不一樣嗎？
莊渺跟看傻子似的：“那是你爸養的豬，你不幹活，讓我來幹？”
胡臺長的兒子一楞，結結巴巴地說：“這、這樣嗎？哦，哦，那是我誤會了，你們等我一下啊。”
他挺單純，聽莊渺這麽一說，就悶頭幹起活，明明一點都不熟悉割豬草這種操作，照樣認認真真抄著鐮刀工作。
莊渺覺得他很有意思，又看了兩眼，被並不愉快的顧瀚拉到一邊。
“我就是覺得他有點好玩，沒有別的意思。”莊渺解釋說。
顧瀚說：“我知道，但我還是不高興。”
莊渺想笑又不好笑，擡頭遠望，忽然發現從他們現在站的位置看過去，正好能看到他爺爺和姥爺在山腳下的兩座墳頭，眼中笑意一下淡下來。
顧瀚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問：“你不高興了？”
莊渺輕輕嗯了一聲，指著兩座墳頭的方向對顧瀚說：“我爺爺和姥爺在那裏。”
顧瀚一楞，反應過來馬上說：“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見見他們。”
莊渺抿了抿唇：“這麽快就想見家長？”
顧瀚沒有說話，左手牽住莊渺的右手，摸了摸，與他十指相扣，給他無聲的安慰。
莊渺有些惆悵，低聲說：“他們都不在了，我很想他們。”
顧瀚說：“你還有我，我會一直在。明天我陪你去見他們，都回來了，不見見他們不好。”
莊渺覺得這話莫名耳熟，不過顧瀚說的沒錯，他就點點頭，閉上眼睛靠在顧瀚肩膀上。
顧瀚心疼地親了親莊渺側臉，摟著莊渺的肩讓莊渺平覆心情。
兩人之間安靜下來，身邊只餘風聲和胡臺長兒子割草的沙沙聲，莊渺有些恍惚，只覺得哪裏更加熟悉，一下子卻想不出來。
顧瀚的吻緊跟著落在他眉間，莊渺被打斷思路，回過來神來不再多想，和顧瀚交換了一個纏綿的親吻。
胡臺長的兒子抓住鐮刀站在他倆身後，目瞪口呆宛如一只被硬塞了食物的單身狗。
不是，他說眼前這倆是基佬真就是隨便想想啊，他的腦子是不是開過光？那他下一步是不是應該去買個彩票？
說不定買完他就中了呢！
飽受驚嚇的程序員小哥已經有點把自己繞糊塗了，眼見莊渺和顧瀚沒停下的意思，他非常不好意思地扭過頭，抓著鐮刀繼續割草。
顧瀚抽空向他那邊看了一眼，見他再也不敢盯著莊渺，終於舒心了。
心情愉快地牽住莊渺，顧瀚在回程路上一直沒放手，看得胡臺長的兒子都有點擔心。
國內環境不開放，尤其比較偏僻的地方，對同性更是難以理解，顧瀚就這樣大搖大擺和莊渺一起亂晃，真不怕影響到莊渺？
莊渺對胡臺長兒子的疑惑沒太大反應。
本來現在很多直男就比彎男蓋裏蓋氣，兩個男人表現越是大方，一般人就越不會相信他們之間有什麽，頂多是覺得兩人關系很好罷了。更別說顧瀚和莊渺還有個名義上的師叔侄名頭在，鄰裏鄰居甚至圈內人都不會往那邊想，就算有嚴家小叔那樣的奇葩……
想了也沒用，說出去都沒人信好嗎？
莊渺那可是敬了茶的入室弟子！
不過想到這裏，莊渺後知後覺發現不對。
他小聲和顧瀚說：“嚴孟確實不太對頭。如果他沒本事，應該不清楚咱們兩個之間的事情。”
畢竟前段時間，他本人都說不來他和顧瀚到底算什麽關系。
顧瀚沈吟片刻，直指重心地問：“前段日子我和你親密都是在房間內，他能確認我們兩個關系……是誰走露了消息？”
莊渺想了想，說：“不可能是醫生，他沒洩露過患者信息吧？”
顧瀚說：“不是他……你的助理？”
兩人對視一眼，顧瀚皺起眉：“那天嚴家小叔去找你，他們兩有沒有不對？”
莊渺說：“沒有。後來他們還幫我處理了錄像——不會吧？！”
顧瀚把莊渺往懷裏摟了摟，低聲說：“放心，我來處理。”
看顧瀚好像很有想法，莊渺也就沒再多說。
隨後幾天，顧瀚好像突然忙了起來，莊渺帶著他和胡臺長的兒子去山坡上割豬草時，經常能看到顧瀚站在背風處和人打電話。由於顧瀚比較小心，就是莊渺都聽不清他和對面人說了什麽，更別說完全不清楚情況的胡臺長兒子。
莊渺站在離顧瀚有段距離的位置看了他一會兒，還是沒忍住走到山坡另一邊，向自己爺爺和姥爺的墓地眺望。
這時候他忽然覺得顧瀚說的很對，顧瀚來都已經來了，也是時候帶過去給兩位老人看看了。
至於確定關系……
莊渺非常淡定，顧瀚都還沒說清自己是個什麽想法，確定什麽關系？
等那只傻狗表白了再說。
平靜地在山坡上坐下，莊渺盯著顧瀚看了會兒，又扭頭去看自己爺爺和姥爺的墓，心情一下就放松下來。
他聽著耳邊割草的聲音、說話的聲音，覺得有點困，很快歪到在山坡上睡著了。
等顧瀚過來把他搖醒，他才迷迷糊糊捂著有點疼的頭哼哼了兩聲。
顧瀚心疼極了，略帶責備地拍了一下莊渺的腰，問他怎麽就在風口上睡著了。
莊渺睡懵了，下意識回答說：“就是困了。”
困了？
你們昨晚做了什麽，這才幾點就困了？！
胡臺長的兒子聞言驚恐地看了顧瀚一眼，見顧瀚眼風掃來，立刻轉頭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唉，現在的基佬真是太膽大了，搞得他一個直男都臉紅。
莊渺頭疼，也沒看到胡臺長兒子表情不對，雖然覺得不是很難忍受，還是想著先回家吃點藥比較好。
估計他這次回去姜寧又會給他接工作，他還是盡量保持狀態比較好。
顧瀚也擔心莊渺感冒，沒多想就帶著莊渺去了村裏診所，開了藥看莊渺吃了，勸他早點休息。
莊渺似笑非笑地說：“然後你好在我邊上守著，對吧？”
顧瀚被拆穿心思也不尷尬，還大方地點點頭，就是想和莊渺睡一張床。
莊渺呵了一聲，一反手關上門，把顧瀚鎖在臥室外面。
顧瀚無奈地笑笑，也不失望，淡定地回到客房，繼續處理嚴孟的事情。
不出意料，莊渺的助理確實洩露了莊渺和顧瀚的關系，不過就他自己交代，他並不是被嚴孟買通，只是當時太過震驚，意外走漏了風聲。
鑒於助理一貫的良好表現，姜寧對助理沒什麽懷疑，然而顧瀚不信他的說法，當時沒說什麽，私下卻做了兩手布置。
別以為他忘了柯亞秋的事。
莊渺在《日暮》劇組入戲是沒刻意瞞著，可整個劇組除了想太多的崔晨華，還有幾個人清楚莊渺真正的狀態？正常情況下，柯亞秋能遠在數百公裏之外就清楚《日暮》劇組的事情？
他很懷疑聶啟鵬和嚴孟不死心，會繼續給莊渺找事。
莊渺不覺得小心有問題，見顧瀚忙得很，想想自己頭疼也不嚴重，就沒太把這事放在心上。
這時候他壓根沒註意自己比以前嗜睡，頂多是覺得感冒時間有點長，感冒藥讓他更容易疲憊，直到他和顧瀚不得不結束假期回去工作，臨走前去爺爺和姥爺墓前祭拜，他才發覺不對。
就像是忽然被什麽東西塞滿腦袋，莊渺一瞬間頭疼欲裂，踉蹌兩步，一把抓住顧瀚胳膊，勉強穩住身體。
顧瀚被驚了一下，反應過來迅速扶住莊渺，手上用力把人帶進懷裏。
“渺渺，頭暈嗎？”他有些慌張地伸手去探莊渺的額頭，觸手溫度非常正常，並不像發燒的樣子。
莊渺不知道為什麽，感覺被人觸摸有些反胃，幹嘔一聲猛然察覺這不正常，一把握住顧瀚的手，緩緩從額頭上推開。
他稀裏糊塗地跟顧瀚說：“我頭疼，而且不知道為什麽很惡心。”
顧瀚伸手想把莊渺抱起來，莊渺打從心裏抗拒，又推了一下他。
“不行，你別離我太近，我一碰到人就犯惡心。”
顧瀚被說的有點不知所措，轉身蹲下身來，試著讓莊渺趴在他背上，這回莊渺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忍著頭痛摟住顧瀚脖頸，把頭埋在顧瀚背上。
其實他不是不能自己走，但有顧瀚在身邊，他不知不覺間就生出一點依賴心，比起自己撐著，他更願意接受顧瀚的照顧。
顧瀚把莊渺往上托了托，聽莊渺不自覺地輕哼，知道他難受得厲害，連忙加快腳步往莊渺家裏走。
莊渺趴在顧瀚背上，頭疼了一會兒，腦中漸漸有紛亂的畫面開始閃現。
一開始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可隨著幾個熟悉的畫面閃過，莊渺終於意識到這大概是自己被隔離的記憶。
他心頭一緊，伸手捏住顧瀚衣襟，斷斷續續和顧瀚說自己好像有記憶覆蘇的跡象。
顧瀚臉色一變，手上緊了緊，也不敢再去本地診所，大步沖回莊渺家裏，打電話叫車過來接他和莊渺，同時聯絡醫生，咨詢莊渺現在這個情況該做什麽措施。
醫生緊張地做完遠程咨詢，有些驚奇莊渺的狀態。
他對顧瀚說：“莊渺現在情況不糟糕，不過這是個治療的好時機，你盡快送他到醫院來。”
顧瀚毫不猶豫答應下來：“我知道了。”
一個小時後，顧瀚帶著莊渺登上高鐵，從外地向接受治療的醫院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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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療養功效足夠好, 有不少常年在職場拼搏的人會不吝嗇錢財, 來度假村休養一段日子。而為了保證這部分人的休養效果, 度假村也不完全對外開放，顯得非常低調, 和一般旅游業發達的地方不太一樣。
一來二去, 度假村就有了點世外桃源的感覺。
而莊渺正在邀請顧瀚, 兩個人, 一起回去住兩天。
一瞬間顧瀚腦內的火車已經嗚嗚嗚開了起來, 而莊渺還在原地考慮回去以後住哪裏, 畢竟他很久沒回去了，房子打掃起來可能會很麻煩。
顧瀚當然不會覺得麻煩, 並一力保證自己做家務很快，不用莊渺費心。
莊渺懷疑地看了顧瀚一會兒, 最終在顧瀚熱切的眼神中點了頭。
兩個人其實不要緊, 就顧瀚那個身手, 說實話，想對他做什麽其實是比較困難的。
既然如此，就算和顧瀚兩個人出去住又有什麽？
於是在莊渺的淡定、顧瀚的期待中，兩人分別完成了答辯和先期工作, 默契地瞞著顧家三個人，就這麽悄無聲息地回了莊渺老家。
莊渺以前住的老屋一學期沒人進來過, 一開門就見裏面到處都是灰塵, 顧瀚也不敢讓莊渺隨便放下行李, 先和莊渺一起找了清潔用品打掃衛生。
莊渺略有些吃驚。
顧瀚還真沒撒謊，他打掃衛生是很熟練，動作甚至比莊渺還要快一點，並且由於心疼莊渺，打掃到一半還把莊渺趕到一邊去休息，自己在屋裏忙活。
莊渺從善如流地拉著行李進了臥室，一件件收拾起衣服，覺得和顧瀚這樣相處的感覺……確實不壞。
至於更深一點的，他還是要和顧瀚多住幾天才知道。
顧瀚根本不知道莊渺在考察自己，能和莊渺同居他早高興得不行，興奮得渾身是勁，又不敢胡來，只好通過勞動發洩自己過剩的精力。
莊渺站在他背後看得好笑，最後選擇下廚給顧瀚做頓晚飯。
顧瀚從沒聽說過莊渺還會做飯，稍稍猶豫了一下，摸摸兜裏揣著的胃藥，假裝平靜地親了親莊渺。
結果出乎他預料，莊渺做的飯水平雖然不太高，但也不至於吃壞胃。
顧瀚感動極了，把晚飯吃得一幹二凈。
莊渺滿臉震驚：“你飯量怎麽這麽大？我還準備留一點明天早上熱著吃。”
一句讚美噎在嗓子裏的顧瀚表情有點崩，想了想才說：“早上吃剩飯不好。”
莊渺似笑非笑地說：“行吧，明早做新的。你來做？”
顧瀚眼神一飄，不知道心裏的小火車又發到哪裏去了，幾乎出於本能地點點頭。
莊渺簡直要驚嘆了，他就沒見過像顧瀚這麽能聯想的人。
顧瀚正襟危坐，一副“我特別正經”的表情。
莊渺已經不相信他是個正經人，原本還打算一個屋子看看情況，這回直接把顧瀚攆去客房，死活都不讓顧瀚和他一間屋子。
顧瀚滿心幽怨，最後還是拿著換洗衣服去了客房。
沒關系，分房睡不要緊，莊渺家只有一間浴室，洗澡總可以一起了吧？
莊渺還真是讓一起了，不過不是在家裏洗，而是帶著顧瀚去泡溫泉。
於是沒帶泳褲的顧瀚又不得不在溫泉處買了一條十五塊錢的……劣質泳褲，有點掉色而且沾皮膚的那種。
莊渺快笑倒了，伸手蹭了蹭顧瀚小腹上的藍色，怎麽都停不下哈哈哈。
“不是，那邊不是有三十塊的嗎？你為什麽不買三十塊的那種？”他上氣不接下氣，大笑著問，“你還差這十五塊錢嗎？”
差啊，怎麽不差？
顧瀚幽幽地說：“那邊不能刷卡，我要微信支付，對方居然說他沒開微信支付，要麽支付寶要麽現金。”
而顧瀚，是個沒有支付寶、現金只有二十塊的可憐人。
莊渺一頭倒進顧瀚懷中：“哈哈哈我的媽我笑得不行了，肚子疼……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不開支付寶。”
顧瀚抱緊了莊渺，在莊渺脖頸上蹭了一下，沒說話。
莊渺忍著笑把顧瀚帶到前臺，用微信給他買了一條三十塊錢不掉色的泳褲，見前臺大媽笑得一臉奸詐，忍不住敲了敲櫃臺。
“何姨，都是自己人，你這麽欺負他不太好吧？”
前臺大媽忍不住爆笑出聲：“我一看他，就是知道他是老顧頭的孫子！當時老顧頭欺負我家老頭多少次，我這不找補找補嘛！”
莊渺無奈地說：“下象棋總贏也不能怪我師父啊。”
前臺大媽才不管呢：“就是他的錯，不知道讓我家老頭一下，我家老頭都說了，再輸自閉，他還不讓。”
莊渺沒法和大媽講道理，只好搖搖頭，帶著顧瀚走了。
等顧瀚洗掉小腹上的顏色，換上新的泳褲，兩人一起泡在露天池子裏，莊渺才和顧瀚說起大媽的事情。
“何姨的老公是前幾年走的，腦溢血。沒了丈夫以後，她性格就變得有些執拗，她沒有惡意，你別太放在心上。”
顧瀚點點頭，表示自己不介意。
莊渺揚起一個有點淡的微笑，說：“何姨的老公比何姨大十歲，兩人感情非常好。她老公忽然丟下她走了，她其實很難接受。留在世上的人比已經去世的人要承擔更多悲傷。”
顧瀚心裏一動，伸手握住莊渺的手，低聲說：“我不會留下你一個人的。”
莊渺沒了笑容，輕聲說：“但我有可能會。”
顧瀚一楞。
莊渺說：“自從認識你，我才發現自己以前和何姨一樣，太執拗了。我努力想做一個好人、一個有用的人，卻忘了我身後還有很多人在擔心我。”
“渺渺……”
“顧瀚，”莊渺側過頭去看顧瀚，眸中全是溫柔，“我不想讓你擔心，以後……我會量力而行。”
顧瀚一伸手把莊渺摟進懷中，莊渺沒有反抗，安靜地倚在顧瀚胸口。
顧瀚低下頭輕輕親吻著莊渺臉頰和嘴唇，想用這種方式寬慰莊渺。
莊渺在他小腹上戳了戳：“合著你真把自己當做一條傻狗？跟小狗舔臉似的。”
顧瀚淡定地說：“你開心就好。”
莊渺在他胸口蹭了蹭，蹭得顧瀚心頭一陣火熱，在他背上不停撫摸。
莊渺就跟沒感覺到似的，楞是一臉冷靜和顧瀚一起泡完澡，就要找個單間去沖洗。
顧瀚滿心幽怨，又不好強行擠進去，只能自己找了個離得近的單間默默洗澡，環顧狹小的空間，很有種老父親被拋棄的淒涼感。
說好的基友一生一起走，你卻撩完就放手，人幹事？
大概是他幽怨得太厲害了，莊渺在回去路上幾次扭頭去看他，最後在進門前趁著天黑和他接了個吻，這才算是把家裏大狗安撫下來。
顧瀚哼笑一聲，把莊渺今天的撩撥記到小本本上，心想等著吧，以後有他家寶貝兒好看的。
莊渺非常淡定，不管顧瀚怎麽蠢蠢欲動，就是不接招，把顧瀚憋得也是夠嗆。
不過顧瀚很快就心思想這些了，隔壁養豬大叔胡臺長帶著兒子回來了。
胡臺長和莊渺說：“我這不是帶著我家小子來憶苦思甜一下嗎？總不能做爹的我養了豬，他就只管吃豬肉吧？”
胡臺長的兒子嘴角一抽，不知道該說什麽。
莊渺打量了他一下，發現他西裝革履明顯不是回來幹活的，就搖搖頭。
“胡叔，不是我說，你看他這樣，是能去割豬草的樣子？”
胡臺長大手一揮：“沒事，讓他去！看他以後還敢不敢穿著西裝和我來鄉下！”
莊渺忍著笑看了看生無可戀的青年男子，最終還是答應教對方割豬草。
胡臺長的兒子看向莊渺的眼神瞬間充滿了譴責。
莊渺只當沒看見，遞給對方一個竹籃和一把鐮刀，領著他往山上走去。
顧瀚一臉警惕地跟在一邊，時不時瞅一眼胡臺長的兒子，對他態度實在算不上好。
胡臺長的兒子更加生無可戀。
他爸到底什麽情況，讓他和一對基佬一起行動？
又宅又腐的程序員小年輕實在想不通老爹的用意，他整天對著電腦，恨不得和代碼結婚，哪裏知道顧瀚是誰莊渺是誰？
莊渺倒是看出他身板有些弱，面色青白的樣子一看就缺少鍛煉，做程序員久了身體很可能吃不消，稍微有些理解胡臺長的用意。
胡臺長也不是強迫兒子和顧瀚結交，就是希望兒子能多鍛煉鍛煉身體，省得哪天加班太過當場猝死。
因此莊渺也就認真教了他怎麽割豬草，然後就……
站在一邊監督他。
胡臺長的兒子表示不服：“為什麽你們兩個都站著，只有我在幹活？”
就因為你們性向和我不一樣嗎？
莊渺跟看傻子似的：“那是你爸養的豬，你不幹活，讓我來幹？”
胡臺長的兒子一楞，結結巴巴地說：“這、這樣嗎？哦，哦，那是我誤會了，你們等我一下啊。”
他挺單純，聽莊渺這麽一說，就悶頭幹起活，明明一點都不熟悉割豬草這種操作，照樣認認真真抄著鐮刀工作。
莊渺覺得他很有意思，又看了兩眼，被並不愉快的顧瀚拉到一邊。
“我就是覺得他有點好玩，沒有別的意思。”莊渺解釋說。
顧瀚說：“我知道，但我還是不高興。”
莊渺想笑又不好笑，擡頭遠望，忽然發現從他們現在站的位置看過去，正好能看到他爺爺和姥爺在山腳下的兩座墳頭，眼中笑意一下淡下來。
顧瀚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問：“你不高興了？”
莊渺輕輕嗯了一聲，指著兩座墳頭的方向對顧瀚說：“我爺爺和姥爺在那裏。”
顧瀚一楞，反應過來馬上說：“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見見他們。”
莊渺抿了抿唇：“這麽快就想見家長？”
顧瀚沒有說話，左手牽住莊渺的右手，摸了摸，與他十指相扣，給他無聲的安慰。
莊渺有些惆悵，低聲說：“他們都不在了，我很想他們。”
顧瀚說：“你還有我，我會一直在。明天我陪你去見他們，都回來了，不見見他們不好。”
莊渺覺得這話莫名耳熟，不過顧瀚說的沒錯，他就點點頭，閉上眼睛靠在顧瀚肩膀上。
顧瀚心疼地親了親莊渺側臉，摟著莊渺的肩讓莊渺平覆心情。
兩人之間安靜下來，身邊只餘風聲和胡臺長兒子割草的沙沙聲，莊渺有些恍惚，只覺得哪裏更加熟悉，一下子卻想不出來。
顧瀚的吻緊跟著落在他眉間，莊渺被打斷思路，回過來神來不再多想，和顧瀚交換了一個纏綿的親吻。
胡臺長的兒子抓住鐮刀站在他倆身後，目瞪口呆宛如一只被硬塞了食物的單身狗。
不是，他說眼前這倆是基佬真就是隨便想想啊，他的腦子是不是開過光？那他下一步是不是應該去買個彩票？
說不定買完他就中了呢！
飽受驚嚇的程序員小哥已經有點把自己繞糊塗了，眼見莊渺和顧瀚沒停下的意思，他非常不好意思地扭過頭，抓著鐮刀繼續割草。
顧瀚抽空向他那邊看了一眼，見他再也不敢盯著莊渺，終於舒心了。
心情愉快地牽住莊渺，顧瀚在回程路上一直沒放手，看得胡臺長的兒子都有點擔心。
國內環境不開放，尤其比較偏僻的地方，對同性更是難以理解，顧瀚就這樣大搖大擺和莊渺一起亂晃，真不怕影響到莊渺？
莊渺對胡臺長兒子的疑惑沒太大反應。
本來現在很多直男就比彎男蓋裏蓋氣，兩個男人表現越是大方，一般人就越不會相信他們之間有什麽，頂多是覺得兩人關系很好罷了。更別說顧瀚和莊渺還有個名義上的師叔侄名頭在，鄰裏鄰居甚至圈內人都不會往那邊想，就算有嚴家小叔那樣的奇葩……
想了也沒用，說出去都沒人信好嗎？
莊渺那可是敬了茶的入室弟子！
不過想到這裏，莊渺後知後覺發現不對。
他小聲和顧瀚說：“嚴孟確實不太對頭。如果他沒本事，應該不清楚咱們兩個之間的事情。”
畢竟前段時間，他本人都說不來他和顧瀚到底算什麽關系。
顧瀚沈吟片刻，直指重心地問：“前段日子我和你親密都是在房間內，他能確認我們兩個關系……是誰走露了消息？”
莊渺想了想，說：“不可能是醫生，他沒洩露過患者信息吧？”
顧瀚說：“不是他……你的助理？”
兩人對視一眼，顧瀚皺起眉：“那天嚴家小叔去找你，他們兩有沒有不對？”
莊渺說：“沒有。後來他們還幫我處理了錄像——不會吧？！”
顧瀚把莊渺往懷裏摟了摟，低聲說：“放心，我來處理。”
看顧瀚好像很有想法，莊渺也就沒再多說。
隨後幾天，顧瀚好像突然忙了起來，莊渺帶著他和胡臺長的兒子去山坡上割豬草時，經常能看到顧瀚站在背風處和人打電話。由於顧瀚比較小心，就是莊渺都聽不清他和對面人說了什麽，更別說完全不清楚情況的胡臺長兒子。
莊渺站在離顧瀚有段距離的位置看了他一會兒，還是沒忍住走到山坡另一邊，向自己爺爺和姥爺的墓地眺望。
這時候他忽然覺得顧瀚說的很對，顧瀚來都已經來了，也是時候帶過去給兩位老人看看了。
至於確定關系……
莊渺非常淡定，顧瀚都還沒說清自己是個什麽想法，確定什麽關系？
等那只傻狗表白了再說。
平靜地在山坡上坐下，莊渺盯著顧瀚看了會兒，又扭頭去看自己爺爺和姥爺的墓，心情一下就放松下來。
他聽著耳邊割草的聲音、說話的聲音，覺得有點困，很快歪到在山坡上睡著了。
等顧瀚過來把他搖醒，他才迷迷糊糊捂著有點疼的頭哼哼了兩聲。
顧瀚心疼極了，略帶責備地拍了一下莊渺的腰，問他怎麽就在風口上睡著了。
莊渺睡懵了，下意識回答說：“就是困了。”
困了？
你們昨晚做了什麽，這才幾點就困了？！
胡臺長的兒子聞言驚恐地看了顧瀚一眼，見顧瀚眼風掃來，立刻轉頭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唉，現在的基佬真是太膽大了，搞得他一個直男都臉紅。
莊渺頭疼，也沒看到胡臺長兒子表情不對，雖然覺得不是很難忍受，還是想著先回家吃點藥比較好。
估計他這次回去姜寧又會給他接工作，他還是盡量保持狀態比較好。
顧瀚也擔心莊渺感冒，沒多想就帶著莊渺去了村裏診所，開了藥看莊渺吃了，勸他早點休息。
莊渺似笑非笑地說：“然後你好在我邊上守著，對吧？”
顧瀚被拆穿心思也不尷尬，還大方地點點頭，就是想和莊渺睡一張床。
莊渺呵了一聲，一反手關上門，把顧瀚鎖在臥室外面。
顧瀚無奈地笑笑，也不失望，淡定地回到客房，繼續處理嚴孟的事情。
不出意料，莊渺的助理確實洩露了莊渺和顧瀚的關系，不過就他自己交代，他並不是被嚴孟買通，只是當時太過震驚，意外走漏了風聲。
鑒於助理一貫的良好表現，姜寧對助理沒什麽懷疑，然而顧瀚不信他的說法，當時沒說什麽，私下卻做了兩手布置。
別以為他忘了柯亞秋的事。
莊渺在《日暮》劇組入戲是沒刻意瞞著，可整個劇組除了想太多的崔晨華，還有幾個人清楚莊渺真正的狀態？正常情況下，柯亞秋能遠在數百公裏之外就清楚《日暮》劇組的事情？
他很懷疑聶啟鵬和嚴孟不死心，會繼續給莊渺找事。
莊渺不覺得小心有問題，見顧瀚忙得很，想想自己頭疼也不嚴重，就沒太把這事放在心上。
這時候他壓根沒註意自己比以前嗜睡，頂多是覺得感冒時間有點長，感冒藥讓他更容易疲憊，直到他和顧瀚不得不結束假期回去工作，臨走前去爺爺和姥爺墓前祭拜，他才發覺不對。
就像是忽然被什麽東西塞滿腦袋，莊渺一瞬間頭疼欲裂，踉蹌兩步，一把抓住顧瀚胳膊，勉強穩住身體。
顧瀚被驚了一下，反應過來迅速扶住莊渺，手上用力把人帶進懷裏。
“渺渺，頭暈嗎？”他有些慌張地伸手去探莊渺的額頭，觸手溫度非常正常，並不像發燒的樣子。
莊渺不知道為什麽，感覺被人觸摸有些反胃，幹嘔一聲猛然察覺這不正常，一把握住顧瀚的手，緩緩從額頭上推開。
他稀裏糊塗地跟顧瀚說：“我頭疼，而且不知道為什麽很惡心。”
顧瀚伸手想把莊渺抱起來，莊渺打從心裏抗拒，又推了一下他。
“不行，你別離我太近，我一碰到人就犯惡心。”
顧瀚被說的有點不知所措，轉身蹲下身來，試著讓莊渺趴在他背上，這回莊渺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忍著頭痛摟住顧瀚脖頸，把頭埋在顧瀚背上。
其實他不是不能自己走，但有顧瀚在身邊，他不知不覺間就生出一點依賴心，比起自己撐著，他更願意接受顧瀚的照顧。
顧瀚把莊渺往上托了托，聽莊渺不自覺地輕哼，知道他難受得厲害，連忙加快腳步往莊渺家裏走。
莊渺趴在顧瀚背上，頭疼了一會兒，腦中漸漸有紛亂的畫面開始閃現。
一開始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可隨著幾個熟悉的畫面閃過，莊渺終於意識到這大概是自己被隔離的記憶。
他心頭一緊，伸手捏住顧瀚衣襟，斷斷續續和顧瀚說自己好像有記憶覆蘇的跡象。
顧瀚臉色一變，手上緊了緊，也不敢再去本地診所，大步沖回莊渺家裏，打電話叫車過來接他和莊渺，同時聯絡醫生，咨詢莊渺現在這個情況該做什麽措施。
醫生緊張地做完遠程咨詢，有些驚奇莊渺的狀態。
他對顧瀚說：“莊渺現在情況不糟糕，不過這是個治療的好時機，你盡快送他到醫院來。”
顧瀚毫不猶豫答應下來：“我知道了。”
一個小時後，顧瀚帶著莊渺登上高鐵，從外地向接受治療的醫院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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