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小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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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後。
天蒙蒙亮，百花城還未醒來，於一個十字交叉的街口，三個人在此送別。
“雲樓，你真的不要我們一起去啊？”
他們才從珍珠島回到雲宅，竈臺都沒有燒熱呢，雲樓便要離開了，雖然不過是回一趟師門短暫一別，可是數月相伴同歷生死之後說分別便分別，南飛雁心裏頭還是有些不愉快。
“還有更為重要之事等著你們。”雲樓揉著南飛雁的頭發：“等我回來，給你們帶禮物。”
“呼……”南飛雁低下頭，退後幾步：“那你快去快回啊！”
“會的。”雲樓回應南飛雁，轉而向吳平常點頭示意。
吳平常摘下腰間的酒葫蘆遞給雲樓：“路上小心。”
雲樓接過葫蘆：“好。”
回去雲宅的一路南飛雁都是垂頭喪氣的，吳平常將其看在眼裏也頗為不爽。猶豫良久，吳平常道：“他是流雲之主，沒有人比他更適合處理流雲之事。而且……門中內部之事，外人也不便插手。”
“這個道理我也明白嘛！”南飛雁扁嘴：“我都快忘了他這個身份。只是忽然提出來，有些不習慣而已。”
吳平常笑道：“我也快忘了你還算個公主。”
南飛雁：“什麽叫‘算是公主’？姑奶奶本來就是公主好嗎？”
“你啊？”吳平常打量著南飛雁，粗布衣，舊布鞋，發間那梨木簪子百年不變，一只手上還握著啃過的半個包子。這看著……著實與高貴優雅的公主搭不上邊兒。吳平常“嘖嘖”嘴，搖搖頭，還接了長長一聲嘆息。
“去你大爺的吳平常！”南飛雁踩了一腳吳平常，瞪一眼，保持距離。
然而南飛雁實實在在就是蒼穹國的長公主，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她這個公主誰不承認都沒關系，只要這蒼穹國君承認便妥。
南飛雁他們從珍珠島回來已有數日，軒轅寧雖身在深宮也能知曉。當然，他也知曉，與他們同行的酒娘卻並未隨他們一同回城，甚至至今杳無音信。
“阿寧，該用早膳了。”翠屏輕扣禦書房房門，得到應允推門而入，將清簡的一葷兩素從木格中取出，置於桌上，最後取出一碟小巧精致的點心。
“翠屏，交給你的事情，可都辦妥了？”
翠屏答：“已經辦妥了。”
阿寧點頭，筆墨歸位，挪步坐於桌旁。阿寧信手持起碗筷，卻頓了一頓：“飛雁她們回來也有數日，準備馬車，我去看看她們吧。”
“是。”翠屏得令便要離開禦書房。走出幾步，又被叫住：“罷了，還是勞煩你走這一趟吧。多準備些好吃的好玩兒的，盡快給送過去便是。”
“是。”翠屏點頭領旨。猶豫著，翠屏還是問了出來：“皇上掛念她們，為何不召她們進宮？”
軒轅寧道：“他們想見我時，自然會來找我。”
翠屏拎著大包小包趕往雲宅時，雲宅大門緊閉，敲了半天門也不見有人開門。翠屏猜測約摸不在家中，於是上街逛了一圈，多買了幾個糖人，多出的錢銀也分給了逃難而來的人們。半個時辰之後，翠屏重新扣上門環，半晌，大門打開，南飛雁灰頭土臉地出現在翠屏面前。
翠屏結結實實嚇了一跳：“南姑娘你沒事吧？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南飛雁一臉淡定地抹著額頭黑印，道：“沒事兒，廚房著火了而已。”
於是乎，翠屏來得很是時候，火剛剛好已經被撲滅，也正巧翠屏可以向軒轅寧傳個話，讓軒轅寧支援幾個工匠來將廚房好好修繕一番。原本他們是想，在百花城找兩個工匠便好，可是呢，現在情況特殊邊境有戰事未平，朝廷不久才下令對蒼穹所有工匠都進行了特殊保護，他們要請起來會比較麻煩，所以翠屏便正好為他們傳話了。
廚房修繕問題算是解決了，可近幾日廚房都開不了火，也只能跑去酒樓客棧填飽肚子。翠屏著急回去覆命，從而拒絕了南飛雁一同用飯的提議。他們送走了翠屏，南飛雁翻了點點心帶在身上，便隨著吳平常出門覓食去。
他們在清樓樓下停留片刻，卻沒有踏進去。沒有選擇清樓是因為沒有酒娘的清樓實在是冷冷清清。
他們在街上走著，尋找還有空座的客棧。也是見了鬼，幾乎家家客棧都是人滿為患，他們路上耗了大半個時辰都沒能坐上餐桌。南飛雁走累了，坐到人家門口便不走了。
吳平常掀開大酒壇子的封口，想打點酒水解饞，卻發現裏面空空如也，連酒香都嗅不到了，這才想起城中的釀酒人還未回來。吳平常嘆了口氣，回到南飛雁旁邊，也是坐了下來。
客棧裏頭小二見他們坐在門口沈默不語頹喪得很，好心地為他們一人斟了半碗清茶。“真是不好意思二位客官，近些日子您二位也瞧見了，外地來投奔的人太多了，我這小店兒實在是照顧不過來啊！您二位下回來記得趕在飯點兒之前來，我們給您二位留個空座兒！”
這小二說話頗為得體，南飛雁欣然讚同。
小二又道：“您二位也別著急，寧爺又給建了大大小小不少的收容所，還有些沒建成的也快了。到時候投奔逃難的人有地兒落腳，我們這做生意的也就能緩緩神兒了！我們也能更好將二位照顧周全！”
南飛雁很是理解客棧當前的尷尬境地，對於自己如今的窘境也是十分無奈。邊境逃難的人倉皇奔向這裏，導致交通不便住房緊張，食物供不應求也是情理之中的，恐怕，像他們這樣還餓著的，不會少吧！
南飛雁又是一嘆，只希望這仗快點兒打完啊……
邊境正打的火熱，王將軍帶著兩個能幹的雙胞胎兒子見識戰場，父子同心其利斷金，並且，還有天辰落月兩個友國支援，即使北狼等小國在兵器上找了幾份優勢，他們應付著也不會全然被動。只是此戰宜快不可拖延，否則對於我方是極為不利的。
如此，吳平常不能去霧靈山，他的重任，便是研究那從禁地帶回的冊子。若是能尋得玄機門秘術，並由吳平常加以改造用於戰場，便可給萬山門重重一擊，為我方添幾分勝算。而南飛雁，以她的身份，自由進出皇宮自然是沒有問題，如此便可時時留意酒娘百裏的消息。
他們喝完了清茶，依舊坐在人家門口沒動，南飛雁垂頭喪氣，腹中饑餓讓她提不起精神。“我們吃什麽啊到底……小販那裏蔬菜和果子鮮肉都搶不到了，和雲樓有交情的屠夫也不見了，不然還能拜托他給我們留上一斤半兩豬肉呢。”
“宅子裏還有些蔬菜和地瓜，打理下也能吃。翠屏不也帶了吃的麽？你嚎個什麽？”
“點心也不能當飯吃啊？”南飛雁一聲哀嚎：“啊……又吃地瓜啊？我已經吃了好幾個月的地瓜了。我整個人都成地瓜了！”
“那你喝西北風。”
“哼！吳平常你這個爛地瓜！”
吳平常起身往回走，南飛雁也起來了跟著他無精打采地挪著。在院子裏磊了圈石頭堆了幾根柴禾，支起個架子懸上一口黑乎乎的大鍋，他們以後的日子，大抵便是這樣了。南飛雁每每看到大鍋，都會十分想念雲樓，只要有雲樓在，地瓜都能烤得比別人好吃。
等到鍋裏的食物煮熟了，南飛雁囫圇吃了幾口便回了屋，往榻上一倒蒙頭便睡，睡著了也就不會覺著餓了。
第二天早上，南飛雁是嗅著一股輕飄飄的香味醒來的。南飛雁尋著香味準確無誤地找到了那已經開了火的大鍋。
清晨空氣尤其清新，花香鳥語令人神清氣爽。可在南飛雁看來，這一切都不如那口黑乎乎的大鍋來得有親和力。南飛雁三兩步跑到鍋邊兒上，伸手去揭開蓋子。
“別動，還在燒！”
“哐”，還沒等看清鍋裏是什麽，蓋子便跌了回去。南飛雁回頭看向吳平常：“這麽早啊！裏頭……煮著啥？”
“是魚。”
“哇！你買到魚啦？”
吳平常瞥了她一眼：“下河撈的！”
“哎喲我的老天爺！”南飛雁誇張地驚呼，而後顛顛跑到吳平常旁邊，又是捏肩又是捶腿，立馬獻殷勤：“吳大廚辛苦啦辛苦啦！飛雁給你捏捏肩！”
“去去去去去……”吳平常拍開南飛雁的手：“吃了這鍋魚湯，就別再給我一天到晚地嚎。明白？”
“明白明白！不嚎，絕對不嚎！”你手裏有魚，你說什麽都對。
南飛雁這鍋魚湯享用得有滋有味，吳平常吃得卻不多。沒辦法，吳平常看著南飛雁還能再吃一大鍋的架勢，忽然就飽了。
吃飽了便回了房間，吳平常也是佩服自己，在這種時候幾乎整個蒼穹國都在等著他將禁地中的秘籍解讀出來，而他卻非得大清早地跑老遠跳進河裏撈魚……
吳平常甩甩腦袋，將腦中再無意義的想法念頭統統驅散。也該幹正事了，秘籍一日不能解讀這結便在心裏要多呆上一日，總歸是不痛快。
吳平常再次從枕頭下拿起那本“無字天書”，揉揉額角。不過片刻功夫，吳平常還未來得及多翻幾頁，敲門聲起，南飛雁找來了。
“吳平常你沒在洗澡吧？能進來麽？”
吳平常沈默思考，在“在洗澡、不能。”和“進來。”兩種回覆中權衡一番，選擇了後者。”進來吧。”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南飛雁送著食物淡淡的香氣走了進來。看到吳平常，將食物放在了桌上。“你不吃嗎？你自己抓的魚啊！魚在湯裏泡久了，會碎掉的。”
吳平常看著擺置碗筷的南飛雁，問：“找我有事嗎？”
“沒事啊！只是看你吃得少，就給你送過來了。”南飛雁招呼吳平常過來：“魚湯趁熱，我先走了。”
吳平常狐疑地瞧著熱騰騰的魚湯：“這麽殷勤……投了瀉藥？”
“滾！別侮辱姑奶奶的一番好意。”南飛雁以白眼賞之：“姑奶奶可是難得對你有好意的！”
吳平常又直直看向南飛雁的眼睛，南飛雁毫無畏懼地回應他的目光。片刻，吳平常將把配備冊子擱在桌上，終是肯坐下來動動勺子了。
“切。”南飛雁不爽地甩袖。
南飛雁惱火著實是有理有據的，可是這袖子甩得實實在在不是時候，她手一揮，“哐當”湯碗翻了，晃一圈炸開花，還燙了吳平常一身，更可怕的是……大半湯汁掛著幾粒碎肉幾乎將他們出生入死才得來的冊子澆了個透……
吳平常伸出兩個手指頭，拈起那寶貝冊子，臉都白了一片……閉上眼，深呼吸……“南，飛……”
“對不起對不起我接受懲罰！！”南飛雁見勢不妙立馬低頭認錯。“我接受任何懲罰！”
“你……”
南飛雁：“莫生氣莫生氣！你想看，之前你們用水浸它，用火燒它，還用血糊它，這樣都沒事的寶貝冊子……今天不過就是餵了它喝碗魚湯而已……也……沒事……吧……”南飛雁越說越小聲，擡頭看了一眼吳平常的臉，伸手捂住了嘴巴。
這回，好像真的出事兒了……連南飛雁都看到，書頁子的邊角如同糖一般，一點點融化掉了……“我、我我……啊！對不起對不起真對不起！吳平常你打我吧！”
想了想，立馬又補充一句：“輕點打，別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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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百花城還未醒來，於一個十字交叉的街口，三個人在此送別。
“雲樓，你真的不要我們一起去啊？”
他們才從珍珠島回到雲宅，竈臺都沒有燒熱呢，雲樓便要離開了，雖然不過是回一趟師門短暫一別，可是數月相伴同歷生死之後說分別便分別，南飛雁心裏頭還是有些不愉快。
“還有更為重要之事等著你們。”雲樓揉著南飛雁的頭發：“等我回來，給你們帶禮物。”
“呼……”南飛雁低下頭，退後幾步：“那你快去快回啊！”
“會的。”雲樓回應南飛雁，轉而向吳平常點頭示意。
吳平常摘下腰間的酒葫蘆遞給雲樓：“路上小心。”
雲樓接過葫蘆：“好。”
回去雲宅的一路南飛雁都是垂頭喪氣的，吳平常將其看在眼裏也頗為不爽。猶豫良久，吳平常道：“他是流雲之主，沒有人比他更適合處理流雲之事。而且……門中內部之事，外人也不便插手。”
“這個道理我也明白嘛！”南飛雁扁嘴：“我都快忘了他這個身份。只是忽然提出來，有些不習慣而已。”
吳平常笑道：“我也快忘了你還算個公主。”
南飛雁：“什麽叫‘算是公主’？姑奶奶本來就是公主好嗎？”
“你啊？”吳平常打量著南飛雁，粗布衣，舊布鞋，發間那梨木簪子百年不變，一只手上還握著啃過的半個包子。這看著……著實與高貴優雅的公主搭不上邊兒。吳平常“嘖嘖”嘴，搖搖頭，還接了長長一聲嘆息。
“去你大爺的吳平常！”南飛雁踩了一腳吳平常，瞪一眼，保持距離。
然而南飛雁實實在在就是蒼穹國的長公主，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她這個公主誰不承認都沒關系，只要這蒼穹國君承認便妥。
南飛雁他們從珍珠島回來已有數日，軒轅寧雖身在深宮也能知曉。當然，他也知曉，與他們同行的酒娘卻並未隨他們一同回城，甚至至今杳無音信。
“阿寧，該用早膳了。”翠屏輕扣禦書房房門，得到應允推門而入，將清簡的一葷兩素從木格中取出，置於桌上，最後取出一碟小巧精致的點心。
“翠屏，交給你的事情，可都辦妥了？”
翠屏答：“已經辦妥了。”
阿寧點頭，筆墨歸位，挪步坐於桌旁。阿寧信手持起碗筷，卻頓了一頓：“飛雁她們回來也有數日，準備馬車，我去看看她們吧。”
“是。”翠屏得令便要離開禦書房。走出幾步，又被叫住：“罷了，還是勞煩你走這一趟吧。多準備些好吃的好玩兒的，盡快給送過去便是。”
“是。”翠屏點頭領旨。猶豫著，翠屏還是問了出來：“皇上掛念她們，為何不召她們進宮？”
軒轅寧道：“他們想見我時，自然會來找我。”
翠屏拎著大包小包趕往雲宅時，雲宅大門緊閉，敲了半天門也不見有人開門。翠屏猜測約摸不在家中，於是上街逛了一圈，多買了幾個糖人，多出的錢銀也分給了逃難而來的人們。半個時辰之後，翠屏重新扣上門環，半晌，大門打開，南飛雁灰頭土臉地出現在翠屏面前。
翠屏結結實實嚇了一跳：“南姑娘你沒事吧？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南飛雁一臉淡定地抹著額頭黑印，道：“沒事兒，廚房著火了而已。”
於是乎，翠屏來得很是時候，火剛剛好已經被撲滅，也正巧翠屏可以向軒轅寧傳個話，讓軒轅寧支援幾個工匠來將廚房好好修繕一番。原本他們是想，在百花城找兩個工匠便好，可是呢，現在情況特殊邊境有戰事未平，朝廷不久才下令對蒼穹所有工匠都進行了特殊保護，他們要請起來會比較麻煩，所以翠屏便正好為他們傳話了。
廚房修繕問題算是解決了，可近幾日廚房都開不了火，也只能跑去酒樓客棧填飽肚子。翠屏著急回去覆命，從而拒絕了南飛雁一同用飯的提議。他們送走了翠屏，南飛雁翻了點點心帶在身上，便隨著吳平常出門覓食去。
他們在清樓樓下停留片刻，卻沒有踏進去。沒有選擇清樓是因為沒有酒娘的清樓實在是冷冷清清。
他們在街上走著，尋找還有空座的客棧。也是見了鬼，幾乎家家客棧都是人滿為患，他們路上耗了大半個時辰都沒能坐上餐桌。南飛雁走累了，坐到人家門口便不走了。
吳平常掀開大酒壇子的封口，想打點酒水解饞，卻發現裏面空空如也，連酒香都嗅不到了，這才想起城中的釀酒人還未回來。吳平常嘆了口氣，回到南飛雁旁邊，也是坐了下來。
客棧裏頭小二見他們坐在門口沈默不語頹喪得很，好心地為他們一人斟了半碗清茶。“真是不好意思二位客官，近些日子您二位也瞧見了，外地來投奔的人太多了，我這小店兒實在是照顧不過來啊！您二位下回來記得趕在飯點兒之前來，我們給您二位留個空座兒！”
這小二說話頗為得體，南飛雁欣然讚同。
小二又道：“您二位也別著急，寧爺又給建了大大小小不少的收容所，還有些沒建成的也快了。到時候投奔逃難的人有地兒落腳，我們這做生意的也就能緩緩神兒了！我們也能更好將二位照顧周全！”
南飛雁很是理解客棧當前的尷尬境地，對於自己如今的窘境也是十分無奈。邊境逃難的人倉皇奔向這裏，導致交通不便住房緊張，食物供不應求也是情理之中的，恐怕，像他們這樣還餓著的，不會少吧！
南飛雁又是一嘆，只希望這仗快點兒打完啊……
邊境正打的火熱，王將軍帶著兩個能幹的雙胞胎兒子見識戰場，父子同心其利斷金，並且，還有天辰落月兩個友國支援，即使北狼等小國在兵器上找了幾份優勢，他們應付著也不會全然被動。只是此戰宜快不可拖延，否則對於我方是極為不利的。
如此，吳平常不能去霧靈山，他的重任，便是研究那從禁地帶回的冊子。若是能尋得玄機門秘術，並由吳平常加以改造用於戰場，便可給萬山門重重一擊，為我方添幾分勝算。而南飛雁，以她的身份，自由進出皇宮自然是沒有問題，如此便可時時留意酒娘百裏的消息。
他們喝完了清茶，依舊坐在人家門口沒動，南飛雁垂頭喪氣，腹中饑餓讓她提不起精神。“我們吃什麽啊到底……小販那裏蔬菜和果子鮮肉都搶不到了，和雲樓有交情的屠夫也不見了，不然還能拜托他給我們留上一斤半兩豬肉呢。”
“宅子裏還有些蔬菜和地瓜，打理下也能吃。翠屏不也帶了吃的麽？你嚎個什麽？”
“點心也不能當飯吃啊？”南飛雁一聲哀嚎：“啊……又吃地瓜啊？我已經吃了好幾個月的地瓜了。我整個人都成地瓜了！”
“那你喝西北風。”
“哼！吳平常你這個爛地瓜！”
吳平常起身往回走，南飛雁也起來了跟著他無精打采地挪著。在院子裏磊了圈石頭堆了幾根柴禾，支起個架子懸上一口黑乎乎的大鍋，他們以後的日子，大抵便是這樣了。南飛雁每每看到大鍋，都會十分想念雲樓，只要有雲樓在，地瓜都能烤得比別人好吃。
等到鍋裏的食物煮熟了，南飛雁囫圇吃了幾口便回了屋，往榻上一倒蒙頭便睡，睡著了也就不會覺著餓了。
第二天早上，南飛雁是嗅著一股輕飄飄的香味醒來的。南飛雁尋著香味準確無誤地找到了那已經開了火的大鍋。
清晨空氣尤其清新，花香鳥語令人神清氣爽。可在南飛雁看來，這一切都不如那口黑乎乎的大鍋來得有親和力。南飛雁三兩步跑到鍋邊兒上，伸手去揭開蓋子。
“別動，還在燒！”
“哐”，還沒等看清鍋裏是什麽，蓋子便跌了回去。南飛雁回頭看向吳平常：“這麽早啊！裏頭……煮著啥？”
“是魚。”
“哇！你買到魚啦？”
吳平常瞥了她一眼：“下河撈的！”
“哎喲我的老天爺！”南飛雁誇張地驚呼，而後顛顛跑到吳平常旁邊，又是捏肩又是捶腿，立馬獻殷勤：“吳大廚辛苦啦辛苦啦！飛雁給你捏捏肩！”
“去去去去去……”吳平常拍開南飛雁的手：“吃了這鍋魚湯，就別再給我一天到晚地嚎。明白？”
“明白明白！不嚎，絕對不嚎！”你手裏有魚，你說什麽都對。
南飛雁這鍋魚湯享用得有滋有味，吳平常吃得卻不多。沒辦法，吳平常看著南飛雁還能再吃一大鍋的架勢，忽然就飽了。
吃飽了便回了房間，吳平常也是佩服自己，在這種時候幾乎整個蒼穹國都在等著他將禁地中的秘籍解讀出來，而他卻非得大清早地跑老遠跳進河裏撈魚……
吳平常甩甩腦袋，將腦中再無意義的想法念頭統統驅散。也該幹正事了，秘籍一日不能解讀這結便在心裏要多呆上一日，總歸是不痛快。
吳平常再次從枕頭下拿起那本“無字天書”，揉揉額角。不過片刻功夫，吳平常還未來得及多翻幾頁，敲門聲起，南飛雁找來了。
“吳平常你沒在洗澡吧？能進來麽？”
吳平常沈默思考，在“在洗澡、不能。”和“進來。”兩種回覆中權衡一番，選擇了後者。”進來吧。”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南飛雁送著食物淡淡的香氣走了進來。看到吳平常，將食物放在了桌上。“你不吃嗎？你自己抓的魚啊！魚在湯裏泡久了，會碎掉的。”
吳平常看著擺置碗筷的南飛雁，問：“找我有事嗎？”
“沒事啊！只是看你吃得少，就給你送過來了。”南飛雁招呼吳平常過來：“魚湯趁熱，我先走了。”
吳平常狐疑地瞧著熱騰騰的魚湯：“這麽殷勤……投了瀉藥？”
“滾！別侮辱姑奶奶的一番好意。”南飛雁以白眼賞之：“姑奶奶可是難得對你有好意的！”
吳平常又直直看向南飛雁的眼睛，南飛雁毫無畏懼地回應他的目光。片刻，吳平常將把配備冊子擱在桌上，終是肯坐下來動動勺子了。
“切。”南飛雁不爽地甩袖。
南飛雁惱火著實是有理有據的，可是這袖子甩得實實在在不是時候，她手一揮，“哐當”湯碗翻了，晃一圈炸開花，還燙了吳平常一身，更可怕的是……大半湯汁掛著幾粒碎肉幾乎將他們出生入死才得來的冊子澆了個透……
吳平常伸出兩個手指頭，拈起那寶貝冊子，臉都白了一片……閉上眼，深呼吸……“南，飛……”
“對不起對不起我接受懲罰！！”南飛雁見勢不妙立馬低頭認錯。“我接受任何懲罰！”
“你……”
南飛雁：“莫生氣莫生氣！你想看，之前你們用水浸它，用火燒它，還用血糊它，這樣都沒事的寶貝冊子……今天不過就是餵了它喝碗魚湯而已……也……沒事……吧……”南飛雁越說越小聲，擡頭看了一眼吳平常的臉，伸手捂住了嘴巴。
這回，好像真的出事兒了……連南飛雁都看到，書頁子的邊角如同糖一般，一點點融化掉了……“我、我我……啊！對不起對不起真對不起！吳平常你打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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