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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尚方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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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裏飛絮離開醫館之後徑直回了徘徊山莊。

徘徊山莊餘傲天在等著他。百裏飛絮隱約猜到,此次餘傲天召他回去,定與大賽之事拖不了幾分幹系。

果然他猜的不錯,只是意料之外的,餘傲天並未責罰百裏飛絮此次無的功而返。還是同往常一樣一張椅子,一杯茶,與他交談。

這一次,餘傲天給了百裏飛絮一個新的任務,那就是悄無聲息地清除酒娘。

百裏飛絮抿了口茶,淡淡地問:“為何?”

“酒娘,此人不知來路,卻與南飛雁關系匪淺,這個人留的是個禍患。這些時日,你做得很好,與那女的距離也是足夠近了,想來要動手也非難事。”餘傲天捋著髭須,目中祥和一片,他也是難得一個後輩如此耐心地解釋:“吳天在暗中,也可協助與你。”說著,將吳天喚上前來。

吳天半跪在餘傲天和百裏飛絮面前,恭敬行禮:“只要主上吩咐,吳天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餘傲天滿意地點頭,對仍在低頭刨著茶葉的百裏飛絮道:“以後你可隨意調遣吳天,無須向我稟報。”

百裏飛絮放下茶盞,擡頭看向餘傲天,笑:“多謝主上。”

“還有。”餘傲天又道:“你若下山,給若心帶去些冬衣。”

百裏飛絮笑笑:“主上愛女心切,百裏定當全數傳達。”

從餘傲天那裏出來,百裏飛絮便吩咐了餘若心的貼身丫頭去備置冬衣,他自己也回到了房中。

吳天與他一起回房。

此時無事可做,百裏飛絮便招呼了吳天坐下來吃點心。百裏飛絮低頭很認真的吃著點心,吳天卻有些心不在焉。

半晌,百裏飛絮問吳天:“你有什麽話可以直說。”

吳天站起來,問百裏飛絮:“酒娘,真的要殺嗎?”

百裏飛絮勾唇一笑,如春風萬裏。他擡起手放在眼前端詳,而後,他摘了裹在手上的黑絲:“我百裏飛絮從來不是什麽善人,多殺一人少殺一人,左右不過一條性命罷了。”

百裏飛絮常年隱蔽於黑絲下的雙手,並非吳天想象中的蒼白,卻是詭異的青紫,連掌紋都如刀刻般深刻。

吳天額角滲出冷汗,跟隨百裏飛絮這麽多年,他還是頭一次見他將手上黑絲褪下。

百裏飛絮見吳天見吳天變了面容,便笑笑將手重新裹進了黑絲:“你可知這雙手,拿去過多少人的性命?”

“屬下不知。”

百裏飛絮也不再追問,招呼吳天重新坐下,將果盤推給他,道:“當時的天蓮宗聲勢浩大,在武林中橫行一時,而今卻臣服於我,漸隱於江湖……”說到這裏百裏飛絮笑笑:“其實也是個意外,我不過是將天蓮宗一些我看不慣的人除去了而已,剩下的人卻自己便向我臣服了。你說有趣不有趣?”

“有趣。”吳天道。吳天覺得,這個天蓮宗轉折很有趣,這殺人如麻的百裏飛絮當初救下他的性命更是有趣。“敢問……當年為什麽要救下我。”

百裏飛絮聽罷想了想:“抱歉,不記得當初為何救你了。不過,你看,我也不是只會殺人而已。”

“嗯,是的。”

百裏飛絮帶著衣裳離開徘徊山莊時,這天氣當真是涼了不止一點點。平時不太怕冷的南飛雁,也裹起了鬥篷。

南飛雁裹著鬥篷在院子裏的磨刀石上磨劍。

這銹了十幾年的破劍,南飛雁已經磨了好幾天,總算是有了點模樣。本來雲樓是想上南飛雁不要再磨了,倒不是怕他傷人,確實怕她咋咋呼呼傷著自己。

可是南飛雁卻越磨越起勁,因為他在劍上隱約看到了刻紋。曾在天辰之時,南飛雁有幸見過天辰君王南宮錦軒的雲紋寶劍,削鐵如泥讓南飛雁羨慕不已。而今自己的破家夥也有了這高檔的花紋,自然好奇刻的是個什麽東西,只是這個破劍確實能折騰,不知不覺便磨了好幾天。

南飛雁磨劍的這幾天,吳平常盡量避免了與南飛雁單獨相見。

當南飛雁終於看清刻紋時,她自己卻被嚇了好大一跳,扔了劍,一下跳出老遠:“我的親娘誒,尚方寶劍!”

南飛雁也不傻。尚方寶劍是個什麽玩意兒?那可是比天辰國國君的雲紋劍還要厲害的主兒。見尚方寶劍如見天子,一般皇室才有,有了它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是擁有先斬後奏的權力啊!

這劍是當年聖上給軒轅花鏡的,軒轅花鏡她師娘眼瞎把這寶劍給師父也就罷了,師父怎麽瞎眼到把這寶劍一聲不響地隨隨便便就給了她?

是不是傻?

南飛雁把劍放進劍鞘,噔噔噔就跑去找了雲樓。雲樓在書房難得的吳平常也在,貌似他們在研究南飛雁包袱裏,要帶進宮的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南飛雁把劍往桌上以橫:“我跟你們說,簡直是見鬼了!師父這家夥,怎麽比我還不靠譜啊!”

雲樓撤走旁邊栩栩如生的泥人,問:“怎麽了?”

南飛雁不知該氣還是該笑,拖開一個凳子,氣哼哼的坐下:“你們自己看!”

我平常和雲樓對視一眼,將劍拔出劍鞘。看到刻文的一瞬間,他們也驚了。

將劍放回劍鞘,吳平常問:“這件劍是你師父給你的,還有誰知道?”

“師父還在時,這劍就擺在屋子裏,好多人看過。流雲爺爺看過,指不定雲樓他之前也看到過。不過,這破劍打磨以後的樣子,八成只有我們看過了。”

雲樓皺著眉頭仔細回想,他確實曾去過天老人和南飛雁曾經的住所,這劍就擺在屋子的中央,因為天鷹派以輕功著名,屋裏卻有把劍,這才使得雲樓稍有留意,有了些許印象。

南飛雁忽然道:“你們說……是不是師父那鬼家夥在逗我玩兒?”

雲樓搖頭:“不像。”

吳平常也搖頭:“尚方寶劍此物非同一般。天鷹派乃名門正派,天鷹老人也不至於將此尚方寶劍,如此兒戲。況且……以天鷹老人與軒轅花鏡的關系,此劍在天鷹老人手中也並非不可能。至於為何要給你……”吳平常想了想,沈思的動作吸引了南飛雁和雲樓的目光:“可能是天鷹老人確實一時犯的糊塗。”

南飛雁一劍拍向吳平常的腦門兒:“不跟我作對會死是不是?你還躲?你……”

雲樓淡然地收拾起包袱,道:“天鷹老人,與飛雁你關系最為親近,將它給你也是情理之中。”

南飛雁停了下來,把劍扔到一邊,仿佛這劍有千斤重,忽然有些憋屈:“要是普通的劍倒還好,這麽個劍,師父他不怕我拿去嘚瑟幹壞事啊?”

“所以才將它偽裝至此。”吳平常不由得欽佩道:“天鷹老人當做周全。”

南飛雁瞥了一眼吳平常,懶得再說話。

雲樓將劍遞給南飛雁,道:“此劍非同小可,進宮就不帶了。”

南飛雁一楞:“進了宮也是非同小可,為什麽不帶呀?還是個保命符呢!”

雲樓看著南飛雁良久:“隨你吧。莫要四處張揚便是。”

吳平常擡頭看一眼雲樓,也不再說話。

南飛雁等人,進宮的事宜軒轅寧交給酒娘全全安排。酒娘嘴上抱怨著諸事麻煩,卻將馬車備好,皇宮裏裏外外打理妥妥帖帖,讓進宮的路程十分順利。

進了宮便不能常出來了,酒娘將三人送到了宮門口才離開。

當馬車裏有四個人,此時只剩下酒娘一個人,酒娘取出懷裏的銅鏡和幾枚銅錢,想為南飛雁三人蔔上一卦,可想了想,這卦到底是沒有蔔成。酒娘掀開車簾,看著三人的背影,合上簾子,靠著車壁,閉上眼,微微亂了吐息。

酒娘回到住所之時,天已經全黑了還飄著蒙蒙細雨,雨絲帶著涼意鉆進脖頸,禁不住咳嗽了兩聲。酒娘推開房門的一刻,黑暗的屋子瞬間亮了幾盞燈火。

酒娘雙眉微蹙。一盞燭火,漸漸靠近,她看清了點燈之人。

“你終於回來了,等你好久了。”

“百裏公子見人,都不挑時間的?”

百裏飛絮沈默片刻:“白羽。日後喚我白羽罷。”

“白羽?”酒娘問:“你的名字叫白羽?”

“嗯。”百裏飛絮笑著點頭,將一件鬥篷搭在了酒娘身上:“你放心,今次我來,並無人尾隨。”

酒娘裹緊鬥篷,點頭:“勞煩多點幾盞燈吧。百裏公子。”

百裏飛絮動作微滯,點頭:“好。”

等百裏飛絮將間點滿蠟燭,酒娘的身體也回暖的差不多了。見百裏飛絮坐回桌邊,酒娘問他:“有什麽事麽?”

百裏飛絮嘆氣:“我,要殺你。”

酒娘:“……咦?”

百裏飛絮起身,踱到酒娘身邊,為她扶正了發間的紅寶石簪子:“玄色,襯得你氣色不好。”

酒娘蹙眉:“你到底想說什麽?”

百裏飛絮道:“我來殺你,總比別人來殺你好。盡快離開這裏吧!”

酒娘沈默無語,擡頭看著百裏飛絮,目光不深不淺,卻是不依不饒。

忽然,不知何處閃出了一個人。百裏飛絮看過去:“你怎麽來了?”

吳天急道:“事情有變!趁現在!快走!”

話音剛落,無數飛箭破窗而入,墻上柱上桌上椅上,竟一瞬間便被飛劍占領。百裏飛絮揮袖拂開酒娘耳邊的幾只箭:“還不走嗎?吳天,你也走。”

吳天道:“一起走吧!”

百裏飛絮:“你不走,誰來掩飾我的行蹤?”

“可……”

“這是命令。”

吳天終是咬牙,破窗逃了出去。百裏飛絮揮掌將桌子推向門口,箭雨飛向木桌發出令人發怵的聲響,終是攔住了部分飛箭。

百裏飛絮拉著酒娘尋了一相對安全的地方坐下。箭雨一波又一波,無處不在的壓抑感,令人頭皮發麻。

至始至終,酒娘未發一語。

箭雨過後不等喘息,流水聲起,嗆鼻的酒味充斥了整個屋子,百裏飛絮暗道不好,手掌將一截短箭華為粉末。

“趁現在火勢未起,快走!”

回答百裏飛絮的,是長長的沈默。百裏飛絮轉身看向酒娘。

屋裏明亮的燭火已是所剩無幾,好在酒娘不再是一身黑衣,淺色的鬥篷,能讓百裏飛絮一眼將她在黑暗中尋到。

酒娘輕笑:“這……便是你說的無人尾隨?”

百裏飛絮張嘴,卻發現無力去解釋什麽,只能護住酒娘,將其帶到窗邊,將她送了出去。

不消片刻,大夥如毒蛇一般迅猛包圍了整個屋子。有酒助勢,大火很快吞沒整個屋子,屋裏的熱度猛升。

百裏飛絮立在窗邊,看著酒娘靈巧地消失在視野,終是露出了笑意。

正如百裏飛絮所說,他這一生化名百裏飛絮,奪取過無數的性命。他也不是只會殺人而已,他想保護的人,只要他還活著,旁人便傷不得她一分一毫。

大火已然滲透至屋內,映著一地血跡,更是觸目驚心。又或者,此刻對於百裏飛絮而言,也算是瀕臨解脫了。

他殺了太多太多人,也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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