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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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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於叔姆尋著個機會又去了趟傅游家通知傅游,但始終沒有說金久正已經中意他的情況,畢竟還想穩妥一些,等兩人真正接觸了再說。

傅游沒想到事情的發展比他想象的好很多,難得有了點緊張的情緒。他現在有點無措,雖然他訂過親,但是原來的未婚夫也是經過別人介紹的,而且離東河村有點遠,兩人還沒見上兩面,就遇見了災害,緊接著他阿父入獄,再然後就是退親。

小哥的那些小心思他曾經也是有的,即使那時候不懂何為喜歡,但總是懵懂的向往著的。

只不過經歷了這些事情後,他把這些小心思隱藏了起來,他必須要像漢子一樣堅強,才能支撐起這個家,雖然他已經要支撐不住了,但也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挽救。

他在院子門口楞了好一會,才慢慢往屋子裏走去,為了照顧阿母,他都是和阿母住一間房間裏的。他阿父沒入獄前,即使遭了災,他們家也是還過的去的,可是現在沒了主心骨,就沒落成了現在這樣。

傅游的阿父大名加傅長寧,因為是童生,每到農忙後就會充當村子裏的教書先生,收少許費用,給半大的孩子們啟蒙,所以傅游的家裏有一間大一些的屋子專門來當學堂。不過現在都用來裝雜物了。

傅阿母姓秦,因為傅長寧的入獄而急火攻心,一病病到現在,逐漸轉化成了肺病,總是咳嗽,大夫已經說如果不連續治療的話,反反覆覆病情會越加嚴重,以後能否治的好可就難說了,命沒了都是有很大可能的。

這也是傅游為什麽找於叔姆的原因。阿父還沒有出來,如果阿母有什麽三長兩短,他如何跟阿父交代。

還沒進屋,就聽到了傅阿母的咳嗽聲。傅游趕緊開門進去,順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杯溫水,扶起傅阿母,道:“阿母,喝口水順一順。”

傅阿母接過水喝了幾口,道:“恒安啊,你也歇一歇,阿母就是總咳嗽,其實沒啥大毛病的,你別累到自己。”

傅游:“沒有,我不累的,阿母好好的就行。”

傅阿母:“阿母知道你孝順,心思重,有什麽事情都自己扛,不願意跟阿母說,阿母老了,又是個病懨懨的,拖累了你啊!”

傅游:“阿母幹什麽突然說這樣的話,恒安從來都不覺得阿母是拖累,到哪裏,恒安都帶著阿母。”傅游側坐在床沿,皺著眉看著阿母,不明白阿母怎麽突然說什麽拖累不拖累的。

看著傅游皺起了眉頭,傅阿母伸出手去撫平那兩眉之間的凸起,神情泛起了難過:“我兒是個好樣的,樣貌好,又能幹,裏屋活外屋活都不在話下,又是個識文斷字的,若不是、若不是命不好,這周遭的村子裏哪個小哥能比得上我兒。”說著說著竟留下了淚。

沒想到阿母竟然哭了起來,傅游趕緊去擦淚,道:“阿母今天是怎麽了,莫要動這麽大的情緒,身子會受不住的,有什麽事恒安都會解決的,阿母跟恒安說說到底怎麽了?”

傅游手忙腳亂的給阿母擦淚,猜不出今天的阿母怎麽這麽大的情緒。

傅阿母:“今天晌午後,你跟於媒婆出去我看到了。阿母不是什麽聰慧之人,但也不蠢笨,你是不是因為阿母的病需要治療,做出了什麽傻事?如果你是因為阿母而隨意覺得自己的大事,那我也不要等你阿父了,沒臉等了啊!”接著又痛哭了起來。

沒想到竟然被阿母看到了於叔姆來找他,還猜到了自己的決定。即使他現在是不好找人家了,但阿母也肯定是不會同意他為了自己而這麽隨意的。

但想到了今天於叔姆對那個叫金久正的形容,比他預想的結果要好多了,雖然不是什麽大富貴人家,但於叔姆是個靠譜的,介紹的人應該不差,況且對方還不在意自己的情況,更是讓傅游決定明天一定要去見一面的。

既然阿母已經猜到了,那麽也就在隱瞞,安撫道:“阿母,我確實去找了於叔姆,但結果比我預想的好多了,這要感謝於叔姆。”

於是傅游把於叔姆形容金久正的那套話又對傅阿母說了一遍,好像是他看到了真人一樣,對未來也滿是希望。只不過跳過了於叔姆借他銀錢的是沒說。

傅阿母:“真的嗎?那這麽來說,對方只是因為是外來人,而且年紀偏大一些,所以沒成親。阿母還是擔心,明天阿母要和你一起去於家,這等大事,怎麽能你一個人過去呢。”

傅游:“阿母,我自己去就可以,對方還不一定能中意我,如果這樣,又何必阿母跟著去呢,況且對方沒有父母,就先讓我自己去吧。”

當著阿母的面,傅游沒敢說,現在的情況是自己上趕著人家挑,怎好讓阿母看到這樣的情形。

傅阿母:“也是,你於叔姆的為人是信得過的,既然你這麽說,那阿母就在家等著。”說罷,擡手撫了撫傅游的頭發,笑著說:“希望我兒不要再這樣命苦,能找個好人心疼著、照顧著,就算折了阿母的壽,只要我兒能幸福,怎樣阿母都願意。”

這樣的話任誰聽了都不好受,傅游近兩年就沒有流過淚,什麽委屈都是咽到肚子裏。今天聽了阿姆的話,卻不由得紅了眼眶。但又把淚憋了回去,勸道:“好了阿母,不要說傷心的話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傅阿母:“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好了,快去休息吧,無論明天怎樣,我兒都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

傅游:“嗯,美美的去相親,如果對方不中意,那他將失去一個名叫傅游的大美人,哈哈……”

母子倆的話題悲傷著開始,調侃著結束,如果金久正看到這樣的傅游,一定會認為:原來傅游外表看著冷冷清清,卻也可以小調皮的啊!

第二天上午,傅游就在傅阿母鼓勵的眼神中,窘迫的出了門。

傅游並沒有過於妝扮自己,首先是他自己不太喜歡往臉上糊那些胭脂水粉,其次是他也沒多餘的銀錢去買那些東西,他連一根像樣的發簪都沒有,以前的銀飾能當的也都當了買藥了。

所以今天,傅游僅僅是穿上了他目前最體面的一身衣裳,那還是去年阿母偷偷給他縫制的,他的身高基本定型,所以今年還是能穿的。

墨綠的料子,收緊的腰部,腰間垂落的一個自己做的乳白色荷包,束起的黑發,讓傅游顯得更加的修長,沒有任何修飾,簡單的一身,卻有著另一番韻味。

路上,傅游就有點緊張,邊走邊往周圍看,希望不要碰到其他人,要不然怪不好意思的。

很快就走到了於叔姆家的大門前,平時去誰家都是在外頭朝院子裏喊一嗓子問問在不在家,今天不同往日,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到,所以傅游就在木門上拍了拍,隨後就聽到有人出來了,頓時又緊張了起來。

開門的是於叔姆,看到他後,笑了笑說:“快進來吧,久正他已經到了,走,跟於叔姆進去吧。”

金久正其實老早就到了,張大柱也跟著來湊熱鬧,不過到了東河村後,他就和金久正分頭走了。金久正知道他去幹嘛去了,肯定是忍不住偷偷的看李琴去了,也不拆穿他,只是說了讓他完事後自己先回密林村去。然後才向於叔姆家的方向走。

他懷裏揣著一個玉吊墜,玉是頂好的翠玉,在這個世界上富貴人家才會買的。這是剛來這個世界沒多久的時候,第一次去百裏城買的。那天張大柱因為要去一家餐館送野味,讓他在一家玉器行門前等著他。

恰好那天他身上帶了銀票,就偷偷的到百裏城內的大錦票號去兌了銀錢,換了一百兩現銀,其餘的又折成了銀票。

一開始金久正還有點擔心,他拿著這麽大的銀票去兌,會不會引起懷疑,結果也許百裏城經常會有些富貴的人來,票號裏的人僅是多核對了下銀票又多看了他幾眼而已,很麻利的就拿了銀子。

只是銀子還沒捂熱,就花出去了一部分,因為他無聊去逛了玉器行,一眼就看中了那個玉吊墜,是個水滴形狀,綠色水滴裏面含著一朵白蓮,這技術在這個世界可以說是高超了。

也因此貴了些,平常這樣的一個玉吊墜也就十兩銀子左右,但是這個玉吊墜因為樣式好,卻又成型難,所以足足翻了一倍,要二十兩銀子。

奈何金久正覺得這個吊墜很好看,雖然他一個大男人不適合帶著這白蓮玉吊墜,但是以後可以送給喜歡的人。

於是,今天他就帶來了,真是好有信心,好打算。

而傅游聽到金久正已經到了,也不知道他自己在緊張個什麽勁兒,從大門到堂屋門口這短短的距離他都快同手同腳了,只不過面上還是保持著平靜的模樣。

當於叔姆打開堂屋們的那一刻,傅游直接對上了一雙眼眸,那是一雙略帶鋒利的眼睛,又有一點溫柔的感覺。被註視著,仿佛就有了安全感,並且會被溫柔以待。那張臉真的如同於叔姆說的,很俊朗,身材也很高大。緊接著,傅游就看到對方朝他笑了。

傅游騰地一下就紅了臉,趕緊低下頭,於叔姆看多了這種情況,也不多說什麽,該交代的都交代了,簡單的給兩人做了介紹,然後就說了一句,你兩先聊一聊,半個時辰後我再回來,然後就走人了。

兩人多少有點不好意思,即使鋼鐵硬漢金久正,在這時候也有點怕唐突了‘佳人’,但兩人總得有個先開口的,怎麽說他也是個小子,讓小哥主動多丟面,所以金久正打破了這略有些尷尬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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