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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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關系不簡單喲。
時漪漪那時紅著臉反駁，張著嘴結結巴巴地解釋，卻怎麽也解釋不清楚，還是羅進宇白了他室友兩眼說明原因。
在後面，在協會裏，時漪漪總是覺得羅師兄尤其照顧她。
譬如遇上社團集體吃飯，羅師兄就主動給她遞盒飯；出去采樣的時候，大家坐公車去，要是沒有多餘的位置，羅師兄也會把他的位置讓給她；要是有幸和他一起采樣，重的東西，也常常是他一個人負擔。
以上的事情，在女孩的心裏激起層層好感，而真正輪到“喜歡上”，是某一次，她和羅進宇一起去一個偏僻的小鄉村采集水樣。
他們將當地的水樣樣品拿回學校實驗室檢測，結果，發現那裏水源竟然被重金屬輕度汙染了。
出於對於專業的責任心，他們找到小鄉村的負責人，告訴他們，讓他們一定引起重視，找到原因，采取辦法去整治。然而對方，似乎對於這種事情並不上心。甚至，覺得他們就是兩個莫名其妙的小孩。
漪漪記得，那時，羅進宇攔住了小鄉村的村長，跟他講述了一系列國內外因為重金屬汙染水源的悲劇。他嚴正厲聲地告訴對方，一定要引起註視。
那時，漪漪看著那一幕，好像聽見不一樣心臟跳動聲音。
從那以後，她會時常在樂彤耳邊提起羅進宇。
還總會小有得意地問，“怎麽樣？我們系的羅進宇師兄不錯吧？”
陶樂彤是個性格直爽，從不拐彎抹角的姑娘。
常常則回答，“時姑娘啊，這個問題，你已經問了很多次！我說，喜歡你就追唄，人家羅師兄不是正好也單著嘛？而且，你可得趕快，不然你看上的香餑餑，可被別人叼去了哦……看我家大序子，就是我先主動給他畫了一副人相，讓他臣服在我的腳下，哈哈哈哈……”
可是，漪漪並不是一個主動的人。
但後來，在校園裏，在協會裏，漪漪也學著，不著痕跡地去關切他。
譬如在學校裏看見他，她總是會晃到他面前去招呼他；在協會裏給大家分水分食物的時候，也會特別註意他有沒有；跟著他出去采樣的時候，會默默替他分擔任務。
就這樣，漪漪也沒有抱著能有什麽結果的心態，卻在大三的某個晚上，被羅進宇單獨約出去。
在校園樹林的深處，在皎皎清輝下，羅進宇說，“時師妹，我下學期就畢業了。”
“嗯，羅師兄，祝你順利畢業，找個好工作。”
“謝謝。”
“不客氣。”
“漪漪。”羅進宇忽然問，“你覺得我們兩人單獨見面，尷尬嗎？”
“沒有啊，我覺得不是很尷尬啊。”
“可是我覺得有些尷尬。”
“那好吧。”
“我認為化解尷尬最好的辦法就是……”頓了頓，羅進宇很認真地說，“你做我的女朋友。你願意嗎？”
“可是，我覺得我們兩人不單獨見面……”漪漪眨著眼睛回答，“就不會尷尬啊。”
“好，我知道結果了，打擾了，時師妹。”
“……”
原本話都說到了這分上，是該各回各宿舍，準備洗洗睡了。可是好幾秒後，兩人都沒有主動邁出一步。
靜靜著，又是幾秒，羅進宇正準備失落離開，驚訝地發現時漪漪瞪著一雙明閃閃的眼睛。
“師兄，其實。”她緩緩啟唇，柔柔地說，“我願意的。我早就挺喜歡你的。”
從那以後，時漪漪和羅進宇便一直交往著，像最普通而又最不普通的小情侶，一起度過最後的校園生涯，最初的最艱難的職業生涯……
回憶著，漪漪曾經歡歡喜喜地給她講述的種種，陶樂彤是越想越生氣。
心裏憋了火，一心想要替閨蜜出一口氣。
“漪漪，這個王八蛋，我現在給他打電話，我罵死他！”
“不了。”漪漪連忙攔著她，“別臟了你的嘴。我已經殺過去一次了。”
心疼地看看她，陶樂彤點了點頭，“也是。”
“樂彤，不知怎麽了……”漪漪眼神空茫，輕輕地說，“我現在是一點也不想聽到那個人的聲音，一點都不想要聽見，聽見都會很煩，很厭惡。”
“好，那就當他是個陌生人，我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
“恩恩。”
漪漪一邊應著，一邊縮進了陶樂彤的懷抱，抱住她的腰身。
陶樂彤也伸出一只胳膊，輕輕地順著她的背，“哎呀，好了好了，都過去了……”
前段時間，漪漪也計劃著，等跟他買了訂婚戒指後，就好好跟媽媽說一下，搬到他那裏去跟他一起住。
可是到現在……
或許，是因為他步入社會，見識多了，心境變了，人格變了，忘記她們的曾經，想要追求別樣的生活，而背叛了她吧。
可是，他會後悔嗎？
三年五年之後，會後悔嗎？
但，無論他會不會後悔，她是決不會原諒他。
可曾經的經歷，到底還紮在她心上。
付出過真心的人，她做不到那麽坦蕩，一下子就忘記他……
就現在，在最後躲在閨蜜的懷抱裏紅一紅眼眶，就絕對不要在為不值得的人這樣。
兩人抱著相互溫暖好一陣，陶樂彤忽然出聲。“漪漪？”
“恩？”
“好些了嗎？”
“好多了。”
“那能給我說一下，漪漪客廳裏那個男人的故事嗎？”
漪漪這才從樂彤的懷抱裏出來，瞅瞅她那好奇的樣子，又把關於她和孟峙林的故事講了一遍。
“哇靠哇靠哇靠了……”邊聽著，樂彤邊激動叫著，還拖著尾音兒。
等她說完，陶樂彤不禁感嘆，“漪漪啊，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可是給你重新……”
猜到陶樂彤要說什麽，漪漪連忙捂住她的嘴。
“樂彤，別皮哈，我還難過著那，能先配合我，再難過一會兒嗎？”
“好吧。”陶樂彤癟癟嘴，又眨巴一下眼睛，“漪漪，想不想整點烤串啤酒，來陪你難過啊？”
“好啊。”她還沒有吃飯，也很想喝點酒精，麻麻神經。
“可是我不想出去，我們點外賣吧。”說著，漪漪掏出手機，點開外賣軟件。
“等等，”樂彤攔住她，“你們這那幾家美味無敵的街邊小吃，都是不送外賣的呀。”
“那……”
彎眉一笑，“嘿嘿。”
時漪漪迷惑地看著她，又似猜到什麽，“餵，你準備幹什麽呢？”
“你猜。”陶樂彤從沙發上站起來，沒理會身後窘迫起來的漪漪，緩緩拉開臥室房門。
站在門口，望著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打量一下那好不近人情的模樣，試探著問了問，“嘿，你是時漪漪的新室友嗎？”
聞聲，孟峙林轉眸。
看了眼站在門口的陶樂彤，站起身來，點了點頭，又沈聲問道，“她，還好嗎？”
哇哦。妥妥的關切啊。眼珠一轉，陶樂彤立馬皺緊眉頭，“她不好的。她餓了，你說她能好嗎？”
“她想吃什麽？”孟峙林說，“我可以做……”
陶樂彤著實被孟峙林這回答給嚇著了，“呃……”
又連忙說，“不用不用，不用你做。小區外的地攤燒烤來一大份，順帶兩份幹餛飩，八罐啤酒，謝謝。”
見孟峙林有點迷惑，陶樂彤只好再直白點，“方便嗎？”
第 16 章
“你們要吃這些？”
“恩。”陶樂彤點頭。
隨即孟峙林轉身，走到玄關處，換鞋子出門。
陶樂彤見狀，頗有感觸地回了房間，看著一臉無奈的時漪漪，攤攤手，“搞定了。”
時漪漪只好抿嘴笑笑。
很快，孟峙林買回來一大袋熟食和飲品，敲響漪漪臥室的門。
陶樂彤開門後，便牢牢地堵住門口，順帶堵住孟峙林的目光。
微微蹙眉，孟峙林不怎麽甘心地，往臥室裏繼續瞟了幾眼。
可是陶樂彤堵得太死，他什麽都瞧不見，只好幹巴巴地將手裏的塑料袋子遞給陶樂彤。
“這麽快。”陶樂彤十分滿意地接過，“謝謝了，我們家漪漪的好室友。”
道謝過後，碰地一聲關上門。
孟峙林楞楞地站在門口，臉上還殘留著，關門帶來的氣流。
嗯，再回沙發上坐坐。
臥室內，陶樂彤興奮地翻著孟峙林買來的食物，“哇，這男的也太實在了，燒烤，餛飩，啤酒，一樣不差……還帶了水果，我都沒有提這個，你看看人家，多貼心……”
他確實細致入微，這一點，漪漪不得不承認。只是，在這樣的人生階段遇見他，她還無法去回應他的種種關照。
拿過一瓶啤酒，拉開拉扣，遞給陶樂彤，“樂彤，給。哎，你可別玩了，別打趣我了……我們今晚就別提男男女女之間的那點事了，好嗎？就吃吃喝喝，好嗎？”
“好啊。”說著，陶樂彤塞了一塊烤肉到漪漪嘴裏。
吃吃喝喝到昏昏沈沈後，時漪漪依稀記得陶樂彤說了好多話。
“……漪漪，你可別傷心了？忘了吧，忘了啊！我看著你這那位新室友，就是個好人，比羅進宇好了不知多少倍……你別一天瞎想了哈……”
也記得自己淡淡回應了，“樂彤，我好像不相信了，不相信那樣的男人會喜歡我……又會做早餐，還長得好……好像什麽都會變，什麽都不會長久的……”
“……”
第二天，鬧鐘響起。
時漪漪和陶樂彤胡亂起床，收拾一通後走出臥室，發現孟峙林已經給她們買好早餐。
他因事提前出門，留了張字條。
樂彤看著，本想多煽風點火幾句，只是來不及了。她必須得趕在上班之前，回家看一看她的姚斯斯。那狗崽兒可能把她的屋子攪成一團遭了。
漪漪給她叫了車，裝了一半的早餐。送走她離開後，自己吃了剩下的，也急忙忙地趕去了公司。
踩著時間點，坐到辦公桌前，長舒一口氣後，便井井有條地開始處理工作，
不知不覺間，一天的工作時間接近尾聲。
時漪漪轉著微微發僵的脖子，心想，要下班了……
卻在擡眸間，看見餘玲扭著曼妙的身姿，款款地朝她走來。
目光交匯，漪漪明顯地感覺到餘玲眼中的譏諷。
她是在譏諷什麽？
沒有過於思考，漪漪站起身，餘玲已經走到她跟前，她恭敬地說，“玲姐好。”
“呵，時漪漪，我是真沒有想到啊。”餘玲俯身在她的耳邊，輕飄飄地說，“你這看著像個小乖乖，一副無公害的模樣，倒是凈做些有種的事啊。”
有種？額。怎麽又是這個詞？
漪漪聞言，側目瞧了眼餘玲，見她咧開殷紅的唇，呵呵一笑，又道，“去吧，江鐘偉在辦公室等著你。”
頓時，幾分戾氣從漪漪的眼睛裏透出。
在原地楞了一下，忐忑不安地走去江鐘偉的辦公室。
進入辦公室後，看見江鐘偉正在打電話，一臉奉承又很焦頭爛額的樣子。
見漪漪來了，他僵著臉色奉承幾句，緩緩地收了電話。露幾分詭異的笑意，慢慢地翻著桌上的一疊資料。
“老大，你找我？”漪漪輕聲問道。
“小時，你進公司兩年。”江鐘偉微笑著說，“這一年，一直作為每個檢測項目的負責人助手，處理各種單子……你每單做得都很不錯……”
漪漪沈默。
“所以，五奇廠的水樣檢查結果……”話到此處，頓下，窺視一眼時漪漪的神色，才說，“你說，為什麽一送給環保局，人家就懷疑我們的數據造假，要再找一家環境公司去檢測？”
嘎達一聲。時漪漪能聽見自己的心臟猛烈的跳動了一下。
“……”暗暗吸了一口氣，收斂住眼眸中的驚慌，淡淡地道，“我不太清楚。”
“恩，不清楚？好，很好！”
“……”漪漪不再說什麽。
“那我也只能跟上面的人說……”江鐘偉挑挑眉，“我們的負責人助理收了別人的錢，篡改了數據，已經被辭退。”
“……”果然是這樣，事情敗露，首先拉她下水。
“所以，你現在……”江鐘偉冷聲說，“可以滾了。”
“滾了”兩字，在時漪漪的腦裏翻騰一下。
沒有多說什麽，她沈默地轉身，準備大大方方地走了。
而轉身之後，那水靈靈的眼眸透出嚇人的猩紅。
她走到門口處，江鐘偉忽然出聲提醒，“小時，你畢竟是個女孩子，以後做事還是小心點。”
背對著他，漪漪按捺住跳動不已的心臟，咬下嘴皮，同樣提醒他，“那你也小心點。小心那些沒有經過處理的廢水，排到你家的水管裏。”
“滾蛋！”不知厲害的東西！
回到自己的辦公桌上，漪漪用著微微發顫的雙手開始收拾東西。
她也沒有什麽東西，把桌子上的幾個小物品放進自己的搭包裏，便出了公司。
環行公司外，街邊停車邊，孟峙林安靜地等候在汽車內，遠遠地望著，她回家必定進的地鐵站口。
小片刻後，望見想要望見的身影。
莫名地，感覺今天的身影透著幾分落魄。未曾多想，他緩緩地撥去電話。
“我，好像又忘記帶鑰匙。”孟峙林比上次更加直接。
想著，經過昨天一晚，她怎麽也不好意思，裝著手機信號不好。
時漪漪握住手機的手，還在微微發顫。
在繁雜的地鐵口，靜靜地聽著手機裏傳來的，熟悉的男性嗓音。
仿佛那麽一下，崩緊的心弦松緩不少，內心不安些些化去。
楞了楞，她撅撅嘴，“我可沒在地鐵口，看見你人。不過我很快就回去了，在門口等著吧。”
“恩，你就站在那裏。”孟峙林目光幽幽地看著遠處的纖細身影，溢出清明笑意。
“等我兩分鐘。”
哈！他果然又跟著她。
收了電話，漪漪好奇地張望四周，並沒看見他躲在那個角落。
“叮”地一聲，孟峙林正準備轉動方向盤，穿過馬路去接她，又有電話進來。
看了眼，是左存信的電話。
接通電話。傳出左存信極其嚴肅的聲音，“峙林，你上次說，你遇見了那個多年前的女孩，她叫什麽名字來著？”
“時漪漪。”
“是環行公司的時漪漪？”
“是。怎麽了？”
左存信停頓住。
他少有這樣嚴肅與停頓。
“她或許並非像以前……”片刻，沈重的聲音緩緩道來，“白青區環局送來了一份加急的單子，希望我們盡快檢測一個五金加工廠的廢水廢氣。他們懷疑環行的人篡改了數據。我了解一下情況，不合格排汙問題確有。而且，那種樣品，我問了實驗室，不用等詳細結果，大多數指標都不會合格。所以環行篡改數據，是板上釘釘的是事情。而環行的這單，所有的文件資料都由時漪漪一人整理。”
靜默聽完，孟峙林清冷的眼眸泛出紅絲。
瞟了一眼不遠處，漫不經心地站在地鐵口等他的女人。
想到曾經那個女孩，那個水靈清澈，心存善意的女孩。
即便他一身不堪，也會對他施以援手……那麽，時漪漪，還是曾經那個女孩嗎？
他步入這行五六年，看見太多光鮮的外表，骯臟的內心。
漸漸地，那片場景，毫無生氣的場景又在他腦裏閃現，按了按疼痛起來的額角，眼眸泛出寒冽。
怕控制不住自己，給她發去短信。
——我鑰匙找到了。
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時漪漪若有所思著，想著孟峙林會從她前面來，還是後面來……
收到短信後，一絲不可察覺失落劃過心上。
想著，或許真的找到鑰匙了吧，是她想多了。
便果斷進了地鐵站。
回到家後，漪漪換好鞋子，剛從玄關處轉身，便看見一聲不響的，坐在沙發上的孟峙林。
嚇她一跳。
他依舊是平時雙腿交疊，微靠沙發的姿勢，只是散發出的氣息不怎麽對。
似乎冷峻了一些，似乎疏離了一些。
時漪漪倒是疑惑，他這是怎麽了？
說沒帶鑰匙，讓在地鐵站等他，又說找到鑰匙……現在又陰冷冷地坐在家裏……
但，她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言語去詢問什麽，又覺得沒有立場去詢問什麽。
只是想到，昨晚今早都麻煩他了。
便淡定地走到沙發前，和善地瞧了他一眼，見他壓根沒有看自己。
應該說，從她回來後，他就壓根沒有看過自己。
他目光空空泛泛，就好像失神一樣。
楞了幾秒，漪漪從包包裏抽出兩張紅票票，輕輕放在茶幾上。
“昨晚今早都謝謝你了。”漪漪疑惑地盯著他的神色說，“這是買食物的錢。”
“……”
“恩，謝謝了。”
他沈默不言，時漪漪小有尷尬，兩次言謝後，便想還是回房得了。
其實，她和他本就沒有過硬的關系，他忽冷忽熱，忽然根本就不搭理她……其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太多的奇奇怪怪的事情。
“你是那裏不舒服嗎？”走到臥室門口後，漪漪忽然停了腳，鬼使神差地轉身，關切地問了句。
“……”
聞聲，依然沈默的孟峙林，也緩緩地擡起眼眸，對上她關切的目光。
“還是，你工作上遇見了什麽不順心的事情嗎？”不知怎麽地，就問到這個問題上。可能是她今天工作上很不順心吧。
他一言不發著，漪漪繃不住了，莫名著急起來。折回到他的身前，輕輕而又切切地說著，“我聽，李姐說，你也在環境類公司工作，是具體做那方面的工作呢……”
說著說著，她聲音漸漸沙了，努力地維持著正常音色，繼續說著，“……嗯，我現在主要環境監測方面的工作，環境工程方面的，也略有了解……恩，如果你工作上有什麽不順心的事情，可以跟我談一談的……”
靜靜聽著，望見她雙眸漸漸紅潤，盯著她朱唇輕啟，一張一合。
孟峙林依舊不為所動，維持最初姿勢，透著那股冷冽與疏離。
想到，找人調查羅進宇的時候，也知道他在榮升環測部上班，了解到他手下過了的許多監測項目，都要打一個問號。
她會不會也因為他……
腦子裏，再次閃過那一片死寂，毫無生機的場景。
腦子忽然好亂，好漲，好痛……這麽久，一想到那片地方，他仍然控制不住情緒。他努力的壓制著自己，控制住想發狂的欲望，但耳邊的嗓音仍舊不斷響著，擾得腦子又糟又痛。
“閉嘴，安靜。”蹙蹙眉頭，終於，他清疏吐詞，打斷她。
第 17 章
頃刻，時漪漪感覺有點委屈，見他閉上眼睛，那麽的冷冽，那麽的疏離。
不像有那裏舒服，卻像是故意不理她。
“你，”在原地楞了十幾秒，漪漪咬牙說了句，“你以為我和喜歡跟你說話嗎？”
神經！
她一個人說了半天，回都不回。擺出那副模樣，給誰看啊？
“要不是看在……看在……”
沒說完話，她氣呼呼轉身，大步走回臥室。
碰地一聲關上門，倒在床上，小聲啜泣起來。
就好像要把最近兩天的所有不痛快，都傾瀉出來。
她想，剛剛跟他說那些話，無非是認為他們都從事環境方面的工作，很可能會面對一樣的難題。如果他今天也恰在工作上的困難期，是可以相互傾訴的……但是他居然那麽不領情。好吧，那就不領情吧！
又想，沒了工作，又要去找工作。還會有公司要她嗎？還被江鐘偉恐嚇，江鐘偉會不會提前把她以後的路都堵死了？為什麽這次就沒有像前兩次，那麽順利？該怎麽給父母說，她丟了工作？
再想，她媽的，她曾經是不是眼瞎啊，是不是被豬油蒙了心，居然花了三年寶貴日子在羅進宇那個渣男身上！
這樣想著想著，時漪漪忽然覺得，自己莫不是犯了風水，男友劈腿，失去工作，還遇見這麽個迷幻鄰居……
越想越氣，她氣鼓鼓從床上坐起來，拿過一個枕頭，開始捶打著。
豆大的水珠從她的眼眶裏落下，砸在枕頭上，留下一灘水印。
“哎，怪丟人的。”她無奈想著，“已經好久沒有這樣流過眼淚了，除了曾經的那次撕心裂肺……”
“叮叮叮……”的聲音忽然響起。
漪漪緩緩地抹掉眼淚，摸出手機來看了看，居然是媽媽的視頻來電。
立刻搽幹凈眼淚，慌張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上了點面霜，才敢重新打過去。
視頻接通後，時母親切的聲音溢出來，“漪漪？”
漪漪看看屏幕，還是母親的臉占了半個屏幕，向來少話的父親縮在角落裏。
“恩，媽。”也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歡悅一些。
“漪漪，”師母疑惑地問，“剛剛怎麽沒接？”
“剛剛在廁所呢。”
“最近吃得好嗎？”
“好……”
“工作怎麽樣？”
“還行。”
結束例行的三連問，時母忽然眉眼彎彎，笑得明顯，“漪漪，五一節的時候，你回家，讓進宇跟你一起回來唄？”
“……”
時漪漪曾帶羅進宇回家見過她的父母，也清楚兩位中老年人很是喜歡他。確實，在她父母面前，羅進宇曾表現出一副可靠體貼好男人的姿態。
“你就跟他說，五一節的時候，我們這人多熱鬧好耍，嘿嘿……”沒有察覺到女兒的不對勁，時母繼續笑瞇瞇說著，“主要也是我和你爸還想多多考察考察那小子，讓你找個好……”
“媽，我和他分手了。”漪漪打斷時母。
想想，晚說不如早說。
“啊？什麽？”時母臉色忽變。
縮在角落的時父，也忽然湊近了屏幕。
“不是？漪漪，你們怎麽回事啊？”時母立刻撥高了聲音，“那小子欺負你了？”
“沒有，媽。”漪漪搖搖頭，“我回家再跟你們說清原因吧。”
“漪漪……”時母還想多說什麽，被眼尖的時父扯了扯衣角，只好心不甘地應著，“好吧，女兒。”
“唉呀，你們也別操心了，雖然分手了，但是還怕你們女兒找不到更好的嗎？”漪漪看看她們，抿抿嘴，發亮了眸光，“另外，會有驚喜。”
“嗯？”時母瞬間瞪大了眼睛，“什麽驚喜？”
“回家告訴你們……”漪漪調皮地眨眨眼，“嘿嘿。”
時母好奇起來：“現在不能說嗎？”
漪漪搖搖頭：“……”
“嗯，好，女兒，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班。五一節早點回家。”時父結束對話。
漪漪想，肯定算驚喜啊，她明天就能回去，那裏需要等到五一節？嘿，她那個寶貝母親不會想歪了吧？難不成還以為她會給她帶了新女婿回去？
收了電話，漪漪望向窗外。
見夜色朦朧，光影交織，散出格外神秘的魅力。她走到窗邊，擡頭望著天天閃爍璀璨的星星，忽然覺得……
真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
嗯，收拾東西回家。
第二天一早，漪漪睡到九點鐘後起床洗漱。
沒有看見孟峙林的人，想想也是，那神經肯定上班去了。其實，他昨晚是連夜趕夜趕回他的別墅，回土坑裏呆著。這幾年，每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時，他都需要去土坑裏釋放。
整理好後，漪漪拖著行李箱出了門，坐上公交車去往汽車客運站。
陸明燃因有調查任務在身，坐著車子在街上穿梭，恰巧路過漪漪身邊。
在她下公交車時，認出她。
他們聯系過三次，第一次是會見。後面兩次都是，她通過網絡，給他傳輸真實環監數據。
吩咐司機開車到她跟前，緩緩停下，打開後窗。
時漪漪被攔住，迷惑地看了看車裏的人，是他，陸明燃，環監局的人。
“時漪漪，”陸明燃看著漪漪的失意模樣，還推著行李箱，猜測，“你被開了？”
“嗯。”
陸明燃凝起臉色。
“……陸監，我還有事，我先走了。”並不指望他能給她什麽幫助。因為知道有些事情，並不是他能左右，他能上報她反應的事實，已經很好。
“你接下來什麽打算？”陸明燃嚴肅地盯著她，沈聲問著。
時漪漪笑了笑，“先回父母家休息幾天，然後去看看，有沒有機會去禍害下一家。”
“……哈哈。”
“那我就先了。”她還著急回父母家。
“好。”公共場合，確實不應該有過多的交流。
走進客運站時，漪漪收到他的短信——時漪漪，你擔得起環保工程師這個職業。
回覆——謝謝。
就高高興興地坐上回家的大巴。
漪漪父母現在的家，在一個小縣城邊的農家樂裏。
這家農家樂是袁成帥父母開的，生意火旺起來後，想找人一起打理。
那段時間，漪漪父母陷在深淵裏，袁成帥的媽媽想幫他們一把，便讓漪漪父母幫一起打理。現在，這家農家樂，也算是他們兩家一起合夥經營著。
漪漪回到家裏，已是下午時分。
父母驚訝地問她怎麽這就回來了，她說，提前休假，五一可能要回去上班。
時父時母便不再說什麽，讓女兒放好行李，洗手吃晚飯。
洗好手，漪漪看著一桌好飯好菜，心裏跟裝進蜜樣，開開心心地吃起來。
一家人邊吃邊聊，當然首先聊到羅進宇。
她笑嘻嘻地說明原因，“感情不好就分了。”
“怎麽……”時母還急切地想要多問問，時父則打斷時母，一臉無所謂地說，“分了就分了，我們女兒這麽優秀，還怕找不到更好的。”
“嗯嗯嗯……”漪漪則滿意應著，“還有一片森林呢。”
時母瞪瞪她老公，也不在說什麽。
一家三口，較為快樂地吃完晚飯。幫著媽媽收拾碗筷後，漪漪還撐著。
見頭頂的星空裏，半盤明月透亮無暇，散發出幽幽清輝。
忽然想到今夜的婉河，一定風光無限。
漪漪提議出去走走，時父時母被農家樂裏的繁瑣小事給纏著，她只好一人去走走。
來到從前常常尋樂的河畔，見有幾個散步的路人，或獨自漫步、冥冥思所，或結伴同行，歡談笑言。
見兩岸河燈盈盈，一彎小河蜿蜒流淌，泛著粼粼波光，閃閃醉人。時有微風拂過，吹動河邊柳枝，吹動河邊泊著的一只小船，讓它在河道裏搖曳生輝。
那雙空靈的眼眸便緊緊地鎖住那只小船。
船上，似乎坐著一個可愛明媚的小男孩，咧嘴笑著，淘氣地覆在船邊往另一頭澆水。
那是弟弟，比她遲了八年從母親肚子裏蹦嗒出來的男孩。
那個喜歡在河邊的草地上打滾兒，喜歡去船上玩水的男孩。
如果，如果弟弟還在，現在正是十六七歲，是最美好的年華。
弟弟至小長相帥氣，酷愛音樂，如果到了現在，一定會是最陽光耀眼的少年，拿著把吉他，在眾人矚目的舞臺上，肆意自在地自彈自唱。
好久沒有看他，明天該去看看他，跟他說說話……
散了一會兒步，漪漪感到夜霧裏的寒氣襲來。
望望兩邊河邊，出來散步的人大都往回走了，想想，她也該回家了。
轉身，往自家農家樂的方向走去，漫不經心走著，無意垂眸，瞥見地上映著一團黑色的剪影。
猛然，心頭大驚。
花了幾秒時間鎮定後，漪漪緩緩地從褲子口袋掏出手機，準備假裝撥打電話。卻在這一瞬間，感受到一道強勁有力的黑影朝她腦門擊來。
她迅速彎下身子，躲過黑影，驚慌回眸，看見她的身後站著兩個兇神惡煞的男人，都手持著一根硬實的木棍，朝著她嘿嘿笑著。
看來，她剛才是躲過一擊棍子。
“啊！”漪漪尖叫一聲，轉身邁腿，拼命跑起來。
第 18 章
她身後兩個男人見狀，相視一笑，提著棍子追上去。
漪漪到底沒有這兩個男人跑得快，幾步下來，被一個男人抓住胳膊。
“救命啊……”她聲嘶力竭地喊著，驚慌無措地捶打著那男人的胳膊，試圖掙開束縛。
然而，她的反擊似乎惹到對方，那男人紅了眼，使出歹勁把她推到在地，“臭□□，還敢捶你爺爺！”
另一個男人也追上來，朝她小腿踢了一腳，“媽蛋！你他媽跑啊！踢斷你的腿，看你怎麽跑！”
“啊!”漪漪一聲悶哼，小臉皺成一坨，一臉慘白。
幽暗的夜色裏，另一邊河道上，隨風搖曳的柳枝下。
孟峙林遠遠地看著這一幕幕，疾步如風般朝著她走去。
從接到方存存信的那通電話後，他確對如今的她產生些許質疑，甚至別樣的思想。那些思想，像惡夢魘般操控著他，甚至讓他反覆地回想起那片場景。
他，到底失控了。
中午回了一趟出租房，看見她的洗漱用品不見，又情不自禁地查了她的行蹤，知道她回老家了，也跟了過來。
他想，應該探究清楚，如今的她，到底是怎樣的人。
漪漪還坐在地上，絲絲地吸著氣，以緩解腿上的疼痛。
她努力地鎮定自己，平靜地擡眸，問跟前虎視眈眈的兩個男人，“是誰找你們來的？”
一個男人獰笑著，“小妹妹，你自己得罪了誰，還不清楚嗎？”
“五奇廠的人，還是江鐘偉？或者兩者都有？”
“呵！這我們可不知道了！”另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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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漪漪那時紅著臉反駁，張著嘴結結巴巴地解釋，卻怎麽也解釋不清楚，還是羅進宇白了他室友兩眼說明原因。
在後面，在協會裏，時漪漪總是覺得羅師兄尤其照顧她。
譬如遇上社團集體吃飯，羅師兄就主動給她遞盒飯；出去采樣的時候，大家坐公車去，要是沒有多餘的位置，羅師兄也會把他的位置讓給她；要是有幸和他一起采樣，重的東西，也常常是他一個人負擔。
以上的事情，在女孩的心裏激起層層好感，而真正輪到“喜歡上”，是某一次，她和羅進宇一起去一個偏僻的小鄉村采集水樣。
他們將當地的水樣樣品拿回學校實驗室檢測，結果，發現那裏水源竟然被重金屬輕度汙染了。
出於對於專業的責任心，他們找到小鄉村的負責人，告訴他們，讓他們一定引起重視，找到原因，采取辦法去整治。然而對方，似乎對於這種事情並不上心。甚至，覺得他們就是兩個莫名其妙的小孩。
漪漪記得，那時，羅進宇攔住了小鄉村的村長，跟他講述了一系列國內外因為重金屬汙染水源的悲劇。他嚴正厲聲地告訴對方，一定要引起註視。
那時，漪漪看著那一幕，好像聽見不一樣心臟跳動聲音。
從那以後，她會時常在樂彤耳邊提起羅進宇。
還總會小有得意地問，“怎麽樣？我們系的羅進宇師兄不錯吧？”
陶樂彤是個性格直爽，從不拐彎抹角的姑娘。
常常則回答，“時姑娘啊，這個問題，你已經問了很多次！我說，喜歡你就追唄，人家羅師兄不是正好也單著嘛？而且，你可得趕快，不然你看上的香餑餑，可被別人叼去了哦……看我家大序子，就是我先主動給他畫了一副人相，讓他臣服在我的腳下，哈哈哈哈……”
可是，漪漪並不是一個主動的人。
但後來，在校園裏，在協會裏，漪漪也學著，不著痕跡地去關切他。
譬如在學校裏看見他，她總是會晃到他面前去招呼他；在協會裏給大家分水分食物的時候，也會特別註意他有沒有；跟著他出去采樣的時候，會默默替他分擔任務。
就這樣，漪漪也沒有抱著能有什麽結果的心態，卻在大三的某個晚上，被羅進宇單獨約出去。
在校園樹林的深處，在皎皎清輝下，羅進宇說，“時師妹，我下學期就畢業了。”
“嗯，羅師兄，祝你順利畢業，找個好工作。”
“謝謝。”
“不客氣。”
“漪漪。”羅進宇忽然問，“你覺得我們兩人單獨見面，尷尬嗎？”
“沒有啊，我覺得不是很尷尬啊。”
“可是我覺得有些尷尬。”
“那好吧。”
“我認為化解尷尬最好的辦法就是……”頓了頓，羅進宇很認真地說，“你做我的女朋友。你願意嗎？”
“可是，我覺得我們兩人不單獨見面……”漪漪眨著眼睛回答，“就不會尷尬啊。”
“好，我知道結果了，打擾了，時師妹。”
“……”
原本話都說到了這分上，是該各回各宿舍，準備洗洗睡了。可是好幾秒後，兩人都沒有主動邁出一步。
靜靜著，又是幾秒，羅進宇正準備失落離開，驚訝地發現時漪漪瞪著一雙明閃閃的眼睛。
“師兄，其實。”她緩緩啟唇，柔柔地說，“我願意的。我早就挺喜歡你的。”
從那以後，時漪漪和羅進宇便一直交往著，像最普通而又最不普通的小情侶，一起度過最後的校園生涯，最初的最艱難的職業生涯……
回憶著，漪漪曾經歡歡喜喜地給她講述的種種，陶樂彤是越想越生氣。
心裏憋了火，一心想要替閨蜜出一口氣。
“漪漪，這個王八蛋，我現在給他打電話，我罵死他！”
“不了。”漪漪連忙攔著她，“別臟了你的嘴。我已經殺過去一次了。”
心疼地看看她，陶樂彤點了點頭，“也是。”
“樂彤，不知怎麽了……”漪漪眼神空茫，輕輕地說，“我現在是一點也不想聽到那個人的聲音，一點都不想要聽見，聽見都會很煩，很厭惡。”
“好，那就當他是個陌生人，我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
“恩恩。”
漪漪一邊應著，一邊縮進了陶樂彤的懷抱，抱住她的腰身。
陶樂彤也伸出一只胳膊，輕輕地順著她的背，“哎呀，好了好了，都過去了……”
前段時間，漪漪也計劃著，等跟他買了訂婚戒指後，就好好跟媽媽說一下，搬到他那裏去跟他一起住。
可是到現在……
或許，是因為他步入社會，見識多了，心境變了，人格變了，忘記她們的曾經，想要追求別樣的生活，而背叛了她吧。
可是，他會後悔嗎？
三年五年之後，會後悔嗎？
但，無論他會不會後悔，她是決不會原諒他。
可曾經的經歷，到底還紮在她心上。
付出過真心的人，她做不到那麽坦蕩，一下子就忘記他……
就現在，在最後躲在閨蜜的懷抱裏紅一紅眼眶，就絕對不要在為不值得的人這樣。
兩人抱著相互溫暖好一陣，陶樂彤忽然出聲。“漪漪？”
“恩？”
“好些了嗎？”
“好多了。”
“那能給我說一下，漪漪客廳裏那個男人的故事嗎？”
漪漪這才從樂彤的懷抱裏出來，瞅瞅她那好奇的樣子，又把關於她和孟峙林的故事講了一遍。
“哇靠哇靠哇靠了……”邊聽著，樂彤邊激動叫著，還拖著尾音兒。
等她說完，陶樂彤不禁感嘆，“漪漪啊，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可是給你重新……”
猜到陶樂彤要說什麽，漪漪連忙捂住她的嘴。
“樂彤，別皮哈，我還難過著那，能先配合我，再難過一會兒嗎？”
“好吧。”陶樂彤癟癟嘴，又眨巴一下眼睛，“漪漪，想不想整點烤串啤酒，來陪你難過啊？”
“好啊。”她還沒有吃飯，也很想喝點酒精，麻麻神經。
“可是我不想出去，我們點外賣吧。”說著，漪漪掏出手機，點開外賣軟件。
“等等，”樂彤攔住她，“你們這那幾家美味無敵的街邊小吃，都是不送外賣的呀。”
“那……”
彎眉一笑，“嘿嘿。”
時漪漪迷惑地看著她，又似猜到什麽，“餵，你準備幹什麽呢？”
“你猜。”陶樂彤從沙發上站起來，沒理會身後窘迫起來的漪漪，緩緩拉開臥室房門。
站在門口，望著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打量一下那好不近人情的模樣，試探著問了問，“嘿，你是時漪漪的新室友嗎？”
聞聲，孟峙林轉眸。
看了眼站在門口的陶樂彤，站起身來，點了點頭，又沈聲問道，“她，還好嗎？”
哇哦。妥妥的關切啊。眼珠一轉，陶樂彤立馬皺緊眉頭，“她不好的。她餓了，你說她能好嗎？”
“她想吃什麽？”孟峙林說，“我可以做……”
陶樂彤著實被孟峙林這回答給嚇著了，“呃……”
又連忙說，“不用不用，不用你做。小區外的地攤燒烤來一大份，順帶兩份幹餛飩，八罐啤酒，謝謝。”
見孟峙林有點迷惑，陶樂彤只好再直白點，“方便嗎？”
第 16 章
“你們要吃這些？”
“恩。”陶樂彤點頭。
隨即孟峙林轉身，走到玄關處，換鞋子出門。
陶樂彤見狀，頗有感觸地回了房間，看著一臉無奈的時漪漪，攤攤手，“搞定了。”
時漪漪只好抿嘴笑笑。
很快，孟峙林買回來一大袋熟食和飲品，敲響漪漪臥室的門。
陶樂彤開門後，便牢牢地堵住門口，順帶堵住孟峙林的目光。
微微蹙眉，孟峙林不怎麽甘心地，往臥室裏繼續瞟了幾眼。
可是陶樂彤堵得太死，他什麽都瞧不見，只好幹巴巴地將手裏的塑料袋子遞給陶樂彤。
“這麽快。”陶樂彤十分滿意地接過，“謝謝了，我們家漪漪的好室友。”
道謝過後，碰地一聲關上門。
孟峙林楞楞地站在門口，臉上還殘留著，關門帶來的氣流。
嗯，再回沙發上坐坐。
臥室內，陶樂彤興奮地翻著孟峙林買來的食物，“哇，這男的也太實在了，燒烤，餛飩，啤酒，一樣不差……還帶了水果，我都沒有提這個，你看看人家，多貼心……”
他確實細致入微，這一點，漪漪不得不承認。只是，在這樣的人生階段遇見他，她還無法去回應他的種種關照。
拿過一瓶啤酒，拉開拉扣，遞給陶樂彤，“樂彤，給。哎，你可別玩了，別打趣我了……我們今晚就別提男男女女之間的那點事了，好嗎？就吃吃喝喝，好嗎？”
“好啊。”說著，陶樂彤塞了一塊烤肉到漪漪嘴裏。
吃吃喝喝到昏昏沈沈後，時漪漪依稀記得陶樂彤說了好多話。
“……漪漪，你可別傷心了？忘了吧，忘了啊！我看著你這那位新室友，就是個好人，比羅進宇好了不知多少倍……你別一天瞎想了哈……”
也記得自己淡淡回應了，“樂彤，我好像不相信了，不相信那樣的男人會喜歡我……又會做早餐，還長得好……好像什麽都會變，什麽都不會長久的……”
“……”
第二天，鬧鐘響起。
時漪漪和陶樂彤胡亂起床，收拾一通後走出臥室，發現孟峙林已經給她們買好早餐。
他因事提前出門，留了張字條。
樂彤看著，本想多煽風點火幾句，只是來不及了。她必須得趕在上班之前，回家看一看她的姚斯斯。那狗崽兒可能把她的屋子攪成一團遭了。
漪漪給她叫了車，裝了一半的早餐。送走她離開後，自己吃了剩下的，也急忙忙地趕去了公司。
踩著時間點，坐到辦公桌前，長舒一口氣後，便井井有條地開始處理工作，
不知不覺間，一天的工作時間接近尾聲。
時漪漪轉著微微發僵的脖子，心想，要下班了……
卻在擡眸間，看見餘玲扭著曼妙的身姿，款款地朝她走來。
目光交匯，漪漪明顯地感覺到餘玲眼中的譏諷。
她是在譏諷什麽？
沒有過於思考，漪漪站起身，餘玲已經走到她跟前，她恭敬地說，“玲姐好。”
“呵，時漪漪，我是真沒有想到啊。”餘玲俯身在她的耳邊，輕飄飄地說，“你這看著像個小乖乖，一副無公害的模樣，倒是凈做些有種的事啊。”
有種？額。怎麽又是這個詞？
漪漪聞言，側目瞧了眼餘玲，見她咧開殷紅的唇，呵呵一笑，又道，“去吧，江鐘偉在辦公室等著你。”
頓時，幾分戾氣從漪漪的眼睛裏透出。
在原地楞了一下，忐忑不安地走去江鐘偉的辦公室。
進入辦公室後，看見江鐘偉正在打電話，一臉奉承又很焦頭爛額的樣子。
見漪漪來了，他僵著臉色奉承幾句，緩緩地收了電話。露幾分詭異的笑意，慢慢地翻著桌上的一疊資料。
“老大，你找我？”漪漪輕聲問道。
“小時，你進公司兩年。”江鐘偉微笑著說，“這一年，一直作為每個檢測項目的負責人助手，處理各種單子……你每單做得都很不錯……”
漪漪沈默。
“所以，五奇廠的水樣檢查結果……”話到此處，頓下，窺視一眼時漪漪的神色，才說，“你說，為什麽一送給環保局，人家就懷疑我們的數據造假，要再找一家環境公司去檢測？”
嘎達一聲。時漪漪能聽見自己的心臟猛烈的跳動了一下。
“……”暗暗吸了一口氣，收斂住眼眸中的驚慌，淡淡地道，“我不太清楚。”
“恩，不清楚？好，很好！”
“……”漪漪不再說什麽。
“那我也只能跟上面的人說……”江鐘偉挑挑眉，“我們的負責人助理收了別人的錢，篡改了數據，已經被辭退。”
“……”果然是這樣，事情敗露，首先拉她下水。
“所以，你現在……”江鐘偉冷聲說，“可以滾了。”
“滾了”兩字，在時漪漪的腦裏翻騰一下。
沒有多說什麽，她沈默地轉身，準備大大方方地走了。
而轉身之後，那水靈靈的眼眸透出嚇人的猩紅。
她走到門口處，江鐘偉忽然出聲提醒，“小時，你畢竟是個女孩子，以後做事還是小心點。”
背對著他，漪漪按捺住跳動不已的心臟，咬下嘴皮，同樣提醒他，“那你也小心點。小心那些沒有經過處理的廢水，排到你家的水管裏。”
“滾蛋！”不知厲害的東西！
回到自己的辦公桌上，漪漪用著微微發顫的雙手開始收拾東西。
她也沒有什麽東西，把桌子上的幾個小物品放進自己的搭包裏，便出了公司。
環行公司外，街邊停車邊，孟峙林安靜地等候在汽車內，遠遠地望著，她回家必定進的地鐵站口。
小片刻後，望見想要望見的身影。
莫名地，感覺今天的身影透著幾分落魄。未曾多想，他緩緩地撥去電話。
“我，好像又忘記帶鑰匙。”孟峙林比上次更加直接。
想著，經過昨天一晚，她怎麽也不好意思，裝著手機信號不好。
時漪漪握住手機的手，還在微微發顫。
在繁雜的地鐵口，靜靜地聽著手機裏傳來的，熟悉的男性嗓音。
仿佛那麽一下，崩緊的心弦松緩不少，內心不安些些化去。
楞了楞，她撅撅嘴，“我可沒在地鐵口，看見你人。不過我很快就回去了，在門口等著吧。”
“恩，你就站在那裏。”孟峙林目光幽幽地看著遠處的纖細身影，溢出清明笑意。
“等我兩分鐘。”
哈！他果然又跟著她。
收了電話，漪漪好奇地張望四周，並沒看見他躲在那個角落。
“叮”地一聲，孟峙林正準備轉動方向盤，穿過馬路去接她，又有電話進來。
看了眼，是左存信的電話。
接通電話。傳出左存信極其嚴肅的聲音，“峙林，你上次說，你遇見了那個多年前的女孩，她叫什麽名字來著？”
“時漪漪。”
“是環行公司的時漪漪？”
“是。怎麽了？”
左存信停頓住。
他少有這樣嚴肅與停頓。
“她或許並非像以前……”片刻，沈重的聲音緩緩道來，“白青區環局送來了一份加急的單子，希望我們盡快檢測一個五金加工廠的廢水廢氣。他們懷疑環行的人篡改了數據。我了解一下情況，不合格排汙問題確有。而且，那種樣品，我問了實驗室，不用等詳細結果，大多數指標都不會合格。所以環行篡改數據，是板上釘釘的是事情。而環行的這單，所有的文件資料都由時漪漪一人整理。”
靜默聽完，孟峙林清冷的眼眸泛出紅絲。
瞟了一眼不遠處，漫不經心地站在地鐵口等他的女人。
想到曾經那個女孩，那個水靈清澈，心存善意的女孩。
即便他一身不堪，也會對他施以援手……那麽，時漪漪，還是曾經那個女孩嗎？
他步入這行五六年，看見太多光鮮的外表，骯臟的內心。
漸漸地，那片場景，毫無生氣的場景又在他腦裏閃現，按了按疼痛起來的額角，眼眸泛出寒冽。
怕控制不住自己，給她發去短信。
——我鑰匙找到了。
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時漪漪若有所思著，想著孟峙林會從她前面來，還是後面來……
收到短信後，一絲不可察覺失落劃過心上。
想著，或許真的找到鑰匙了吧，是她想多了。
便果斷進了地鐵站。
回到家後，漪漪換好鞋子，剛從玄關處轉身，便看見一聲不響的，坐在沙發上的孟峙林。
嚇她一跳。
他依舊是平時雙腿交疊，微靠沙發的姿勢，只是散發出的氣息不怎麽對。
似乎冷峻了一些，似乎疏離了一些。
時漪漪倒是疑惑，他這是怎麽了？
說沒帶鑰匙，讓在地鐵站等他，又說找到鑰匙……現在又陰冷冷地坐在家裏……
但，她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言語去詢問什麽，又覺得沒有立場去詢問什麽。
只是想到，昨晚今早都麻煩他了。
便淡定地走到沙發前，和善地瞧了他一眼，見他壓根沒有看自己。
應該說，從她回來後，他就壓根沒有看過自己。
他目光空空泛泛，就好像失神一樣。
楞了幾秒，漪漪從包包裏抽出兩張紅票票，輕輕放在茶幾上。
“昨晚今早都謝謝你了。”漪漪疑惑地盯著他的神色說，“這是買食物的錢。”
“……”
“恩，謝謝了。”
他沈默不言，時漪漪小有尷尬，兩次言謝後，便想還是回房得了。
其實，她和他本就沒有過硬的關系，他忽冷忽熱，忽然根本就不搭理她……其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太多的奇奇怪怪的事情。
“你是那裏不舒服嗎？”走到臥室門口後，漪漪忽然停了腳，鬼使神差地轉身，關切地問了句。
“……”
聞聲，依然沈默的孟峙林，也緩緩地擡起眼眸，對上她關切的目光。
“還是，你工作上遇見了什麽不順心的事情嗎？”不知怎麽地，就問到這個問題上。可能是她今天工作上很不順心吧。
他一言不發著，漪漪繃不住了，莫名著急起來。折回到他的身前，輕輕而又切切地說著，“我聽，李姐說，你也在環境類公司工作，是具體做那方面的工作呢……”
說著說著，她聲音漸漸沙了，努力地維持著正常音色，繼續說著，“……嗯，我現在主要環境監測方面的工作，環境工程方面的，也略有了解……恩，如果你工作上有什麽不順心的事情，可以跟我談一談的……”
靜靜聽著，望見她雙眸漸漸紅潤，盯著她朱唇輕啟，一張一合。
孟峙林依舊不為所動，維持最初姿勢，透著那股冷冽與疏離。
想到，找人調查羅進宇的時候，也知道他在榮升環測部上班，了解到他手下過了的許多監測項目，都要打一個問號。
她會不會也因為他……
腦子裏，再次閃過那一片死寂，毫無生機的場景。
腦子忽然好亂，好漲，好痛……這麽久，一想到那片地方，他仍然控制不住情緒。他努力的壓制著自己，控制住想發狂的欲望，但耳邊的嗓音仍舊不斷響著，擾得腦子又糟又痛。
“閉嘴，安靜。”蹙蹙眉頭，終於，他清疏吐詞，打斷她。
第 17 章
頃刻，時漪漪感覺有點委屈，見他閉上眼睛，那麽的冷冽，那麽的疏離。
不像有那裏舒服，卻像是故意不理她。
“你，”在原地楞了十幾秒，漪漪咬牙說了句，“你以為我和喜歡跟你說話嗎？”
神經！
她一個人說了半天，回都不回。擺出那副模樣，給誰看啊？
“要不是看在……看在……”
沒說完話，她氣呼呼轉身，大步走回臥室。
碰地一聲關上門，倒在床上，小聲啜泣起來。
就好像要把最近兩天的所有不痛快，都傾瀉出來。
她想，剛剛跟他說那些話，無非是認為他們都從事環境方面的工作，很可能會面對一樣的難題。如果他今天也恰在工作上的困難期，是可以相互傾訴的……但是他居然那麽不領情。好吧，那就不領情吧！
又想，沒了工作，又要去找工作。還會有公司要她嗎？還被江鐘偉恐嚇，江鐘偉會不會提前把她以後的路都堵死了？為什麽這次就沒有像前兩次，那麽順利？該怎麽給父母說，她丟了工作？
再想，她媽的，她曾經是不是眼瞎啊，是不是被豬油蒙了心，居然花了三年寶貴日子在羅進宇那個渣男身上！
這樣想著想著，時漪漪忽然覺得，自己莫不是犯了風水，男友劈腿，失去工作，還遇見這麽個迷幻鄰居……
越想越氣，她氣鼓鼓從床上坐起來，拿過一個枕頭，開始捶打著。
豆大的水珠從她的眼眶裏落下，砸在枕頭上，留下一灘水印。
“哎，怪丟人的。”她無奈想著，“已經好久沒有這樣流過眼淚了，除了曾經的那次撕心裂肺……”
“叮叮叮……”的聲音忽然響起。
漪漪緩緩地抹掉眼淚，摸出手機來看了看，居然是媽媽的視頻來電。
立刻搽幹凈眼淚，慌張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上了點面霜，才敢重新打過去。
視頻接通後，時母親切的聲音溢出來，“漪漪？”
漪漪看看屏幕，還是母親的臉占了半個屏幕，向來少話的父親縮在角落裏。
“恩，媽。”也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歡悅一些。
“漪漪，”師母疑惑地問，“剛剛怎麽沒接？”
“剛剛在廁所呢。”
“最近吃得好嗎？”
“好……”
“工作怎麽樣？”
“還行。”
結束例行的三連問，時母忽然眉眼彎彎，笑得明顯，“漪漪，五一節的時候，你回家，讓進宇跟你一起回來唄？”
“……”
時漪漪曾帶羅進宇回家見過她的父母，也清楚兩位中老年人很是喜歡他。確實，在她父母面前，羅進宇曾表現出一副可靠體貼好男人的姿態。
“你就跟他說，五一節的時候，我們這人多熱鬧好耍，嘿嘿……”沒有察覺到女兒的不對勁，時母繼續笑瞇瞇說著，“主要也是我和你爸還想多多考察考察那小子，讓你找個好……”
“媽，我和他分手了。”漪漪打斷時母。
想想，晚說不如早說。
“啊？什麽？”時母臉色忽變。
縮在角落的時父，也忽然湊近了屏幕。
“不是？漪漪，你們怎麽回事啊？”時母立刻撥高了聲音，“那小子欺負你了？”
“沒有，媽。”漪漪搖搖頭，“我回家再跟你們說清原因吧。”
“漪漪……”時母還想多說什麽，被眼尖的時父扯了扯衣角，只好心不甘地應著，“好吧，女兒。”
“唉呀，你們也別操心了，雖然分手了，但是還怕你們女兒找不到更好的嗎？”漪漪看看她們，抿抿嘴，發亮了眸光，“另外，會有驚喜。”
“嗯？”時母瞬間瞪大了眼睛，“什麽驚喜？”
“回家告訴你們……”漪漪調皮地眨眨眼，“嘿嘿。”
時母好奇起來：“現在不能說嗎？”
漪漪搖搖頭：“……”
“嗯，好，女兒，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班。五一節早點回家。”時父結束對話。
漪漪想，肯定算驚喜啊，她明天就能回去，那裏需要等到五一節？嘿，她那個寶貝母親不會想歪了吧？難不成還以為她會給她帶了新女婿回去？
收了電話，漪漪望向窗外。
見夜色朦朧，光影交織，散出格外神秘的魅力。她走到窗邊，擡頭望著天天閃爍璀璨的星星，忽然覺得……
真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
嗯，收拾東西回家。
第二天一早，漪漪睡到九點鐘後起床洗漱。
沒有看見孟峙林的人，想想也是，那神經肯定上班去了。其實，他昨晚是連夜趕夜趕回他的別墅，回土坑裏呆著。這幾年，每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時，他都需要去土坑裏釋放。
整理好後，漪漪拖著行李箱出了門，坐上公交車去往汽車客運站。
陸明燃因有調查任務在身，坐著車子在街上穿梭，恰巧路過漪漪身邊。
在她下公交車時，認出她。
他們聯系過三次，第一次是會見。後面兩次都是，她通過網絡，給他傳輸真實環監數據。
吩咐司機開車到她跟前，緩緩停下，打開後窗。
時漪漪被攔住，迷惑地看了看車裏的人，是他，陸明燃，環監局的人。
“時漪漪，”陸明燃看著漪漪的失意模樣，還推著行李箱，猜測，“你被開了？”
“嗯。”
陸明燃凝起臉色。
“……陸監，我還有事，我先走了。”並不指望他能給她什麽幫助。因為知道有些事情，並不是他能左右，他能上報她反應的事實，已經很好。
“你接下來什麽打算？”陸明燃嚴肅地盯著她，沈聲問著。
時漪漪笑了笑，“先回父母家休息幾天，然後去看看，有沒有機會去禍害下一家。”
“……哈哈。”
“那我就先了。”她還著急回父母家。
“好。”公共場合，確實不應該有過多的交流。
走進客運站時，漪漪收到他的短信——時漪漪，你擔得起環保工程師這個職業。
回覆——謝謝。
就高高興興地坐上回家的大巴。
漪漪父母現在的家，在一個小縣城邊的農家樂裏。
這家農家樂是袁成帥父母開的，生意火旺起來後，想找人一起打理。
那段時間，漪漪父母陷在深淵裏，袁成帥的媽媽想幫他們一把，便讓漪漪父母幫一起打理。現在，這家農家樂，也算是他們兩家一起合夥經營著。
漪漪回到家裏，已是下午時分。
父母驚訝地問她怎麽這就回來了，她說，提前休假，五一可能要回去上班。
時父時母便不再說什麽，讓女兒放好行李，洗手吃晚飯。
洗好手，漪漪看著一桌好飯好菜，心裏跟裝進蜜樣，開開心心地吃起來。
一家人邊吃邊聊，當然首先聊到羅進宇。
她笑嘻嘻地說明原因，“感情不好就分了。”
“怎麽……”時母還急切地想要多問問，時父則打斷時母，一臉無所謂地說，“分了就分了，我們女兒這麽優秀，還怕找不到更好的。”
“嗯嗯嗯……”漪漪則滿意應著，“還有一片森林呢。”
時母瞪瞪她老公，也不在說什麽。
一家三口，較為快樂地吃完晚飯。幫著媽媽收拾碗筷後，漪漪還撐著。
見頭頂的星空裏，半盤明月透亮無暇，散發出幽幽清輝。
忽然想到今夜的婉河，一定風光無限。
漪漪提議出去走走，時父時母被農家樂裏的繁瑣小事給纏著，她只好一人去走走。
來到從前常常尋樂的河畔，見有幾個散步的路人，或獨自漫步、冥冥思所，或結伴同行，歡談笑言。
見兩岸河燈盈盈，一彎小河蜿蜒流淌，泛著粼粼波光，閃閃醉人。時有微風拂過，吹動河邊柳枝，吹動河邊泊著的一只小船，讓它在河道裏搖曳生輝。
那雙空靈的眼眸便緊緊地鎖住那只小船。
船上，似乎坐著一個可愛明媚的小男孩，咧嘴笑著，淘氣地覆在船邊往另一頭澆水。
那是弟弟，比她遲了八年從母親肚子裏蹦嗒出來的男孩。
那個喜歡在河邊的草地上打滾兒，喜歡去船上玩水的男孩。
如果，如果弟弟還在，現在正是十六七歲，是最美好的年華。
弟弟至小長相帥氣，酷愛音樂，如果到了現在，一定會是最陽光耀眼的少年，拿著把吉他，在眾人矚目的舞臺上，肆意自在地自彈自唱。
好久沒有看他，明天該去看看他，跟他說說話……
散了一會兒步，漪漪感到夜霧裏的寒氣襲來。
望望兩邊河邊，出來散步的人大都往回走了，想想，她也該回家了。
轉身，往自家農家樂的方向走去，漫不經心走著，無意垂眸，瞥見地上映著一團黑色的剪影。
猛然，心頭大驚。
花了幾秒時間鎮定後，漪漪緩緩地從褲子口袋掏出手機，準備假裝撥打電話。卻在這一瞬間，感受到一道強勁有力的黑影朝她腦門擊來。
她迅速彎下身子，躲過黑影，驚慌回眸，看見她的身後站著兩個兇神惡煞的男人，都手持著一根硬實的木棍，朝著她嘿嘿笑著。
看來，她剛才是躲過一擊棍子。
“啊！”漪漪尖叫一聲，轉身邁腿，拼命跑起來。
第 18 章
她身後兩個男人見狀，相視一笑，提著棍子追上去。
漪漪到底沒有這兩個男人跑得快，幾步下來，被一個男人抓住胳膊。
“救命啊……”她聲嘶力竭地喊著，驚慌無措地捶打著那男人的胳膊，試圖掙開束縛。
然而，她的反擊似乎惹到對方，那男人紅了眼，使出歹勁把她推到在地，“臭□□，還敢捶你爺爺！”
另一個男人也追上來，朝她小腿踢了一腳，“媽蛋！你他媽跑啊！踢斷你的腿，看你怎麽跑！”
“啊!”漪漪一聲悶哼，小臉皺成一坨，一臉慘白。
幽暗的夜色裏，另一邊河道上，隨風搖曳的柳枝下。
孟峙林遠遠地看著這一幕幕，疾步如風般朝著她走去。
從接到方存存信的那通電話後，他確對如今的她產生些許質疑，甚至別樣的思想。那些思想，像惡夢魘般操控著他，甚至讓他反覆地回想起那片場景。
他，到底失控了。
中午回了一趟出租房，看見她的洗漱用品不見，又情不自禁地查了她的行蹤，知道她回老家了，也跟了過來。
他想，應該探究清楚，如今的她，到底是怎樣的人。
漪漪還坐在地上，絲絲地吸著氣，以緩解腿上的疼痛。
她努力地鎮定自己，平靜地擡眸，問跟前虎視眈眈的兩個男人，“是誰找你們來的？”
一個男人獰笑著，“小妹妹，你自己得罪了誰，還不清楚嗎？”
“五奇廠的人，還是江鐘偉？或者兩者都有？”
“呵！這我們可不知道了！”另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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