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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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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林淵腦後持槍的手放了下去,老人走上前來,皺著眉頭看著林淵,漠然的說道:“這樣,是算你贏了,還是我贏了呢?”

“隨便!”林淵輕聲的說,絲毫不曾側目,他的眼裏還是只有沈星辰凝望著自己的那雙眼睛。

“你這樣讓我——”老人正在糾結還怎麽處置他們,話還沒說完,就聽門外一聲巨響,一個身影踹爛了門闖了進來,頓時讓所有人一驚,竟全都楞在原地,連拔槍相對都忘了。

沈星辰也被嚇的轉過了身,瞬間就看到了靳溪那怨毒的眼神正望著自己……

“靳溪?!”沈星辰下意識的就叫了一聲,聲音裏盡是依戀。

“沈星辰!”靳溪指著沈星辰怒吼著,“我跟你說過什麽?!”

原來靳溪沒有及時跟過來,是因為他小範圍的轉了一圈,看到每個崗哨就只有兩個人,就把這一邊的幾個崗哨都清理幹凈了,在離小屋不遠的地方看見了羅文被兩個壯漢推著下山,就一擡手把那兩個人也解決了。

羅文看見靳溪,一下子就撲到了靳溪的懷裏開始嚎啕大哭,斷斷續續的說了沈星辰讓她說的話,靳溪一聽,整個人都傻了。他不相信沈星辰居然還是跟著林淵走了,他又問羅文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羅文只是一直哭。靳溪就發現事情不對,他一直搖著羅文,讓她冷靜一點,把裏面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他,羅文簡單說了事情的經過,靳溪反應過來,給羅文指了條路,讓她趕緊下山找楚青陽,自己就沖了過來。他要找到沈星辰,指著他鼻子破口大罵——為什麽說好的有危險要讓自己陪著他,他卻仍然一意孤行,為什麽說好的要一起上窮碧落下黃泉,他卻仍然要自己獨自偷生,為什麽……為什麽林淵可以陪在他身邊,自己不可以?!

吳老頭和手下都反應了過來,這個人是來砸場子救人的,就在他準備下令動手的時候,靳溪眼疾手快的兩手一擡,就放倒了兩個舉著槍的。緊接著,靳溪一邊向著所有拿著槍的人射著麻醉針,一邊沖到沈星辰身邊,林淵也在那邊同時動手,反手握著匕首伸手劃了一個圓弧,就殺了離自己和沈星辰最近的三個人,幹凈利落,除了濺了他們倆一身血。

靳溪怒氣沖沖的瞪著沈星辰,一把抓住他手就往外跑,還不忘惡狠狠的丟下一句——“回家再跟你算賬!”聲音雖然不大,卻被林淵聽到了。林淵眉頭一皺,卻絲毫沒有停下割著喉的手。三個人一路殺出重圍,破門而出。

與此同時,剛才拿著資料下去的人跑了回來,在老人耳邊低語了一句,吳老頭臉色大變,沖著手裏的對講機大喝一聲——“給我追!格殺!”

原本他並沒有打算殺林淵,在沈星辰來之前,他只是在跟林淵打個賭,如果沈星辰選的人是他,那自己就放他們兩個走,隨他今後怎麽生活,從此兩不相欠。如果沈星辰選的人是羅文,那麽林淵就要老老實實的待在這裏繼續做他的少爺,接手生意,此生不能再有二心。結果,著結局居然這麽出乎了他的意料,而更讓他大發雷霆的要連林淵一起殺的掉的原因是……沈星辰帶來的東西是假的!

靳溪拉著沈星辰一路狂奔,林淵就跟在後面,為他們斷後。身後的營地突然響起連天的槍聲——楚青陽到了。沈星辰心想,現在應該是在大片的實施抓捕了,他笑了……還算來得及,他們……都安全了。他在心中默默祈禱,一定要把吳老頭抓了。

突然,沈星辰眼前閃過一道光,他飛身躍到靳溪的右前側,只聽他低喘了一聲——“啊……”靳溪腳步一頓,下意識的就接住了倒下來的沈星辰,突然腦袋一空……扶著沈星辰的背的那只手掌心卻是血……沈星辰的右邊背上正插著一把飛刀,刀刃已經幾乎完全沒了進去,沈星辰瞬間就失去了意識。

靳溪朝著那個方向,沖那個身影擡手一針,只聽傳來一個什麽東西倒地的聲音。這時,林淵也跟了上來,看到眼前的情形,擡手就要揍靳溪:“你個混蛋,你能不能靠點譜?!你……老子宰了你!”

如果這時候他們不是在逃命,靳溪一定會站在原地任憑林淵狠狠的揍他幾拳,但現在的狀況根本不允許他內疚,他將沈星辰一把打橫抱起,轉頭沖林淵說:“回去之後,我讓你宰,現在趕緊走!”

林淵只能忍著怒火,跟著靳溪往山下跑去……

……

沈星辰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裏了,靳溪趴在自己的床邊埋頭睡著,還把自己那只沒有插著吊針的手攥在手心裏。沈星辰笑著,還好自己活著回來了,他勾了勾手指,摳著靳溪的手心,靳溪突然驚醒……

“你醒了?!”靳溪激動的看著沈星辰。

“文姐呢?”沈星辰問著。

“辦公室呢,”靳溪兩只手握著沈星辰那只左手,“你不醒,她也不回家。”

“她……沒事了吧?”

“我們……都沒事。”靳溪看著沈星辰,有種欲言又止的感覺。

“那就好……”沈星辰微笑著,又閉上了眼睛。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靳溪突然板起了臉,“為什麽要沖上前擋那一刀?!萬一你有什麽事,你要我怎麽辦?!”

“我這不是沒事了麽!”沈星辰睜開眼睛笑著看著靳溪,“誰讓我眼神好,再說了,我有分寸,刀傷而已,我又不是沒受過,要不了命的。”

“我去給你接點開水!”靳溪說著,就拎著水瓶出了病房。沈星辰趁機從抽屜裏拿出手機想要玩一會,一打開,就發現有一條未讀信息——是林淵發來的:

“十四哥哥,我走了。老頭子已經徹底解決了,我要去環游世界……這一次,我不要你陪我了。等我玩夠了,再回來纏著你!”

沈星辰從心底笑了出來……這死孩子,終於能過自己的生活了……想著,他覺得自己還是挺惦記這孩子的,於是給他回覆了一條:“早點回來,我等你。”

沈星辰出院的時候,靳溪、羅文、楚青陽都來接他,梁一川剛剛生了個女兒,還帶著閨女住在醫院裏,楚青陽忙的焦頭爛額,就差沒有也吃住在醫院了。其實他也不是沒想過,還去纏過羅文,讓她給自己弄個床位。結果被羅文以醫療資源緊張,不能隨意浪費為由給轟了出去。

四個人歡天喜地開著車回了沈星辰的家,一進門,沈星辰就覺得不對勁——花少爺不在。

“我兒子呢?”沈星辰突然緊張起來,他上一個記憶是讓花少爺在山下等楚青陽的,以花少爺的性子,應該不會跑丟的。

“你家二哈——”楚青陽剛想說,就被沈星辰打斷了。

“你家的才二哈,它腦子比你都好使!”

“行行行,你兒子,跟著我上山剿匪……犧牲了。”楚青陽說著就低下了頭,他已經做好沈星辰獸性大發的準備了。

沒想到沈星辰異常的淡定,只是皺了一下眉頭,依偎在靳溪的懷裏,輕聲說了一句:“花少爺也差不多了,能這樣,也算是立功……善終了。”剛說完,他又跳了出來,盯著楚青陽問,“屍骨呢?墓在哪?”

“拜托,你兒子又不是軍犬,哪有墓啊?!”楚青陽說著,突然看到沈星辰眼裏即將飈出來的戾氣,緊接著又說道,“你家樓下那大樹下,立了個衣冠冢!”

“這還差不多……”沈星辰收回了眼裏的戾氣,走到陽臺邊那只小奶狗的窩前,蹲下來輕輕順著它的毛,“還好,留了血脈。”他沒有在意到,靳溪此刻的表情,正艱難的隱忍著心裏的悲涼。

四個人在沈星辰家圍著一桌子菜慶祝沈星辰大難不死重獲新生,慶祝楚青陽破獲大案喜得千金,慶祝靳溪最終抱得美人歸,慶祝邵偉表現良好獲得輕判。當然,所有的菜都是楚青陽強烈要求沈星辰做的,雖然靳溪強烈反對,但最終也還是沒有拗得過那兩個時不時穿一條褲子,時不時又互相攻擊互相謾罵的人。

TAS被剿,楚青陽告訴沈星辰吳老頭拘捕被直接擊斃。沈星辰已經徹底安全了,卻又顯得好像有點無所事事了。兩個人已經搬到了靳溪家住,沈星辰說要把自己的房子留給林淵,等他回來,就住自己樓下。

以前那個連吃飯都懶得自己拿碗的少爺,現在天天在家裏圍著竈臺轉,每天都做好一桌菜,等著靳溪下班回家。當然,也只做這一件家務活……花少爺死後,沈星辰開始重點栽培它兒子,他想,狗應該不用按照人的輩分來論吧,也沒有正式給它取一個名字,原因是他不管取什麽名字,靳溪都覺得不好,於是,兩個人都只叫它——“兒子!”

某天,兩個人又在商量狗的名字,總不能外人來了,也叫兒子啊。

“叫……小花?”沈星辰嘴裏塞著一瓣靳溪餵的橘子,一邊嚼著一邊說,還噴著橘子汁。

“不好。”

“叫……餛飩?”

“不好。”

“那你說叫什麽?”沈星辰的耐心只能維持三秒鐘。

“要不……就叫阿淵吧……”靳溪擡頭,深情的看了他一眼。

“不行不行,回頭阿淵回來了,知道我給狗取了他的名字,還不得劃了我的喉管啊?!”沈星辰笑著,直搖頭,又接著想名字……

“大餅?”

“不好。”

“我回學校讀個博吧?”

“不——啊?你說什麽?”靳溪正剝著橘子,突然擡起頭看著沈星辰,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我想回學校讀個博,這不是趁現在也沒什麽事,”沈星辰笑著看著靳溪,那彎彎的眼角讓靳溪突然一陣恍惚,“你覺得呢?”

“好。”

“那我趕緊去找老師,”沈星辰突然揪下了幾瓣靳溪手中剝好的橘子,跳了起來,沖進了書房,“現在可能報名都結束了,不知能能不能個我插個考試的名額?”

靳溪微笑著看著沈星辰那活蹦亂跳的背影,把手中剩下的橘子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

時間轉眼就過了三年半,羅文帶著小蘿蔔等在一扇戒備森嚴的大鐵門的門口,焦急的朝著門內的方向張望。不一會,門開了,羅文帶著兒子跑了過去,一把就抱住了剛剛走出門的邵偉……

抱了一會之後,羅文含著淚松開了手,滿含依戀的看著他。邵偉笑著,用手擦了擦羅文眼角的淚,溫暖的說:“傻子,這不是出來了麽,哭什麽?!”羅文也笑了起來,摸了摸邵偉的臉。

“兒子,想爸爸嗎?”邵偉抱起了小蘿蔔。

“想!”小蘿蔔長長的叫了一聲。

“走,回家!”邵偉一只手抱著小蘿蔔,一只手牽著羅文,往車邊走去。

“我們先回家洗個澡,晚上去靳醫生家吃飯!”羅文笑著對邵偉說。

“去靳醫生家吃什麽飯?!”邵偉開著車,側眼瞥了一眼羅文。

“十四今天博士畢業了,在家慶祝,也慶祝你回家。”

“十四慶祝,怎麽跑靳醫生家去了?”

“這……說來話長了……”羅文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心想,果然楚青陽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看來,傻子的話也不能全部信。

晚上,一桌子人圍在一起,除了靳溪,所有人都喝的歪歪倒倒,梁一川的酒量也得到了眾人的傾慕——“臥槽,你們家倆都這麽能喝,以後誰敢跟你們家吃飯?!”沈星辰暈乎乎的叫著,把酒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

“沈博士,”楚青陽兩眼迷離,好半天才找準了沈星辰所在的位置,“啥時候上班啊?”

“開學,我就要留校了!”沈星辰又舉起了杯,“來,為了慶祝我成為了澆灌祖國花朵的園丁,幹!”仰頭將只有一點杯底的酒一飲而盡,那副豪氣,好像杯子裏裝了二斤半呢。

“羅文,那禁制令,對大學生管用麽?”楚青陽好像想起了沈星辰把小蘿蔔和花少爺都教的如此“出類拔萃”,“臥槽,幸虧我想起了一些往事,差點把我女兒交到這樣的人手裏。”

邵偉也喝的有點暈暈叨叨的,舉著杯子就抓著沈星辰,口齒不清的說:“十四,以前,是我不對,我被豬油蒙了心了,來,這杯我敬你,向你道歉!羅文告訴我了,要不是你那封諒解書,我還得關兩年呢。來,祝你跟靳醫生...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幹!”沈星辰抓著空杯子又是仰頭一飲而盡。

……

一桌人一直喝到快十點才散席,作為唯一一個清醒的成年人,靳溪把羅文夫婦送回了家,又上來準備送楚青陽夫婦下樓打車。

“算了,你倆喝成這樣,萬一被人賣到越南去,整個市局分局找我要人怎麽辦?”沈星辰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說著,“今天晚上就睡樓下吧,東西都現成的。”

“我不去!”楚青陽昂著頭叫到,“你家有狗!”

“哈哈哈,你看你那個慫樣,”沈星辰嘲笑著,“狗在這呢,樓下哪還有狗?!”

楚青陽好像想起來三年發生的事情,喃喃的說著:“對哦,花少爺早就不在了。唉,我還以為花少爺不喜歡他,沒想到……最後還能——”

“青陽!”靳溪攙扶起楚青陽,“我送你們去打車。”說著,他看了一眼還算清醒能自己走路的梁一川,就領著他們出了門。

瞬間一屋子人都走空了,沈星辰睜開眼睛,拿出手機,打開朋友圈,看到林淵更新的照片,上面還配的文字——“十四哥哥畢業了,撒花!”

“小王八蛋,”沈星辰對著照片呢喃著,“你知道麽,今天晚上就差你了,你他媽知道我畢業了你都不回來,三年了,你一條微信都沒有,有時間更朋友圈,沒時間跟我說兩句話嗎?!你什麽時候回來……什麽時候……”沈星辰在嘴裏默念著這幾個字,仰頭靠在沙發背上,眼角流下了一行淚。

靳溪回來的時候,沈星辰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臉上印著淚痕。他的手裏還握著手機,屏幕還亮著,停留在林淵更新的朋友圈的頁面上。靳溪知道,每次沈星辰看朋友圈的時候,都會看很久,所以他懶的總是按指紋,幹脆就把手機調到常亮模式。

靳溪把手機從沈星辰的手裏抽出來,調回到正常的定時鎖屏,放在茶幾上,把沈星辰抱回了臥室。看沈星辰已經熟睡了,他關上門,進了書房,把書房門反鎖……

靳溪從書櫃一個隱蔽的暗格裏拿出一個小盒子,從裏面拿出一個手機,打開微信,選了下一張照片,發了一條朋友圈——“密西西比的陽光,好曬啊!”發完之後,他又看到了盒子裏的那個鑰匙扣,他拿出來攥在手心裏,摩挲著盾牌上的那個刻痕,心裏隱隱作痛…..

……

三年前的那個夜晚……

三個人跑到了公路上,看到了楚青陽的車隊。靳溪找到自己的車,把沈星辰放倒在後座,正要去醫院,就看到楚青陽帶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回來了,抓了不少人。楚青陽看到了他們,吩咐了手下幾句,就朝他們跑了過來。

“林淵!”楚青陽看到林淵也在,立刻想銬了他,沒想到林淵先上前一步,急切的沖他問:“老頭子呢?”

“沒找到,”楚青陽有些失望,“怕是跑了。”

“不能讓他跑了!”林淵說著就要回山裏去。

“林淵!”靳溪叫住了他,“你要幹嘛?你去有什麽用,讓警察去搜山。”

“我知道他躲在哪,”林淵萬分堅定的說著,“等警察搜山能抓到才有鬼了。放心,我有絕殺,一定能搞定他。”說完,不顧楚青陽臉上的慍怒,就往山上跑去,但是沒跑幾步,他突然停住了,又回來抓住正要送沈星辰去醫院的靳溪,微皺著眉頭,好像在猶豫著什麽,片刻之後,好像又下定了決心,拿出手機發了一條微信,然後又掏出了他一直隨身帶的鑰匙扣,和手機一起遞到靳溪的手裏。

“我這次去,怕是回來的可能性很小了,”林淵忍著淚對靳溪說著,“朋友圈……你懂的,我在手機裏留了幾百張照片。”說完轉身就要走。

“不行,”靳溪一把扯住他的胳膊,瞪大了眼睛,“沈星辰離不開你!”

林淵回頭對著靳溪燦爛的笑著,彎彎的眼角顯得笑容特別的陽光,卻好像又在忍著淚:“有你在,他就可以!如果我能回來,一定會來找你把東西要回來的!你給我照顧好了,磕了碰了,老子宰了你!”

林淵最後一句說的惡狠狠的,他正欲把靳溪的手扯下來,突然腳邊一聲熟悉的狗叫,原來是花少爺在他身邊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林淵低頭沖著花少爺笑道:“走!”

靳溪和楚青陽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一人一狗消失在夜色中,耳邊回響著林淵的最後一句話——“沒想到,最後陪在我身邊的是你啊,死狗!”

……

靳溪坐在椅子裏,低頭看著手裏的東西,默默的念叨著:“你不是要回來找我把東西要回去的麽,怎麽還不回來?照片不夠用了......家都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就差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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