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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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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面上安靜得只剩下溫鼎裏水沸騰後發出的撲撲聲,眾人正侯著下文,季滄笙忽然往花不語這方看了看。

僅是那淡淡一瞥,花不語覺得整個人都僵硬起來,隨著滾燙的血液流向四肢百骸,連臉也有些燒。

天元門向來看重禮數,座次安排也十分嚴謹,花不語入門最晚,常坐末席或者布菜之位,今日卻被安排在了平日裏玉蝴蝶常坐的右副席。此時隨著季滄笙的視線一看,這才覺出不對味來。

即便是今日宴會的主角,也不能沒個規矩不是?

疑惑間,便聽那冷淡的聲音響起,用著平日裏最普通不過的語氣,仿佛只隨口一提:

“我與踏花兩情相悅,已互結道侶。”

若說方才只算是安靜,現在的氣氛可算沈悶成了死寂,或者說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砸懵了。

忽的一聲瓷器支離破碎的聲音打破了這沈寂。

七汝手中捏著的酒杯碎得再看不出原形,他發了狠,碎瓷片嵌進肉了,猩紅的血轉眼爬上了手腕。

“你小心些。”最先回過神來的是折花,他傾著身子擋了擋七汝那吃人的視線,也不顧兩人交情不深,伸手去掰開那緊攥著碎片的手指。

七汝狠狠地瞪他一眼,折花卻投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示意他不要越界了。

“你這暴脾氣還是沒改過來啊,不知道還以為你又上頭了。”白歌很快回過神來,攪亂了話題打馬虎眼,這才將這小插曲給糊弄過去。

七汝深吸一口氣,才收斂起殺意,甚至帶了兩分憋悶,委屈似的解釋道:“有點突然,沒反應過來。”

對面的玉蝴蝶遞過來傷藥,折花捉著那只手將碎瓷片挑出來,上藥之後用了點治愈術,基本上就痊愈了。

倒因為這小小的一耽擱,各自心中都緩了些過來,他們這些做弟子的,管不到師父頭上去,那叫逾越。

又是當啷一聲脆響,從賓客席被擠到末席的李淑君終於回了魂,手裏的杯子沒拿穩,落到了地上。

“我、剛剛好像……”她結結巴巴地看了一圈,才知道自己不是做夢也沒有幻覺,傻裏傻氣地扶了一把下巴,抖了半天嘴皮子吐不出個字來,顯然是嚇到了。

她哥竟然把天元仙尊給辦了!!!

李淑君雖和天元峰的眾人熟,卻是師從卯安峰的,與其他人一樣對天元仙尊保持著十分崇敬的敬畏。

天元仙尊對她好,她也待他如親生父親般尊敬的,這、這……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她爹和她親哥搞起來了,她能不震驚嗎!

可仔細回憶起來,倒也不是無跡可尋,不過誰會往那方面想呢?

一頓飯眾人皆吃得索然無味,氣氛詭異得李淑君耍寶都挽不回來,最後囫圇散了席。

白歌早早找了借口把七汝拐走了,折花留下來收拾碗筷,李淑君也沒在這風口往上湊,也留下來幫忙,只有玉蝴蝶從頭到尾沒有什麽反應,散席後隨在後面報告近日的情況。

花不語與玉蝴蝶並排走在季滄笙身後兩尺之距,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一樣,連他自己都覺得不真實。

他深知公開是奢求,是自私,是不被允許的,他覺得自己貪得無厭,得寸進尺地從季滄笙的底線往下踩,可他就是瘋了一樣覺得甜蜜,連心臟都被搓得柔軟。

能被如此溫柔以待,何其有幸。

“……不過,依舊沒有查到師叔的蹤跡。”

玉蝴蝶一句話,將花不語拉回了現實來。

五年過去了,他依舊在找他的下落嗎?

花不語想狠狠給自己一巴掌,無論如何,他都不該吃這飛醋,沈釋不止一次救過他的命!

可他就是忍不住地吃味,他太過稀罕季滄笙這人了,一想到有人覬覦他,就想把他藏到一個只有自己能找到的地方。

花不語從未想過,某一天,自己會有如此瘋狂的想法,瘋狂得自己都覺得陌生。

“嗯。”季滄笙顯然是聽過這句話太多次,淡淡的語氣裏卻還是帶了一絲惆悵,輕輕的一個音掃在花不語心上,掃得他又酸又疼。

待玉蝴蝶離開後,花不語壓下酸意,合上了門,才一邊斟茶水,一邊用狀似不經意的語氣說道:“或許我能找到師叔的下落。”

花不語原以為,以白歌和他表弟的勢力,找個人不過輕而易舉,他著實是沒想到,沈釋會躲,躲到一個不讓任何人知道的地方,且一躲就是五年。若是換作自己,他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人一旦動了心,便再止不住想念。

季滄笙接茶的手頓了頓,突然問道:“你前世的師尊……”

花不語點了點頭。

“是師叔收養了我,因為血統特殊,一直沒有回天元門。”

兜兜轉轉了一大圈,他們之間永遠有斬不斷的聯系。

“我跟了師叔二十年,如果他不想讓別人找到他,確實有一個地方。”花不語說了半天也沒得到句回應,擡眼一看發現季滄笙正思考著什麽。他看不透他在想什麽,可他卻清楚自己十分討厭這種感覺,討厭這種……什麽都不對自己說的感覺。

季滄笙聽他聲音停下,才斂下了心緒:“他才是你師尊。”

花不語搖搖頭:“他不認我的。”

時至今日,直到說出這句話,那些哽在心頭的東西,分明怎麽也放不下的東西,終於釋然了。

花不語緩緩走至季滄笙面前,單膝跪下,顯得可憐又脆弱,他伸手環著那勁瘦的腰肢,將臉埋在人腰間,悶聲得好不委屈。

“我沒有拜師,也沒有師兄弟,叫師尊……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罷了,可你給了我一切。”花不語緊了緊手臂,像是把內心最柔軟的部分拋了出來。

季滄笙帶了幾分悵然,指尖摩挲著花不語漆黑的墨發,一時之間有些心疼。

“你可曾怪他。”

花不語輕輕地搖了搖頭:“不曾,都過去了。”

他在心中無奈地笑了笑:“若沒有師叔,我可能早就死在了那荒無人煙的地方了。”

可是……花不語突然覺得,死了也好,若是他死了,就不會害季滄笙落得個不得不身填地獄的下場。

他心疼啊。

“花不語。”季滄笙捏著他的耳廓,引著他擡起頭來,仿佛看穿了他內心所想,聲音柔軟,帶著淡淡的情意,“還好你活著。”

還好你活著。

花不語的心被猛地砸了一下,數不盡的情緒漫了上來,將他的理智徹底淹沒。他的呼吸有些不暢,指尖顫抖地,扶著那單薄的後背,動情地吻了上去。

唇瓣貼合,呼吸交纏,淺嘗輒止。可一切都那麽讓他沈溺其中,他恨不得把心也給他,也真切地悟到了,死而無憾四個字有怎樣的重量。

為了這個人,即便讓他死,他也甘之如飴。

這夜花不語並沒有回弟子房,交往幾年有餘,他頭一次夜宿於此,能整夜擁著自己的愛人,聽他平靜的呼吸聲,便是如春雨甘霖,將他幹涸的心給浸透了。

第二日一早,花不語難得沒有早起,借著窗戶縫透進來的光,在那瑩潤如玉的皮膚上細細描繪著,總覺得怎麽也看不夠,晨光熹微,模糊了懷中人的輪廓線條,讓這一切如夢境一般不真實,花不語沒忍住輕吻了一下他的鼻尖,就把人給吵醒了。

季滄笙不適地動了動,平日裏被吵醒時如火一般燃起來的脾氣今日竟沒有半點苗頭,反而只是往他下巴上輕輕咬了一口,換了個舒適的姿勢接著睡去了。

花不語心跳如擂鼓,還生怕把人給吵醒了,他覺得季滄笙像只貓兒一樣,墨發磨蹭在他的脖頸間,好似撓在心上一般令人發癢。他不禁又往人眼皮上淺淺一吻,這下終於把這人的脾氣給撩上來了,軟綿綿地推了他一把,也就意思意思。

“別鬧了。”

花不語嘴角都要飛到天上去了,他怕自己心跳聲太響把人吵醒,便伏在人耳邊輕聲細語道:“待會兒想吃什麽?”

季滄笙被這小孩兒脾氣上來的人吵得不行,翻身對著墻睡了不搭理。早知道這家夥這麽能折騰,昨天就不該留他下來!

要不是看花不語委屈得跟個小孩兒似的,他才沒這閑心呢。

花不語撩開他柔軟的發絲,在潔白的脖頸上落下一吻,借著晨光出去準備早膳了。出門的時候,正好撞見過來的折花。

折花面帶兩分尷尬,他和花不語的弟子房挨著不遠,昨夜花不語沒回去他是一清二楚的,今日本是路過,就正好撞見,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生硬地打了個招呼。

“師兄。”花不語禮數周全地道好,與之前沒有半分不同,依舊是笑容溫和的模樣,倒是讓折花松了口氣。

隨著,花不語便道:“師尊昨夜睡得晚,現在還在歇息,有什麽事我可以代為轉告?”

這話確實不假,季滄笙睡得淺,一有點動靜就能吵醒,何況身旁還睡著個人,幾乎到了深夜才困得睡去,花不語伺候得久了,自然能聽出來他睡沒睡熟。

折花臉上又爬出幾分尷尬來,眼神躲閃地咳嗽兩聲,解釋道:“沒什麽事,習慣了,既然你回來了以後還是都麻煩你了。”

花不語自然大方地點點頭:“是,這幾年麻煩師兄了。”

這話說得,像是早就……

折花摸了摸鼻子,又捏了捏自己的耳垂,不自然地避開視線:“那我就先回去了,師尊身體不好,你還是……節、節制點。”

最後那幾個字小聲得跟動動嘴皮似的,奈何他們這些修者聽覺靈敏,還是被花不語聽清了。他頓在原地看著折花匆匆離去的背影,忽的整個人都燒紅了,磕磕巴巴地在原地,大腦轉了半天沒轉起來,人都快冒煙了。

未完待續.

作者有話要說:  逆徒!!![/生氣][/生氣]我總有一種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枯了。咱很純潔的哈,沒開!沒開!收藏作者專欄領取勞斯萊斯幾個字我已經說膩了,不懂算了[/傲慢]

不好意思來晚啦,有丟丟卡文,沈師叔馬上就要出場啦,還有那個小崽子!開心[/高興][/高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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