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女士。”先前跟齊佑宣在屋子裏的宋羽走了出來，來到客廳，“是她不見你，還是你不見她？”

柳容華怔住，擡頭看著宋羽。齊家人低調，鮮少見報，少有的那麽幾次，照片也是不清不楚的，所以柳容華雖猜得出宋羽的身份，可卻不認識她的。

宋羽坐回到齊承之的身邊，齊承之原本清冷的目光立即柔和了下來，從她回來客廳起，目光便一直落在她身上追著，直到宋羽在他身邊坐下，他便又去握住了宋羽的手，不由自主的去輕捏。

沈芷菁在旁邊沒事幹，也不能總看阮丹晨那失魂落魄的樣子，目光落在齊承之的小動作上，目光一閃，心中有些嫉妒，怎麽就沒個像那樣出色的男人這麽對她。

再看回阮丹晨，便見齊承霖摟著她，一臉心疼，更是氣得不行了。

宋羽的手背齊承之握住，被他那捏揉的小動作安慰了，也平靜了些，說道：“柳女士認識我嗎？”

“你就是大公子夫人吧。”柳容華扯出一抹柔弱纖細的笑。

宋羽笑笑，說道：“我還是丹晨以前的同事，公司裏就屬我們倆關系最好，柳女士不認識我嗎？”

“我……”柳容華開口。

卻被宋羽打斷，“柳女士不是說，經常去城世找丹晨嗎？”

“我……都是在樓下等她的。”柳容華吱吱唔唔的說。

宋羽點點頭，“怪不得我從來沒見過您呢。”

柳容華嘴唇抖了抖，沒急著說話。

宋羽不緊不慢的說：“從柳女士進了沈家到現在，也有七年了吧？”

柳容華只是點頭，沒出聲，不知道宋羽想說什麽。

宋羽微微一笑，說道：“我跟丹晨做了三年的同事，她每年過年都是自己一個人過的，大年三十團圓飯的時候，她自己在租的房子裏過，自己給自己包餃子吃。有一次年三十臨時有事，要找她，就看她在家裏孤零零的一個人吃餃子，把電視的聲音開得特別大。柳女士如果這麽想跟她吃團圓飯，早幾年為什麽放她一個人在自己租住的地方呢？”

“我……”柳容華低頭垂目，眼珠子轉了轉，說，“不是我不叫她回家，是丹晨不回去，她……”

即使柳容華不說，齊家在座的也都知道，阮丹晨不回去的原因。

柳容華在沈家沒名沒分的，看沈嘉良和沈芷菁的樣子，也不是會包容的人。沈嘉良若真是愛屋及烏也就罷了，可他不愛柳容華，否則為什麽一直不娶她？既然都不愛柳容華了，又怎麽會對柳容華的女兒好。

分明就是柳容華貪圖富貴，舍不得沈家的生活，寧願委屈了自己跟阮丹晨，也要在沈家。

老太太都想罵人了，你在沈家沒名沒分的，過年不去跟你女兒過，偏要呆在沈家，你還有理了。

“她不回去，你當初都沒有去找她，跟她一起過年，怎麽偏偏今天，丹晨好不容易有機會過個真正的年了，你卻又找過來了？哭哭啼啼的說想她？”宋羽不知不覺的握緊了拳頭，又被齊承之無言的安慰著，松開了。

雖然宋家破產，可她父母雙全，有時候會跟俞倩英爭吵，她也知道即使俞倩英有時候會說她，但也是因為愛她才會說那些話。越是被父母這樣愛著，就越是不喜歡柳容華這種人。

她想象不出怎麽會有柳容華這種母親。

“我……”柳容華一時語塞的說不出話來了。

沈嘉良沈著臉，心道這宋羽也是個伶牙俐齒，不好對付的，齊家果然就沒個善茬兒。

正要開口，門口傳來了開門聲，過了會兒，便見齊承積進來了，手上還拿著一個文件袋。

齊承霖嫌棄的撇撇嘴，“怎麽這麽久？”

“剛接了通電話。”齊承積說道，把文件袋交給齊承霖。

齊承霖接過來，沒立即打開，齊家人也挺奇怪的，怎麽沈家來了，他就要齊承積去把這東西拿來了，也不知道裏面到底是什麽。

“柳女士，我再問你一次，丹晨真的是你女兒？”齊承霖冷聲問。

柳容華一楞，不明白齊承霖為什麽會這麽問，目光閃爍，蹙著眉問：“你怎麽會這麽問？丹晨當然是我親生的了。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

齊承霖點點頭，卻將文件袋裏的文件拿了出來，丟了一份文件給她，“一個無法生育的女人，我倒是挺好奇，你是怎麽把丹晨生出來的。”

柳容華臉色陡變，阮丹晨驚著了，猛地轉頭看齊承霖。

齊承霖擁著她，安撫道：“沒事，信我。”

阮丹晨轉頭看著柳容華，卻覺得這件事情也太不真實了，她怎麽可能不是柳容華生的，一定是齊承霖詐柳容華的。

她寧願自己是柳容華親生的，不然的話，她的父母又是誰？

“我……”柳容華臉色蒼白，雙唇顫抖地說，“我只是後來出了意外，才導致不孕的，在之前我是可以懷孕的。我……我是生了丹晨，剛生下她，她爸爸就出事了，我患了心病，再加上沒有坐月子，落了病根，所以才不孕的。”

齊承霖仍然是點點頭，仿佛接受了她的說辭似的，說道：“你當初是在朔城吧？”

柳容華不說話，不知道齊承霖想說什麽。

“朔城不大，現在是一個縣級市，當年在你帶著丹晨來B市之前，還只是個小縣城，醫院不多，總共就只有四家，很好查。按照當時的時間算，丹晨的出生記錄現在找不到了，不過在丹晨出生的前一年，你應該大著肚子才是，但是你當時是在朔城一中教高中，單身，未婚，也沒有男朋友。那時候別說是有男朋友，未婚懷孕，都不可能在學校裏繼續呆下去，更何況你還沒有。我讓人去朔城一中查過，如果有未婚懷孕的教師，當時一定會鬧得沸沸揚揚，但是並沒有。有當年的教職工還在那兒工作，不巧，還真是正記得你，說你當時沒有休假，也沒有大過肚子。我就想知道，你是怎麽把丹晨生出來的？”齊承霖譏嘲的看著她。

柳容華受不住齊承霖這種目光，一時慌了，目光躲閃著說不出話來，只有嘴巴一直在動，可一點兒聲音都沒發出來。

阮丹晨不敢相信的看著柳容華，還是不能接受，這個她叫了26年的人，竟不是她的母親嗎？

不可能的……這又不是電視劇，哪裏來的這種陰差陽錯的事情。

“媽，你告訴我，你說話啊，到底……是怎麽回事？”阮丹晨哭著問。

“其實有個方法最簡單，只要你跟丹晨去做一下親子鑒定，結果自然一目了然。”齊承霖在旁邊冷靜地說道。

柳容華哆嗦了起來，哭著哭著，突然直楞楞的看著阮丹晨，“是，你不是我生的，是我收養的。”

阮丹晨用力握住了齊承霖的手，所以她才會這麽對她嗎？

所以柳容華才利用她利用的心安理得。

她曾賭氣的問她到底是不是柳容華的親生母親，可現在明白了，就因為不是，她才能這麽一次一次的利用她，還完全不覺得愧疚。才可以為了自己，不管怎麽犧牲她都可以。

“26年，你現在告訴我，你不是我媽，也從來沒把我當做過女兒，是不是？否則，你怎麽可能對我做那些事情，是不是？”阮丹晨哭著問。

“丹晨，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我養了你那麽多年啊！沒有我的話，你能長成到現在嗎？我供你生活，供你上學了，不是嗎？我既然跟你一點兒血緣關系都沒有，卻能一直拉扯著你長大。我讓你幫我一些忙怎麽了？你就當是報恩，不行嗎？七年前，你問我，是不是覺得你欠了我。我跟你說，是！”柳容華也委屈的說。

“我當時是在路邊撿到的你，你就躺在一個紙箱子裏，蓋了條毯子，我看你可憐，就把你帶回去了。可我當時也是年紀輕輕的，剛從學校畢業沒多久，連個男朋友都沒有。可就因為帶著你，每次談戀愛，人家只要一見到你，就要跟我分手。是你阻了我那麽多幸福，可我依然養著你，沒有拋棄你，把你養到那麽大，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咱倆無親無故的，我能待你如此，難道你覺得你不欠我的嗎？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早就找個好男人嫁了，何苦像現在這樣，為了一個名分苦苦哀求？”

柳容華揪著自己精致的紅色唐裝外套，“為了你，我把青春都耗進去了，我圖個回報，有錯嗎？就是親生子女，如果對自己不好，還會被說不孝。我把你拉扯這麽大，你難道覺得你不欠我的嗎？”

阮丹晨臉色慘白，一點兒血色都沒有，身子晃蕩著，隨時都要倒似的，齊承霖一直環住她，支撐著她。

“你真覺得她欠你？欠你的那些，她早還了。”齊承霖冷聲說道，“她為你做的事情夠多了，你既然這麽委屈，倒不如放了她。你既然不是她母親，以後便什麽關系都沒有了，大家都自由。”

“還不完，她做的那些還報答不完！她欠我的，她欠我的！她應該要幫我的！”柳容華歇斯底裏的說。

齊承霖雙唇嚴厲的抿了起來，過了會兒，嘴角忽而嘲諷的撇了下，說道：“丹晨真是你在路邊撿的？”

“當然了。”柳容華這次沒有遲疑，立即說。

齊承霖冷嗤一聲，“你覺得我們信嗎？以你這麽自私的個性，當初會好心的見到路邊有孩子就撿回家養著了？更別說當時你那麽年輕，正是愛玩愛享受的時候。就算你現在四十多了，還一副嬌滴滴的樣子，處處指望著男人和女兒給你打點，以你當時的年紀，你會主動去照顧別人？你自己都照顧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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