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夏洛特第一次見到貝爾菲戈爾的地點不是在並盛人氣爆棚的蛋糕店，而是在一片血海中遇見了站在無數屍體上笑得幾近嗜血癲狂的貝爾菲戈爾，那麽是不是一切都會變得不同？就像她第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在地下室裏看見由於人體實驗而變得缺胳膊斷腿的孩子們的時候，那種近乎想殺了那個執刀者的心情至今她都記得。與其說夏洛特·斯托克像沢田綱吉一樣憎惡黑手黨的殺戮行為，倒不如說她只是純粹地厭惡無差別的殺戮，她深谙自己作為黑手黨的身份，但是她只殺任務上指定的罪人，作為一個法外制裁者。而貝爾菲戈爾則不同，巴利安的精英永遠都是永絕後患的。

就這點問題，夏洛特曾和西維亞討論過，可是最後她們倆終究沒有把這個話題持續下去，因為兩人幾乎就要掐架了。

那時西維亞只是冷著一張臉告訴她：“家族屠殺中，你縱然真的想放過那麽幾個人，也只限於老的動不了的老人，壯年和幼童均要殺了，尤其是幼童，留他們活口的話，他們的憎惡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而越來越濃烈，最後總有一天會來覆仇。”

夏洛特聽完這話不自覺地低頭盯著自己幹凈的手掌看了許久，似乎那手掌上浸滿了鮮血讓她漸漸蹙起了眉頭，最後她長籲一聲，道：“軍火販子出身的家族，本身就不幹凈啊。”

可是那時的夏洛特沒想到她有那麽一天要面臨貝爾菲戈爾血洗家族被人索命的現實。

冰雪消融的初春，沒空欣賞景色的夏洛特正聯系著窩在英國偏僻小鎮的伊馮，拜托她調查安東尼·伍德和青山雪燈的事情，由於伊馮那家夥簡直就是和外界絕緣了，夏洛特她實在受不了每天都把電話打到十米開外的雜貨店，然後讓老板娘去叫伊馮那人來接電話，而且一等就是半個來小時，電話那頭的聲音還不情不願的。一不做二不休，夏洛特連招呼都沒打就直接拎著一個小行李箱奔去了斯特拉福鎮。

“不過說起來，你這裏還真是亂啊，怪不得每次白蘭來找你都要在信堆裏翻那麽久。”夏洛特帶著嫌棄的神情四下打量著伊馮的小屋，毫不意外地得到了對方一個若無其事的白眼。

伊馮有點煩躁地揉了揉一頭亂作雞窩的金發，半瞇著鴉青眸子，一邊打哈欠一邊在亂糟糟的信件堆裏翻找著，“你突然要我調查一百多年前的人，是不是太高估我的能力了？”

“我也覺得，誰叫你上次把青山雪燈的假資料給調查出來了，難得你情報失誤，不讓你彌補一下怎麽好意思呢。”

“……嘖，你和白蘭·傑索一樣都是喜歡壓榨勞動人民的資本家啊。”

“不，我怎麽說也算半個軍火販子，還要靠資本家養著呢。”

伊馮嗤笑了一聲，撥開桌上橫七豎八躺著的資料，在最裏面掏出了一個牛皮紙包著的文件扔給夏洛特，補充了一句：“這是目前能查到的資料，如果還有新的發現，等我願意的時候，我會去倫敦找你的。”

“……我想不會有那麽一個時候的。”夏洛特眼角微抽，餘光落在伊馮桌上的一份資料上，那個熟悉的名字和下面的大年紀事讓她楞住了，不自覺地伸手就把那份資料給抽了出來。

“恩？”註意到夏洛特手上的資料，難得有什麽表情的伊馮臉色一僵，像是為了掩飾什麽一樣端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裝作不經意地提了一句，“啊，那個是貝爾菲戈爾的資料。”

夏洛特點點頭，神色沒有伊馮想象中的變化，只是用平常的語調問了一句：“他在十歲的時候血洗的這個Lhese Family——盧切斯家族，有沒有留下活口？”

“……”沒想到夏洛特會突然問這樣的一個問題，伊馮怔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回答道，“有哦。雖然黑手黨內部都說是無一活口，不過屍體的數目和家族人數對不上，少了一個——家族年齡排行倒數第二的孩子——諾瑪·盧切斯，當時只有八歲。”

夏洛特的眼睛撲朔了一下，握著資料的手指緊了緊，最後把資料緩緩地放在桌上，淡淡地說道：“是個女孩子啊，應該會回來覆仇的吧。”

“誰知道呢，說不定當時嚇得失憶了也有這種可能。”伊馮攤了攤手。

“那拜托你順便查一下這個孩子當時的模樣。”夏洛特拍了拍手中關於安東尼的資料，推開門逆光走了出去，沒有再說任何一句話。

伊馮看著緊閉的店門，從桌子抽屜的最深處取出了一張微微有些變色的照片。

“所以說情報販子比軍火販子活的還艱難啊。”灰暗的小屋子裏最後響起了伊馮長長的一聲嘆息，那聲無可奈何的嘆息似乎是從未有過這般感情的伊馮攢了一年份的嘆息。

一束微弱的陽光從窗戶縫裏透出，折射在伊馮手中的照片上，清楚地映出了照片上女孩滿是笑意的猩紅色眸子和如櫻花般絢爛的櫻發，她在父母的陪伴下笑得無比天真無邪。

TBC.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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