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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拍王朗的肩。

“岳明,這一路上累了吧?”岳明乃是王朗的字,只有親近的人才會這麽稱呼他,王朗自然是先好好的感謝了一番大舅哥的照顧,魏老哥一聽這話,臉上的笑容就像是頭頂的那朵花一樣燦爛地綻放開來。

“好長時間沒見過了,我都有些認不不出來了。”

“是啊。畢竟我這歲數也上來了。”王朗一邊應和著,一邊被魏老哥請上主座,兩個人談起這些年的變化,心中都很是感慨,不約而同的選擇避開了有些話題,只是說著寫眾所周知的事,你來我往的交談甚歡。

那邊魏婉娘也碰見了老熟人,是當年在母親身邊侍候過的仆婦劉氏,那人一見著魏婉娘就高興的跟個什麽似得,不住的抹著眼淚。

“你看看我,當著小姐的面哭些什麽勁,應該高興才是。”那婆子不知道想起了什麽,抽了一下鼻子。

“一接到消息,老爺跟少爺就吩咐下來了,讓人把這處宅院收拾出來給姑爺一家居住。”魏婉娘跟隨著那婆子的腳步,聽她介紹著這處宅子的來例,一邊安排著下人將行李歸置好入庫。

這處宅子乃是魏老爹兩年前,花了比市價低一成的購入的,據說前任主人是在京城任職的文官,後來犯了事,被查抄之後。官府重新發賣出來的宅子,因為魏家的人皆是白身,這宅子對於他們而言多有違制的地方,所以這麽多年一直沒有住過來。

“但是父親買這宅子的時候,就有人說,來日這宅子裏必定要住個大官的。”魏老哥嘿嘿一笑,面上有些羞澀:“我跟你嫂子只養出了一群敗家子出來,原來這話是要應到你身上的,我看妹夫來日必定是登閣拜相的命數。”

這種恭維的話,王朗自然是不會輕易當真,只是勾了勾嘴角,權當一笑而過。魏老哥卻是不滿意他平淡的反應,開始吹噓起自己與此處官員的關系,神神秘秘地跟王朗說他認識了京裏的大門路。

王朗只當他是說笑,但細細一聽,卻是確有此事的樣子。他臉上震驚的表情顯然取悅了魏老哥,一時得意忘形之下,便把期間一些私密的事情也講了出來,看著王朗那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他才覺得自己說的實在有些太多了。

“岳明啊!今天這個事兒你可千萬別往外說去昂?”魏老哥兒摸了一把胡子,面色紅潤有光澤,怕是自己的囑咐的還不夠,他又添了一句。

“你也別覺得這事兒稀奇,咱大明立國這麽多年,有些東西從根上就註定了,改不了的。”

“管他黑的白的,放在同一個染缸裏面攪和,最後都是一個顏色。”說著說著他也嘆了兩口氣,不知道是找補,還是真的覺得這世間流行的某些道理已經變了。

他那句話雖然聽起來粗糙,但話糙理不糙。王朗突然覺得原本擺在自己面前,那條自以為筆直光明的道路變得彎曲扭折,或許阻擋人們走向終點,並不是路兩旁的障礙,而是那條路的本身,心裏有什麽東西,發出一聲“啪嗒”響,開始慢慢地幻滅了。

但他還抱有一線的希望,心中火苗還未完全的熄滅掉。

跟在魏婉娘身邊的婆子曾經是她娘最最得力的助手,看著眼前打掃的幹幹凈凈,窗明幾亮,猶如新建的一般的宅院,魏婉娘很是滿意,粗略的逛了一圈,便領著去拜見了於氏,於氏也很高興的樣子,大方的給了賞銀,看起來對房子很是滿意的樣子,跟魏婉娘說起話來,也比平時親近了幾分。

又一連歸置了好幾天的行李家具,等到完事都安排好,她們這才發現那個漂亮的美少年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這事還得從魏婉娘她們來到青州的第七天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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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娘家

來到青州的第七天,府中的事慢慢邁上了正軌。王朗日日去衙門裏點卯。這一日他像往常一樣騎著,新買沒幾天的棗紅馬。

這還是在魏老哥的介紹下,在相熟的馬販子那裏,據說是從北方進來的名種馬。王朗對馬沒什麽研究,只是看著就覺得馬看起來精神抖擻,應該能騎很多年的樣子。

如同往日一樣準點到達了府衙門口,木柵欄之外早有人在那兒候著。一看著王朗的身影,就迎上來了,殷勤地替他牽馬,初初王朗沒有看出來,等到下了馬,摘下眼紗才認出來。

“怎麽會是你?芝樹小友,你在這兒做什麽?”也難怪王朗一打眼沒有認出來這人是船上的那個美少年。

當初那個仿如玉雕一樣的美少年,在下船之後這短短七天之內,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原本白玉一樣的皮膚,變成了來自大地般的自然顏色,原本精致的面容也變得粗糙了起來,整個人就好像是從天上掉到了人間一般,

“還有你的臉上?這是怎麽回事?”這前後的沖擊力之大令人驚訝,王朗是個極其愛美也惜美的人。原先那麽美麗的一張臉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就算知道事出有因還是有點可惜。

“先生之前不是也說了嗎?”那少年笑得有些無奈,撓了撓頭說道:“身為一個男人,我的臉實在是長得太過於漂亮了。這些只不過是一些小手段。”

“確實…..你這麽做也是無奈之舉。”近些年男風盛行,像他這樣美的這般令人難辨雌雄的少年最對那幫人的胃口了。

無依無靠的少年長著這麽一張美麗的臉,在外邊行走起來實在是太過於危險了。王朗當時也只是順口一說,倒沒想到他居然這麽把這事放在心上。

“家父十分感激,您這一路上對我的照顧,一直想要找個機會,好好感激您一番。”小少年從袖中掏出了一張拜帖,畢恭畢敬地遞給了王朗。

“想請您有空的話,到舍下一坐,家中略備了幾杯薄酒,一表敬意。”

王朗幾番推脫不成,只好收下了帖子。與這少年約定好了日子,那少年見王朗收下了帖子,開心的不得了,跟船上那個稍顯陰郁始終防備著外界的少年相比,變開朗陽光了許多。更像是這個土地上隨意可見的普通少年郎了。

看到他這樣,王朗的心中也很為他開心,在船上開誠布公的那一次對談。發生在這少年身上那些事,實在是令人不忍聽聞,畢竟發生這孩子身上的事。有多少是這世間的人聽都沒有聽過的。

如今有了這麽個大團圓結局,就算是王朗這種看多了人間悲歡離合之事的冷情之人,也難免心生觸動。

在時隔十五年後的一個春光旖旎的日子裏,魏婉娘收拾了大包小包的禮物回了娘家,倒是沒有左手一只雞,右手一只雞,懷裏也沒有個胖娃娃的那種盛況。

魏婉娘下了馬車,看著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一磚一瓦都還是當年的模樣,只是當年的那種心情發生了變化。老早有人在內院候著了,魏老哥的夫人姓劉,與魏老哥相差了七八歲,劉氏其實跟魏婉娘差不多的年紀,這樣的年紀差自然不會說發妻。

事實上魏老哥的頭婚妻子在二人結婚五六年的時候,因為難產不幸去世了,因為一直無所出的緣故,魏婉娘他爹很著急,隔年就替魏老哥迎娶一房族中的女子都多產多育的女子,平日裏的妾室跟美貌婢女更是沒斷過,魏老哥倒是沒有浪費他的一番好心,從正房到妾室再到沒名分的小丫鬟。十來個女子一共為他生下了六男六女,長男已經結婚生下了女兒,最小的兒子還嗷嗷待哺呢!

真的是太離譜了,要不是家大業大,只光是這十幾張等著吃飯的嘴就能把人給吃窮了。這以後可怎麽辦啊?魏婉娘看向自家嫂子的眼神就難免帶了點兒同情的意味,卻沒料到剛好與劉氏的眼神對上,那邊劉氏的看向他的眼神中也帶了明顯的同情和心疼?

魏婉娘看著自己這多年沒見的嫂子,恍若陌生人一樣的嫂子,對方絲毫沒有心理障礙,親熱萬分上前握著自己的手,好像閨中姐妹一樣,帶著她在花園裏面逛來逛去。

荷塘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填平了,據劉氏說,是因為家裏孩子多了,生怕再發生當初魏婉娘那樣的慘劇。

“荷塘沒了……”魏婉娘對荷塘的記憶相當的模糊,要不是劉氏特意指出來,她都忘了此處居然是一處荷塘了,她只是聽說府中有個大荷塘,先前的魏婉娘也是在這個荷塘之中香消玉殞的。

但是自魏婉娘穿越過來,她就被鎖在繡樓之中,剛開始她還以為所有的古代閨秀都是這樣過日子的,後來嫁到了王家,王小妹還在閨閣的時候,也是可以在府中內院走動的。

哪裏跟她一樣整天只是被鎖在一間裝飾華麗的房間裏,一天到頭,吃喝拉撒都得在房間裏面。就好像關押什麽重犯一樣。魏婉娘的娘親那個時候只是說,她身體不好見不得風,大夫囑咐了不讓她出門。

這個理由,魏婉娘當時明知道是敷衍,但是除了相信她的話,魏婉娘也沒有別的辦法。她嘗試了所有自己能嘗試的辦法。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也沒能從那精致的閣樓之中走出來。

所有人都在推著她,眾志一心的人要把她牢牢地鎖在那座閣樓之中。

她現在是從那座閣樓之中走出來了,可她總感覺自己其實只是從一座閣樓轉向另外一座閣樓而已。

“此處中的這些花花草草倒是漂亮。”荷塘被填平了之後,夏天是看不成了荷花,但在荷塘的舊址之上,又新種了許多的花花草草,劉氏說能夠一年四季花開不斷。

魏老爹說是有多深情也不至於,發妻死了多年未曾娶妻的原因,並非是因為對前人有著多深的感情,只不過是因為覺得女人實在是太能花錢了而已,每年用在衣服首飾之上的錢對於他來說實在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你也會說,世界上怎麽會有不愛女人的直男,能取代女人的地位的就只有錢了,魏老爹就是那種愛錢勝過愛女人的人。

比錢更重要的就是他的兒子了,魏老爹跟妻子結婚多年,一頭一尾只養活了兩個孩子,中間的孩子都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原因夭折了,這也是魏老爹始終沒納妾的原因之一。

好在魏老哥身體十分的潑實,活得跟山裏的熊瞎子似得,一看就是長命百歲的體格,雖然說是孤木難支,但是魏老爹腦子跟別人不一樣,走得是曲線救國的路線,這一代子嗣稀少沒關系,咱們在下一代補起來。

魏老哥自弱冠之後,房中的女人就沒有斷過,如此“勤勞努力”的結果,大家也都看到了。父子二人都很滿意,甚至還以此為傲,在外面吹噓自家香火旺盛,後繼有人。

劉氏跟魏婉娘同年,早些年站在一起就真的跟姐妹一樣,可這麽多年沒見,猛地站在一起,劉氏的年紀看起來比魏婉娘大上了許多。魏婉娘聽她講著育兒經,侃侃而談十分有經驗的樣子。

據說這足足一打的孩子,都是她一個個從小一把屎一把尿親手養大的。這話雖然有點誇張,但是看著她疲勞的臉,魏婉娘也信了七八。

“這都是圖什麽呀?”魏婉娘在心裏感嘆,沒想到轉眼就被別人心疼上了,劉氏語重心長的安慰起了魏婉娘,女人還是要有自己的孩子之類的話,甚至還要給她介紹名醫。

這份好意,魏婉娘只能心領了,倒是沒有跟她多爭辯些什麽,只是淡淡一笑帶過了。腦子裏面的那份計,劃看來要更快的實施起來了。

午飯的時候見過了魏老爹,父女之間本就沒什麽好話講,幹幹巴巴的吃了一頓飯。魏婉娘倒是想問魏老爹關於生意上的一些事,但是魏老爹在她這兒積威已久,看著那一抖一抖的胡子,魏婉娘的心都要提起來了。

不知道下了多大的決心,她才磕磕絆絆的問了那個問題:“父親?”

聲音就好像是蚊子哼哼一樣的小,魏老爹吃飯吃的忘我,並沒有聽到魏婉娘叫他,魏婉娘一下子就熄了火,最後還是心中的期望取代了那一點點膽怯。

“父親,青州有什麽知名的書坊嗎?”

“書坊?問這個幹什麽?”魏老爹抹了一把胡子,嘴邊油亮亮的,聲音悶悶的說道,看起來有些不喜。

“嫁給人家做媳婦,心就給我放安定些,別整天想些有的沒的,要讓知道你做出什麽辱沒名聲的事。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嫁出去的女兒了?”魏老爹把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甩,惡狠狠地說道。

“我就親手了結了你.。”魏婉娘一聽這話,覺得那種大手扼住脖子怎麽也掙紮不開的感覺又來了。

“不會的,父親,您,您怎麽會這麽想。”都已經是那麽大的人了,可是聽到這種威脅的話,她還是忍不住顫抖起來。

“我這是都是為了夫君呀?”她連忙扯出王朗這面大旗,連編帶造的妄圖編出一套能夠令魏老爹滿意的理由。

“也是夫君前兩天問起此事?我才想著要問問的。”說完她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魏老爹的臉,看著那兩張厚實的嘴皮子,慢慢地挪動著,嘴角還有食物的殘渣,她開始覺得今天來是一件錯誤的事了。

那兩片嘴張開了,明明不是什麽重要的問題,但魏婉娘就好像聽上天對自己的審判一樣的,嚴肅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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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肆

魏婉娘聽著自己的行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怎麽會這麽沒有出息,魏老爹咂摸了咂摸嘴,很滿意魏婉娘的戰戰兢兢。

“賣那些破書能賺到什麽錢?”他聲音又提高一了些,聲音洪厚的如同廟裏的鐘一樣:“青州那有什麽書坊?我聽你哥哥說,倒是有幾間書肆,不過也沒什麽好書,姑爺要是想看書,跟我講!我派人去京上買!”

“我不管你到底想的什麽?你都給我老實點!收收心,這麽話本來應該是你娘跟你說的,你娘她死的早,我這個當爹的拉下一張老臉跟你講。”

“把你的心給我收回來,放在正事上!你嫁近王家都多少年了?這麽多年一個孩子都沒有生出來!你讓姑爺怎麽跟我們魏家一條心?你回個娘家,姑爺都不陪著你一起來!”可王朗不時前兩天,就已經來過了嘛……

魏婉娘覺得自己在對面人的嘴中變成了一個掛件,必須得掛在王朗的身上,才算是活生生的人。

“不是還有玉娘嘛.....”魏婉娘讓他這麽一嚷嚷,底氣就有些不足,但還是忍不住反駁道,怎麽女孩兒就不算是孩子嗎?

“女孩兒能繼承香火嗎?”魏老爹重重地錘了錘桌子,十分激動,唾沫橫飛的講起自己那一套老道理。

“你是你娘親親手養大的,你怎麽一點也沒學到你娘親的優點呢?想當初你娘是多麽賢惠的一個人,那是咱青州城裏面有名的賢良夫人,你再看看你?”魏老爹越說越生氣,手上的動作也大了些。

“我…..”

“行了,你別說了!”魏老爹一想起自己這個“沒出息“的女兒就氣得不行,心裏不由埋怨起來死去的妻子來。

“還是得埋怨你娘,把你給嬌慣壞了!”三言並兩語的,倒是自己一點責任都沒有。

“爹爹說這些話,你別不愛聽,都是為你好,忠言逆耳,良藥苦口!”他喝一口茶,繼續訓斥魏婉娘。

“既然跟人家生不出來兒子,那在人家做人的時候就小心點兒,夾著些尾巴,好生伺候著婆婆跟姑爺,聽見了沒有!”

魏婉娘簡直無語到了極點,但懾於魏老爹的氣勢,只好低下頭悶悶地說了一句知道了,聲音幾乎微不可聽。魏老爹只以為她是羞愧至極的原因,所以縱使再不滿,也沒有說什麽,只覺得自己教女有方。

魏婉娘幾乎是從魏府連滾帶爬的逃出來的,回頭看一眼,富麗堂皇的豪宅去了偽裝變成龍潭虎穴,龍也是魏老爹,虎也是魏老爹,這要是別人的爹,還能以旁觀者的角度,同情的說上一句,有這麽個爹,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但是這人要是自己親爹的時候,那個感覺就很一言難盡了,魏婉娘說著說著特別想為已經死去的那位還有自己鞠上一把辛酸淚,在這樣的爹手底下混生活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了。

魏婉娘心有餘悸的坐上車,覺得今晚怕是會做惡夢!實在是魏老爹給她所造成的心理陰影太大了。夜不能寐,食不下咽都不是誇張說辭,魏婉娘曾經有一次直接被他給嚇暈了過去,據說是,但是魏婉娘自己似乎沒有這件事的印象了。

路過街兩邊的店面,靈雀似乎是為了轉移她的註意力一樣,不斷地說著窗外的景色跟趣事,魏婉娘興趣乏乏,靠在車身上不想說話,靈雀也只好安靜下來,車廂裏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靈雀倒是沒有失去興致,一直挑著簾子看窗外的人和景,突然一個熟悉的人影映入了眼簾,她眼皮子一跳,剛想回頭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怎麽的變了念頭,什麽都沒有說。

魏婉娘卻也好像,心裏有感知一樣,不由自主的靠到窗戶邊上,靈雀屏住了呼吸,只聽著她有些興奮的說道。

“靈雀,你看!”她是興奮到極點了,忍不住動手指給靈雀看,靈雀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卻不是熟悉的身影,而是一個招牌。

“你看那是不是家書肆來著?”她的聲音甚至都有顫抖,甚至都忘了靈雀其實應該是不識字的。

連靈雀自己都有些忘了,看著那招牌上的名字,小心的應答道:“好像確實是一家書肆。”

“太好了。”從零開始的難度有點大,而且速度也有點慢。若是有老手帶著的話,那就好辦了,魏婉娘囑咐靈雀記下地方,回府之後安排人過來問問,這書肆有沒有要賣的意向,大白天的門口的人少的可憐,只有一只孤零零的大馬拴在門前的石樁上,不時的搖著尾巴。生意看起來並不怎麽好的樣子。

書肆的大堂內,只有個半大的孩子手裏拿著個拂塵,有一下沒一下的掃著架子上的塵土,耳朵高高的立起來聽著堂後人的動靜,酒菜的香氣順著那沒關嚴的門縫飄到前堂來,令人忍不住咽了一大口唾沫。

王朗坐在主位上,芝樹兩父子分坐在左右,明明是在自己家,看起來卻是有些拘束。他爹姓李,名叫李雲鶴,多年應試不中,心灰意冷之下,就棄筆從商了,生意做得馬馬虎虎,他為人又有些清高太過,一直嫌做生意不夠清貴,可清貴不能當飯吃,兩下折中了一下。

後來便在這虎頭街上開了一間書肆,算起來也是經年的生意了,書肆中只是買些四書五經之類的經學之樹,偶爾也能看到一些陳年的話本子,多虧了附近有個府學,賣些書本紙張給那些學生,勉強能夠將生意維持下去。

這頭須皆白的老人家,一旦嘮叨起來就剎不住車,一邊埋怨著生意的不好做,一邊感嘆著命運對他的不公。年少失母,青年喪父,好不容易得一良妻,夫妻二人日子過得也算是和和美美,唯一遺憾的就是,兩個人多年來一直無所出。

就在兩個人心灰意冷,夫人也籌謀著給他娶妾的當口上,查出來了有孕,當時其夫人已經年近四十,拼死生下了這一子,便撒手人寰了。當時李雲鶴已經四十有五了,處在不惑跟知天命的中間,卻是從來都沒有過的迷茫。

肩不能提,手不能擔,一心只會讀聖賢書的讀書人,自然是不會看孩子的。不得已之下,縱使對著亡妻有著再多的不舍,李雲鶴還是拜托了媒婆,盡快給自己找一門妻子,沒什麽過多的要求,只要是身體結實能幹就行。

重金之下必有勇士,那媒婆果真又替李雲鶴尋摸來一房良妻,是附近村裏面的,乃是家中的長姐從小看顧著弟弟妹妹長大。管家理事上的一把好手,正適合急著給兒子找看護人的李雲鶴。兩下一拍即合,李雲鶴很快就迎娶了第二房妻子,雖然他的年齡都足夠給那個女子當爹了,但因著他是讀書人,家裏又有點薄產,給的聘禮又豐厚,那人家還歡天喜地的將女兒嫁了過來。

初初那兩年,這姓周的鄉下女人,是真心實意的將芝樹照顧的很好,一個漂亮又聽話的小男孩兒,哪有人會不喜歡呢?可是後面不知道在她面前攛掇,說著這繼子總是沒有親子貼心,天長日久的這女人也起了別的心思。

“最毒婦人心啊!!”李雲鶴說到傷心之處老淚縱橫,誰能想到那曾經的鄉下婦人,一旦狠心起來,就是親手養大的孩子,也跟牲畜萬物一樣順手賣給了過路的人販子。李雲鶴當時還不信,還是當初攛掇周氏生孩子的人,來他面前“好心”提醒,他才察覺出來這事裏面的諸多不對,二話沒說就將那狠毒的婦人攆回了家,聽說回家沒兩天就上了吊。

罪魁禍首是死了,可兒子也回不來了,李雲鶴心灰意冷,又是一年科舉不中之後,他索性不再去考試,經營起書坊來著,盼望著有一天能夠找回兒子來著。

那日王朗他們的進城的時候,正好碰見李雲鶴在大街上,跟自己宗族中的幾個人拉拉扯扯的,為得還是那間破書肆,蚊子雖小但也是塊肉啊!他李雲鶴沒有兒子,將來著書肆可不就歸了族裏,有些人就動起了歪腦筋,想要將兒子過繼給他,聰明的人實在是太多,不約而同的想到一塊去了,在書肆門口見了面,眼睛一對上,就知道要幹什麽了?

你一言我一語的打了起來,李雲鶴出來勸架,剛開始還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後來才聽明白了原來是在算計他,瘦弱文人自然是不能跟人動手的,嘴裏說了幾句不好聽的話。

反而被人罵是不知好歹,混亂之中不知道是誰先朝李雲鶴動的手。索性是不做不休,竟是下了狠手,抱著那番險惡心思,實在是讓人防不勝防,幸好,幸好,兒子回來了。

芝樹被拐離家的時候,已經是記事的年紀了,他清楚的記著自己家的地址,父母的樣貌。一眼就認出來那個被人暴打的人,正是自己的父親,二話不說跳下了車。來了一個當場認親,將那些宵小給攆走了,父子倆抱頭痛哭。

“我能夠找回兒子還是得多謝大人!小老頭無以為報,我們父子倆在這兒給您磕頭了。”父子倆像是商量好了一樣,二話不說狠狠地跪在地上,結結實實的磕了好幾個頭。王朗自然是不能生受了這個禮,

“救命之恩,實在是無以為報。李雲鶴示意著小丫鬟拿過來一個木盒子,珍重萬分的捧過來,遞到王朗的面前。

“此書乃是我這破爛書肆的鎮店之寶,我偶然收來的古籍,聽說大人愛書,實在是無以為報,還請大人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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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書肆

“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王朗聽他話裏的意思,那木匣子裏面的東西竟如此珍貴,自然是不肯收的。

“再貴重的禮物也貴不過,恩公對犬子的恩情,那救命之恩豈是這身外之物可以比擬的。更何況......”李雲鶴說著說著,不知道為何嘆了一口氣。

“更何況若是恩公不肯收下這書的話!這書放在小老兒的手裏,最後也只會變成廢紙一堆。”

“何出此言?”王朗聽他這話中喪氣滿滿,明明剛才找回了兒子,這是喜事啊?

“我與經商一事上,實在是沒什麽天賦!這麽多年,勉強維持下來,看著光鮮亮麗,其實內裏早已虧空連連。今日找回了犬子,我也得為孩子考慮考慮,我預備將這個店面轉讓給別人,帶著兒子回鄉下生活,花費也少些。”

李雲鶴這是找回了兒子之後,智商也跟著回來了,將書店轉讓出去,他並不覺得怎麽遺憾,因為生意著實不好。

“倒不失為一條出路。”王朗倒也覺得他這想得不差,趁早抽身未必不是一個好主意。“我看這書你還是好好收著,將來留給你家小兒做傳家寶也不錯。”

“唉,若是他認字的話,我怎麽也想不到要搬到鄉下去。”李雲鶴有點無奈,看向芝樹的眼神除了深深的父愛之外,還有許多可惜遺憾。芝樹倒是沒感覺一般,只是隨意夾著桌上的菜吃,臉上還是之前見王朗時的那副打扮。

不識字?這怎麽可能?王朗心裏覺得奇怪,那種地方出來的人怎麽可能會不識字呢?但他沒有冒失的直接開口反駁道。

芝樹悄悄地給王朗遞了個眼神,示意他不要揭穿,李雲鶴繼續自顧自的抒發著自己的郁悶之情,書肆家的少東家居然不識字,這生意確實沒辦法做下去了。也難怪這小老頭起了返鄉的念頭,又要把自己珍貴的收藏送給別人,原來是因為知道自己後繼無人了。

“先生,是否不解?”酒足飯飽之後,王朗自然是要打道回府,李雲鶴心中實在是苦悶,後半響上一直不停地喝著悶酒,只把自己喝得如同爛泥一般。

“我是有些不解,你為何要對你父親隱藏你讀過書的事,這也非什麽醜事?”王朗自然是不解其中深意,怎麽會有人以讀書識字為恥呢!

芝樹慘然一笑,說出自己心中的不安。

“我父親是抱了讓我考取功名的念頭,可我剛從那一攤子爛事爛人掙脫出來,若是真的如同父親所願上京趕考的話,怕有一天會與故人相遇,那實在是並非我願,還不如去鄉下做一個平平淡淡的鄉舍翁呢!”

“唉,你何必這麽跟自己過不去呢?”王朗聽到他這麽說,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好,在船上的短暫相處,令他對這個孩子的品行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若是沒有那檔子事就好,這樣的好少年,假以時日的話,必定會成為一代大家。

唉,若是沒有那些子爛事就好了,只能說是世事難料!世事難料!

“先生莫要勸了,學生心意已定!學生在那煙花之地呆了那麽久,早就看破了這世間的榮華富貴,說到底,最後不過都只是一抔黃土罷了,學生只不過是走了一條近路,率先跟這黃土打打交道。”

說完這話之後,他深深地朝王朗行了一禮,王朗對於他不止是救命之恩,對他的欣賞提拔之意溢餘言表,也從來沒因為他是從那種地方出來的人,就看輕他,這份恩情甚至勝過於救命之恩。

無須再說,王朗的心情,芝樹明白,可終究還是要辜負。

“唉!”王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翻身上了馬。芝樹看來是心意已定,他再多說也無益,反而容易勾起他的傷心往事。

青山不解自家老爺,為何這一路上嘆了這麽多口氣,這飯不是吃得好好的嗎?怎麽看起來不像是去吃了飯,反而是被人摸走了錢袋一樣。

事情進展的未免有些太順利了,魏婉娘實在是不敢相信,那家書肆的老板最近剛找回了兒子,準備收拾了行李帶兒子返鄉,所以書肆的生意就不打算再做下去了,準備連店面一起轉讓出去。

倒是也有其他的人,看中了那書肆的門面,想要買過來改成其他的營生,可那老板固執的很,就算賣也只賣給繼續做書肆的人,剛好遂了魏婉娘的意。

價格也合適的緊,被魏婉娘想好的價格低了足足兩成,這當然要買了,雖然知道這價格還有再往下壓得餘地,可魏婉娘怕夜長夢多,命人立馬取了銀票去跟那店家做交易,囑咐著一定要在官府落衙辦好這事。

那賣家做事也不啰嗦,很快嶄新的契紙就到了魏婉娘的手裏,聞著上面官府廉價墨汁的味道,魏婉娘別提有多開心了,青州可真是她的福地。

“那賣家說是要感謝娘子對他一家的照顧,讓小子把這個捎給夫人。”被派出去辦這事的下人,捧上來一個方方正正的木頭匣子,魏婉娘試了試沈甸甸的。

“這裏面裝了什麽?”

“聽那人說是什麽古籍!”

“古籍?”魏婉娘一聽這話,迫不及待的打開了匣子一看,裏面整整齊齊的擺著一摞書籍,紙張已經泛黃發酥,魏婉娘在此事上並沒有什麽研究,肉眼只能看出來,確實是夠舊來著。

“這些文人啊!”魏婉娘小心翼翼地將盒子蓋上,讓人把東西送回去。

“奧,對了,那人還說了,這書是送給咱家老爺的。”

“咱家老爺?你給我詳細說說?”魏婉娘一聽那心立馬提了上來,她可別這麽多年都沒出什麽事,老來老去再拖王朗的後腿,一世英名毀在這幾本書上。

“那店家的兒子,唉,小子突然想起一事。”

“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那店家的兒子看起來格外的眼熟.....就像,像那誰?”

“像那誰!”

“我想起來了,那人長得特別像是姥爺當時從水裏面救起來的那個公子。”也沒怪下人猛地一看沒認出人來,實在是前後的顏值差得太大了,怎麽好生生的把自己搗鼓成那個樣子。

“馬上把東西,給人家送回去,別讓外面人傳出來咱家老爺的閑話。”魏婉娘完全忘了,在現在這個時代,當官的人收點小禮物根本就算不上什麽,下意識就拿現代的常識往上套了。

囑咐完人還不放心,魏婉娘還是找了個機會,把這事跟王朗提一下,王朗聽這話也感嘆了一番那家人的執著,安慰魏婉娘說沒事,書都已經送回去了。

“你怎麽會想著在這兒置辦產業的?”王朗聽說她在這兒買了一間鋪子,去沒想到剛好買到芝樹他們的家的鋪子。

“只不過聽說那鋪子位置不錯,價格也合適,就買下來了。”魏婉娘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的打算全盤托出,半真半假的說道。

“過兩年,要是你去別的地方做官了,就把這鋪子賣出去,轉手再賺上一筆,也不虧。”魏婉娘小算盤打的很響,王朗只覺得自己的娘子斤斤計較的樣子,很是可愛。

見王朗不說話,魏婉娘還以為是他嫌棄自己滿嘴都是錢來著,他們這些文人啊!都矯情的很,明明衣食住行都離不開錢,嘴上卻說著什麽是金錢為糞土,現如今這當官的人,一百個人裏面,至少有六七成是為了錢,嘴上還得說是為了國家社稷,虛偽!

“若是夫君覺得不妥的話?”就算王朗不同意,她也打定了註意,那鋪子她要定了!又不是什麽犯法的事,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沒什麽不妥的!”王朗笑著說:“只是覺得,得此賢婦,夫覆何求。”

這話實在是太肉麻了!魏婉娘聽了這話,只覺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這人一旦不要臉起來,真的是什麽話都能說得出來。

“夫人,是覺得冷嗎?”王朗看魏婉娘坐在太陽底下,都能打哆嗦,連忙讓人拿來厚衣服給她蓋在身上。

“不冷不冷。”甚至還那麽一點點的熱,這是誰拿的衣服,怎麽把寒冬臘月穿的毛衣服都拿出來了!

“夫人打算拿這鋪子作什麽?”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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