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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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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倒黴、一生氣, 就看什麽都不順眼, 看什麽都想噴。陶廣目前顯然就處於這樣一個狀態。

都怪白糖, 都怪林不語,都怪那兩個空降的人,都怪……那些莫名其妙原諒白糖的觀眾!

那樣一個他輕易就能打出來的操作,白糖之前的所有垃圾操作都能洗白了嗎?

為什麽不繼續噴?不噴的話,不讓隊內意識到白糖的問題,他怎麽進一隊?

陶廣指甲幾乎嵌進了掌心裏, 眼底漸漸露出一絲瘋狂的神色。

休息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陶廣忙深吸一口氣,掩飾神情, 在一隊四人進來之前, 重新掛上了一臉的笑。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迎上去:“恭喜兄弟們!”

他笑容可親, 像是真心在為隊裏取得好成績而高興,毫無破綻。

林不語晲了他一眼, 嗯了聲, 就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反應比起她在門外說笑的時候,相當冷淡。陶廣暗地裏磨牙,面上是笑著和剩下的三個人喜氣洋洋打了招呼, 等他們在休息室裏修整完了,一齊出門的時候,刻意落後半步的陶廣臉上才又出現陰惻的神色。

由於他們不用打敗者組的五場, 所以成功獲得了半天的休假。同樣獲得休假的另外八支隊伍有的選擇在賽事場地提供的休息點居住, 而像WTF這樣基地在本城的, 多半選擇了回基地休息。

白糖人瘦瘦小小,身上唯一長肉的地方只有一張圓臉蛋,又因為職業訓練體力不太跟得上,背個外設包都氣喘籲籲,外設包在他身上平白被他那小身板襯托得巨大。他艱難地背著包往前走,努力跟上前面隊長的腳步;但上大巴的時候,他的外設包帶子被後面的人勾住了,身上一輕,壓力陡然減輕——他吃驚地回頭一看,看見陶廣正笑著看他,一手還提著他的包,兩根背帶松垮垮形同虛設垂在他兩肩,大部分的重量分擔給了陶廣的左臂。

“陶、陶哥。”他吶吶地叫人。

“看你累的,”陶廣笑瞇瞇地:“我幫你背吧?”

“這、這怎麽行,不能這樣的,”白糖白凈的圓臉登時就漲得通紅:“我、我自己背得動的,沒有幹系的啦……”

陶廣便沒有再勉強。上車的時候,他倆綴在後面,陶廣順勢坐在白糖旁邊。

白糖左手捏著個比賽時就喝空了的礦泉水瓶,右手拿著手機玩。陶廣留意到他嘴唇有些幹,將自己手裏的沒開封的礦泉水遞過去:“喝吧,沒開過的。”

白糖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接過來擰瓶蓋。擰了兩下,不知道是因為手滑還是什麽,沒擰開。他正打算掀開隊服T恤一角包住瓶蓋擰,陶廣已經捏著瓶蓋將礦泉水瓶抽走,一下擰松,再遞還給白糖。

這一系列動作他做得自然又熟練,白糖接過遞回來的水瓶,小聲道謝:“謝謝陶哥。”

他放下手機,兩手捧著瓶頸,像只倉鼠一樣,腮幫鼓起來,仔細地抿了兩小口水。玻璃車窗外的陽光將他的黑發照成了柔軟的桔金色,少年垂下眼瞼,睫毛泛出金的光來。

越可愛,越可恨。

陶廣怔了一下,才道:“謝什麽,都是一個隊的人。”

他聲音聽起來非常溫柔。

車身搖搖晃晃,一下下的顛簸很像搖籃,容易滋生睡意。窗外的景致千篇一律模糊地往後飛逝,車內時間好像流失得很慢,白糖幸福地瞇起眼,漫漫地想,和睦的隊內氣氛,來之不易的首發位,第一次正式總決賽……以往沒有什麽比現在更幸福了。

“真好,”他輕聲說。

陶廣沒聽清,“嗯?”了一聲。

白糖順著手裏的礦泉水瓶口往裏看,瓶子的液面折射出清透的光,也跟著車身一起搖搖晃晃:“能來到WTF真好,”他滿足地笑了,喟嘆:“能遇到大家真好。”

他沒得到陶廣的回應,往旁邊看時,才看見陶廣闔著眼睛,陷在座椅裏,像是已經睡著了。

白糖只好移開視線,沒看見陶廣的眼皮動了動。

陶廣沒睡著。他只是在裝睡。

他閉著眼睛想,剛剛那一幕實在太刺眼,太引人嫉妒,太讓他情緒失控了。

那個一無是處的幸運兒,明明什麽都沒有,卻又什麽都有了,還在他面前感慨,本來應該屬於他的東西,用起來是多麽好。憑什麽白糖能過得那麽好?

太……過分了。

回到基地後,晚飯時間,陶廣刻意提前了兩三分鐘到餐廳。

飯菜還沒上桌,餐桌上空蕩蕩的。陶廣掃了一眼,直接進了小廚房。

廚房幾個阿姨對基地裏的年輕小夥子們都認得很熟了,特別是經常跟她們說說話幫幫忙,沒什麽架子的陶廣。眼下見陶廣進後廚,她們都笑了,紛紛說:“小陶,又提前來了啊。”

陶廣也笑,回道:“是,我來得早,順便就過來幫阿姨端端菜。”

這活他也不是第一次幹了,嫻熟地端菜盛飯,分發碗筷。舀到白糖那一碗的時候,他背過身去,猶豫了片刻,還是往裏頭撒了一撮白色粉末。

他拿筷子攪了攪,讓那層粉末更加不明顯。他想……不能怪他,是白糖欠他的,本來就欠他的。

他只是用自己的手段討回來而已。

當晚淩晨,白糖是在腹部一陣比一陣厲害的絞痛裏醒過來的。

他神智因為疼痛而勉強蘇醒,剛醒的瞬間,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更劇烈的疼痛接踵而至,他蜷縮起來,睜開眼睛,天還沒亮,外面是一片漆黑。

他掙紮著打開手機,時間顯示,4:00am。

淩晨四點。

他合上眼想強睡過去,睡過去就不會疼得那麽厲害了。他還很困,所以頭也很疼,他白天比了一天的賽筋疲力盡,急需休息;但是那一波比一波厲害的疼痛偏不讓他睡,就像刀子在裏頭絞,又像五臟六腑都移了位,恨不能將腹部撕開抓住疼痛的部位切掉才好。

冷汗很快順著他額角流下來。他想調整一下姿勢,往後蹭了蹭,倚著床頭坐起來,強烈的反胃感卻轟炸了他的神經中樞,混著頭痛,簡直恨不得就此死過去才好。

因為訓練飲食不規律的原因,他胃一直不算太好,隔三差五要疼一下;但也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疼得這樣厲害。他在床頭櫃裏找到常用藥的藥瓶,吞了兩三顆,五分鐘後,他撐著洗漱間的洗手臺,將清水和藥片一起又嘔了出來。

胃部刀割火燒的疼痛沒有任何好轉的趨勢。

淩晨六點半,WTF的生活老師在睡夢中被手機鈴聲吵醒。

“老師,很,很抱歉,這麽早,打擾了,”她接起電話來,那邊年輕人的聲音很虛弱,夾雜著喘息,像是下一秒就會戛然而止:“我,胃好痛。我想,去醫院。”

上午八點,一隊剩餘三個人圍在市醫院床位旁。

輸液架上掛著單子,上面列著一長串藥物的化學名稱。林不語似懂非懂地對著看了半天,白糖臥在床上,右手紮著針,虛弱地說:“是,是急性腸胃炎,不,不礙事的。”

他臉色慘白,幾乎和醫院的被子一個顏色,和昨天活蹦亂跳能哭會笑完全兩樣。林不語眉頭深深蹙起來,道:“昨天還好好的,怎麽突然生病了呢?”

白糖道:“應該是一高興,吃多了東西,撐著了,”他聲音還是很虛弱,說多了話就喘:“我胃本來不算太好,一不註意,很容易突發這個病。就是,就是明天的比賽……”可能不能去了。

他面露歉疚。

林不語眉頭皺得更深:“都這樣兒了還想比賽呢?你好好養病。”

留下景木榆楚辭和白糖說兩句話,她獨自去找了主治醫生問病因。她總覺得這病來得蹊蹺,但醫生的說法跟白糖差不了多少:白糖胃本來就不好,急性腸胃炎突發性又強,病因廣,的確可能是因為飲食不調得的。

林不語只好回了病房。白糖剛和景木榆和楚辭說完話,其實也只說了兩三分鐘,他臉上就有止不住的倦容。林不語在病床旁蹲了下來仔細看他,白糖雖然虛弱,還是擠出了笑容,道:“讓……讓隊長擔心了。”

林不語輕輕揉了下他腦袋,沒有說話。

上午十點鐘,陶廣一覺醒來,被林不語通知一隊阿斯巴甜得了急性腸胃炎,正在輸液,明天的比賽應該也緩不過來;所以總決賽換他上的消息。

他這次沒裝,真的露出了一臉真情實意的驚訝。

他明明只是在白糖的飯裏放了一點瀉藥,沒想到居然會造成這麽嚴重的後果。

他並不知道白糖原本胃不好,只想讓他拉拉肚子,卻引發了腸胃炎的連鎖反應。

但轉念一想,他又釋然了:急性腸胃炎也好,更嚴重也是好事,白糖起碼得休息個三五天,他去總決賽也是板上釘釘了。

這樣也好。陶廣想。挺好的,比他所設想的結局,還要好得多。

他是幸運的。

這是老天給他的天命,他一定要好好把握住這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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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廣開始動手了

距離他下線還有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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