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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但凡你覺得稀罕的花草都是從岐山別莊花園裏‘偷’來的,為了不讓主人家知道,你改日回去的時候多帶些走。”雖然雲英在移栽時都留了“種”,但也怕岐山別莊的主人萬一知道這事兒了遷怒於風獨幽,倒不如先做了順水人情。

再說此時的百家集悅來客棧的包房裏,易三娘正一五一十將楊氏說的那些話給風獨幽及辛震、辛離講;無非就是楊氏一時高興多說了些雲英家裏的境況,並委婉請易三娘在風獨幽面前問上一聲,日後可否待雲英好些。

風獨幽其實不耐煩聽這些,他知道的絕對比易三娘的多,除了辛離之前的詳細調查,還有以前雲英斷斷續續的講述,他不難知道雲英這幾年是怎麽過的。只是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就喜歡聽人說雲英的事情,易三娘從楊氏那聽來的故事有鹽有味,可不像辛離那客觀直板的評論。

“這雲英的命可真苦,攤上了這麽一群吸血的親戚;日後風少爺家倒是好,沒這些雜七雜八的親戚,雲英也能過些清凈日子。”易三娘見風獨幽還是沒開過一次口,暗道可惜了,又說了兩句話,轉身告辭了出來。

屋內,辛離關了門就嘀咕了句:“風家的親戚更多,那腦子裏的東西門道更多。”

“少說兩句。”辛震輕聲喝止了他,回身去放包袱的地方取了個紅漆盒子,鄭重其事地將雲英的八字放在了裏面,回頭對正拿著一本不知名書籍看的風獨幽請示道:“少爺,我們拿到了雲英小姐的生辰八字,是該回去放在祖宗牌位前供著了;回頭屬下再讓胡嬸備了禮物送了你們二位的八字給雲英小姐家供幾日;沒什麽事兒的話再讓將軍找個官媒來納吉小定。”

風獨幽放下書,辛震輕輕瞄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了悟,無他,他家少爺正看的那本書正是關於成親當中“三書六禮”的,風獨幽正翻到後面的請期、迎親。

辛震了悟的是,終於知道急急忙忙逃回邊城的少爺為什麽又會慢條斯理的讓他找個“媒人”來說親,原來是顧及了雲英的面子。無媒為茍合,無六禮為奔,他是不想讓雲英被人歧視背負罵名。想不到,自家遇事冷漠的少爺還有心!幸好,他還有個做事情本來就不靠譜的義父在前面頂著,否則少爺這番行事日後傳到京城還不知道會引出什麽大風浪呢。

像是知道書籍洩露了自己正專註的事情,風獨幽冷冷地掃了一眼辛震,幹脆把書放到了懷中,掏了紙筆出來寫道:“待會兒我寫封信你明日交給她,我們先回了,你留下註意她身邊的人,改日我讓辛離換你。”

辛震看了後點了點頭,“屬下知道了。”辛震守在桌子旁邊,看風獨幽依然用炭筆在紙上寫了寥寥幾句話,便找了信封幫著裝上封好,這才扯了都開始瞌睡的辛離出了門。

也是在同時,羅家嶴的羅五嬸正扯著聾拉著一只手的羅九壯,領著她八個壯實的兒子氣勢洶洶往李家村趕,才到安瀾橋就咋咋呼呼吼了起來:“羅大妞,你個喪良心的東西,你侄子是哪裏得罪你了,讓人打斷了他胳膊!”

、190 興師問罪

羅家嶴的人一副來勢洶洶的樣子,作為李家村村長的李順不得不硬著頭皮一邊讓兒子去村裏叫人幫忙,一邊勢單力薄地迎了上去。

“羅五嬸消消氣,榔頭媳婦怎麽說也是你們羅家嶴的人,你這樣子不是讓我們看笑話嗎?”李村長這話說得有水準,可惜窮山惡水出刁民,羅家嶴可沒什麽講道理的人,甚至因為光腳不怕穿鞋的,比普通人更無賴幾分。

“嫁出門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們家大姨都嫁到你們村二十多年了,要是自家人怎麽沒見她把吃不完的白米、穿不完的綢緞拿到羅家嶴啊。”說話的是羅五嬸的大孫媳婦,年紀只比羅氏小兩歲,平日裏去春草紡買東西沒少見羅氏一家子的滋潤小日子,出主意讓羅九壯入贅的就是她這個做人大嫂的。

遇上這樣胡攪蠻纏的人,李村長只有自認倒黴,苦笑著依然擋在安瀾橋頭:“就算你們家大姨是咱們李家村的人嘛,可你們現在這架勢是打算做啥?還帶著棍子、鐮刀的。”要不是看這群人一副找人算賬的架勢怕惹出大事來,李村長才懶得管這攤子閑事,可惜他身為一村之長總不能任事情鬧得太大吧。

“大兄弟,你瞅瞅,瞅瞅我這可憐的孫子哦!竟然被他大姨騙到你們村子讓人給打成這樣子?一只手怕是廢了,這不是戳我們一家子的心窩子嗎?”羅五嬸倚老賣老推著羅九壯就往李村長面前湊,渾然沒顧被她扯得一路哀嚎的羅九壯。

“他在我們村子被打的?”李家村沒多大,李村長想了想,印象中沒聽說來了陌生人被打啊?打量了一番狼狽的羅九壯,李村長表示很懷疑。

“難道我還誣賴誰不成!總之今兒這事情不給我們個交代我們還不走了。”羅五嬸一副賴定了李家村的架勢,李村長只覺得頭大如鬥。

“誰要到我們李家村撒野!”村長夫人等人終於是搬來了村裏的壯年漢子救兵團,當然少不了身後一連串的女人助威團。

喬家老院子的女人誰不好熱鬧,除了年紀上去腿腳不太利索的李氏,可謂是全員出動。就連喬金蛋那還沒名沒分的妾室小杏也跟在岳氏後面湊在人堆中,偶爾和“老仇人”羅氏拌上幾句嘴。

遠遠的,羅氏本來都還和小杏你一句我一句頂得不亦樂乎,可看清了橋上那堆人就立馬變了臉色。捂著肚子哎喲了一聲就打算往家撤:“肚子怎麽突然好疼……”

“榔頭媳婦,我怎麽瞅著橋頭上的那些人很像你娘家人呢?”岳氏現在也很恨羅氏。要不是她和小杏這丫頭吵架,這丫頭怎麽會跑到餐館勾搭得自己寶貝兒子金蛋六神無主,非卿不娶!結果就算岳氏要死要活攔著,小杏也沒臉沒皮做妾都願意,現在喬金蛋倒是樂得還沒娶親就先納妾,成了李家村村人茶餘飯後津津有味的談資之一。

小杏這麽自甘墮落當然不是事出無因,只要能攪得喬成銀一家不得安寧,她的任務才算完成。本來按照李長海的示意,她是該找喬遠貴勾搭來著。可惜喬遠褔到底是念過多年聖賢書的秀才,內心還有遠大的理想,根本不是她一個姿色不咋樣的丫鬟能勾到手的。聽岳氏的說法,自然不能讓羅氏走脫,直接伸手就拖了羅氏一把:“榔頭嫂子。橋上那些真是你娘家人嗎?哎呀,這大冬天的冷成那副模樣嫂子你也忍心?”

羅氏的彎腰縮脖子可沒瞞過橋上人的眼睛,羅五嬸更像是見著了金元寶似的幾個躍步就穿過人墻來了她身邊,在旁人有心放水的情況下直接抓住了羅氏:“大侄女,你可害苦了你侄子!”

羅氏心裏一突,試圖找到楊氏的身影問問昨兒去應下親事是怎麽說的?怎麽娘家人這麽激動?可現在的楊氏正在鎮上送雲英的生辰八字,哪裏能夠回應她的眼神。

“大侄女。你可是九壯的大姑姑啊!你咋能害他呢?”羅五嬸抓了羅氏的手微微用力:“五嬸我對你可是不薄啊!”

“五嬸,我知道你待我好。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幫你辦好了啊,只是微微有些變動而已。你盡管放心,我怎麽會害九壯呢?九壯有什麽我這個做大姑姑的難道還能不管不成?盡管交給我便是。”無奈,當著這麽多人的面,羅氏就算有心想撇清關系也不好就這麽說出來。況且羅五嬸潛意識裏的話可是說她得了銀子,那銀子昨晚上才被李氏給搜羅了過去,她有什麽辦法?念及此,不禁有些怨念地低聲補了一句:“再說了,我也是做人媳婦的。能做得了多少主?”

羅氏現在想起來都還覺得冤,雲英也是,你都願意嫁給九壯了還折騰啥?不過羅氏到現在都還疑乎著羅九壯是怎麽突然出現在雲英家,又是怎麽突然消失不見的?

“那就好,那就好!”羅五嬸終於是松了一口氣,回頭假意責罵家裏幾個壯實兒子道:“我就和你們說吧,你們大妞姐最是有擔當。咱們留兩個人幫你們大妞姐送九壯去鎮上醫館,其餘的都回吧。”

“醫館?什麽醫館?”羅氏還正以為疑惑就一句話的事情羅五嬸怎麽就帶了這麽多人來李家村,卻是被這關鍵的一個詞給喚回了神智。

“你剛才不是說九壯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那咱多的先不說,你就讓他在你家把傷養好就成。”羅五嬸可是找大夫看過了,羅九壯那只胳膊想要治好非得去朝日城找大藥鋪不可,大夫看病加吃藥,就是半年八個月也不一定好,花費的銀兩可不止她之前交給羅氏的那一點。

羅家人在家可就說清楚了,這一來指定是要把羅九壯賴給羅氏的,就連羅九壯那傻子都被耳提面命說了許多。原本以為到李家村逼迫羅氏要打一場硬仗,誰知道羅氏這麽識趣,還沒等細說就先把事情大包大攬了起來。反倒讓羅五嬸不好意思還讓羅氏貼補些銀兩了。

“什麽養傷?為什麽九壯的傷要在我家養?”羅氏總覺得哪個地方不對勁,可一時又說不上來,顧不上現在周遭都是羅家和李家村的村民們,勢必要問個清楚。

“你把九壯騙到李家村讓人把他的手打斷了,難道你就不管了?”羅五嬸聽羅氏口氣不對,臉色立馬就黑沈了下來。

“誰騙九壯來我們村了?”本想著楊氏都去說親了,羅氏也沒去羅家嶴責問是誰弄了羅九壯到雲英家,這要不是李氏和小李氏看不慣雲英橫插一杠子,就憑羅九壯那傻子能娶到雲英這雖然不水靈但勝在能幹的花樣女子。現在反被羅五嬸責問,要是不回嘴,那絕對不是羅氏彪悍的性子了,當即硬著脖子回了句:“我還要問問你呢,不是說九壯藏在山上讓八壯替他讓我三嬸過眼的嗎?怎麽會突然帶他來李家村?”

“九壯,你說是誰帶你來李家村看媳婦的?”羅五嬸也被氣得夠嗆,反手就拉了羅九壯一把,正巧拉到了羅九壯聾拉在身側的右手,痛得羅九壯哇的一下就哭了起來。

“奶,別打我。大姑姑說要我脫衣服和媳婦睡覺,媳婦就是我的。有人就打我,好痛痛啊。我不要那個媳婦了,都沒摸到手就好痛……”指望一個傻子能說出個什麽來,羅九壯一邊說一邊往地上坐,純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九壯別這麽說,你媳婦聽著心裏要傷心的。人家可是就相中了你,連秀才老爺都不要,快別哭了,給大姑姑說,是誰打的你?”羅氏聽他什麽都往外說,生怕待會兒再曝出她幫著抓雲英的荒唐事來,忙試圖著把他從地上勸起來,一邊四處打量看有沒有胡三的影蹤,雲英家要說誰能打人,指定是那個蠻子大漢。

“真的?三妞家的苕花能不選秀才老爺相中我們家九壯?”都是狗是自家乖,不管羅九壯癡傻成啥模樣,在羅五嬸和她媳婦眼裏,這兒子還算優秀,聽得竟然爭過了秀才老爺,都樂得沒邊了。少一只手又如何?苕花夠能幹,一手一腳侍候著啊。

“我三嬸不是去讓你們找時間到苕花家納彩問名了嗎?你們不相信我還不相信我三嬸嗎?”羅氏按下身子在羅九壯耳邊說了一大堆的好話,好不容易勸得他不再蹬著腿學小孩子哭,擡眼卻見著羅五嬸正和她兒媳婦、孫媳婦們問著什麽,猛地想起一件事兒來:“ 你們都在這兒幹什麽?我三嬸今天不是去和你們商量事情了嗎?”

“喬三嬸今兒明明去了鎮上?哪裏是到羅家嶴的?”羅家不知道哪個媳婦今天攔車送客人走的時候分明就看到楊氏喜氣盈盈往鎮上去的,哪裏有半分到羅家嶴的意思,想都沒想就撇嘴反駁道:“大姐,你說話可要有依據,喬三嬸昨兒也沒到過羅家嶴。”昨兒這媳婦因為家裏有客人,幾乎一整天都待在院子裏,哪裏見了半個人影。況且羅家嶴人都窮,又沒誰家建了圍墻,有人經過都能看得清楚分明的。

“不可能!我三嬸分明就到羅家嶴給九壯和苕花牽紅線來著!”羅氏絕對不知道她現在的聲音拔高像什麽,就像是被人捏著喉嚨的母雞。

、191 體面婚事

不巧,剛剛牽完紅線的楊氏正巧從人群中擠了出來,“誰說我是給雲英和你家侄子牽紅線啦?”

“三嬸你不是送生辰八字去了嗎?”羅氏這是總算是察覺了哪裏不對勁,只是人還被羅五嬸拉著,身後岳氏和小杏兩個緊挨著形成一堵肉墻,她就算是看著時機不對想尿遁也怕難以成行。

“我是送雲英的生辰八字去了啊!托你婆婆的福,人家才沒等太久,這不,拿了生辰八字馬不停蹄就回家去了,說是要趕緊在祖宗牌位前供上。”楊氏想起去悅來客棧見風獨幽一行的優待,整個人都覺得有勁多了,臉上的喜色怎麽也掩不住往外露:“人家男方多稀罕咱們雲英。這才只是納彩問名,一聽說雲英姐弟三個守孝在身,特意送了幾匹素色衣料,那料子,哦喲喲,咱們鎮上都難見啊,可光滑了。我這三嬸婆這趟也沒白跑,瞧,人竟然謝了我一套白銀頭面,擱著以後給孫子娶媳婦,多體面!呵呵呵……”

楊氏實在是笑得太燦爛,一段話沒多長就笑了好幾次,這給劍拔弩張的羅家人心上帶來的刺激可想而知。當即羅五嬸就怒了,扯著羅氏的袖子就是一用力:“好啊,羅大妞!合著你嬸娘我是給你耍著玩的啊?說什麽讓九壯給三妞的大女兒入贅以後好得了喬木頭的田產房子!拿了我給你的十兩銀子就是這樣辦事的?還害得我家九壯讓人打斷了手?”

打斷了手?楊氏一激靈,果然見著羅九壯一只手聾拉在身邊。整個人稍微清醒了一些,那日她只見那個叫辛離的漢子一腳踹得羅九壯坐倒在墻角,然後好好的被提出去的,這才不到兩天時間,怎的就斷了手來李家村了。

“三嬸,苕花不是和九壯定親的嗎?我婆婆說的啊。”羅氏也懵了,袖子都快被羅五嬸拽下來了也顧不上。

“我二嫂那日只是說應下了雲英的婚事,給雲英提親的又不是只有你家九壯一個。”單單看羅氏那表情。楊氏還是有些同情,可想到羅氏做出的事,楊氏又咬牙切齒起來,指了指還攤在地上撒賴的羅九壯。喚了附近村民道:

“就咱們鄉裏鄉親的說句公道話,要是家裏有女兒的會找個這樣的女婿麽?羅氏倒好,說是給雲英說個好親事,還哄了我去相看,結果呢,結果我看到的是個假貨!”楊氏一轉眼,正好瞧見了羅家來人中一個長相憨厚身材壯實的小夥子,不是那日她見到還說過話的“羅九壯”又是誰?

一個箭步上前,楊氏就指著小夥子問道:“說啊,你叫啥名字?”

“我……我叫羅八壯。”那小夥子臉色爆紅。本來老老實實一個人,臨時被家裏抓來充親弟弟就覺得不好意思了,還被楊氏大庭廣眾之下揭穿,羅八壯說話都不利索了。

“我那天給雲英相看的是他,能讓他入贅嗎?”明知道答案是什麽。楊氏還是含著戲謔的笑容問了句。

“怎麽可能!咱們八壯可是家裏的頂梁柱……”羅五嬸這下顧不上拽著羅氏了,上前擋在楊氏面前,就像是楊氏下一刻就要搶走最疼愛的出息孫子似的。

楊氏收回手,“就是,你們倒是打得好主意,也好意思來我們李家村鬧騰。小心我們去保長那告你們一個欺詐去。保長大人可是鐵面無私、為民做主的人。”

但凡平頭老百姓聽到這話心裏都發怵,更別提心裏本來就有鬼的羅家人了。羅五嬸立馬就焉了氣:“告就告唄,你侄媳婦難道還跑得了不成?”

“她都能做出那沒良心的事還怕上公堂啊?你們就繼續鬧吧,到時候把榔頭媳婦一起鬧進去看誰賠你們銀子。”知道前因後果的村長夫人見楊氏一回來就滅下了對方的氣焰,心裏也氣羅氏的不著調,選了個合適的時機便出來打了圓場。

把羅氏推出去後喜盈盈挽了楊氏手腕,羨慕問道:“喬三嬸。雲英定的啥人啊?你瞧把咱們瞞的,都問名了也沒個準信,男方哪的?家裏做啥的?都兄弟姐妹幾個?”

羅氏也想知道呢,可惜楊氏路過她身邊時直接推了她一把:“你娘家兄弟嬸娘難得來一回李家村,難不成你連頓吃喝都舍不得。還不快請羅五嫂子她們家去。”

喬榔頭那也是在李家村人群中,剛才鬧哄哄的生怕出頭被打,現下理所當然出來做了好人請了羅家人往上游老院子走。

羅家人倒是在羅氏的一步三回頭中一起去了老院子,以村長夫人和楊氏為首的李家村婦女團隊卻是齊齊聚在了村長家門前的空壩子裏,也不嫌棄大冬天的外面冷得慌,紛紛問起了雲英定親的人家。

那邊喬齊趕著馬車悠悠然從村長家經過,馬車上除了用粗布包起來的幾匹素色布料之外還有兩個小包袱,楊氏隨手拿了個碎花的下來,叮囑喬齊將剩下的東西都給雲英送家去,這才回頭慢條斯理解開包袱,露出裏面兩盒珍味居的點心以及一個簇新的首飾盒子。

“這些呢,就是我今天送雲英的生辰八字給男方人家給的謝禮。”珍味居的點心在李家村稀罕,首飾盒子在李家村更是稀罕,少有人家還有個裝首飾的盒子,就是董家老太太有個幾樣首飾都是要不戴身上,要不縫個布袋子放枕頭底下。也只有賈氏家中才有那東西存在,不過一向都沒在人前顯擺。

首飾盒裏擺著一套亮閃閃的頭面,包括了發簪、釵子、耳環、戒指和手鐲,對鄉戶人家來說,算是很拿得出手的大頭面了。驚得眾人包括村長夫人在內齊齊倒吸一口涼氣:乖乖,這是把雲英賣給誰了?

“喬三嬸,你……該不會雲英真的要給那位做妾吧?”還算村長夫人說得忌諱,並沒把“李三少爺”的名給說出來。

楊氏揚了揚頭,“當然不是,咱們雲英啊,原作小戶妻也不做大戶妾。只是立夏那小夥子這幾年攢了些銀子,又看重雲英,生怕雲英受什麽委屈,這不是知道我常常照顧雲英一家子,特意謝我的嗎。”

“立夏?這是雲英定下的人吧?多大年紀了?做啥的能攢多少錢?是不是身體有啥缺陷?或是在主家出了啥事主家賠了不少銀子啊?”董大媳婦紅果果的妒忌了,楊氏這套首飾的花樣她以前在朝日城首飾鋪子看到過,一問價錢,董大恨不得拽她趕緊出城,沒想到不過就是跑一趟保媒,楊氏就輕輕松松拿到了,這世道是怎麽了?

倒不是風獨幽出手大方,而是那日辛離見著楊氏挺維護雲英的,又為著雲英摔了一跤心裏過意不去,這才讓辛震連夜回了岐山別莊找了這在府裏平日用來打賞管事娘子的標準配置算是給她的補償。風獨幽可想不到這麽周到。

對立夏好感爆棚的楊氏一聽董大媳婦這話立馬急了:“呸呸呸!人家立夏小哥不過就是年紀比雲英大了差不多六歲,長得那叫個標致;人小夥子是在鎮西將軍府上做工,好幾年鎮西將軍都包吃包住的,能不攢百十兩銀子嗎?雲英的八字人都要拿回去在鎮西將軍的別院裏供著,你們知道啥?”

“在鎮西將軍別院供著?為啥不是家裏祖宗牌位前?不誠心還是咋的?是不是家裏沒人,日後六親不靠啊?”董大媳婦聽著滿不是滋味,之前她們家也曾游說過雲英給關平做妾,雲英岔開了話題還說她矯情,想不到人家早就有了退路,倒顯得這些人跟傻子似的。

“董大媳婦,你是想吵架還是打架?”楊氏自從當了奶奶就開始修身養性,不代表她就怕了誰,當即起身捋了袖子一副不服來戰的彪悍模樣。

村長夫人自然是站在她這邊的,作勢攔著她卻是擋在她面前,打圓場道:“都歇歇吧。董大嫂子,說句不好聽的話。要是你能把媳婦的牌位供到鎮西將軍院子裏去難不成你還放屋裏?咱們西北幾個大城誰家沒供著鎮西將軍的長生牌位,估計人雲英這夫家那也是覺得能把兩孩子的八字供在鎮西將軍府上那是榮耀。”

“立夏那孩子的爹娘都在京城!在京城知道不?在京城大戶人家……做工。總不成花十天半個月的把八字送京城裏供著去吧?這孩子有個義父在邊城,親事是人家義父做主的。”本來楊氏想說“做花匠”來著,臨時是覺得花匠這行當在村裏人眼裏和個種地的沒啥兩樣,還沒李地主家的管事來得體面,也就臨時把“大戶人家花匠”改成了做工。

這時候,遠在京城最尊貴的皇宮正殿之上,整個滕雲國僅次於皇帝的攝政王重重打了個噴嚏,不但站在玉階之下的文武大臣們盡皆露出擔憂之色,就連他斜上方正襟危坐的少年皇帝也是微微傾過身子關切道:“皇叔,最近天涼,您出入皇宮多加件大氅吧;侄兒那裏有鎮西將軍獻上來的望月暖玉一塊,待會兒讓人給皇叔拿去。”

、192 他是啞巴

千裏之遙皇宮發生的事情對李家村的人可是沒絲毫的影響。聚在村長家門前曬壩裏冒著寒冬也聊得熱火朝天的話題不外乎是喬家老院子此時會發生什麽事情?雲英未來的夫家是怎麽從邊城找到李家村的。

正聊得大家都忘記了冬日嚴寒,就有向著安瀾橋而坐的人發現了橋那頭竟然有人騎著馬飛快靠近,不由驚得都丟了手上的針線站起來:“呀,咱們村今兒還真是熱鬧,剛才羅家嶴的人成群結隊的來,現在還有騎馬的……”

說到這兒,那騎飛快地靠近,已經能夠看清馬背上來人的相貌。一襲亮銀色錦袍外是一件灰黑色皮毛大氅,面若桃花、長相邪魅,不是百家集上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李家三少爺還有誰?

李三少爺最近這小半年來到李家村的次數挺多的,在場的婆子、嬸子、嫂子都能認出來,不過看到他這麽行色匆匆的倒是頭一回。

“關秀才再過十日就成親了,難不成李三少爺這是來催著關秀才家下大聘的?”成婚六禮,村裏人想見的無非就是納吉、納徽了,男方殷實的人家也是要趁著這時候曬曬聘禮什麽的。關平家在村裏一向特立獨行,說沒銀子呢,人關平念書考學就沒怎麽耽誤過,人人都好奇著人家的家底。

納吉,俗稱小定,聽說關平在百家集就過了這一關。但被村民稱之為“下大聘”的納徽算算時間就該在婚前十天半個月進行,這得從村裏出發吧,大家還等著看看關平家是給人家李三小姐置辦六大件還是十二件呢。

“去去去,別胡說八道。李家什麽人,稀罕關秀才家那點子家底?是不是婚事有什麽變動啊?”說這話的人心思更婉轉了,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巴不得人都散了好讓自家兒子上門試試。

村長夫人倒是知道雲英家裏住著尊大佛,李三少爺常常往來可都沖著那尊大佛來的,現在都改了馬車單獨騎馬了指定是大事情。啐了胡亂說話的人幾口,拉了衣擺擦擦手站到了曬壩邊上沖著過了橋就勒馬慢行的李長海喊道:“三少爺這急匆匆的是要在村裏找誰嗎?要我家男人幫忙不?”

“不勞煩嬸子了,我隨便轉轉去。”李長海看著曬壩裏一群三姑六婆就覺得頭疼。今早聽小猴子說雲英家應下了風獨幽的提親,他詫異太快之餘立刻騎了馬趕來。可到這兒見到這麽多人後他又冷靜了幾分:他幹嘛要跑這麽快?來阻止雲英不讓她嫁一個啞巴嗎?可他有什麽立場?在雲英面前要怎麽說?

趁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都湊上去和李長海搭話之際。楊氏估摸著喬齊現在都在雲英家卸貨了,還有好些事情她都還沒交代呢,和身邊人打了招呼,提著小包袱往雲英家大步走了。

李長海高踞馬背上視線良好,瞧著楊氏手中的包袱皮眼神黯了黯,要是沒看錯的話,那包袱皮他見著給雲英做媒那易三娘提著過。當時之所以那麽註意那包袱皮,還是因為從邊城做生意回來的二哥就帶回來那麽幾個,還說邊城那些大戶人家都是用那樣的包袱皮裝東西打賞下人,既體面又不顯擺。楊氏手中有。那她指定是做了什麽,風獨幽那邊給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送給雲英。

村長夫人也是個人精,琢磨著李長海曾說過要納雲英為妾的話來,還是先給了他個暗示:“三少爺要是早一步不是就能搭著喬齊的馬車了嗎?省得寒冬臘月的騎馬多凍啊。”

凍凍倒是好事。省得心裏頭火燒火燎地難受。李長海捂了捂胸口,說不出心裏是個什麽滋味,唔了一聲撥轉馬頭徑直往下游走去。

楊氏的離開雖然讓場子冷了些,然李長海的路過又給了人不少的談資;曬壩女人八卦大會猶在進行中。

喬齊馬車上總共有四匹衣料,兩匹粉白色的摸著很舒適,不管是做中衣還是做襖面都是不錯的選擇,應當是雲英和曼兒的;一匹藏青色和一匹鴉青色的能做男士衣衫。另外還有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寶、一套珍味居的八寶點心、並著一個巴掌大精美的小盒子。

此時這些東西都放在雲英家的前廳桌上。曼兒掀開裝點心的盒子一樣一樣看過,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六姐,這些東西是給我們家的嗎?”

“立夏哥,呃,風獨幽向來就大方,這些東西應該是是送給我們家的吧。”楊氏還沒來。喬齊沒進悅來客棧不清楚狀況,雲英也就還有那麽一點點不敢肯定。

“哼,投其所好,必有所求;利欲熏心,害人不淺。”胡三沒見過立夏。但按照他看來,一個區區花匠出手就這麽大方指定有詐。

“必有所求?哥,這不是人家求雲英姐做妻子麽。”胡蝶的心思要比曼兒覆雜得多,有心想要撮合自家哥哥和雲英,故意拿話刺激胡三。

說實話,這時候的胡三心裏也不是滋味。但他也知道,若是他有能力向雲英求親,不過也是個貴妾身份。就算做他的貴妾將來或許身份高貴榮寵一世,但雲英看似溫和實則驕傲堅定的性子肯定是不願的,與其弄得雙方尷尬,倒不如開始就宣布結束。

“六姐,這筆墨紙硯都是極好的,書院裏我就看山長用過。這一次會不會就傾盡了風大哥所有?”遠根撫摸著光滑白凈的紙張,又嗅了嗅墨條和硯臺的味道,連稱呼都立馬親熱了幾分。

“啪嗒”,雲英的手正好觸及在那精美小盒子上面,不小心就彈開了盒蓋。一陣耀眼的金芒閃過,眾人揉揉眼睛才見著盒子中躺著一支裝飾著寶石的繁花式樣金簪。

“好漂亮啊!”曼兒的眼神終於從吃食上轉移到了金簪上:“這是金子做的嗎?”

“自然是,且還是無瑕疵的純金。”本來胡蝶都還想繼續顯擺幾句關於那種繁花簪的出處的,可隨即想到她不過是個流落在外的普通小女孩,要是知道繁花簪是騰雲朝身份高貴的女人佩戴這事情是不是太駭人聽聞了點?這才堪堪住了口,有些懷疑望月皇宮內那些所謂的朝廷命婦得到的消息是不是不準確,不然一個求親的花匠怎麽都能拿出繁花簪來。

前世今生,雲英這還是第一次見著真正的黃金。心裏說不雀躍那是假的,只是想著東西太過於貴重,改天還是去岐山上退掉的好。便很淡定地重新合上了蓋子,遮住流瀉的金光,“這個東西太貴重,改日我還是退給風獨幽的好,你們也別說出去。”

“說出去什麽?”在河邊溜達的羅松在見著有一騎有些像李長海,尋思著鐵定是來尋他的,誰知道回來都進了門還沒見著李長海過來,倒是聽雲英在給當場的人下封口令。

“沒什麽,羅五哥不是說在河邊走走嗎?怎的這麽快回來了?”雲英很快轉移的話題。

“哦,我瞧見李長海來了,這次出來這麽久,也是該回去一趟了。”冬天土都凍上了,只有雲英家後院因為做了簡易的暖棚,裏面各種反季植物長得是郁郁蔥蔥。羅松還算是孝心孩子,打算回去在家裏弄一個,也讓過年團聚的家人見識見識他做事可不光是胡鬧。再說了,他還要去聯系雲英的姐姐們,就算沒趕上幫著雲英守孝,日後也能在雲英婚事上幫上一把。

說曹操曹操就到,牽著馬的李長海竟然是和楊氏一並到的門口,兩人有說有笑的看上去很是和諧。才剛剛到門口,楊氏就掩不住高興叫嚷了起來:“雲英丫頭,原來李三少爺知道皮蛋都是我們家出來的,還說日後讓你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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