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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你讓廚子去珍味居學一學。”

李長海本來都惱羞成怒的。聞言卻是眼前一亮,摸了摸下巴,“這個倒行,過不了多久,珍味居怕就得下重金求我來著。”

瞧著他那像是偷腥成功貓兒般的邪笑。雲英想起今日見著劉大掌櫃時他急切的神情,想必是李長海用了什麽手段吧。不過這些都和她沒關系,她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只是問問李長海他們家那些肥田往外租還是不租?

李家的那些田因為怕趕不上第二年的稻子,秋收後都是撒上苕菜肥田,無形中就浪費了大半年。自打雲英打了李家那些田的主意她就找喬三妮夫婦問過。這李家村的人自然不知道什麽選種、育苗、插秧……,每年春暖種下稻子,秋末才開始收割,產量還低得嚇人,偏偏白米在騰雲朝價值頗高,就一畝三兩百斤稻子還讓人覺得收益不錯。

誰知道她今天剛說要租用這些田從秋末到春暖的半年,李長海就問她為什麽不租一年。

“能租一年?”雲英當然巴不得能種上一年了,之前她是打算租用這些田地,當然不會湊上去教李長海家下人怎麽合理種田,現下聽到李長海主動提出租給她一年,可沒把她給興奮壞,還好理智尚存,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很是為難地攤了攤手:“我手裏資金有限,可拿不出你收獲稻谷的那些銀錢來。”

李長海主動說要全租給雲英倒也不是一時性起,李家村那百畝地本就是為著宗祠留在那的,開年之後他爹要回來將宗祠搬到朝日城去,那百畝地在計劃中是直接牙行賣掉,也免得牽扯太多。現下雲英說要租,他都想直接一口價賣掉的,可轉念想起雲英層出不窮的手段,臨時將賣給換成了租。雲英有心壓價,李長海又豈會不知,於是順水推舟做了個人情道:

“那邊連著宗祠和李家舊宅總共是一百畝地。開春後宗祠會拆,院子裏的長工下人也全都要撤走,那院子要是你能幫我維護著方便我偶爾住上幾天的話能抵一部分租子。再說了,你不是還有股份在我這嗎?等和京城常老板談成之後,相信你很快就能湊齊其餘八十多畝田的租子了。”

那八十多畝天其中二十多畝又是李家村村民在租種,李長海幹脆又把這二十畝田的歸屬權丟給了雲英,隨便她繼續租還是幹脆賣掉免得麻煩。

一頓飯吃完,雙方算是達成了協議,趁熱打鐵,李長海幹脆又讓人送來筆墨紙硯,將租用田地的契約寫好。契約上規定,今後五年李府在李家村的一百畝田地都以每畝五十斤稻谷的價格付銀錢給李長海,這價格隨著稻谷價格漲跌隨行就市。今年的一季稻谷自然不用雲英付租錢,也就是說,李家的那百畝肥田雲英只需要找人幫著看好李府的院子不荒廢,可以等到明年秋收才開始結租錢。

看院子這活計雲英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喬三妮一家和喬五妮一家。李府搬走之後據李長海說會空出一個下人住的大四合院來,倚著李家建的棚戶區也因為會因為李家搬遷全都撤走,若是喬三妮等人搬離那邊,那兒也能改造成一片菜地來,屆時喬三妮和喬五妮兩家子也能做到自給自足。再說,近百畝的田地需要用的人手也不在少數,這兩家人加起來勞力也不少,正能夠幫忙幹活兒。

將各項事宜交代完後雲英便提出了告辭,她還要趕著回去將土地好好規劃一番,既然地已到手,她可沒打算全都種稻谷,在岐山花園裏收集起來的各色鮮花種子總算找到了生根發芽的好地盤。

“少爺……少爺,羅少爺來了……”李長海剛起身準備送雲英和胡三出門,小猴子就一路連吼帶叫地撲了進來。

“你說誰來了?”李長海聞言可顧不上雲英和胡三,抓了小猴子的領口追問道。

“羅少爺,朝日城知府家小公子羅松羅小少爺。”小猴子掙紮著扭著自己領口,忙不疊給自己主子解釋清楚。

李長海這下聽清了,將小猴子一丟:“快請!”回頭看了看雲英和胡三,面露抱歉之色,還未開口,雲英倒是很識趣地問了句:“李三少這院子可有捷徑通往偏門?”

“有。”李長海抱歉拱拱手:“今日是我的不是,改日再給二位道歉。”說罷,忙喚了偏廳裏的小廝帶著李虎子出來,吩咐小廝領著三人從旁邊院子離開。

都出了李長海的院子,雲英還後悔地拍了拍額頭,“剛才怎麽忘了問問遠慧的事情怎麽解決了。”

胡三可是知道方才好幾次雲英旁敲側擊都被李長海很技巧地繞開了話題,他也無意提醒,李長海人不笨,想必那個喬遠慧不會那麽容易如願以償的罷;長腿一邁,將雲英丟在了身後,施施然丟了一句:“要不然你轉過去問問?”

“鬼才去問咧,關我什麽事?”話是這麽說,雲英還是覺得有些惋惜。李長海和喬遠慧身份相差太遠,其實以喬遠慧的頭腦和長相要是別那麽心大,又有有愧於她的喬石頭一家子在背後撐腰,她離開李家的日子會過得很幸福,偏偏她心氣高,就賴上了李家,今後日子怕是難過了吧。對於這個結果,雲英只是覺得惋惜,但卻不會同情,路都是自己選的,是苦是甜都得自己承受。

、169 花癡羅松

雲英都還沒走多遠呢,李長海的小廝小猴子那獨特的尖細音調又來了:“留步誒,前面的雲英小姐請留步!”

“又怎麽了?”這次雲英都覺得不耐煩了,眼看著前面都是偏門的木頭門檻了又被攔下來,難不成李長海反悔了?

“雲英小姐,羅五少爺有請。”小猴子喘了口氣驕傲地說道,就像是羅家五少爺請的是他似的。

李虎子今天在這兒受的驚訝已經夠多的了,聽到這個少爺那個少爺的第一感覺就是“可怕”,當即扯了出胡三的衣袖:“胡管家,沒叫我們,我們就不回去了吧。”

胡三濃眉緊緊皺在了一處,他也不想再去湊這個熱鬧,那個羅五少爺聽說是朝日城知府之子,這樣的人萬一認識他或是看過他的畫像那就麻煩了;念及此,心下不再猶豫,點頭應承了下來:“那我們去鎮子外面茶店子等一等吧。”

雲英翻了翻白眼,這胡三,叫一聲“小姐”他要死啊,在家裏不叫小姐叫雲英那就算了,在外面就不能給點面子嗎?揮了揮手:“去吧,去吧,別丟了我自個兒回去就行。”

跟著小猴子重新往回走,雲英肉疼了一下下掏了塊碎銀子大概五錢的樣子放到小猴子面前:“小哥,能不能透露下為什麽又讓我轉回來?還有那羅五少爺是什麽樣的人啊?”

俗話說拿人手軟,小猴子這幾天算是看明白了,自家少爺對這鄉下土妞不一般啊,少爺的心思他不敢胡亂猜,但至少知道眼下這土妞暫時是不能輕慢的,況且,她還如此識相給了銀子,便趁著還有一小段路的功夫簡單將情況說了一遍。

羅五少爺是朝日城知府家的幺子,也是知府大人老來得子。而且在羅五少爺的洗三酒宴上羅老爺得知了自己升任朝日城知府,當下便說羅五少爺是他的福星,自此對羅五少爺是含在口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掉了。好在羅知府有個頗有見識的夫人。這才沒把羅五少爺給養廢,只是,羅五少爺不知道從哪養來的毛病:什麽都沒多大興趣,獨獨喜歡奇花異草。

李長海去朝日城之後和這羅五少爺在一起念書,那時候羅五少爺在書院裏可沒暴露身份,因著他“花癡”的名號,根本就沒人和他做朋友,李長海去朝日城後開始做生意,成天想著偷跑出學堂,當時只是想著賄賂羅五少爺幫他在夫子面前遮掩一二。時不時就會給羅五少爺帶一兩盆花花草草,一來二去的,兩個人倒還真成了朋友。

後來羅五少爺身份顯露,別的同窗他都置之不理,獨獨鄭重請了李長海回家走了一圈;之後李長海的車馬行生意就像是綁上了金字招牌。不管做什麽都順風順水;投桃報李,李長海也經常送羅五少爺一些本地難見的花草。

前些天李長海不是從雲英手裏要了幾盆花嗎,回來後就送了一盤黃角楠和一盆造過型的金彈子去了羅府,就是為了感謝羅五少爺幫忙請到了京城胡豆大王常老板前來。本來以為就這麽算了的,可今天羅五少爺卻是突然駕臨,正事都沒說就叫嚷著讓李長海帶他去找做出金彈子造型的人。

李長海只得讓小猴子趕快留住雲英了,因為他也不知道羅五少爺找雲英是要做什麽。不過要是找茬的話,羅五少爺大可不必親自出馬,他也就放下心來打量和羅五少爺一道進門卻是站在一邊稍顯局促的管事模樣中年男子。

羅五少爺大名羅松,因為愛花喜歡花,整個人都變得有些神經質,只有在說到花花草草的時候才會精神煥發一副說不完的廢話模樣;李長海都暗示他好幾遍介紹下中年男子他都只顧著巴著門邊往外看。嘴裏還不斷嘀咕著:“怎麽還沒來?”

待得小猴子領著雲英出現在門外時,他才眼前一亮:“小猴子,快過來,你主子讓你找的人找回來沒?”

“羅五少爺,這不就是少爺讓我請的雲英小姐嗎?”小猴子深深彎下了腰。還伸手拉後面的雲英也跟著彎腰。

雲英卻是沒跟著彎腰,她此時大概明白為什麽羅五少爺會不辭辛勞來百家集一趟了,好好的一株盤成迎客松模樣的金彈子此時枝條亂七八糟蓬松著,作為愛花人士的她來說簡直就是一件難以容忍的事情!“你們對那金彈子做什麽了?”

“那個真的叫金彈子?你是在什麽地方找到這東西的,它又是為什麽會長成……長成那副怪模樣?為什麽我拆開後就沒辦法重新讓它還原?”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羅松知道了雲英就是這可金彈子的原主人,哪裏還管雲英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直接伸手就要拽她去看被他快要折騰死的金彈子。

花了些許時間,雲英重新將金彈子恢覆原狀,摸了摸盆裏的土,又叮囑了些註意事項,這才稍稍滿足了羅松的好奇心;任他自己研究去,這才挪到李長海身邊:“這是怎麽回事?”

“就像你看到的這樣,他就喜歡擺弄這個,要是他高興了,這朝日城你要辦什麽事那就輕而易舉了。”李長海小聲給雲英解釋了兩句,書卷氣十足長相斯文的羅松可是武人世家羅家的另類,最得如今在世的羅老太爺和老太太喜愛,只要羅松在老太爺面前露了只言片語,羅知府那就只有乖乖照辦,還得辦得精彩才行。

那邊終於將金彈子不能太肥,造型之後不能亂動,要輕修枝剪葉等等註意事項在心裏過了一遍估計忘不了的羅松這才呼出一口長氣坐到了李長海身邊,端了茶水一飲而盡,嘆道:“我今天才知道,還有花草不喜歡土太肥的!哎……”這一聲,估計是想到了以前被他養死的花草吧。

“行了,你那麽遠來一趟不會就只是要救回你的盆景吧?”盆景這個詞李長海還是從雲英口中聽說的,不過今天在旁邊聽了一會兒,他一下子就對這個詞匯起了興趣。誠如雲英說的,他對他朝日城府裏房中博古架上的珍寶古董還真的看膩了,試想若是有一盆用花草樹木編織的盆景放那,肯定能耳目一新。不過有羅松這花癡在場,李長海可不打算說出來,省得待會兒羅松又沒完沒了。

“是啊,若是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待會兒胡管家和我表哥得等急了。”雲英看看天色,同樣打算閃人,不過看羅松是真心喜歡盆景的份上,今後又或許還得靠著人家發財,雲英很是大方地承諾了一句道:“若是羅五少爺喜歡盆景,我家裏還有幾盆銀杏、梅花、石榴盤成的式樣,秋冬季節擺在家裏看著還行。改天我找馬車給你送到李府來。”

“哎呀,什麽羅五少爺,看雲英妹妹年紀比我小不了多少,你叫我一聲五哥就好。盆景不用你送我,明日我就讓長海兄帶我去你家親自看,這玩意兒稀罕,我還得好好學學,別回頭養廢了還不後悔死。”聽到雲英要送他盆景,喜得羅松立馬自降身份和雲英攀起了兄妹關系。要不是知道麻煩,或許他今天就得跟著雲英回家去。

旁邊一直默默站著的中年漢子從始至終都被羅松忽略,沒法,只得趁著羅松和雲英聊得熱切之餘給上座的李長海行了一禮:“李三少爺,在下春生,我們老爺叫常富,他說您知道他名頭。”

常富!這不是胡豆大王的名字嗎?李長海和雲英飛快交換了一眼,最後還是李長海反應快,忙追問道:“怎的是你來百家集,不是說常老板親自來了嗎?”

“是這樣的,我家主人另外有些事情,讓小的先來給李少爺知會一聲,不出十日,家主人必定親自上門拜訪。”終於說出此行的目的了,春生管事也是長長出了一口氣。他家主子和主子娘兩個人一路上就總關在馬車裏嘀咕,到了朝日城竟然丟下他們一群管事下人單獨留書出走了,沒把人給急死,還好前日讓人送了封報平安的信到客棧,他這才找著羅松順道帶他來了百家集,總算是不辱使命。

“十日啊,倒是無妨。多謝這位管事特地前來告知一聲,不如這樣,你就暫且住在我府上等著常老板到來。”李長海不怕這管事說謊,能夠接近羅松身邊的,想必羅家那些護犢子的家夥已經幫忙查了清楚。聽說常老板要十日後才來百家集也是松了一口氣,看羅松的模樣像是要在百家集待上一段時日,正好常老板沒來,也免得顧此失彼。十天,希望珍味居還耗得了這十天半個月吧。

“雲英妹妹這名字聽起來就很詩意,令尊指定是位飽學之士!”那邊,羅松都已經和雲英聊到了名字上面。

雲英失笑:“什麽詩意啊!‘雲英’是‘苕花’的別稱,之前我爹給我起的名字就叫‘苕花’,上面還有梅花、蘭花、杏花、桃花、菊花五個姐姐,下面還有個茶花妹妹,你覺得這是飽學之士能起出來的名字麽?”

“咦,這些花的排列順序我怎麽這麽熟悉呢?”豈料聽聞雲英答案的羅松並沒跟著她一起笑,反倒是凝眉像是勾起了什麽記憶。

、170 暖房大事

“梅花、蘭花、杏花、桃花、菊花”這順序正是雲英五個姐姐的排行次序,羅松說他覺得熟悉,可想了半天都沒下文。

雲英有契約在手心裏正滿腹計劃待實施,以為羅松這“花癡”又是在發癡了,天色漸暗,怕胡三和李虎子等得著急,雲英當即便告辭出了李府?

在鎮口茶寮匯合了胡三兩人,坐了喬齊最後一趟“末班車”回村,到李家那片肥田時,馬車上就只剩下趕車的喬齊和他們三人,雲英便提議直接去喬三妮家。

還沒等馬車停穩當,李虎子就興奮地找了正在露天竈臺做飯的杜氏、喬三妮兩個報了喜訊,不過待得杜氏多問兩句,老實的李虎子就摸了摸頭什麽都回答不出來了,這才想起馬車上還有雲英和喬齊給家裏買的一些東西,連忙轉身迎了出來。

經他這麽一吆喝,三間窩棚裏的人全都聚到了門口,幫著雲英將馬車上的糙米、豬肉、板油、粗布、草藥等東西搬了下來;喬齊心思倒也細膩,買了好些個木盆木桶這些平常能用到的生活用品,湊到一處在地上堆出了一個小山包。

“這是幹什麽啊?”杜氏和喬三妮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

雲英是小輩,推了喬齊出來說話:“大伯娘,這些東西是苕花和我買的,雖然不見得多好,讓五妮姐和姐夫將就著用吧,別虧了幾個孩子。”

常歡和常樂那樣子看著著實可憐,讓杜氏和喬三妮拒絕的話根本就說不出口來;李瘸子這時候也被李虎子從窩棚後的菜地裏給拉了回來,路上只是聽說李府明年後就要搬離李家村,一時茫然不知所措,到了門口直接撲向了喬齊:“齊哥兒,李老爺家真的要搬走?”

喬齊被李瘸子大手捏得生痛,但他也顧不上疼,實在是“李老爺要搬走”這個話題來得太突然,倒是跟著反問了一句:“誰要搬走?李老爺。你說鎮上的李老爺?”

剛才在路上喬齊並沒留意雲英和胡三的聊天,自然不太清楚細節;眼看著兩人這一來一往的兩聲大吼讓隔壁的人家也往這邊探頭探腦,雲英忙示意胡三先將李瘸子送到椅子上安頓好,這才柔聲解釋道:“三姑夫。這事情還沒定下來你可別嚷嚷。不過你放心,我幫著打聽過了,要是李府真的搬走的話,你們和五姑父兩家人還能住到前院去幫忙守屋子,不用在繼續住這個窩棚了。”

“這種事情你怎麽能打聽得到?苕花可別胡亂說,被人聽見了指不定說什麽閑話呢。”李瘸子這話是為雲英著想,如今雲英姐弟三個在家最怕的就是流言蜚語。

話說到如此,雲英只得又搬出喬遠慧來,這才勉強讓喬三妮等人相信了此事;當然,雲英說出這消息的主要原因是安喬五妮等人的心。讓她們知道這李家村並非絕情之地。末了,雲英還說好了等新房過幾天建成後就讓喬五妮一家先搬過去住著,等明年李府的人搬走後再決定住哪也不晚。

幫助喬三妮和喬五妮兩家人倒不是雲英純然的心善,她向來都相信一句話“要想馬兒跑,就得讓馬吃草”。除去李府租出去和賣出去以及宅子占去的面積,滿打滿算,雲英手中足足有七十畝地。不趁早收攏點人手以後難不成累死姐弟三人不成?

雲英這邊前腳送了米面油回家,後腳喬金蛋也從鎮上回了家,看他喜笑顏開地模樣,想必又有什麽好事被他給辦成了吧。

秋收剛過,給雲英家修房子的柳叔又多叫了十來人。只花了兩天便將屋頂蓋滿了青灰色的瓦片,幸好下游沙地這邊來往的人較少,雲英家又建了一大圈圍墻,裏面的動靜再大,外面的人也看不到全貌。

建好房子可是件大事情,雲英姐弟三個雖然還在守孝期內。但也請了楊氏一家和喬三妮、五妮兩家人來暖房。

楊氏來得最早,看了一圈前後三進的大屋子後,斷然給雲英提了意見,待會兒喬三妮和喬五妮兩家子來就直接暖第一進房子便成,不用搞得人盡皆知。

“三嬸婆真是說中了我心裏頭的想法。”雲英其實就有這打算。手裏頭的銀錢全都扔到了這房子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個年景,沒權沒勢的哪裏敢做出頭鳥。

“就知道你這妮子叫我早點來幫忙沒好事!幸虧你齊嬸子帶著三孩子回了娘家,要不然,她那張嘴我還得時時註意著呢。”楊氏回頭用手指頭戳了雲英額頭一下,見她和她娘八分像的相貌,不由紅了眼眶:“傻妮子,你娘有你這麽爭氣的女兒九泉之下也該瞑目了。瞧這房子,以後不知道多少姑娘趕著上門嫁給遠根。倒是苦了你,跟個假小子似的,轉年就十四了……”

為了避免楊氏繼續叨叨惹得遠根和曼兒聽著傷心,雲英忙伸手攙了她的臂彎保證道:“三嬸婆,你放心,以後我盡量不出宅子,也會穿女孩子的衣裙,過不了多久就會白起來,到明年出了孝期還要勞煩你幫忙掌掌眼找個如意郎君呢。”

聽雲英提到“孝期”,楊氏又是一陣氣悶:“你那爹死了也就罷了,可惜了遠昌那孩子,多聽話啊!也可惜了你們姐弟三個,這一年不能議親,耽擱到明年出孝你可就快十五了,好小夥兒都給人定跑啦。”

楊氏嘮叨了一陣心裏總算好受了些,等遠根和曼兒跟著胡三從河邊抓了魚回來,楊氏就轉移了目標,教訓起了遠根和曼兒要“團結友愛,愛護姐姐”雲雲;雲英這才松了一口長氣,悄悄吐了吐舌頭,沒成想被胡三和胡蝶看個真切,胡三倒是皺皺眉提了魚放到竈上,胡蝶小姑娘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今天是暖房的大日子,雲英準備的吃食也不差,除了有鄉戶人家最愛的燉肉,還準備了紅燒魚、魚頭豆腐湯、火爆肥腸、土豆燒排骨、涼拌心舌肚三鮮、;至於素菜,雲英只炒了個土豆絲、拌了份小黃瓜;加上楊氏帶過來的鹹蛋和松花皮蛋,上桌後可是難得一見的上好大餐。

日頭漸高,卻是還沒見喬三妮和喬五妮兩家人的蹤跡,楊氏不由又開始著急了:“這三妮和五妮是怎麽的,難不成還要人去請不成?遠根,你腿腳利索,從河邊上上去看看咋回事?”

新安瀾橋整修之時上游紮了水壩,安瀾河裏的水流淺了許多,要到河對岸李家宅子後面直接沿著河水上行不過就是半柱香時間。遠根和遠成兩個皮小子跑得飛快,一下子就不見了人影。

去的時候是兩個人,回來的時候就只有遠成一個,而且跑得鞋子都丟了一只,狼狽的樣子嚇了正切土豆的雲英一跳,差點將手指上的肉一起切到鍋裏添成葷菜。

“成子,這是誰在後面追你不成?”瞧見孫子這幅模樣,楊氏忙擦了擦手上的黑灰站了起來。

“是……是有官兵,說要抓五姑姑他們一家走;虎子哥他們攔著,根兒哥也在那攔著……”喬遠成看來也是嚇壞了,說話結結巴巴的,好在還算將一句話給囫圇全了。

聽到“官兵”倆字,楊氏腿都軟了,扶著回廊上的柱子喃喃道:“怎麽會有官兵?誰犯事了不成?”

“三嬸婆別慌,我去看看再說。”雲英看了竈上燉的、燒的、煮的也沒什麽活兒了,高聲喚了在後面打掃院子的胡蝶和曼兒過來守著竈臺,回房抓了一袋子銅錢綁在腰上就出了門。

楊氏在後頭穩了穩心神,一拍大腿:“這妮子,不是說要在家好好待著嗎,還不是跑那麽快?她這是把我們這些大人都給忘到了一邊啊!”

一邊說著,楊氏也顧不上害怕了,拉著喬遠成就走:“遠成,咱們去找你村長大嬸子去。”

聞聲出來的胡三眉頭擰成了“川”字形,向著雲英的背影大步追了過去。

此時喬三妮家的窩棚前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有對岸的李家村村民,也有李府的長工下人們。這些人全都聚在一起對著場上對峙的雙方指指點點,幸災樂禍者有之、同情嘆氣者有之,可就是沒人敢站出來幫著喬三妮和喬五妮兩家人說上幾句公道話。

這兩三日有雲英和喬齊資助的吃食穿著,喬五妮一家看著情況都不錯,至少常姑父昂然而立的樣子看上去還有幾分威儀。

“我都說過了,我們一家不是從獨山縣過來的,我們是從益州城直接到的朝日城,然後便是百家集。”常姑父這番話今天已經說了不下三次,只是對喬金蛋帶來的那三個鄉勇來說根本就不起作用。

“你們要抓我常姑父總要有個批文的吧?拿出來讓我看看,不然就連著我一同抓到鎮上,咱們去保長面前說理去。獨山縣發生的瘟疫發病的人頸後定然都有紅斑,剛才你們也都看見了,我常姑父一家人哪有紅斑?”遠根年紀雖小,但小童生侃侃而談的樣子看上去還是自有一番威儀的。

可惜,人家喬金蛋今天帶人來完全是有備而來,不管你說什麽理論什麽,喬金蛋一律不管,竟然伸手將擋在面前的喬遠根往邊上一推:“你個臭小子快給老子讓開,再啰嗦信不信連你一起抓!”

、171 混亂局面

喬金蛋也著急啊!

喬五妮一家在李家村一日不走,喬成金就一日不放棄找機會來彌補下愧疚。他的愧疚在岳氏和喬金蛋看來簡直是多此一舉,加之家裏好不容易因著鎮上的小餐館日子好過了些,喬金蛋還尋思著也學學喬遠宏,一不小心人就娶了個下金蛋的金雞。

可惜時不與他,金雞還沒見著銀子,來搶他家財的人倒是接二連三地出現。本來想找兩個地痞流氓去喬三妮家打砸一番嚇嚇喬三妮一家的,誰知道李瘸子和喬三妮不咋樣,李虎子和李東子一把力氣,三兩下反倒把他叫來的兩人打得屁滾尿流,且據他們說,喬三妮家根本就沒什麽東西能拿來打砸了。

喬金蛋正郁悶時,正巧聽到岳氏詛咒喬五妮一家病秧子怎麽不死在路上,突然想起餐館裏聽來的消息,進來獨山縣爆發了規模不小的瘟疫,只要是從獨山縣出來的人或是進過獨山縣的人都要抓到衙門裏去關著,喬五妮一家子病成那副模樣,說他們是獨山縣出來的,難不成保長還不管?

喬金蛋這人大智慧沒有,小聰明還是有幾分的,當即找了街上巡邏的鄉勇塞了幾個錢忽悠了一番,那鄉勇果然面色大變,回去報給保長聽了之後立馬找了幫手來了李家村。

鄉勇要抓人自然沒人敢阻攔,可是常姑父卻不像別的村民那樣見著“官兵”就嚇得瑟瑟發抖,反倒是昂首挺胸要求那三個鄉勇拿出抓人的文牒來,僵持之時,喬遠根和喬遠成便到了。遠根見情況不對,立即讓遠成回家搬救兵,卻沒想到遠成會沒先找楊氏搬來村長一家,倒是先把雲英給驚動了,依舊固執站在喬五妮一家前方據理力爭。

雲英到時,聽到消息的村人也全都趕了過來;李村長今天也是在家。來了後就客客氣氣問起了事情緣由。

三名鄉勇大手一指喬金蛋,說了喬金蛋報案的經過;聽聞這話,村長和李家村不少村民都是目瞪口呆。他們驚訝的倒不是瘟疫的可怕,而是喬金蛋的狠毒。先不說喬五妮一家是不是瘟疫。就說他們一家子因為喬金蛋的這句話被抓進瘟疫村之後,沒有瘟疫也能染上瘟疫,等待他們一家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喬五妮一家的事情村長過後也是打聽過的,這家子只是餓得久了虛弱一些而已,哪有那麽嚴重。

“三位官爺是不是弄錯了,這家子人哪裏像是有病在身的?”李村長掃了一眼氣色好了許多的喬五妮一家,站在中立的份上說了一句公道話。

“這不是見著官爺來生怕被抓走強裝的嗎?前幾日到咱們村子啥模樣也是不少人看到的。”喬金蛋一邊說著,一邊給岳氏使了個眼色。

岳氏收到暗示後掐了一把小李氏,低聲道:“只要趕走了喬五妮一家子,你們家遠洋和遠海就能去餐館做事。一個月五百大錢。”

小李氏都還沒開口,旁邊得了準信的甘氏就迫不及待叫了起來:“官爺,我可以作證,這家子人又是傷風又是咳嗽的指定就是瘟疫;快把他們一家子抓走吧,還有草根他們。成天混在一塊說不定已經染上了。”

喬遠根被甘氏這話氣得轉頭狠狠一瞪,甘氏被他那冷冷的眼神嚇得往後退了半步,躲了半邊身體在小李氏身後才堪堪穩住心神,低聲又補了一句:“瞪什麽瞪?就該把你們一家子賊兒子全都抓走,省得村裏不安寧。”

聽她越說越不像話,村長尷尬地咳了兩聲,指了喬遠海吩咐道:“遠海啊。你把你媳婦帶回去吧,成天不知道胡說些啥。”

“少羅嗦,有沒有瘟疫抓回去驗了之後不就明白了。”那三個鄉勇明顯沒什麽耐性,這樣的情形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管他確定不確定,抓回去關著自然有專門的人負責驗看。

說著。站在最前面的一個鄉勇就待伸手把遠根提到一邊,措不妨遠根低頭一讓躲了開去,小小少年滿面通紅:“你們這是胡來!抓回去要是萬一和真正有瘟疫的人混在一處了你叫我姑姑、姑父一家怎麽辦?剛才我姑父不是都說了他們不是從獨山縣來的,沿路有路引為證;且我姑父一家也沒有獨山縣這次頸後紅疫病發病的征兆,你們不能亂抓人。”

“喲。小子敢指責我們辦事不公?小娃子家家的知道個啥。”那個伸手被遠根躲開的壯年漢子受到了個小孩子輕視,心裏頓時就不快了;這趟出來本來就沒什麽油水可撈,要不是上頭命令逼得緊,這一趟他們還不想走呢;誰曾想這山旮旯裏頭刺頭還不少。

一句話說完,擡腳就像打算踹遠根一腳讓他別擋路,誰知道遠根再次一讓,又讓他出腳落到了空處;旁邊也不知道是誰哈哈笑了起來,聽在那人耳朵裏就像是嘲笑他似的,當即火上心頭,叉腰大罵了起來。

“嘴巴放幹凈點!”隨著一聲冷哼,一個石塊從河灘處飛了出來,直接打到了那人張開的嘴裏,勁頭太大,瞬時就聽那人慘叫了一聲,往外吐了一口石子,一並飛出來的竟然還有兩顆牙齒。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另外兩個原本還意興闌珊在一旁不知道聊什麽閑話的鄉勇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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