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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這幅泫然欲泣的模樣都舍不得繼續逗她。忙這個一句那個一句勸了起來,村長媳婦還進門去給胡蝶抓了一把糖果。

雲英趁此機會對楊氏小聲說道:“三嬸婆,這胡三可是有一身的好力氣,也會打理莊稼,有他妹妹在正好能牽制住他。而且眼看著我想把沙地給騰出來選地方重新蓋房子,家裏沒個主事的成什麽樣子?我可不想再耽擱全叔了。”

喬全看上的小寡婦家裏還有幾畝莊稼,大雨過後正是上門獻殷勤的時候,可不能因著雲英家的事情再誤了終身。雲英這是抓著了楊氏的命脈,楊氏無奈,只好點了點頭:“那留著看看吧。回頭我讓曼兒盯著些那小姑娘。可別花了銀子被人給跑了。”

兩婆孫在女人堆裏說了一些話,那廂胡三倒也沒閑著,聽村長和村裏幾個壯丁再說修橋的事情便自動自發湊了上去,聽著聽著忍不住對村長大人設計的橋體詬病不已,伸手在一旁撿了根樹枝。在村長按照原本的安瀾橋畫出來的圖形上添了一道拱形,道:“村長畫的這幅橋倒是極好,但若是這處做成拱形,即便是上游河水中再夾雜著樹枝草堆也不怕擠在橋墩處發生同樣的垮塌。”

胡三年紀雖然不大,但那身形和嚴肅的長相都顯得很老成穩重,加之李村長本來就覺得自己畫出來的橋梁模樣和之前沒什麽兩樣,怕是經不住下一次這麽大的洪水沖擊;然胡三加的這神來一筆恰好解決了他之前的思慮。不由撫掌讚了一聲妙!擡眼再看胡三時便帶著一絲欣賞:“小哥像是深谙此道啊?”

胡三楞了楞,隨即坦然回道:“以前家境好時層專門跟著修橋建河道的師傅學過一段時日。”

“難怪,難怪……”李村長欲言又止,眼神看向了女人堆中和楊氏坐一塊卻是沒怎麽說話的雲英,雲英這孩子他一直就知道極有主意,家裏都還放著如今她們姐弟三個單獨的戶籍和地契。

胡三也隨著他的眼神看了過去。心知肚明他是怎麽想的,便順水推舟道:“村長大叔,進村前我就聽雲英……小姐說您心系村民為善一方,今日見您為了修橋如此費心,小子不才。雖然身為雲英小姐家仆人,倒是也想為村裏盡一份心力,若是改日建橋之時有用得著小子的地方但請吩咐。”

李村長眼前一亮,笑出了滿臉褶子:“真的嗎?只是你能做得了主嗎?”

“我家小姐身為李家村一份子,修橋之事沒能力出錢,出點子力氣又算什麽。小姐身嬌肉貴不便做事,小的自然要為主人分憂解難。再說了,村長大叔您是一村之長,只需要您給小姐打聲招呼便是,不耽擱小子做主家的事情幫幫忙算什麽。”

要是雲英知道胡三和村長說話這麽順溜還會拍馬一定會大呼不公平,胡三這小子在她面前什麽時候這麽能言善道了,就差沒從鼻孔裏哼氣來應對她了。好不容易說服了楊氏同意她“養著”一對兄妹閑人,也讓胡三兄妹倆在村裏人面前過了明路,雲英的目的已經達到,便想著開溜了。

她想走,可現場那些愛好八卦的女人們不想放過這難得的機會,剛剛站起來就被董大媳婦給拉了下去,“苕花啊,董大嬸問你,關家的銀錢究竟有多少啊?你那婆婆……啊不是,是你賈嬸子屋裏箱子究竟裝了多少物件?”

“不知道,我沒看過。”雲英對此三緘其口,難道告訴他們,除了幾套衣裳,賈氏的屋裏什麽東西都沒有,就是那幾件首飾也是她賣了豆瓣醬在鎮上打制的。這些話,過了就過了,當時的全心付出讓人知道只有更多的嘲笑而已,傷懷,埋在心底便好;錯付真心,自己知道就好。

“李家小姐怎麽會和關平湊到一塊的?是關平在朝日城的時候嗎?”又有個八卦的嬸嬸湊了過來。

雲英都快被這些一個比一個難堪的問題弄崩潰了,英氣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還要在村裏生活,她又做不出來掀桌而起的憤怒舉動,饒是心思再單純、承受力再強也沒辦法把自己的瘡疤生生揭開啊。

“苕花啊,以後你的日子可咋過?名聲不好,沒有嫁妝,還拖著累贅,哪家公婆敢做主聘你回家?你嫁不出去不打緊,後面如花似玉的茶花和草根怎麽辦?”

又來了,又來了……

雲英終於忍不住了,唰的一下站了起來:“嫁不出去就不嫁!要是真的找不到人家要我也不勞諸位嬸嬸婆婆們擔心,到時候花銀子買一個男人來招贅!”

雲英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大,而且正逢胡三走過來想要解救眉頭緊皺的她脫離人堆,兩人就這麽四目相對。

買個男人來招贅!這句話只是雲英被吵得急了胡亂說出來的,可這時候見著胡三才突然想起,這貨不就是她花了銀子買回家的嗎?

胡三也楞住了,雲英的這個宣布太讓人震驚,以至於向來胸中有溝壑的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反應,楞了片刻後挺堅決回了一句:“我是不會入贅的。”

“苕花說什麽傻話呢,這才十三,都還沒及笄呢。有三嬸婆在,哪裏會給你找不著個好婆家,以後可別說胡話了。買來的人始終都是沒田沒地沒恒產的下人。”說到下人,楊氏還特意瞪了胡三一眼,就像是警告胡三莫要起什麽壞心腸似的。

胡三撇了撇嘴,他見過的大家閨秀名門淑女沒有上百也起碼好幾十,自薦枕席的那些個隨便拉一個出來也比雲英強數倍,想他堂堂一個……又豈會給一個鄉下土妞入贅!

“哎呀,我們都知道苕花這是在生氣咱們這些人為老不尊呢。鄉下人說不來那些彎彎道道的話,楊三嬸也莫要放在心上,有你們一家照拂,苕花姐三的日子不會太難過。”村長媳婦見楊氏露不悅,也知道村裏這些平日裏沒什麽消遣,這些婆娘們聚在一起越說越過了,連忙出聲打起了圓場。

有了這個插曲,村長門前的這次聚會也算是到了頭,曉事的男人紛紛拉了自家婆娘告辭而去,雲英便也趁機喚了楊氏出門。

楊氏知道雲英這是有什麽事情要講,也就將手裏的繡活交給喬齊媳婦先帶回去,她則隨著雲英來了喬全家。

添了雲英的喬全家都還不顯得擁擠,可又多了高壯的胡三和不哭就挺活潑的胡蝶,這個小院落頓時就熱鬧擁擠起來。曼兒和胡蝶兩個小姑娘經過最初的互相驚艷後很快熟悉起來,相約到了後院去看雞看鴨子去了。

喬全和胡三兩個沈穩的大小漢子坐在堂屋前的弄堂裏大眼瞪小眼,都在衡量對方是否值得信任。

雲英和楊氏懶得看兩個男人別扭的“真愛”,婆孫倆在竈房做起了晚飯,雲英也說起了找楊氏來的主要目的。

、150 開始建房

雲英的當務之急自然是拯救莊稼、修房建屋了。

查探之後,雲英為自家的損失做了個總結,沙地裏的莊稼雖然都被洪水沖得東倒西歪,但因著正是秋收時節,損失倒是沒想象當中嚴重,珍味居那邊需要的用量也能按時交出。西瓜雖然減產一半,但因著李長海給出的價格不差,修房子的本錢也就回來了。

雲英找上楊氏正是要問附近村子裏有沒有什麽修房建屋口碑較好的工頭。楊氏聽了後倒也沒推諉,第二天就幫著雲英尋了柳樹屯一個叫柳善的工頭。

柳善來時,雲英正打算帶著胡三姐妹和曼兒去沙地裏收玉米,只好將背簍交給胡三,讓曼兒帶路領著兩人過去。沒想到曼兒和胡蝶手牽手出了門,胡三卻是自動自發回身坐到了弄堂角落裏的一根板凳上,如無意外,雲英和柳善便會在這兒商量事情。

“柳師傅,這是我侄孫女雲英。這次建房的就是她家,有什麽你和她談就行了。”楊氏給雙方做了介紹,旁邊的胡三她也不知道怎麽介紹,便示意雲英接過話頭。

柳善做了一二十年泥瓦匠,如今手底下有那麽二十多人,也算是個有遠見魄力的人。聽了楊氏的介紹雖然有些猶疑,但還是對雲英善意地點了點頭。

“柳師傅請坐。”雲英瞪了一眼趁機偷懶的胡三,擡腳在他腳背踩了下去,“還不去給柳師傅倒茶。”

胡三沒什麽動作,對他來說,雲英的舉動和搔癢沒什麽兩樣,沒理會雲英的話,反倒是轉頭問了柳善道:“柳師傅既然是修房建屋的老師傅,可知沙地上建房有什麽規矩?臨河建屋又有什麽講究?”

這話沒將經驗豐富的柳師傅問住,倒是讓楊氏和雲英摸不著頭腦,不過兩人對視了一眼後同時決定靜觀其變。畢竟。胡三曾經跟著專業人士學過修築,比兩個對修房子一無所知的人好了太多,讓他先探探師傅的底也好。

昨晚雲英和楊氏說建房的事情沒避開喬全,自然也沒避開胡三。且胡三聽了雲英的打算後還特意到河邊原本的宅基地看了一番,他也想趕緊離開喬全家這充斥著雞鴨排洩物的院落。未來還不知道要在李家村待多久,既然是自己要待的地方,與其被雲英一個看著都不太靠譜的小姑娘胡亂指手畫腳,倒不如自己一力擔下來給自己個舒服的環境。

柳善見楊氏和雲英都默許胡三代言,且胡三的氣度不凡,一時他也摸不清楚胡三的身份,但既然主家有人開了口,作為工頭的他肯定是要解釋一番的。

當即,兩人便你問我答討論了起來。胡三問題的犀利讓柳善這個中年漢子越來越肅然起敬。甚至有些地方讓他這個建房子老手都不曾涉及,不知不覺中,他竟然被胡三的問題完全牽著走。

雲英和楊氏聽著一個又一個專業術語從兩人口中吐出,知道插不上口,只有在一邊默默看著。楊氏觀察了一陣,突然湊到雲英耳朵邊上小聲說了一句:“雲英丫頭,這次你怕是真的賺了,這胡三看上去挺厲害的樣子。”能被村長賞識,現在又能把受人尊重的柳善問得小心翼翼,足見他可不是個沒用繡花枕頭。

“雲英,你手裏頭夠八十兩銀子嗎?”胡三和柳善敲定了其中一套建房方案。突然回身問道。

“有……”雲英下意識回道,她原本打算拿出一百兩銀子直接將房子一步到位的,現下胡三突然問了八十兩,該不會還能省下二十兩吧。

“那你拿出來給柳師傅做前期定錢吧。”

胡三倒是說得輕描淡寫,卻是讓雲英嚇了一跳,捂著腰間隨身的腰包跳了起來。“定錢就要八十兩?”

楊氏更是嚇得一哆嗦,繡花針直接戳到了指頭上,痛得連忙含在嘴裏,不忘囫圇吼道:“就是就是,我們這建個院子就是磚瓦結構那也花不了二十兩銀子。”而且。李家村到現在為止,就只有村長和董家建了磚瓦院子。

“修一棟五進院子只花一百八十兩銀子已經足夠便宜了。”胡三濃墨的粗眉毛都快攏到了一處,這已經是他考慮到鄉下環境能容忍的最簡單配備了。

“五進院子?”雲英倒吸了一口涼氣,“你做土豪呢,鄉下地方要那麽大院子幹什麽?”雲英其實就是想做個大點的院子,中間建上幾間房,前院做空地養花種草,後院養些牲畜種些菜,想象中悠閑的田園生活畫卷早就在雲英腦海裏成型,不妨胡三胃口還真大。

“柳師傅,別聽他胡說,我就修……”雲英話還沒說完,胡三舉起了三個手指頭:“三進院子,最少院子的格局需要三進。一進院子住長工下人,二進院子做成大廳待客住我和你弟弟,三進院子住你和兩個妹妹。”

柳師傅也怕好不容易廢了半天口水談好的生意跑掉,加上胡三提出的許多構想都是作為工匠的他也想嘗試的式樣,應和著胡三的話點頭讚同道:“五進院子縮成三進只需要一百二十兩銀子。”

一百二十兩銀子倒是沒超出雲英的構想,激動之後她也稍稍冷靜了下來,沒考慮多久就點頭應了,不過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村子裏正修橋,怕是沒辦法在村裏請著人手,不知道柳師傅能不能全在外村請人工,我願意在你開出的工錢外每天補貼十文錢腳錢。”剛才算的銀兩中,柳善就已經算好了人工工錢,要是雲英開口讓李家村的人幹活,柳善就是覺得配合不便也只得咬牙忍了下來;可現在雲英開口的請托可說是正和他意,柳樹屯做熟的人工就是十來個,每天他只需要雇一輛馬車來回一趟便能從中多得好幾十文錢。當即毫不猶豫點頭同意了此事。

這是其一,雲英還有其二:“能不能先修建院子圍墻,要是遇上有人問東問西就說咱們家是打算跟著三嬸婆一家養小雞小鴨,所以先砌出個大院子?”

這個要求雖然怪了點,柳善也沒怎麽在意,同樣大大方方應承下來。

“還有,”雲英見著人家這麽幹脆,倒是覺得自己問題一個接一個有些多,不好意思笑了笑道:“修建之前能不能請柳師傅先出個圖紙給我們家人商量商量,有什麽增減的也好提前準備。”

“姑娘剛才沒聽見我和……這位小兄弟的談話麽?待會兒我就和小兄弟去看看宅基地,然後勞煩小兄弟動筆立時便能將圖紙給定下來。”柳善摸了摸鼻子,瞧了一眼目不斜視的胡三,沒多事問兩人的關系。

“說了嗎?”雲英不知道她此時呆呆笨笨的表情很可愛,略圓的蘋果臉上眼睛很亮,沒來由的讓人心底有一處發軟。

“這就去吧,你去帶上筆墨。”昨晚胡三曾看見雲英在教喬遠成寫字,知道這家子還不算太“村”。

“帶筆墨多不方便,我去竈下找根碳條,草圖草圖,那麽認真幹什麽。”想到即將有新房子住,雲英的幹勁十足,楊氏也立刻進屋子卷了兩頁白紙在手。

到了使用的時候胡三和柳善才發現碳條的好用,不占地方、不用沾墨,劃出來的痕跡還勻稱幹凈,一圈下來,惹得胡三看雲英的眼神又重新帶著審視。

雲英可不知道自己時而精明時而愚鈍的性子已經惹得胡三心情矛盾,她正捧著新鮮出爐的房屋平面圖細細看過。

胡三繪制的圖形不愧是被柳善也讚不絕口的精品,沒用尺子什麽的,上面的線條也拉得筆直、比例看著也均衡,讓還沒怎麽見識過百家集之外風土人情的雲英有些懷疑這個架空的世界是不是在某些方面發展已經遠超她的認知。

雲英考慮到的東西胡三也沒忽略,甚至做到了盡善盡美。舊宅旁邊的池塘也被他納入了宅院範圍,涵蓋了池塘邊上兩塊沙地作為一個偏院存在,偏院兩個方向都開了小門,一個通向外面,一個通向正院。

正院的設計很巧妙,若是不想讓人知道後面還有兩進院落直接將通道口的木門關上第一進院子就成了個單獨的空間,四間正房,左邊出一間廚房,右邊出一間雜物房和茅廁。

二進院子就要寬闊許多,不但有地方讓雲英實現她種花養草的想法,還有著大氣的堂屋和寬闊的回廊,房間也比第一進多了好幾間。

三進院子屋子不多,但有偏門能一步邁到池塘那邊,一大片的土地也足夠雲英和曼兒盡情發揮了。

看來看去,雲英看出了點建議來:茅廁。

李家村所說的茅廁不過就是在裏面放著幾個木質恭桶,滿了之後挑到地頭倒在地裏的糞坑裏。之前沒辦法雲英只有勉強忍下去,現在有條件了當然要盡善盡美。

不過——

構想她有的是,怎麽實施那就要交給專業人士了。而此時,在她心裏能稱之為專業人士的自然就是胡三。當下連比帶劃說了浴室和廁所的想法,也不管之後胡三被她為難得幾乎食不知味、睡不安寢。

、151 刻意為難

不說李家村修橋、雲英建屋如火如荼進行當中,來看看被李銀鳳邀約到百家集看大夫的母子兩人。

李府家大業大,府中空閑的小院子也多得是,李銀鳳心下認定了關平這寒門學子,又見如今能當家做主的李長海不反對,一面寫了信件往朝日城家中送去,一面殷勤地給關平母子安頓了個出入方便又不顯寒酸的小院子。

轉眼三天過去,賈氏和關平身體已是大好,作為東道主的李銀鳳找不著從李家村回來就不見人影的李長海,便拿了體己銀子讓人在珍味居定了一桌上好的席面,算是給關平母子二人去去晦氣。

百家集上,李家這樣的人家算是難得的大戶,近兩年李家三少爺的車馬行更是在朝日城知府公子的幫襯下蒸蒸日上,這樣的人家,就是劉大掌櫃也打了主意想要交好;聽說李家要宴客,特意留了二樓一間雅致的包廂,本人則親自在大堂迎接。

先出現的是訂座位的李家一個叫小馬的小廝,在她身後是喬遠慧扶著李銀鳳,一身貴氣的打扮讓李銀鳳原本五分的顏色也成了八分,身邊穿著青色丫鬟服色的喬遠慧倒沒那麽耀眼了。

見識過大場面的劉大掌櫃並未被李銀鳳的氣勢嚇著,禮貌行禮招呼了兩句,按照慣例開始招呼主人身邊的客人,這一回頭,劉大掌櫃不由有些怔楞:“關家小哥?哦,不,關秀才。”

劉大掌櫃雖然口中叫著“關秀才”,眼睛卻是一眨不眨看向被關平扶著的中年麗人,雖是一身素凈衣裳卻掩不住大氣端肅,眉目間攏著輕愁,卻是麗質風韻猶存;神交多年,這第一次見面倒是沒讓他失望。

見著這兩人出現,劉大掌櫃下意識就往後面看去。前些天給了雲英三百兩銀子定錢,李家村大水後他還正打算去看看情況,這幾年靠著雲英提供的那些東西,他們珍味居可沒少賺銀子。

不過。沒見著雲英劉大掌櫃也不是太失望,比起一個十三歲的小村姑而言,面前這位氣度如淵、沈穩如山的關夫人更讓他有興趣。

“娘,你還沒見過劉大叔吧?”關平扶著賈氏來到了樓梯口,略微有些為難,賈氏的腹瀉倒是成功止住了,可膝蓋的痛楚似乎又回到了幾年前,根本沒辦法獨立站穩。

賈氏倒是從容抓住了樓梯扶手,對劉大掌櫃微微頜首:“小婦人在此多謝劉大掌櫃近年來對小兒處處照拂,他日小兒若是還有進益必不會忘記掌櫃大恩。”

“哪裏哪裏?也是要令公子成才才行。”劉大掌櫃多精明的人啊。沒見著雲英根本不會不識相的提及。且見著關平的動作想起劉二掌櫃曾經做的調查,立刻招手命人擡了一把太師椅過來,請賈氏坐上後派了兩個小二幫著給擡到了樓上包廂。

告罪一聲後,劉大掌櫃吩咐小二上菜,本人卻是下樓來悄悄塞了一錠銀子在小馬手中。小聲問了幾句。一個人獨自在櫃臺後坐了許久,忽然像是下了什麽決斷似的往後廚走了過去。

去後廚自然是找劉二掌櫃說事情,可兄弟倆似乎有什麽沒達成一致,他被劉二掌櫃給推出了後廚,還被劉二掌櫃恨恨罵了一句:“你當真是生意做久了,只看得到利益一點兒也不近人情。”

劉大掌櫃可不這麽認為,他自認看人的眼光不錯。賈氏根本就不是鄉間尋常婦人,且看李銀鳳殷切的模樣,關家和李家怕是要搭上關系了。別人怕是不清楚,他卻是知道李家的生意從朝日城已經開始擴散到整個騰雲朝,若是關平成了李家的女婿,這豆瓣醬和松花皮蛋的方子珍味居怕是用不上了。

與其到時候什麽好處都交給李家。倒不如趁著關平還未金榜題名前再送他們家一份大禮。且小馬剛才告訴他過他,李家村屬於關家的田地都送給了雲英,大不了以後他將雲英田地裏的出產收購了便是。

不過還沒等他和關平母子說起此事就被喬遠慧的一句話改變了主意。他回轉時,喬遠慧正教訓著小梨,別的他沒怎麽聽見。倒是聽見喬遠慧語重心長的那一句:“你要是想要討好關家太太,以後最好別在他們面前提及苕花。這次苕花爹偷了關公子上京趕考的銀錢,你道真的是夫人大義不追究?只是有些話埋在心裏不敢說出來而已。”

後面喬遠慧還給小梨說了什麽劉大掌櫃並不知情,他只是默默擦去了額頭的冷汗,暗責自己竟然當不了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看得透徹。的確,若是賈氏真的無所謂,那又何必趕了雲英出門,收在身邊給兒子做個小妾不好嗎?想要利益、人情面面俱到還真的是一件挺難的事情。

雲英卻是不知道珍味居裏還有這麽一出小插曲,三天時間,已經足夠她收拾了地裏的玉米和西山上的紅薯辣椒在喬全家不大的院子曬著。可這麽曬著也不是辦法,要是再下雨這些東西可就毀了。

如今安瀾河的水位又降下去不少,在胡三的建議下,村裏的人擴寬了河道,牛車馬車直接就能從河道上渡河,大大緩解了便橋不能過車的難處。建房的事情被胡三攬了過去,雲英便搭著喬齊的馬車上了百家集。

許多天沒來珍味居,雲英覺得這兒的店小二看她的眼神都帶著一股子陌生的審視。

“邱七哥,劉大叔在嗎?”

這兩年,雲英已經習慣了先找劉大掌櫃說生意,再找劉二掌櫃說說花草吃食。可今天,她問出了第一句話後,守在大堂的店小二並未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反倒反問了一句:“你找掌櫃的幹什麽?”

雲英心裏正盤算著家裏進六百斤紅薯,加上種植方法和吃食方子,應該能抵得上前些日子劉大掌櫃預支的那三百兩銀子了吧。一時並沒註意到店小二神情的異樣,順口回道:“給你們送貨啊。”

“大掌櫃不在,我們珍味居也不缺貨。”

邱姓店小二快速的回應讓雲英往桌上放籃子的手緩了緩,籃子裏裝的是她特意泡的鹹鴨蛋,加了好些種藥材泡出來的鹹鴨蛋味道比本地人泡出來的不知道好吃了多少倍,想著總是占人劉家兩位掌櫃的便宜,雲英這是特意帶來讓兩人嘗嘗鮮的。

可現在,店小二多問一句都不曾就斷然拒絕,還亡羊補牢擡出了一句“掌櫃不在”。雲英回過神來盯著心虛的店小二看了兩眼,嗯了一聲,提著籃子就轉出了正門,擡腳往後門走去,她想找為人更直率一些的劉二掌櫃問問情況。

雲英來得正巧,不但劉二掌櫃在後廚院子裏,劉大掌櫃本人也在,頓時就戳穿了前廳店小二的謊言。

更巧的是,雲英剛來就聽到劉二掌櫃扯著嗓子吼了一句:“你要躲著雲英丫頭就躲你的唄,管我幹什麽?你要討好關小哥的娘親、我喜歡和雲英丫頭忘年之交兩者有什麽沖突?”

聽到這兒,雲英下意識站住了腳步,依稀知道前堂店小二神情有異的原因了。她也想知道,劉大掌櫃躲著自己就罷了,為什麽還要強迫劉二掌櫃不理會自己?

很快,裏面劉大掌櫃依舊慢條斯理溫文的聲音平靜響了起來:“我不是要你和那丫頭絕交,這不是趕著我想先把豆瓣醬和松花皮蛋的秘方談下來嗎?你看關家母子倆像是在百家集久待的人嗎?待這事兒了了之後咱們再幫襯雲英小姑娘一把不好嗎?”

聽到這兒,雲英不打算繼續偷聽下去了,無意間偷聽一兩句那是巧合,一直聽下去就成了蓄意了,她不喜歡。整了整神色,將裝著鴨蛋的籃子放在門外,推門進去打斷了劉二掌櫃想要出口的反駁,很冷靜地對著劉大掌櫃行了個禮:“劉大叔多慮了,雲英已經長大了,能自食其力,不需要誰來幫襯。倒是前些日子從你這裏預支的三百兩銀子現在已經花得差不多了,容我緩上些時日重新找了買主賣掉紅薯還給你可好?”

被人抓得正著,饒是劉大掌櫃久經風雨也是覺得臉熱,更別提率直的劉二掌櫃了,當即就硬著脖子大聲道:“還什麽還?那銀子你只當沒看見過。要是沒找著人買你的紅薯盡管給劉二叔送來,我自掏腰包給你買了。”

“多謝劉二叔,但雲英有自知之明,就不讓您為難了。銀子改日我會讓人送到珍味居來的。”雲英也不是純然的泥塑菩薩,心知肚明賈氏根本沒什麽秘方,聽到劉大掌櫃的誤會後根本就不做辯駁,若不是聽劉二掌櫃說話之際還帶著些真情,她才懶得說這麽多,讓他們找賈氏買秘方去。今年的豆瓣醬還沒開始制作呢,百家集地方太小,看來必須得去更大的地方尋求合作商。

出了珍味居,雲英提著一籃子鹹鴨蛋一時不知道該往哪兒走,漫無目的地在街上穿行,想要借著走路來冷靜思考。

就在這時候,她對面傳來一聲驚喜的呼喚。

、152 遠根回家

也就是有那麽湊巧,考完童生試的遠根昨兒看了成績,今早剛好搭著車馬行的加急馬車回到百家集,遠遠看到自家六姐從珍味居的後門出來,高興得完全忘記兩人身處得地方是鬧市街頭,也壓根沒想過這樣高聲得喧嘩是否有損他書生形象。

他只知道,心裏所有的喜悅和滿足感需要和最親的六姐分享,要讓六姐也替他驕傲自豪。

“六姐,我考上了,我考上了。”喬遠根已經是個初見帥哥雛形的翩翩少年郎了,五官和他的雙胞胎妹妹曼兒極為相似,只是臉型多了陽剛,眉毛多了英氣。要說姐弟三個身上最相似的就是他們那雙有神的杏眸了;要說不相似,大概就是雲英比起一雙弟妹來普普通通的長相和不修邊幅的粗糙了,加上眉尾還帶著一道顏色很深的傷疤,和弟弟妹妹站在一起更是顯得毫不起眼。

但就是這樣,遠根和曼兒都是喜歡膩在她身邊,她自己也像是不知道姐弟三個容貌的差異,和弟弟妹妹在一起的時候笑得分外輕松。

“考上了?!”托喬家幾個小子和關平念書的關系,對每年*月的考試時間她也算對考試的流程知之甚詳;雲英稍微一算,前兩天不正是童生試張榜的日子嗎?遠根此去不就是參加童生試,他說考上了,那就是……

“遠根,你是童生了!”這可算是這麽長時間來雲英聽到的最好的一個消息了,臉上的愁眉一掃而光,拉了遠根的手就問道:“你是昨天回的百家集還是今天?你吃早飯沒?只是去考個試怎麽就瘦了這麽多?”

遠根一時都不知道是先回答她什麽了,不過雲英問起來他倒是想起今早趕急在朝日城車馬行遇到好心人的事情了,拉著雲英往他來處走,一面回道:“六姐,你不知道我運氣有多好。本來車馬行最快的馬車都要等到中午才發車,書院好些同窗都要在朝日城好好逛逛等著縣試後和先生一起回來,我想著快些回來讓你和曼兒知道我考中了。今早就去碰碰運氣,誰知道運氣真的不錯,遇上個包馬車回百家集的公子,我都還沒給人道謝。也沒問人家需要付多少銀子?”

說話間,姐弟倆已經到了馬車邊上,興奮勁過得差不多的喬遠根有模有樣地整了整神色,煞有介事地沖著馬車裏道謝道:“多謝兄長照拂,在下正好遇上家姐趕集,就不繼續叨擾兄長了。不知此次車資幾何,在下也好結一半給兄長。”

瞧見遠根這迂腐的書生樣,雲英不由嗤笑出聲,出手拉了他一把,對著馬車重新道謝道:“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弟弟念書念得有些迂腐了。多虧了你幫忙他才能這麽快回鄉,不知道我弟弟需要付多少車資?呃……”

本來,雲英想著弟弟所說的“公子”,那肯定不是他認識的人。不是讀書人聽著那麽迂腐的道謝詞能懂嗎;誰知道她上前話都還沒說完,馬車簾子就被人從裏面撩開,露出一張熟悉的俊臉。

“不如,你們姐弟倆請我吃一頓早飯抵了這車資吧。”李長海覺得自己和雲英的緣分還挺深的,上一次自己的馬車拉了她的未婚夫回鄉,今兒自己的馬車又拉了她弟弟回來。一路上他顧著補眠倒是沒註意喬遠根的長相,現在這麽一看……。嗯,兩人還是不怎麽像姐弟。

“李三少?!”雲英見著人也挺驚訝的,看看自己弟弟,再看看李長海,“你們不認識?”

想想也是,自己當初還不是認不出李長海來。更別說當時年紀尚幼的遠根了。

“呵呵,想不到當初只會跟在你身後悄悄看人的小遠根現在都這麽大了。”李長海這下子顧不上在車廂裏繼續假寐,撐著車轅跳了下來。看著如今已經到他肩膀高的喬遠根,不知怎的就生出了一種欣慰之感。

“六姐,他是?”遠根對李長海可是一絲印象也沒。看看雲英和他挺熟悉的樣子,不由拉了拉雲英的衣角,面現委屈,六姐和眼前這人之間竟然還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你忘了,他就是李家的三少爺啊!”雲英算是鄭重給遠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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