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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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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的照顧了立夏許久,潛意識中。和立夏之間的男女之別對她來說幾乎淡化消失;為了實現對立夏的獎勵,雲英手腳麻利的幫他脫去了式樣繁覆的外衫,留了裏面的褻衣中褲,見立夏因為這番折騰反倒沒那麽難受不由低聲抱怨道:“耍帥是要付出代價的。這鬼天氣穿這麽幾層沒病都得悶出病來。”

下床放衣服時,雲英總算是找著了床邊上竟然就放著一個藥罐子,用一旁的筷子攪了攪,發現了柴胡的蹤跡,大大的松了一口氣,柴胡可是退燒劑,想必立夏的主子不是太差,知道給他找大夫。

藥罐裏的藥幾乎是滿的,也不知道立夏吃過沒有。雲英又到床邊讓立夏覆習了兩遍剛剛熟悉的詞匯,這才捧著藥罐子來到了院裏,寢室裏根本就沒有容器盛藥,她只好來前面尋找。

小小的院子一覽無遺,連竈房的影子都看不到哪兒會有容器盛藥;雲英只得認命得進了房間墻外的巷子,順著巷子繞出去竟然到了立夏睡覺的房間後,而且這裏竟然還有一道小門;雲英好奇得推開,面前卻是一個蓋了蓋子的木桶,雖然沒什麽氣味,但雲英立馬就猜出那是什麽,小圓臉立馬黑了下去,沖著那道應該能通向立夏寢房的木門做了個鬼臉,她又開始尋物之旅。

大約走到書房後面,雲英終於發現了又一個暗門,裏面裝的絕對不是恭桶,同樣格局的小隔間裏放著茶壺、白瓷杯盤碗、勺子等物事。拿了這些東西,雲英順當地進了書房,再從書房大門出來,進了立夏的寢室。發現這兩間屋子的格局設計得其實很不錯,雖然沒有做飯用的竈臺,但空間利用得很充分也很合理;又對立夏的主子生出了一絲好感,畢竟,能給花匠這麽優渥生活條件的主子能差到哪去?

就著茶壺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晾在裏面的茶水雲英幾乎灌下去了大半壺,喘了一口氣,這才取了藥倒進碗裏,端到了床邊才發現自己貌似又幹了笨事情,立夏處於半昏迷狀態要怎麽才能把一碗黑乎乎的湯藥灌到他嘴裏去?

好在立夏現在沒繼續掙紮,雲英的藥物端到他身邊他好似聞到了味道,皺著眉頭別開了臉沖著另一邊。

“咦?這你也能聞到?”雲英瞧著他可愛的反應不由奇道,“立夏哥,你是不是醒了啊?”

立夏沒回頭,但眼皮動了動。一直盯著他的雲英自然瞧著他的反應,也沒去追究他是什麽時候醒來的,跪到了床上,娓娓善誘道:“你剛才也知道發熱有多難受,吃了藥就會好起來的,就不會熱,不會難受了。”

立夏嘴唇動了動,輕輕溢出了一個字:“熱。”

“對,你喝了這個藥就不熱了。”雲英拿出了面對遠根和雲英的耐心,就差沒說出一個“乖”來。

“我……唔。”立夏很堅決地搖了搖頭,此舉又讓他一陣頭暈,忙擡手扶著額上冰涼的布巾,唯有這樣,他才覺得好受一些。其實這藥昨日就有一罐,全被他倒進了恭桶裏,今天的剛才辛震都還在這守著讓他喝,他還以為辛震離開把藥給帶走了呢。和天下大多數人一樣,立夏對苦得發澀的中藥畏之如虎。

“你是說你不嗎?”雲英杏眸幾乎彎成月牙,前不久遠根拉肚子,她找了藥草煎給他喝他的模樣和立夏現在的模樣真是一模一樣,因為這個表情,雲英再次遲鈍地忽略了立夏的年紀。

立夏扶著額頭點頭,眼中有“求放過”的哀求。

“可是,你不說出來我怎麽知道你說的什麽?立夏哥,要想病好,必須要吃藥!不吃,那你得說出來。”雲英將嘴巴盡量張開,讓立夏看到她的口型:“我——不——要。”

立夏很認真地看了她接連說了兩遍,眼中露出懷疑之色;雲英笑著舉了舉手裏的碗,“立夏哥,你要是不喝就得學會拒絕。就得說你不要。”

眼看著黑乎乎的藥碗近在眼前,立夏眼中閃過一抹堅定,張了張嘴:“我——唔——要;我——不——要,我不要!”

說“要”字的時候,他的薄唇學著雲英張得很開,趁著這時機,雲英迅速上前將藥碗塞過去就是一倒,當然,下巴底下也沒忘了用一張布巾墊著,她可沒指望著一口立夏就能喝下去一碗,只是想讓他能喝下去一點算一點。

立夏本來就已經靠在床頭,雲英欺上來他是退無可退,只能別開臉推拒,但雲英事先早已料到了這招,拿著布巾那只手施力穩住了他的下巴。憑著立夏的本事,就算是此時把雲英摔個半死也不是不能,可他根本就舍不得推開雲英,舍不得她給他陰霾的世界帶來的溫暖。只得苦著臉認命得吞了一口苦藥。

、092 難言之隱

苦藥入口,立夏就後悔了。抗爭了所有人怎麽就抗爭不了雲英那殷切的眼神呢?怎麽就抗爭不了雲英擾人的啰嗦呢?

他整張臉都因為口中殘留的苦味皺了起來。別人皺臉像個滿是褶子的肉包子難看得要命,如雲英。可他卻不同,劍眉蹙起、薄唇抿緊的模樣只會讓人覺得揪心:讓人在心裏產生疑惑自責:我怎麽能讓如此翩翩少年郎為難呢?

雲英就被這種自責折磨得差點放下藥碗自我檢討一番,直到手上傳來立夏的推拒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兩世為人竟然會被個初中生所迷,懊惱之餘幹脆不看立夏的臉龐,使勁將手裏的碗重新湊到了他嘴邊,本想惡狠狠命令他喝下去的臨出口還是化作了誘哄:

“立夏哥,我今天帶了煎雞蛋餅,包裹了爽口的涼拌菜吃起來可好吃啦。”

雲英的涼拌菜立夏可是嘗到過滋味的,後來他想吃,可又不知道該怎麽給辛離形容,此時聽雲英這麽說,嫌惡的目光有了一絲松動。

見此情形,雲英再接再厲:“立夏哥不想成天躺在床上什麽都做不了吧?你看看你現在連我都推不開,要是喝了這個藥睡上一覺,保證你明天就能生龍活虎又是一條好漢。”

“不要……”立夏其實很想說,剛才你不是讓我拒絕就要說“不要”嗎?怎的又硬灌。

“不要?”雲英眨了眨眼睛,“這怕是由不得你,要是你真的不要。我這就出去叫那位兇巴巴的辛壞蛋進來幫忙餵你。”

說著,她便作勢想要起身,衣擺卻是被立夏給緊緊地抓在掌中,回頭便見著立夏懊惱地別開頭。紅紅的耳根深深出賣了他。

雲英這才算是放過他,輕聲安撫道:“其實我知道你的意思啦,就是在說為什麽你都依著我說不要了我還說話不算話?”

立夏點了點頭,重覆了一句:“我不要。”

“難道立夏哥以為我是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成?我只是小女孩,善變是女人的天性你知不知道?”雲英將藥碗放在了立夏手中,探手拿過了方才放在邊上的竹籃子。雞蛋和著白面攤成的薄餅一層層碼在籃子一側,另一邊一截竹筒做的碗打開正是爽口脆嫩的涼拌豬耳朵;剛剛揭開蓋子,辣椒油獨有的香味便在屋內彌漫開來,立夏的鼻頭忍不住抽了抽。

“喝吧,喝完我給你卷餅子吃。”雲英手裏拿著薄餅期盼地望著立夏,隨即又補上了一句:“真是的,遠根和曼兒吃藥都沒你這麽麻煩。”

豈有此理,竟敢拿我和兩個不懂事的小孩子比較!立夏的臉色沈了沈,為了不被雲英看輕,強忍著惡心大口大口將那碗藥給灌了下去;剛剛灌完心裏就泛起了惡心。好在惡心感還沒形成更廣闊的醞釀時,雲英已經遞上了茶水和木盆:“漱漱口會舒服點。”

漱完口,立夏正準備用衣袖擦去嘴角的汙漬,手邊又多了根幹凈的毛巾,伴著雲英溫柔的誇讚:“立夏哥真的很厲害,那麽大碗的湯藥一下子就喝完了。晚上和明早也要記得喝不能落下哦。”

毛巾放下,手邊上一涼,薄餅包裹著涼拌菜形成個卷筒就進了手掌,轉眼看去,雲英的小圓臉上微微厚的嘴唇上揚得很厲害:“立夏哥,這個是餅,可能有些辣,但你正發燒,說不定辣出一身臭汗來病就好了。”

立夏下意識擡手咬了一口薄餅,獨特的味道立刻掩蓋住了口中的苦澀。眼前是雲英越來越彎的杏眼,以及她不斷蠕動的嘴唇。他喜歡看雲英說話,對就是“看”,他總是能在雲英的嘮叨中聽到濃濃的感情,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似乎都凝聚著她的心情;他想要知道。這些讓人暖心的話是怎麽從她口中“蹦”出來的,所以他一直都在看。

“立夏哥,怎麽幾天不見你就病成這個樣子了?是不是山谷裏面的黃金樹出了什麽問題?我給你說的那些法子你都試過了嗎?效果怎麽樣?……這薄餅的味道怎麽樣,涼拌的豬耳朵好不好吃?”

看著雲英的唇變幻著形狀蹦出一個又一個的字眼,立夏不知不覺接連吃掉了三四張薄餅,心裏其實回答了雲英的每一個問題,到了最後一個問題的時候他看著雲英的嘴唇照著將心裏的話給說了出來:“好吃……”

“好吃吧?告訴你,這也算你的口服。珍味居的劉二叔給我菜籽油的時候還問我要做什麽?我才不給他說呢,老奸詐一個,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就是想問我要食物方子,我偏偏不給他,讓他自己琢磨去。不過若是他再能給我弄幾樣稀罕的植物種子來,我倒是可以考慮說給他聽,讓他少走彎路……”

雲英對上立夏的時候自說自話習慣了,就算先前教立夏說了那兩三個字後也沒指望他就能和她一問一答配合得宜;自顧自又說了一段後猛地“啊”尖叫一聲,手裏的薄餅差點飛到立夏的臉上去,一只手指著他的鼻間:“你說好吃?!”

“好吃。”立夏眼中帶笑,輕輕跟著她的唇形再說了一遍,看她杏眼睜得那麽大,圓圓的臉蛋鼓起一團,很想伸手戳上一戳,可惜擡手之際就被她跳開的動作躲開了。

“立夏哥你會說話是不是?你一直拿我當傻瓜是不是?”雲英氣得在床下跳腳。

“不……不是……”立夏見她跳腳也慌了神,不知道是哪個環節產生了誤會,忙伸手來捉她,嘴裏也模糊不清地辯解著。

雲英跳了兩跳聽著他模糊的辯解又慢慢冷靜下來,回想立夏病重之際也沒有清楚地喊過一聲痛,還是她在一邊徐徐善誘才得到了他短短的幾個字,他應該不會騙他才是,再說了,騙她也沒有什麽好處。

立夏著急之餘手指亂動,摸到了涼拌菜裏的紅油,見著旁邊薄餅眼前不禁一亮,手指在薄餅上飛快寫了幾個字,擡起來送到了雲英面前:“你識字嗎?”

雲英站在原地,盯著薄餅上模糊的字跡楞了楞,點了點頭:“識字。”

立夏收回了薄餅,翻了個面,寫道:“那看我說。”

雲英認真的看了看,“這個餅都被你弄臟了,咱別吃了。我去隔壁給你拿紙筆。”她有些了悟為什麽立夏住的地方會緊鄰著一間書房了,敢情別人還是個文藝青年。

紙筆就在書房進門的大書桌上,雲英手腳麻利的抽了一大張白紙,帶著硯臺就回了立夏邊上,“好了,那你就給我說說怎麽回事?”

“說來話長。”立夏很郁悶的發現雲英沒有拿毛筆,也懶得再等她跑一趟,便直接用剛才蘸了辣椒油的手指蘸了墨寫道。

“那就長話短說。”雖然雲英已經徹底冷靜下來相信立夏沒有騙她,但剛才出門時她發現太陽西斜,若是還不趕緊回去,又會累了賈氏擔心。

“我六歲前會說話。十年沒說過,忘了改怎麽開口。”立夏這段話寫得很慢,寫完了他自己都狠狠松了一口氣,紅果果的傷口像是被生生撕開,心底的傷痛開始在身體內蔓延肆虐;痛得他丟了筆閉上眼,壓住心口。

氣氛一下子沈凝起來,雲英被他這個樣子嚇壞了,“立夏哥,你又怎麽了?算了,不愉快的回憶就別去想它,做人要著眼未來。你看,你今天不就開了口說話了嗎?我相信以後你會慢慢重新學會說話的。”

或許是她的擔憂聽進了立夏的心裏,也或許是立夏自己走出了那段埋藏在心底深處的陰霾,總之他睜開眼睛後很是疲憊,伸手在紙上寫了一句:“我有些累了。”

“那我改天再來看你,我還要你告訴我黃金樹的情況呢。”雲英想再勸他兩句,可又不知道從何勸起。她感覺立夏的身上披著重重迷霧,也有預感,這迷霧要是被剝開或許她就會卷入另外一場是非;她的自我保護模式自動開啟,不想繼續探究更深的秘辛。

“可我要回去怎麽辦?”雲英起身收拾自己的東西,順便還將立夏手上的墨跡都一起洗了幹凈,自言自語道:“你們那條溪流上就沒想過搭一座橋嗎?還有圍墻那邊的守衛,你現在又不能陪我出去,那奇怪的辛壞蛋又不在。”

立夏捏了捏拳頭,擡手拉了拉床內側墻壁上的一根繩索,雲英只覺得外面傳來了一聲叮鈴鈴的鈴鐺響,緊接著,這聲音像是在往外擴散,越來越遠。

“這是什麽?呼叫鈴嗎?早知道有這東西還用我花這麽多功夫嗎?”雲英好奇地越過立夏的身子扯了一把繩索,聽著外面又是一波聲音傳揚開去,不禁埋怨了兩句;沒瞧見被她摁著肩膀的立夏因為這句話拉長了俊臉,再次偏開頭擺出了不理她的架勢。

辛離來得很快,不一會兒大嗓門就在院子外響了起來:“少……,立夏你拉鈴鐺是有什麽事?身體好了就趕緊起來幹活兒。”

“辛大爺,立夏哥生病發燒身體虛弱,起碼得修養十天半個月,你們這麽大的花園難道就只有他一個花匠使喚嗎?”雲英聽辛離竟然這麽不顧立夏的身體狀況,當下便站在了立夏這方。

、093 欲言又止

辛離其實就一個個子大嗓門大,實則內心柔軟堪比女人。

立夏生病他比誰都擔心,聽雲英這維護的話不但沒生氣,還覺得這小女孩對著他還敢出言維護自家少爺簡直就是熊膽大,證明她和自己是一路人。當即親切感大盛,擺了擺手:“辛大爺那是給別人叫的,小姑娘直接叫我‘離叔’便成。”

“黎叔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不能怪雲英胡說八道,實在是前世她很喜歡這部電影,其中很多對白都記憶猶新。

“哈哈!”辛離卻因為雲英這句話笑得極是暢快:“小姑娘這話說得真是深得我心。對!從此以後誰要是惹了本大爺,本大爺就對他說‘離叔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辛離這人笑起來才真正讓雲英知道什麽叫“聲振屋瓦”,她覺得,若是把辛離放到冰雪天地去他能制造數場雪崩。不過也讓雲英一下子就覺得辛離並非想象當中那麽“壞”,其實憨憨的還蠻親切;待他笑夠了得意夠了,雲英才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離叔,我想要回去了。”

“嘎……”辛離正想著大聲喚了辛震來體驗他的這句新口頭禪,不妨雲英不說話則已,一說話總能出乎他的意料,只得跟著重覆了一遍:“你要回去?回去哪?”看了看天色,她陪少爺不過也才兩個多時辰,可少爺在山背那足足等了她三天三夜啊,一點兒也不公平。

“當然是回我家啊,難道你們不準我回去。”雲英這才想起她幾乎是被辛離半脅迫進的門。該不會真的就如此一進不覆返了吧。

“這個……”辛離摸了摸頭,越過雲英的頭頂往屋裏瞅,有心想要從自家少爺眼裏看到點明示暗示什麽的,卻不料立夏整個人背對著房門。一副不打算理人的樣子,這又是什麽意思呢?

“怎麽?離叔又不能做主了?那離叔找個能做主的出來我問上一問可好?”雲英的樣子很難讓人將她當做是小女孩對待,辛離的腦回路沒有辛震那麽好使,被雲英這犀利的言辭一逼,竟然無語了。

突然,屋內飛出了一團紙。越過雲英的腦袋徑直落入了辛離探出的手掌中,打開來看了一眼,辛離的欲哭無淚地看了眼屋內,心說:少爺,別待會兒人家走了你又抽風跑去山背上枯等,要是有個萬一,我們可擔不起將軍的責罰。心裏頭這麽想,行動上卻還是不敢違背立夏的意思,打頭往院外帶路道:“你可以走了。”

“等一下,我去和立夏哥說一聲。”雲英想了想。還是沒忘記和立夏打聲招呼,轉身跑到床邊壓低了聲音湊在立夏耳朵邊上告辭道:“立夏哥,我跟著離叔走了,你記得按時吃藥,這兒是一罐子,明天要是我來還是這麽多我就不給你帶好吃的。”

說完話。雲英轉身便跟著辛離往來路走去,沒看到身後立夏在她走後轉過身來,摸著床上她待過的地方,感受她留下的餘溫,細長的眸子中慢慢的暖意;嚇壞了剛剛進門的辛震。

立夏也是在辛震進門時飛快的收回了眸中的暖意,又是冰涼一片。

“少爺,需要我請示了將軍給你添個侍婢嗎?”辛震還沒從立夏那從未見過的眼神中回過神來,說到“侍婢”的時候頓了頓,下意識往門外的地方看了一眼,就像雲英還在剛才的門邊站著似的。

不要!立夏下意識就想張口說話。可不知怎的,面對著雲英輕易張口就來的兩個字卻是怎麽也說不出來;待到最後還是依照慣例給了辛離一個冰冷的眼神,這表示很堅決的拒絕。

辛離陪伴他多年,自然不會錯看他的意思,當即將下山的念頭給扔了出去;這時候。立夏伸手做了個寫字的動作,辛震見狀,從腰間掏出了紙筆;若是雲英在這裏見到這一幕指定會大驚小怪一場,因為辛震拿出來的筆是畫眉常用的青黛,紙張也是裁制成手掌見方的小塊形狀。

立夏單手揮舞在上面飛快寫了幾個字,辛震拿到看後後輕聲又問道:“在岐山溪上搭一座橋,少爺是想雲英小姐來的時候能順利過來吧?那需要我把花園裏的侍衛都撤到前院去嗎?”

立夏抿抿嘴,輕輕點了點頭。喝了藥又填飽了肚子,此時溫度降下來睡意也襲上心頭,捂著嘴打了個呵欠。

那廂辛震見他這模樣,猶豫了半晌還是說起了今天才剛剛得的消息:“少爺,將軍今日飛鴿傳書說讓您準備準備,九月時回京一趟。”

床上的人卻好像根本沒聽到他說的這句話似的,一動不動,連眼皮都沒掀一下;辛震知道,話已經帶到,而且不管少爺怎麽倔,對上將軍怕也是沒法子倔過去的;與其現在就擔心他們兩個會經過怎樣的周折才會成行,倒不如現在想法子讓少爺喝藥才是。

說到藥,辛震自然往他放藥罐子的床尾看去,這一看,發現罐子裏的藥既不像是沒動過,也不像前兩日那樣涓滴不剩;心裏一動,推開了側邊小門,揭開恭桶卻是沒發現絲毫藥汁的蹤跡,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難不成是少爺自己喝了藥不成?

隨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記得少爺小時候就為了喝藥的事情寧願絕食,最後不得已之下將軍用了不少代價才給他換回了望月朝的一種養生功法,這十年,少爺生病極少,少數的幾次也是靠著年輕氣盛硬撐了過來,可以這麽說,他這十六年就沒見過少爺喝過苦藥。

回到床邊,辛震動作輕靈地收拾起了左右的殘局,有沒寫完的白紙,有混著紅紅黑黑還有油珠子的一盆水,還有清洗幹凈放在一邊的棉布巾,還有脫在旁邊的冰蠶絲書生袍,不經意的,辛震看見了枕頭邊的幾滴黑褐色汙漬,看顏色倒是和藥汁一模一樣;接著,他又發現這種汙漬也出現在少爺的衣襟領口和袖口。

聞了聞臟水的味道,墨香和一種奇怪的微微刺鼻香味外只有淡淡的藥味,證明少爺並未將一碗藥的分量倒在裏面。帶著疑惑,辛震收拾屋子的動作又輕了幾分、細致了幾分,最後總算得出了一個結論:他家少爺在雲英陪伴的兩個多時辰當中喝了一碗他最痛恨的湯藥。

而循著原路急匆匆下山的雲英在安瀾溪邊遇上了同樣剛剛從辣椒地裏出來的喬全。喬全見了雲英後並沒有多問,只是笑了笑,“雲英丫頭一個人可要小心些。”

“知道了,全叔。”和喬全一前一後走在回家的路上,雲英有些心不在焉;她總是這樣,許多事情都要事後才會想起來沒有找到答案。

她要找的答案倒不是謎一樣似的立夏和辛離,而是山谷當中的玉米地,回來的事後辛離總是大聲吆喝著催促她快點,走在山梁上她竟然忘記瞧一眼山谷中的玉米究竟怎麽養了?上次去的時候正揚花,再過幾天就該有嫩玉米吃了吧。

嫩玉米還沒吃著,雲英的麻煩又找上了門。

經過了喬遠芳婚事,雲英好些日子都沒回過娘家。顧八娘也是皮實臉厚,那天在老院子那麽對待雲英,回來後還是照樣讓遠根和曼兒在關家住著,只不過白天得帶些做飯的柴火和餵小雞的青草回家。

原本想著能這樣相處也不錯,誰知道有的人就是得了好不知道珍惜,仗著雲英還牽掛弟妹,顧八娘越發得得寸進尺;雲英剛剛和喬全分手還沒進家門便見著她倚在關家門口的歇腳石前,小腹已經微微凸出。

“顧姨……”出於禮貌,雲英叫了她一聲。

“雲英回來啦,叫我在這好等。”顧八娘望了一眼喬全的背影,撇了撇嘴。

“顧姨可以進去等。”明知道賈氏板起臉來的威力,雲英故意說給顧八娘聽,她相信,顧八娘經歷了那一次之後要是還敢進去說東道西,憑著賈氏的性子會給她臉面才怪。

果然,顧八娘聞言神情僵了僵,隨即整了整神色做出一副為難的模樣:“雲英,你看顧姨如今身子越發地不便,嘴啊也饞得慌;本想割點肥肉補一補身子的,可如今咱們家剛翻修了房子,銀錢實在不湊手。想起你以前經常帶豬下水回家也能讓人沾沾肉味解解饞,就想著也買些來嘗嘗。誰知道曼兒年紀小,怎麽收拾了豬下水煮出來的東西都覺得難入口。你看你……”

“顧姨你讓曼兒洗豬下水?”算算顧八娘懷孕了時間也不過三個月左右,她也忍心讓曼兒小小的一個孩子清洗豬下水。

“我這不是想著曼兒跟著你做過嗎?要是我會洗,我不就洗了嗎?”顧八娘的聲音在雲英的鄙視下越說越小,最後化作了咕噥:“我又不是沒洗過,誰知道味道連曼兒洗的都抵不上。”

雲英暗暗笑了,早就聽楊氏說最近岳氏家傳來了奇臭的味道,問呢岳氏就得意得說她是在準備賺大錢的秘方,後來喬齊媳婦才從喬齊口中知道,岳氏是去鎮上買了許多豬下水回家煮;當時雲英還在想她怎麽了,現在倒是可以猜出顧八娘和岳氏是在打什麽主意了。

、094 新的機會

顧八娘來讓雲英幫著洗豬下水還真不是單單為了她饞。

半年多的時間,她早已經將雲英的付出看作了理所當然,就連雲英借口幫忙做事帶回家的每一樣東西她都理所當然的認為可以自由支配。甚至為了炫耀自己過的比較好,許多的東西她都帶去老院子和岳氏分享,像豬下水這麽大油的東西可是莊戶人家的最愛。

岳氏和顧八娘原本也只是吃個嘴舒服,岳氏的寶貝當然也曾經嘗到過味道。前些日子,喬金蛋突然回家,吃著岳氏特意給他留的酒席好菜,還嫌棄味道不如上次回家吃到的豬下水好,說著說著不知怎的就說起了鎮上飯館的生意來。

喬金蛋畢竟是在外混日子的人,突然就想到要是用價格低廉的豬下水作為主打菜開一家小餐館,豈不是日進鬥金!

這個提議一經提出立馬得到了岳氏的全力支持,找來了顧八娘就是一陣洗腦,顧八娘如今懷著身孕,正削尖了腦袋想著怎麽給肚裏的孩子營造一個更好的生活環境,如此賺錢的營生豈有不答應之理。

頭倒是起了,喬金蛋以去鎮上找鋪子為由又消失在李家村,岳氏和顧八娘則開始了做豬下水的創業歷程。可是許多東西真要摸到手了才知道是什麽感覺,忍著孕期不適,顧八娘和岳氏熱火朝天煮了豬下水,但不管是一次、兩次還是三次,她們出手的豬下水除了惡臭還是惡臭。

昨兒喬金蛋回家帶來了好消息,春草紡前方的南市場門口正有個小店要往外典,不管是位置還是大小都挺合適開餐館。關鍵是有他們一群“哥們兒”罩著,餐館能夠以極低的價錢租到手。

現下萬事具備,可就差好吃的豬下水這個東風了!今天顧八娘豁出來讓成天跟在雲英身邊的曼兒試著做了一些豬下水出來,臭味倒是沒她們做得濃。可也沒雲英以前做的那樣能香得人流口水。被岳氏在後面一陣吹風,顧八娘這才想起還有雲英這麽個“槍手”,不用白不用。

“雲英,該不會你真的像別人說的那樣不管你爹死活、不顧遠根和曼兒死活?連這麽點小事都不願幫著娘家做?”顧八娘將岳氏教她的話說了一遍,末了還想起剛才回來瞧著山包那邊喬全家都收拾得像模像樣的,還不是雲英帶著兩個弟妹幫著操持的。語氣便越發酸溜溜:“倒是,你爹又不如喬齊兩兄弟有出息,可你想過你齊叔家裏也三個小的,怎麽也輪不上管你們三個啊!還有,你全叔膝下雖然就一個兒子,湊不成兒女雙全,人家不會另外找人生女兒嗎?”

前面的話雲英都還能聽出來顧八娘的不甘,可這後一句她就有些莫名其妙了,喬全的“兒女雙全”管她什麽事?突然,雲英腦海裏靈光一閃。莊戶人家也有人講究“兒女雙全”說才是個“好”字,她想要把一雙弟妹帶出來走賈氏這邊肯定行不通,顧八娘倒是提醒了她,喬全那邊可以過繼啊!

不過還沒問過喬全的意見,雲英現在也不敢擅自做決定。顧八娘不是想要手藝嗎?成,那得拿東西來換。

“顧姨。你等等,我進去和婆婆說一聲,待會兒就過來幫你做菜。”雲英掩去眼中的亮色,以一種為難的口氣答應了顧八娘的請托。

幫忙做豬下水,不代表就會一手一腳的教顧八娘做;加上顧八娘想著有一就有二,今兒天色太晚,若是真的跟著去河邊有個萬一可就得不償失了;所以晚上這頓,顧八娘只是吃著了一頓美味無比的豬下水全餐。有加了豆瓣辣椒粉蒸的肥腸、涼拌的心舌肚、時蔬燒三鮮、還有雪白的豬肺湯。

這一頓,雲英可是拿出了真本事,桌上的東西不但看上去顏色好看。吃起來更是讓人恨不得連舌頭都給吞下去;樂得回家來的喬木頭難得地誇了幾句好。雲英怕顧八娘緊跟著就說出要秘方要菜譜的話來,故意和喬木頭說了許多關於新房子的話題,讓喬木頭帶著把他那土木結構的三間正房一間偏房給逛了個遍,覬著顧八娘不註意還塞了倆錢到喬木頭手裏,並很感觸地說道:“多謝爹沒有把女兒推進火坑裏。今後女兒會孝順爹的。只是爹和顧姨有時候要為我著想,遠根和曼兒在我家都住了這麽幾天,你看房子都弄好了……。”

喬木頭不知道是被話感動還是被手裏的五文錢感動,雖然也是往正房的地方看了一眼,終究還是咬了咬牙:“爹曉得了。是你顧姨說房子粉刷沒幹,怕遠根和曼兒受了潮。既然你婆婆嫌棄,那讓他們還是回家住著吧。”

有這話便夠了,雲英滿意地告辭出來,拉著遠根和曼兒就是一陣面授機宜,兩個小的對她完全是言聽計從,連連點頭保證完成任務;她這才踏著歡快的步伐回了關家。

賈氏見她眼角眉梢都帶笑,不由放下手中的針線活,“也是你年紀小精力好,在外面瘋了一天還能笑得這麽歡。廚房裏我給你燒著一鍋水,洗洗趕緊睡了吧。”

“婆婆你晚上別摸針線,壞眼睛的。”雲英心裏感動,也回了一句關心,轉身去了廚房。

在關家,別人都叫“竈房”的地方叫“廚房”,還比別家多了一間花費不小的“書房”,高低之別立時就顯現出來。洗了澡,雲英沒忙著回房睡覺,而是進了賈氏房間把今天顧八娘找她的事情說了一遍。賈氏閱歷廣,一下子就猜出來雲英答應幫忙是有所求,但很好奇雲英這腦袋瓜裏不知道裝了什麽,便配合著雲英的賣關子問了出來:“你是想和顧八娘做什麽交換吧?”

“婆婆就是英明。”雲英狡黠一笑,杏眼彎彎像天邊那輪彎月,閃閃亮亮極是清澈動人;“你說讓全叔過繼了曼兒、讓遠根能去鎮上念書,這兩個交換條件不錯吧?”

賈氏細想了下,擔憂道:“你全叔那邊說一聲估計問題不大,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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