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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1芳心竊喜,撲朔身世漸清明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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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也暗合著舞步,不過,他的地獄魔舞,是非常剛烈慘厲的,與屍林怙主夫婦的截然不同。

在他們三個激烈決鬥,生死彈指間時,方晞、方震、鶴神醫、禪羽、夏存、照霆帝和江野等人,也沖殺到了這裏,正與無數枯骨廝殺著。

度難鬼母、德措吉等等鶴湖高手,也都紛紛匯聚過來,截殺方晞他們。

方曜一路血戰至此,力量透支嚴重,趁此機會,稍微放松了一點,想要調息一番,忽然聽得梵清塵的聲音響起:“方曜,看來老夫不親自出手,是滅不了你,報不了瑤瑤的仇,你受死吧。”

眾人聞聲看去,只見血池之中,滾滾血漿翻湧出千重蓮花,梵清塵渾身上下都血紅一片,雙目慘綠,鶴羽扇在手。

一看他的臉色和眼睛,方曜就是一驚,既震撼又痛心,因為梵清塵服用了最為惡毒的玄靈蟲之祖。

這是所有蟲子的王,控制人思維和肢體的力量很強大,只要服下它,就再也沒有人可以破解它可怕的反噬性。

撇開對梵瑤的反感,方曜其實很尊敬梵清塵。因為梵清塵儀容秀雅,清傲出塵,巫術和武術都出神入化,這麽多年對他父親方震忠心耿耿,立功無數,對他則亦師亦友,情誼深重。

這樣一個光風霽月般的奇男子,做朋友做屬下,都是讓人賞心悅目的,也心悅誠服的。

卻不料,為了給女兒報仇,他竟然不惜讓自己變成這樣一個甘願毀棄神智,成為被玄靈蟲之王控制的怪物。

方曜忍不住道:“梵先生,你不該讓自己變成這樣的怪物,能不能放棄報仇?”

“絕不可能,除非我為瑤瑤報了仇,否則,我死不瞑目!只要能報女兒之仇,變成怪物粉身碎骨也無妨。”梵清塵狂怒的道:“方曜,今天我絕不會再放過你,拿命來吧。”

方震一路拼殺過來,早已滿身鮮血,負傷累累,可是,見到這樣恐怖的梵教主,不得不深深為兒子擔憂,他立即仗劍沖上來,攔在方曜身前:“清塵兄,你我將近二十年的交情,可否放下兒女私怨,握手言和?你想要什麽條件,我都可以答應。”

“方震,此時此刻,你還記得曾經的交情?哼,少來灌迷魂湯了,瑤瑤已死,你們說什麽都是虛的,不過,看在一起並肩江湖多年的情分上,我可以饒你不死,但是方曜,今天必須給瑤瑤償命。”

“清塵兄,以你我的交情,我能否以自己的性命換兒子一命?”

方曜立即反對:“父親,梵瑤是我殺的,要償命也是我自己來償,與你無關。”

度難鬼母則是冷笑一聲:“武帝,你已經知道方曜不是你的兒子,竟然還想拿命換他的命?”

她這話一出口,夏存、照霆帝和江野等人都是一怔,而最震驚的則是方曜,他不敢置信的問:“父親,我為什麽不是你的兒子?”

方震沈吟了一下,看向巨大金色女佛手心裏半坐著的小狼,看小狼平靜的神色,顯然已經知道身世之謎,便嘆了口氣道:“方曜,你若不願意再認我為父親,我也不強求,真相我現在就告訴你。我也是剛剛聽度難鬼母說的,才知道真相。你是鶴君和他最信任的藥姬所生的兒子,而小狼,是我和阿依努爾的女兒,不過,小狼出生的時候,當時我不在幽谷。鶴君因為恨我辜負了阿依努爾,便將你留在幽谷,謊稱是我兒子,將我的親生女兒交給信徒帶走,想讓她受盡虐待苦楚。”

方曜看看父親,再看看小狼,心裏泛起一絲愧疚,若不是自己,小狼不可能有這樣淒慘不幸的童年,好一會,他輕聲道:“既然如此,那父親以後要好好對待小狼,將缺失的父愛補償給她,我做誰的兒子無所謂。”

小狼淡淡一笑:“我孤兒習慣了,有沒有父母都一樣,方曜,你不必讓給我。”

方晞開心的道:“不管以後你們誰做我爹爹的孩子,反正我和哥哥已經沒有血緣關系了,以後我可以不用叫方曜哥哥,對他有什麽心思,也都理所應當,再也不用有所顧忌。”

方震嘆口氣,也沒反駁什麽。既然方晞和方曜不是親兄妹,這個女兒想要怎樣,他的確不用再強行阻撓了,就是不知道方曜的想法。

方曜冷冷道:“方晞,你在我心裏,永遠都是妹妹,最好不要有別的念頭。”

“為什麽不行?”方晞失望的追問。

“不為什麽,妹妹就是妹妹。若你不想認我這個哥哥,那就當做陌生人,像其他不相幹的女子一樣,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更不要對我做任何糾纏,否則我一定殺了你。”

“哥,你不能這樣,我也陪了你萬世千生,你難道就不能對我有一點點感覺嗎?”方晞絕望質問:“我有什麽不好?你仔細看清楚,我哪一點不如她?你為什麽不能多看我一眼,不能對我有哪怕一丁點喜愛?”

“你好不好與我無關,我想要的永遠只有一個她,你給我閉嘴,讓開!”

在他們說話之際,那邊屍林怙主夫婦和群培的激烈決鬥也到了白熾化的地步。而梵清塵也早就等不及了,一聲厲吼,鶴羽一揚撲殺過來。

7以命抵仇,結廬山野恩怨了

7以命抵仇,結廬山野恩怨了

方曜推開父親,七殺羽宛如七道炫彩驚電,迎上梵清塵。

梵清塵鶴羽飛揚間,無數玄靈蟲卵灑落空中,瞬間就化作指頭大的蟲子,這蟲子全部都沖著方曜而去,將他密密層層的包裹起來。

玄靈蟲的可怕,誰不清楚?方震、方晞、江野等人都不約而同搶上前去,想要化解方曜的險境。然而,他們所有人的力量加起來,也無法撼動成千上萬最兇頑玄靈蟲的吞噬。

不過是一招之間,他們幾個便全部被蟲子們咬了一口,雖然竭力運功抵抗毒素的侵蝕,還是神智微微受損,腳下踉蹌,招式嚴重受阻。

就在所有人都自嘆無能為力時,夏存腦海裏靈犀一閃,對方曜生死的極端緊張,使他體內潛藏至深的作為神袛時的力量倏然被激發出來,長劍刺破蒼穹,一道淩厲如雷電燃燒的劍勢突然破開數萬玄靈蟲的狂潮。

方曜正自施展威力巨大的萬川歸一,正好與夏存的劍勢一裏一外,將梵清塵的玄靈蟲裏外夾擊,斬殺成塵,揚起滿天粉碎的蟲雨。

夏存劍勢一往無前,毀天滅地的一招,徑自對著梵清塵胸口飛出。

而梵清塵根本不管自己會被一劍穿心,決然用盡全力,在電光火石間將自己的身體與玄靈蟲之祖衍化為一體,只見一條兩對巨大鰲足、七對利刃般生著倒鉤利爪,金紅色軀體、碧幽幽眼睛,背後一對透明緋色肉翼的兩米長蟲子,從身後一口咬住方曜的脖頸,所有的鰲足和利爪也都在同一時間死死扣緊方曜全身,深深抓進他的血肉裏,鮮血怒濺。

他最短的那對鰲足宛如兩把鋒利無比的利刃,破開胸腔,探入方曜身體內部,想要捏碎抓出他的心臟。

方曜忍著窒息般劇烈的痛楚和眩暈,反手一劍,刺入梵清塵心臟,他的這一劍,並沒有洞穿對方的身體,而是一沒即收,在堪堪刺中那滑溜異常也堅韌異常的蟲子時,竭盡最後一絲元氣,以劍尖將那蟲子的身體從梵清塵的心臟處挑了出來。

左手七殺羽一揚,將那重傷想要逃匿的玄靈蟲之祖絞殺得點滴不剩。

夏存見方曜擋在梵清塵身前,不得不強行以最快速度收回必殺劍式,而梵清塵就要狠厲無比的抓出方曜心臟時,卻不妨方曜拼卻自己一死,對他的攻擊不做絲毫抵抗,生生將他植入心臟處的玄靈蟲之祖挑出毀滅。

瘋狂錯亂的神智在那瞬息間突然清明,他震撼至極,迅速變幻回人類正常身體的雙手,血淋淋探入方曜胸腔裏,卻不知道該不該給他致命一擊,將其心臟徹底毀掉。

在他一楞神之際,方震方晞小狼等人已經齊齊變色,緊張萬分卻誰也不敢輕舉妄動,驚駭欲絕的緊盯著他的雙手。

而方曜,已經因為胸腔被破開,失血太多,疼痛過劇,瀕臨昏迷,卻對著反應過來,就要一劍擊斃梵清塵的夏存,微微搖了搖頭,虛弱無比道:“我欠梵先生的……”

早已經受盡重創,又失血太多,他一句話沒說完,便無以為繼,身體癱軟下來。

梵清塵心底再次一震,發出苦澀無比卻極其無奈的喟嘆,頹然放開了方曜,任由他倒在他腳下,倒進血池裏,他踉蹌向前走去:“罷了,瑤瑤也曾有錯,你既然以自己一命,阻止我入魔成為怪物,這殺女之仇,我就此放下。不過,我梵清塵與你方氏父子,從此路歸路,橋歸橋,再無任何相幹。”

方震疾步上前攙扶起兒子,一邊疾點他胸膛各處大穴止血,運功護住他的心脈,一邊回頭道:“清塵,方曜既然願意悔過,你我可否……”

他倆年少時便不打不相識,惺惺相惜,一起走過無數大風大浪,交情極鐵,互相都將對方的孩子視若己出,方曜方晞兄妹的功夫,沒少得到梵清塵毫無保留的指點,而方震,也總是不遺餘力的指教梵瑤習武,就算是親兄弟,也未必有他倆這樣,從年少到壯年,始終並肩戰天下,同患難,共富貴。

若沒有方曜和梵瑤一個無意,一個偏執,終釀成悲劇的矛盾,方震和梵清塵,也許永遠都不會有反目的一天。

梵清塵腳步頓了一下,卻不肯回頭,冷冷道:“仇恨我可以放下,交情卻再難續。方震,你應該明白,拙荊死得早,瑤瑤是我唯一的牽掛和支柱,我不會再找你們報仇,也不會再投靠鶴君,從此江湖上,再無我梵清塵。”

方震欲言又止,半響,道:“珍重。”

梵清塵再不多說,身子一掠,向鶴湖外圍飛去。

他身上攜帶著最可怕的玄靈蟲,一路上,沒什麽人敢攔阻他,他也無心再與任何人交手,只想遠離這紛擾血腥的修羅地獄。

當他離開血戰中的鶴湖,離開河道縱橫的雅魯藏布江上游河段,走在遠離戰場的山河之間時,遇到禹禹獨行、心灰意冷的蠱神教主明月姬。

兩個最大邪教的教主,在小樂天酒樓時,一個效忠於武帝,一個追隨於鶴君,曾經殫精竭慮血拼,後來梵瑤慘死,梵清塵投靠鶴君,他倆就變成一起執行任務的搭檔。

明月姬對梵清塵戀慕多年,終生未嫁,本以為不管自己再怎麽迷戀於他,都不可能有什麽進展,可是,她怎麽也沒想到,就在她失意離開鶴湖後,會遇到厭倦江湖準備歸隱的梵清塵。

梵清塵意興闌珊,對她打了個招呼,便待離去,她忍不住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他回頭一看,她立即停步,可是待他走出一步,她便再度跟上,就這樣,亦步亦趨,不願意走開。

背對著她,他淡淡道:“我是要歸隱山林,再不問紅塵世事,你沒必要跟在我後面,浪費時間。”

“如果我說,你去哪裏,我便結廬哪裏,只願待在永遠能看到你的地方,喧囂鬧市也罷,世外桃源也罷,我都安之若怡,你能答應不趕我走嗎?”明月姬思慮再三,鼓足勇氣道。

“隨便你。”梵清塵淡淡拋下這句話,立即加快步伐。

明月姬眼神驟然一亮,他這是默許她跟隨了?就算只能如她所說,結廬山間,兩兩相望,沒有夫妻緣分,但只要永遠不分離,她就已經心滿意足。

在梵清塵離開鶴湖中心血池時,屍林怙主夫婦與群培的決戰,也到了最後關頭,最終兩敗俱傷,紛紛跌落,倒在血池裏,暫時都失去了戰鬥力。

屍林怙主夫婦怎麽也不敢置信,群培這個幹癟如枯柴幹屍的老頭,竟然有如此功力,能夠接下他夫婦二人聯手攻擊。當下,他倆大口大口喘著氣,咳出一口口淤血。

群培也好不到哪裏去,奄奄一息,不得不抓緊時間,端坐在血池中靜靜打坐調息。

夏存飛身掠上金佛手心,將小狼抱了下來,解開她身上穴道。小狼一得到自由,立即上前抱住方曜,擔心的痛哭起來。

就在這時,鶴君慢悠悠從幾十丈外的水殿深處走了出來,負手背後,踱到眾人面前,淡漠的目光掃視了一眼躺在地上,被方震和小狼半摟半抱著已經陷入昏迷的方曜。

他與方曜,容貌身形聲音全部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是,他形容憔悴,一頭銀發。眾人仿佛從鏡像裏看到另一個方曜走了過來。

他漠然嘆息:“你原本還有那麽一點點死神味道,不問對錯黑白,只看自己喜惡,天下人在你眼裏想殺便殺。可你現在,竟然為了一個梵清塵,寧願搭上自己性命,方曜,你實在太讓我失望。”

方震接口:“這才是我方震的兒子,沒有泯滅最基本的良知。”

“你的兒子?”鶴君冷笑:“阿依努爾為你生的孩子是小狼,方震,你已經被愚弄了二十一年,現在還自欺欺人,說方曜是你兒子?”

“只要方曜願意認我這個父親,我不介意他的親生父母是誰。”

“無所謂,他想認誰為父,都改變不了他只是我用來寄魂重生的宿體這個事實。”鶴君淡漠的將目光投到小狼身上:“小狼,藥已經煎好了,服下吧。”

“什麽藥?”看著鶴君身後兩個絕色少女,其中一個女子手中端著藥碗,一直沈默冷肅的照霆帝,頓時眸光一沈,厲聲問。

鶴君冷冷瞥了一眼照霆帝:“你便是皇帝吧,今日來到這鶴湖,不好意思,管你是帝王還是草莽或者佛門中人,必須全部留下來。要麽歸順,要麽消失。”

雖然處境兇險至極,照霆帝氣勢絲毫不減,淡淡譏笑道:“想留下朕的性命,要看你們鶴湖妖僧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你們想給小狼服用什麽藥物?”

小狼緊張的看了一眼照霆帝,怕他知道自己有身孕,那麽若自己不死,他日後必定絕不會對自己放手,急忙搶著回答:“這藥物不會致命,是為了讓我更好的交出肉身,供我母親阿依努爾寄魂重生,我願意服下。”

她起身伸手便要去接那侍女手中的藥碗,夏存江野等人早已攔住:“小狼,有我們在,你什麽都不許服用。”

夏存作為神袛時的力量慢慢開始覆蘇,此時他的功力,已經遠不是江野和照霆帝所能比擬,然而,他和方曜,都無法取得作為神袛時的真正力量,不像是鶴君,以最殘忍的血腥手段,強行取用了岡仁波齊大神三分之一的神力,他的肉身雖然已經接近枯竭,功力卻近乎於神。

夏存的手還沒有觸到碗沿,鶴君已經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將侍女手中的藥碗搶了過去,一把將小狼拉入自己懷裏,碗口湊近了她的唇:“小狼,你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宿體,應該也有那麽一點點人類的感情,阿依努爾與你是至親關系,你不願意為了她的覆活獻上你的肉身嗎?她是神袛,你只是一具沒有什麽意義的寄魂載體,為作為女神和佛母的她做出奉獻,是你無上的榮光。”

小狼點點頭,無可奈何道:“我並不認為你和她是真正的岡仁波齊和瑪旁雍錯,不過,我願意為自己的母親奉上這條命,但願你不要在覆活之後,殺戮太盛,給蒼生帶來劫難。”

她說罷,就要仰頭就著他的手,服下那碗藥,夏存急切開口勸諫:“小狼,你想為自己的母親付出性命,這一點無可厚非,不過,你有沒有想過,淩天和凝暖他們也需要母親,你若死了,他們豈不是心底都有一個再也無法彌補的缺憾?”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圓滿了母親,就無法顧慮到孩子,凡事不可能兩全其美。”小狼深深看了一眼血淋淋的方曜,既然方曜已經死了,自己作為一世又一世,與他同步輪回的女神,自當追隨他而去,交出性命,了卻這一世輪回。

8待子如仇,不擇手段改情緣

待子如仇,不擇手段改情緣

鶴君微笑道:“小狼,你說的不錯,這世間沒有兩全的事情,來,喝了它。”

小狼的唇還沒有來得及動一下,夏存已經斷然道:“小狼,你若甘願求死,我陪你一程。”

他掉轉劍尖,狠狠刺向自己胸膛。

小狼一驚,慌忙道:“不要,夏存哥哥,我不喝就是。”

“你以為,不想喝就不用喝嗎?”鶴君冷冷一笑,狠狠捏住小狼下顎,就要給她灌下去。

只見兩道劍光快逾光速,驟然招呼到鶴君身上,隨後又有幾道劍光淩厲的劈過去。

這最快的兩劍,一個是夏存,另一個,竟然是渾身是血,本來已經重傷昏迷的方曜。

鶴君功力雖然在方曜和夏存之上,可是,對方二人同時出手,他出其不意,還是有些手忙腳亂,不得不向後急退閃避,碗裏的藥湯灑了一多半,不過,扣在小狼下顎的手絲毫沒有松動,藥碗依舊穩穩湊在她的唇邊。

他另一只手,則迅速攬住小狼的腰,飄然倒退,退出十幾丈外,避開方震、方晞、江野等人的劍勢。

小狼驚訝的問:“方曜,你怎麽突然能站起來施展功夫了?”

方曜咬牙勉強站穩,淡淡道:“鶴君還沒有死,我怎麽放得下心就這麽倒下去?”

“不放心,就不用倒下去嗎?”小狼半信半疑:“一個人的執念,難道可以讓人超越生死,死而覆生?”

鶴君冷笑:“你仔細看看,他是借用了血池裏蘊含的來自地獄的黑暗力量,以極端方式催化愈合自己致命的傷口,從此,他的身體和元神,都已經不潔凈了,再也不配做什麽眾神之神。我就知道,他絕不是什麽神袛的轉世肉身,只是我制造出來,用以寄魂重生的宿體而已。”

眾人都是大吃一驚,小狼眼淚刷的流了下來。她和方曜不管墮入塵世多少回,始終保持著最潔凈的神袛元魂,盡管追隨他倆的一直都有擁有地獄力量的魔神屍林怙主,可是,屍林怙主只是他倆的信徒之一,他倆絕不會讓自己沾染絲毫魔神的氣息,更不可能借用魔神的血池力量,愈合自己傷口或者用來對敵。

一旦沾染地獄力量,作為神袛的元神就不再純凈聖潔,影響他們的修為,甚至會讓輪回發生偏差,招致不幸。

可是現在,為了盡快有力量站起來,保護小狼,方曜竟然不惜大量借用這血池的能量,最可怕的是,這血池和附近八百正在施展壇城做法的高僧們形成的魔力場是息息相關的,在沾染地獄力量的同時,那些高僧們壇城裏的黑暗力量也將趁機侵襲到方曜體內,使他的元神被深度玷汙。

從此之後,他回歸神位時,必將受到所有神袛的質疑和挑釁,主神地位難保,而且,墮入輪回後,也將增加更多變數,命運更加兇險難測,至於情緣,就再不必奢望有完美的結局。

“方曜,你為什麽這樣傻?”小狼哽咽道。

“怕辜負我的犧牲之意,就不要服他的藥,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方曜淡淡說。

“小狼,你不願意為母親獻上一份孝心嗎?”鶴君問。

小狼看了看方曜,再看看鶴君,沈吟片刻,猛地用力一咬藥碗,哢嚓一聲脆響,藥碗四分五裂,藥汁濺落一地。

鶴君臉色一沈,他沒想到,方曜對小狼的影響有這麽大,當下冷笑一聲:“方曜,你和小狼中間多了一個夏存,若你不乖乖交出你的肉身,供我和阿依努爾覆活,那麽岡仁波齊和瑪旁雍錯的萬世情緣從此就會畫上句號。你不妨仔細考慮一下,是執迷不悟,斷送一切,還是順應時勢,圓滿我和阿依努爾,將這永世不變的情緣延續下去?”

方曜冷冷看著這個與自己長的一模一樣,聲音也毫無差別的鶴君,嗤笑道:“鶴君,你確定自己還活著嗎?岡仁波齊和瑪旁雍錯在塵世的肉身是唯一的,當我和小狼出生的那一天,應該就是你和阿依努爾湮滅之時,你不要自欺欺人,一直以主神的轉世自居,你早就不是了,你早就已經是行屍走肉。”

“混賬!”鶴君怒道:“雖然在我眼裏,你什麽都不是,不過,你畢竟算是我的兒子,你根本不該以這樣的口氣與自己的父親說話。”

“父親?”方曜指向方震:“他才是我的父親,鶴君,你我除了血緣之外,再無任何牽連,我不會承認有你這樣的父親。”

“甚好,我也從不屑於與你父子相稱。”鶴君無所謂的道:“看來,你是不肯主動交出肉身供我使用了?也罷,就讓我檢驗一下你這宿體的質量。”

鶴君一把推開小狼,亮出長劍,剎時風起雲湧,劍光洞徹天地。

“收起你不自量力的傲慢遐想吧。”方曜笑道:“我方曜不會敗給任何人。”

七殺羽在風雲紫霧中散溢出萬千道彩電,流轉激蕩。

小狼驚艷地看著長劍和神蠶絲顛覆天地的神奇力量,她在水殿中已經浸染了曼陀羅和優陀羅花毒,此刻,逐漸侵入心臟、大腦,眼前的一切都在一點點模糊,她身子一軟,無力地合上眼睛,跌進沈沈的幻境裏。

夏存他們幾個趁著鶴君與方曜交手,立即搶上前去,想要奪回小狼,可是,還沒有等他們掠到小狼身邊,八百名正默然做法的高僧們,倏然聯手結起一道透明的無形壁壘,阻斷了眾人的前進步伐。

水殿深處,幾個清麗出塵的絕色少女,立即上前將無力暈厥的小狼抱起。

瞬息之間,方曜和鶴君已經過了千招,難分高低。

鶴君微微有些驚訝,一劍逼退方曜,掠出劍圈之外:“方曜,你真的不在乎萬世情緣成空?”

“不如你願,就一切成空嗎?”方曜不以為然一笑:“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的能力了。”

“時至如今,我不妨告訴你,為什麽你與小狼會緣錯今生。”鶴君冷冷道:“你還記得你是幾歲開始離家出走,流浪四方的嗎?”

“六歲。有什麽問題?”方曜問。

“我那個信徒被狼咬死,小狼得到自由,準備離開草原時,也是六歲。”鶴君冷冷瞥了一眼方曜:“你最初的念頭是什麽,你還有印象嗎?”

方曜仔細回想,遲疑道:“最早,我打算去草原看一看,見識一下馬背上民族的英姿。不過,在接近草原時,得了一場重感冒,只好留宿在一牧民家裏養病。”

“你體質極好,出生以來,可曾生過病?”鶴君問。

“六歲之前,從未病過。”方曜不解的問:“你為什麽對我的一切這麽清楚?”

“不隨時掌握你和小狼的成長情況,又怎麽可能制造機會將你們宿命的情緣斬斷?”鶴君冷冷道:“你的感冒,是我派出的信徒以迷藥和蠱蟲在夜裏控制你,讓你以最虛弱的狀態,在冰冷的河水裏浸泡了一夜,才導致感染嚴重風寒。”

方曜對那次風寒,還有一點印象,當時他並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濕淋淋躺在淩晨的河岸邊,被牧民救回,如今看來,是中了迷藥和蠱毒昏迷後,在河中凍了一夜,然後天亮時,被蓄意撈起來,丟在岸邊。而他自己,始終不知道自己曾經在河裏昏迷了一夜,只以為是自己身體不夠好,不小心病倒了。

他苦笑一聲:“你設計我大病一場,有什麽目的?”

“因為小狼要走的路線,會與你重疊,若無意外,你們在一天之後,就會相遇,一旦相遇,就極有可能觸發綿延萬世的情緣。”鶴君冷笑道:“我和阿依努爾才是主神與女神的轉世,我不會讓你和小狼取代我和她。所以,我會杜絕你們一切相逢的機會,不讓你們結緣。”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改寫命運,讓已經死去的你和阿依努爾繼續做為岡仁波齊和瑪旁雍錯的轉世肉身存在於塵世?”方曜不屑一顧的一笑:“你和她早就已經死去,強留著這樣枯死的身體茍活塵世有什麽意義?”

鶴君懶得與他做無謂爭執,繼續道:“當你病愈之後,你失去了馳騁草原的興致,轉而南下,想去中原世界看一看,如此,沒過多久,你在一個小鎮上,差點就再次碰上小狼。還好我安排的信徒足夠多,也足夠機警,又一次設計一場小小的意外,讓你受傷不輕,不得不在客棧裏臥床休息了兩天養傷。等你傷愈,小狼正好離開了這個小鎮,與你錯過。你大概想不到吧,孤苦流浪的她,正好就在你投宿的那家客棧前邊經過,就經過你的窗下,若你當時能夠起身倚窗看一眼,就能與她相逢,以你當時的身手和心性,你必定會與她結伴同游,沿途保護她。”

眾人面面相覷,都有些為方曜和小狼惋惜,他和小狼那麽多世的情緣,到了這一世,終於斷裂,小狼移情到夏存身上,原來竟然不是宿命如此,而是鶴君一次次刻意改寫。

方曜心底發寒,卻還是忍著,淡定道:“就這麽兩次,便改寫了我和小狼宿命的軌跡,看來,我與她,其實並沒有那麽深的緣分。”

鶴君似笑非笑道:“僅僅兩次,自然不足以改寫什麽。從你和她六歲起,一直到八歲,這一路上,你倆能夠不期而遇的機緣不下於九十多次,不過,有我那些忠心耿耿的信徒們日夜悄悄跟隨在你和她的左右,不遺餘力,將所有的機會都破壞掉,你們怎麽可能相遇?他們按照我的旨意,制造各種小小的阻礙,讓小狼身不由己,向京師方向流浪,最終,在她八歲那年冬天,與墮入塵世的南迦巴瓦大神夏存相遇,至此,你與她的情緣,徹底走上岔道。在那年冬天,你經過夏府時,就差一點,便要看到昏倒在雪地裏的小狼,又是我的信徒,不著痕跡的將你父親派出的侍衛引到你身邊,傳達你父親的口諭,希望你回去和他以及妹妹一起過年。你已經賭氣流浪了兩年,畢竟年幼,有些想家,便跟著侍衛掉頭離去,返回西域。當時,你只要再往前走幾十米,便能看到被暴風雪覆蓋一半身體的小狼。可惜,在我最縝密的安排下,你與她,整整兩年,始終緣慳一面,不曾相遇。你那次一轉身離開,就錯失了最後一點機緣,終於讓她和夏存相遇。”

方曜悲憤的握緊拳頭:“你太狠心了,鶴君,沒有絲毫父子親情也就算了,居然惡毒至此,處心積慮用盡手段破壞我和小狼。”

“若非如此,就無法斬斷你倆的緣分,你們兩個就會成為岡仁波齊和瑪旁雍錯的轉世,那麽我又怎麽能逆天改命,按照我自己的意願來修正我和阿依努爾的情緣?”

“已死之人,還念念不忘不該有的情緣,鶴君,你和她在輪回裏成為親兄妹,這本就說明,你與她的這一世輪回,是不理想的,你應該早點放棄妄念,騰開位置,讓我和小狼將這偏差的情緣拉回正確的軌道。”

9毒針滅緣,修羅場邪蟲猖獗

9毒針滅緣,修羅場邪蟲猖獗

“你懂得什麽?你和小狼,什麽都不是,也不配。”鶴君冷冷道:“你回西域待了半年,便再次離家出走,浪跡中原世界。幾年裏,你走遍大江南北,也曾很多次踏入京師,與小狼有過不少能夠相遇的機會,不過,都被我派去的信徒們設法悄無聲息的抹殺了你們相見的機緣。直到十四歲那年夏天,小狼與夏存發生了一次嚴重口角,她賭氣離開夏府,獨自去了南方,我的那些信徒沿途費盡心思,讓你們一次次擦肩而過,可還是沒能阻止你們最終的相遇。”

方曜自然清楚十四歲那年與小狼短短兩天的相處,只是第一次見面,他便被她的淘氣狡黠深深吸引,一見傾心,寸步不願意離開。

可惜,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機緣,卻因為他一時沖動想要強吻強要小狼,驚嚇到小狼,讓她對他鄙視至極,也厭恨至極,再也不想看他一眼,連想起來都惡心得不得了。

看著方曜愧恨萬分的眼神,鶴君冷笑一聲:“你以為你們初次相見,便那麽沖動,想要冒犯小狼,是你自制力太差,自毀情緣嗎?”

“不然還能是什麽?”方曜苦澀道:“我自己做下的孽,自當承受這苦果。”

“你生性冷淡驕傲,再怎麽一見鐘情,也絕不可能對剛剛相識不久的女孩子做什麽出格的事情,是我的信徒來不及阻止你倆的意外相逢,只好在倉促間,暗暗在毒針上塗了高濃度的合歡藥。”鶴君微笑起來:“在你倆合力獵殺鱷魚時,你是否意識到自己脊背上,已經中了十幾枚毒針?在你施展全部功力時,毒發速度相應就達到了最快效果。等你獵殺完鱷魚後,就是你克制不住合歡藥藥效的時候。你當時太年少,根本就不懂男女之事,也就無從抵制這種誘惑,所以不管你有怎樣的自制力,都會措手不及,不知道如何憑借毅力抵禦這種藥。”

時隔七年,方曜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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