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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1戲懲惡少,再拒帝王深情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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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失去兒子。”

“請父親相信我。”方曜從懷裏取出兩個瓶子,交給鶴神醫:“鶴爺爺,這裏邊就是那兩樣邪蟲的所有蟲卵種類樣本,拜托你了。”

鶴神醫慎重接過來,立即召集自己的徒孫們,回到密室,放入一個個器皿裏,依次孵化出來,仔細研究,思索破解之法。

3輕淡生死,為卿鋪就安好路(二)

3輕淡生死,為卿鋪就安好路(二)

小狼一直坐在高高的草屋屋頂之上,靠著南卡的身子,註視著方曜的一舉一動。

方曜的心思,她豈能猜不出?他是擔心她和夏存的安危吧?他甚至在擔心夏存若出意外,她會活不下去,所以,他寧可不管自己死活,也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掃清未來道路上她和夏存將要面臨的危險。

她無法否認自己對夏存永遠不可能斷了心思,可是,她也受不了方曜會出事啊。方曜為什麽總是一定要將自己的生死排在不相幹的末位,不管在何時何地,都以先保住她和夏存為念?

鶴神醫和徒孫們進入密室後,方震心情煩躁擔憂,也去了別處散步。方晞見氣氛不對,就帶著淩天和凝暖去河邊玩了。

於是院子裏只剩下躺椅上看似閉目養神,實則靜靜運功逼毒的方曜,和摟抱著南卡,狀似欣賞藍天白雲萬裏晴空實則心亂如麻,暗懷愧疚的小狼。

彼此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麽,氣氛很壓抑,最後,連南卡都感覺受不了,就一展翅膀飛向高遠的天空,想要紓解一下郁悶。

小狼趕緊一掠而起,竄上鷹背,拍著它的腦門道:“真是不夠哥們,不準拋下我。”

一下午,她都心煩意亂,一直和南卡逗留在梅谷各處,不願意待在松木小院。可是,天終究是黑了下來,她不能繼續再徘徊別處,只得返回院子裏。

眾人都圍桌而坐,見她回來,方晞和其中兩個童子立即上菜上飯,拉她坐下來。

她四下掃視一圈,問:“除了這間客廳,其他屋子都一團漆黑,方曜呢?”

眾人相視無語,凝暖不高興的道:“你還好意思問,這一下午你一聲不響的突然消失,害得叔叔不得安心,有幾次都真氣逆轉,差點走火入魔,不但沒能逼毒,反而險些送命。”

她心裏一沈:“他現在在哪兒?”

方晞道:“他說想去河邊坐坐,你去叫他回來吧,我們等你回來再開飯。”

“你們先吃吧,我又不餓,不用等我。”

“小狼,你從早上到中午都沒有吃過一口東西,盡管今天你做了那麽多美食,可是你自己始終都沒有嘗一口,你這個樣子,我哥怎麽可能放得下心?”方晞憤然道:“你就算想糟踐自己,也別在我哥面前表現出來,你這樣很自私,也很殘忍。”

小狼真沒想過這些,她只是難以接受方曜一而再的不在乎自己死活,處處為她和夏存著想,此刻,她被方晞的指責說得一陣氣苦:“方晞,那你說我該怎麽辦?我覺得最痛快的法子莫過於給自己穿心一劍,一死百了,我也不止一次動過這念頭,可是我不知道這樣對方曜和夏存是否是最好的交代。”

方晞心底一震,半響無言以對。若她尋死,哥哥必定也不會活下去。可她總也不能忘情於夏存,時時處處都會不經意流露出因為夏存而頹廢傷心的跡象,這對哥哥來說,不是最大的哀痛嗎?

方震嘆氣道:“小狼,你先坐下來吃飯,等吃過了,再去找方曜。”

“我真沒有胃口,你們不用管我,都快吃吧,等下就涼了。”小狼泡了一杯雪蓮花茶,用手帕墊著端好,免得燙手,然後又抱起一小壇酒,踏著茫茫夜色走出松木小院。

八月初二的夜晚,雖然有繁星滿天,但是因為沒有月亮,光線很晦暗。所幸小狼視力本來極好,又是練家子,漆黑一團的夜晚都能視物,現在有些微星光照路,倒也能夠暢行於河邊,尋她要找的人。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青青澀澀的繁茂野草山花,在夜風裏簌簌擦過裙角,所過之處,驚起草叢裏無數只黑黝黝的蟋蟀,有的還蹦到了她的衣裙上。

清淺澄澈的溪水裏,有青蛙此起彼落的鼓噪,她忽然想起一句詩:身在亂蛙聲裏睡,心從化蝶夢中歸。

煩亂至此,能在蛙聲裏睡著嗎?這一生遺落在夏存身上的心,又要到幾時,才能收回?她不知道莊周夢蝶,夢到的是哪一世的蝶,而自己和方曜,輾轉萬世的情緣,終會延續還是辜負?

4水月衣香,情思游弋心如灰

4水月衣香,情思游弋心如灰

她忽然看到了不遠處負手佇立在梅樹下溪水邊的白衣身影,星光疏淡,白衣寥落,那濃重的悲涼和寂寥縈繞在他周身不散。

她一時間竟然不敢上前,也不敢出聲,只覺心頭酸痛,眼眶發熱,呆呆望著他的背影出神。

猶豫到最後,她低垂下頭,默默走了過去,將雪蓮花茶的杯沿輕輕觸碰一下他的手背。這時,茶水的溫度正好。

方曜無聲接住,微微側頭看了她一眼,見到她抱著酒壇,頓時微微擰眉。

雖然星光黯淡,看不清他覆雜的眼神,可是她能感受到他的想法,趕緊低聲道:“方曜,讓我喝一點好嗎?我不是要澆愁,是想解乏。”

明知她言不由衷,不過,她一直沒有食欲,餓著肚子恐怕睡不著覺,倒不如她帶著些微醺,有一場好覺。這麽一想,方曜略微點頭,品了一口她泡的花茶。

小狼靠在他懷裏,仰頭痛痛快快的喝酒,這酒很烈,她卻喝得極其生猛,方曜的眉越皺越緊,等她喝到一半時,他再也忍耐不住,劈手奪下,隨手將酒壇拋入溪水中。

酒氣在夜風裏彌漫開,片刻後,消散殆盡。

小狼跺腳道:“真掃興,人家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開懷痛飲了。”

“我討厭酒味。”

小狼頓時氣結,憤憤的蹲到水邊,一捧一捧的不斷掬水沖洗在臉上。

方曜嘆氣:“你很熱?”

“我在漱口,你不是討厭酒味嗎?”

”何苦曲解我的意思?“方曜一把將她拽起來拉進懷裏,低頭吻上她的唇:“傻瓜,我說的是氣話。”

他唇齒間雪蓮和菩提花的清香,讓她迷醉,他稍一主動,她便情難自禁,激烈回應。

秋蟲唧唧,星輝淡淡,山間花草的氣息混合著溪水清淺迷離的聲波光影,讓人有一種恍惚如夢的感覺。

這一吻並沒有持續多久,方曜半闔著眸子,不經意瞥見水中微漾的星影,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想起了一句詩: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滿衣。

水中月,衣上香,原本都在有無之間,它們存在與否,完全取決於人心的在與不在。

心在,方能恰到好處。可她的心並不在他這裏。輕輕推開她,他輕聲道:“你困了吧,小狼?”

一整天沒吃過任何東西,又一口氣喝了半壇烈酒,小狼早就眼花目眩,雙腿發軟,既想與他親熱,又想倒下來徹底放松的睡一覺。

原本緊貼的身體驟然分開,唇上一空,懷裏一冷,醉意朦朧的小狼踉蹌了一下,心底有些酸痛和不悅,上前幾步,再次偎進他懷裏,攀著他脖子,踮起腳尖親上他的唇:“你就不想嗎,想不想做點什麽?”

“不想,投入不了十分心,就不要勉強自己了。”方曜冷淡的推開她,見她神情怔忪,泫然欲泣,自知言辭有些過激,心裏微微有些後悔,怕她難受,便扶著她在溪邊坐下,將她輕輕放倒在自己膝上,擁進懷裏,柔聲道:“小狼,我是怕你傷了身子,你今天從早晨到現在,一口東西都沒有吃,哪有體力做什麽?真沒有胃口也罷,但是最起碼要保持一夜好眠。睡吧,什麽都別想。”

“我不想回去,我們就在這溪邊待一晚上可好?”埋首在他懷裏,她問。

“好,安心睡吧。”他將外衫脫了披在她身上,她抓緊身上他的衣服,擡頭凝望著他,脈脈相視一眼,誰也沒有說話,她緩緩闔上眼睛。

良久,他以為她睡著了,卻忽然感覺到自己胸口處的衣服被濡濕,不禁一楞:“你怎麽了小狼?”

小狼鼻子發酸,澀然問:“方曜,你覺得犧牲掉自己,讓我和夏存攜手共老,就是對我最好的安排嗎?”

“你在胡說什麽,我從來沒有想過犧牲自己,成全別人。”

“我睡不著,方曜,在我心裏,你和他一樣重要,不管是誰出了事,我都會抱憾終生。你不要再一味想著退讓,永遠將自己置於最危險的境地。”

“你有完沒完?”方曜冷冷問,忽然怒意滋生。

他最難以釋懷的便是“一樣重要”這個事實,鶴湖大會之後,天下各方勢力的大紛爭將暫時全部結束,攜手歸隱的時刻就要到來,他和夏存,到那時必須得做出選擇,那麽,誰留在小狼的身邊,誰成為過往?

他怎麽能等著她在一樣重要的兩個男人中間搖擺不定,遲疑抉擇。那樣的時刻,只要稍微想想,就刺痛難忍。

既然做不了她的唯一,得不到她全部的心,那他寧願退出,讓那個人成為她唯一的摯愛,與她毫無芥蒂的相伴終老,總好過三個人都只能握住情緣殘缺的邊角,誰也不能真正幸福。

小狼黯然無語,不管說什麽好像都是徒勞的,只會惹他更加悲憤傷懷。也是,眾神之神岡仁波齊是最為驕傲剛烈的大神,威嚴而又堅貞,根本容不下辜負。

在他的信念裏,只有唯一,沒有相負,可是自己,卻在輪回裏迷失本心,對著別的男子難舍難棄。

本應該是海枯石爛情緣在,幽恨不埋黃土,可是他和她,不等滄海成桑田,她已經分了心,負了初衷。

想勸他不要做傻事,可是,只要她無法忘情於夏存,她所有的勸說都蒼白無力。

迷迷蒙蒙的想著,終究是餓的身體發虛又有幾分醉意,小狼不知不覺就睡著了。方曜輕輕嘆口氣,憐惜的將她身上衣衫裹緊,正在這時,他感覺到附近還有另一個人的輕微呼吸聲,不由低喝:“是誰?!”

“哥,是我。”方晞從遠處樹後走出來,走到方曜身邊坐下,脫去鞋襪,瑩白如玉的纖巧小足在水中踢著,蕩碎一溪星辰。

方曜一言不發,微微垂眸,默然抱著小狼。

方晞坐得腿腳發麻,終於忍不住道:“哥,鶴湖大會上,如果夏存死了,小狼就會心無旁騖的留在你身邊……”

“閉嘴!”方曜喝斥道:“你若敢幹預我和他倆之間的事,我饒不了你。”

“哥……”

“回去!”

方晞賭氣起身,鞋襪也沒穿,赤著腳便走。溪邊雖然碧草茵茵,可是碎石不少,柔嫩的腳底被石子硌得很痛,她咬牙忍著。

當她走出百米時,方曜煩躁的喝道:“回來把鞋襪穿上再走。”

方晞眼中泛起一絲得意的笑,乖乖的回來,坐回他身邊,將鞋襪放在自己腳邊:“哥,你給我穿好不好?”

“男女授受不親。”

“什麽授受不親,你是我哥,幫我穿一次鞋襪算的了什麽啊?”方晞委屈的問:“你對我,要是有對小狼的百分之一好,我就知足了。”

方曜思量一會,將小狼輕輕放下,側身過去接過方晞遞過來的手帕,拭去她腳上的水珠,為她套上襪子。

正準備為她穿鞋,她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想要將他的手放在自己腳踝處裸露少許的肌膚上。

方曜頓時被激怒,甩開她的手,叱責道:“方晞,你非要這樣曲解親兄妹的含義嗎?別再反覆挑戰我的底線。”

方晞一驚,趕緊收斂起心猿意馬,自己穿上軟底珍珠繡鞋,倉促起身低聲道:“對不起,哥,我以後再也不會犯這種糊塗,你千萬別告訴父親,我怕他會失望。”

“方晞,我已經給過你幾次改過的機會,希望你不要再犯,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方曜重新抱起小狼,厲聲警告。

“嗯,明白。”方晞又是委屈又是害怕,飛奔離開。

又在水邊坐了兩個時辰,後半夜寒氣下來,他摸摸小狼的衣袖裙角都已經被露水打濕,手足冰涼,怕她身體受損,於是抱起她回松木小院。

還沒有到達小院,遠遠就見父親和方晞房間的燭火都還亮著,一絲歉疚頓時泛上心頭。看來,以後自己要時刻控制好情緒,不能將心事都寫在臉上,免得讓自己的親人有無盡擔憂。

一直到他擁著小狼在床上躺好,吹熄燭火,對面父親和方晞兩個房間的燭火才隨之熄滅。

次日一早,小狼興沖沖的又要去集市上買食材做零食,這次,她想為大家做一頓正宗的川味火鍋,再加幾種南北不同風味的薄餅。

方晞微笑道:“小狼,我陪你一起去吧,看是你的南卡厲害,還是我的金雕彪悍。”

“好,比就比,誰怕誰呀?”因為一直憂心夏存生死,又不想被方曜和其他人看出她的郁郁寡歡,小狼正不知道這日子要如何一點點熬過去,方晞的挑釁正好成為最佳的提神劑,暫時轉移了她的焦慮仿徨情緒。她足尖一點松木籬笆,身子陡然一旋,就已經掠起十幾米高,飛上鷹背。

方晞也不甘示弱,一個縱躍,就也竄上了金雕的脊背。

一雕一鷹,一眨眼就都飛上兩千多米的高空,你追我趕,爭相賣弄神姿。

到了集市上,小狼先將所需食材全部買齊,又和方晞商量著給淩天和凝暖買了不少玩具,隱隱約約,總感覺有什麽人在看著自己,她悄悄環顧四周,卻沒發現有什麽可疑之人。

正準備打道回府,忽然風聲颯然,一道灰色身影從人群上邊疾飛而過,後邊,是度難鬼母和德措吉緊追不舍。

小狼和方晞功夫與度難鬼母和德措吉聯手差了一點,見狀立即閃入人叢最密集處,企圖不引起那兩人註意。

豈料,她倆一動,度難鬼母和德措吉立馬就察覺到熙熙攘攘人群中的她倆,立即放棄追擊前邊的灰衣人,掉頭來抓小狼和方晞。

按照佛主鶴君的意旨,要在鶴湖大會召開的前一天,將小狼和方曜抓回鶴湖,以免第二日的祭奠上,出現什麽意外,導致佛主寄宿方曜的肉身失敗,也耽誤阿依努爾的覆活。

現在還有十二天就要召開鶴湖大會,該是抓緊時間擄取小狼和方曜的時候了。方曜功夫太高,不易擒獲,那就先拿下小狼和方晞,以這兩個女子做人質,不怕方曜不束手就擒。

5帝王匿身,死神洗手做羹湯

5帝王匿身,死神洗手做羹湯

小狼和方晞對望一眼,打定主意同時往兩個方向跑,免得都被捉住,不過,她倆還沒有來得及實施,就見十幾名尋常百姓打扮的漢子突然全部攻向度難鬼母和德措吉。

這十幾名漢子居然個個都是絕頂高手,饒是度難鬼母和德措吉是鶴君麾下極為器重的高手,也被這十幾人打得沒有還手之力。

小狼心中一動,當今之世,特別是現在的敦煌城內外,能有這種實力的,除了照霆帝從京師帶來的百名精選大內高手,還能有誰?

這麽說,他就算人不在她的身邊,暗中保護她的人卻時時處處都在。那麽她購物時,總感覺到被誰悄悄註視著,並不是自己的錯覺,那個人應該是他吧?

他為什麽沒有現身?她略一思量,就想明白了。就算面面相對,她也不會跟他回宮,而他也有自己的底限,不可能一次次放下帝王之尊,開口求她留在他身邊。

這個人,為何如此固執,不肯放下她?

就在她愁思百轉時,不經意發現,鬧市兩邊的酒樓客棧,各種商鋪裏,甚至熙攘來往的行人裏,還有不少易容成普通百姓的布達拉宮高僧。

這些僧人,很明顯是一路上始終偷偷尾隨著方曜的那些高手,看來,他們一直都在留意著度難鬼母和德措吉的舉動,以便隨時出手保護方曜和方曜所在乎的她。

此刻,這些僧人想必是察覺附近遍布照霆帝布下的大內高手,所以他們才選擇按兵不動。

唉,她在心底一嘆,為什麽自己不管去哪,都有人暗中護著?她並不想被人這樣不遺餘力的庇護,徒然欠下難以償還的債。

夏存和江野,此時此刻,不知道傷勢好轉了多少?照霆帝有沒有如約派人護送他們南下西藏?

不知道照霆帝現在在哪裏望著她,她不想分析,也不願四下張望,低聲對方晞道:“我們走吧。”

“好,咱們迂回折返,不能給那兩個可惡的家夥留下蛛絲馬跡。”方晞也小聲回應,趁著度難鬼母和德措吉被照霆帝的人絆住,她和小狼分別向兩個方向飛躥逃走。

約莫逃出去十多裏路,才召喚蒼鷹和金雕飛過來,載著她們快速返回梅谷。

梅谷外面,布下重重機關,無人帶路的話,外界之人很難闖進來。而小狼和方晞是乘坐著通靈大鳥在天上飛,根本就不必闖過那些可怕的機關陣法。

就在這時,小狼忽然發現梅林溪水邊,似乎躺著一個人,紅色氤氳開,那人似乎受傷不輕,身體半浸在水中,也一動不動。

她立即示意南卡落下來,上前一看,那人五十多歲年紀,國字臉,須發半白,五官生得極其端秀,而且一看就有一種隱逸之氣,讓人頓生好感。他身上好幾處傷,已經昏迷。

方晞也從金雕背上飛下來,上前輕輕踢了那老人一腳,蹙眉道:“這人來歷不明,為免隱患,不如一劍殺了算了。”

小狼道:“這人似乎是集市上被度難鬼母和德措吉追殺的那個灰衣人,是敵是友現在還不好說,隨便殺了,豈不草率?我們應該帶回去,探明他來此的目的,再決定是殺是留。”

“你真是會找麻煩,非親非故,何必管他死活?”方晞憤然一甩衣袖:“要救人你自己帶回去吧,我可不想對一個不相幹的人施以援手。”

小狼無奈一笑,俯身抱起那人,她一直未曾進食,身體發虛,根本沒有辦法抱著一個分量不輕的男子長久趕路,便將他放在南卡背上,撕下裙角將他與南卡捆綁在一起,免得途中掉下來。

方晞只好將市集上購得的所有食材都放在自己的金雕背上,率先飛向松木小院。

買給淩天和凝暖的玩具,自然就由小狼帶著回去了。她施展輕功在後邊追趕他倆,可惜,輕功哪能比得上南卡和金雕的速度?

好在,她沒有飛多久,便見到方曜沿著溪水尋來,見到她,微微一笑,半屈膝道:“過來,我背你回去。”

小狼忸怩道:“被你父親和妹妹看到了不好吧?再說還有鶴老頭和他的徒孫們都看著呢。”

“看就看吧,管那麽多做什麽?快點上來。”方曜微笑催促。

沒辦法,小狼只好伏在他背上,方曜邊走邊問:“你出虛汗了?”

小狼一驚,這才驚覺自己因為長久挨餓,身子虛弱到了極限,出了層薄汗,此刻與方曜的脊背緊貼在一起,她的汗,將他的背微微濡濕,她想要推說沒事也晚了,只好強笑道:“可能是剛才施展輕功累得,回去歇一會就好。”

“以你的輕功,怎麽可能飛一兩裏的路,就累出一身虛汗?”方曜嘆氣道:“小狼,我和你商量個事。”

“什麽事?”

“我想給你煮一碗紅棗山楂蘋果羹,不知道你肯不肯賞臉吃下去?第一次做這個,味道可能不會太地道。”方曜問。

小狼一楞,這種湯的功效是開胃助消化,適合身體虛弱、消化不良、低血壓貧血的女子,他從小就修煉辟谷術,禁絕飲食,根本就不會關註飲食上的問題。

現在他是因為憂心她的身體,才從鶴神醫那裏討教來的方子吧,真是難為他了。她心頭微微酸疼,在他背上親了一下,笑道:“好呀,只要是你做的東西,就算是砒霜,我也照吃不誤。”

“又胡說!”方曜氣憤的反手拍了她屁股一巴掌。

“好呀,敢打我,看我怎麽修理你!”小狼立即伸手撓他的脖頸,咯吱窩,還將手伸到他衣服裏邊,在他胸膛各處呵癢癢。

方曜唯一怕的就是這個,立即求饒,二人嘻嘻哈哈的回到松木小院,只見那灰衣人已經被鶴神醫的徒孫包紮好了傷口,與神醫和方震正坐在桌邊喝茶閑聊,相談甚歡。

方曜放下小狼,去廚房用瓦罐給她煲湯去了,小狼走到鶴神醫身邊,搬個小凳子坐下來,問:“老頭,這人什麽來頭?”

“田園謫仙禪羽先生,也就是方晞娘親的義父。”鶴神醫道。

那灰衣人禪羽忙道:“在鶴老你的面前,禪羽哪敢自稱先生,更不敢說什麽謫仙,鶴老你非得折煞晚輩嗎?”

方晞撅嘴道:“就是呀,禪羽先生,你說我叫你舅舅好,還是外公好呢?我看你怎麽也不像是比我娘親和爹爹高出一輩的樣子。”

方震喝道:“方晞不得無禮,你自然要叫外公。”

禪羽苦笑道:“隨便,小晞你叫我什麽都可以。”

“那我就叫你舅舅吧,這樣你和我娘親就是義兄妹,比父女關系要好的多。”方晞不顧父親一個勁使眼色,追問道:“舅舅,你說當年你幹嘛要我娘親叫你義父呢?要不是你喜好做人家長輩,我娘親長大後,說不定喜歡的人就是你呢。舅舅你一表人才,又會功夫,雖然比不上我爹爹,也是天下少見的偉男子,唉,大好姻緣,都被你自己在萌芽中掐滅了,怨不得誰。”

這是禪羽生平最大憾事,為此遠赴異域,再不問紅塵事。他從來不願意回想當年,也不喜歡誰提及此事,不料方晞卻偏偏當著這麽多人的面,重提此事。

他既傷懷又難堪,臉色一白,片刻後,才鎮定下來:“一切都是緣,都是命,既不能強求,也不會重來,我已經放下了。”

“噢,那舅舅你來找我們什麽事?”方晞繼續問。

“聽說鶴君是個無所不知,無所不通的奇才,我也想參與鶴湖盛會,開開眼界。”禪羽道。

“你去能做什麽啊?”方晞撇撇嘴。

方震和鶴神醫卻是一喜,禪羽精通世間一切植物學的知識,尤其擅長嫁接或者改良甚至變異各種植物,而且他對巫術也有一定研究,還將之與植物學結合在一起。

他若參與鶴湖盛會,說不定到時候也可以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度難鬼母和德措吉沿途追殺他,想必也是怕他在鶴湖大會上搞什麽破壞,就打算提前除掉他,免除後患。

他們正自談笑,方曜端著煮好的湯放在小狼面前,那湯裏面,並不止是紅棗山楂和蘋果,還放了當歸黃芪雪參等等補血益氣的藥物,雖然加了不少冰糖,那味道還是讓人不堪恭維。

小狼捂住鼻子,苦著臉道:“方曜,你這是想謀殺我吧?”

“我拜托你給個面子,喝了吧。”方曜看了看眾人,半蹲在她身邊,低聲央求道:“這麽多人看著呢,再說,你剛才也答應過,只要是我做的東西,就算是砒霜你都會吃下去,何況,這藥材總比砒霜的味道要好。”‘

“這東西哪有砒霜美味啊?”小狼仰天一嘆,捏住鼻子,視死如歸的端起那碗藥湯,在聞到那味道時,嘴角不可抑止的抽搐了一下,別無選擇的強忍著劇烈的反胃,一口一口,在眾目睽睽下,將那碗要命的東西全部吃完喝凈。

雖然惡心得要死,不過吃完之後,身上多了幾分暖意和力氣,她狠狠賞賜方曜一頓白眼,又偷偷死命掐了他一把:“敢這樣虐待我,以後我連本帶利要你好看。”

“隨時等你討債。”

“你不會繼續做這種要命的羹湯了吧?”小狼心有餘悸問。

“還會再做,不過每次都不會重樣,小狼,你可以放心,以後味道會越來越好,盡量讓你不再反胃。”方曜信心滿滿的保證。

“你去死吧。”小狼憤憤不平的踢他一腳。

“沒問題,只要你聽話,我樂意去死。”方曜受了她一腳,微笑道:“要不要回床上躺一會?”

“不用,現在好多了,我該去做火鍋和餅,今天又多了位貴客,那就再加四個小菜吧。”小狼說著,沖方晞一眨眼,方晞立即隨她一起去廚房忙活。

6報恩行孝,難忖度帝王襟懷

6報恩行孝,難忖度帝王襟懷

小狼和方曜他們一行人在梅谷逗留了四天,鶴神醫對克制雙蟲的法子只有初步構思,還沒有培植出相應的東西克制。

方曜體內的迷藥自行化解大半,卻沒能全部逼出來,都滯留在心臟處,發作次數不頻繁,但是那種難以言說的絞痛卻一天比一天嚴重。

他不想耽誤鶴神醫研制破解蟲子的時間,自己身體上的不適,他始終瞞著所有人,就連小狼,都沒能察覺到他的異樣。

眼見離七日之期只有三天了,方曜不顧所有人反對,立即啟程回西藏。

小狼知道他是掛念夏存和江野安危,而這也是她這幾天來茶飯不思的根源所在,她也急切想回布達拉宮等著,看照霆帝是否會如約將夏存和江野護送過去。

他倆執意立刻動身,其他人勸說無效,沒辦法,只好馬上出發同行。

小狼和方晞乘坐著蒼鷹和金雕,一人帶著一個小孩子,其他人都是騎馬趕路,速度遠不如她倆。方曜因為身體有恙,就算是在馬背上,也在默默運功逼毒,不能全速疾馳。而鶴神醫,雙腿雖然已經好了,可以正常行走,可是畢竟才久病初愈,腿腳並沒有那麽靈便,方震和禪羽為了照顧他的面子,都刻意放慢行進速度,與他並轡而行,談笑武學、醫學和植物學上各自的心得,互相指點切磋。

鑒於這種種原因,小狼和方晞自然不方便全速趕路,飛飛停停,細細賞玩沿途風光。

每到一處稍大的集鎮,歇息用餐時,小狼都會親自與酒樓老板商量,讓她去後廚為鶴神醫親自做兩道拿手好菜,樂得老頭合不攏嘴,對著方震和禪羽炫耀不已,誇讚小狼獨獨對他有孝心。

每當此時,小狼都回以他一記白眼,不願意承認自己對他是為了報恩盡孝。

不過是感念他五年前對她和小暖的活命之恩,以及五年後配合武帝,耗盡照霆帝功力,讓他在真氣難以為繼的最困頓時刻,不得已放過自己。

若非鶴神醫的鼎力配合,現在的小狼,恐怕還被禁錮在皇帝身邊吧?

她時時處處都不忘了給鶴神醫吃小竈,而方曜,也沒有放過她,一天三頓,頓頓都給她燉制各種養生補血益氣的藥膳。

那些藥膳的味道,沒有一次不是聞之欲嘔,可是念及他的身體狀況,怕他不能安心逼毒,她硬著頭皮,將他燉的補品每次都喝完。

也多虧了方曜的強人所難,小狼雖然一直沒有胃口吃飯,夜裏也總是驚醒,睡不安穩,可是有那些藥膳支撐著,身體好歹沒有垮掉。

一路上,度難鬼母和德措吉數度施計,想要將他們這些人分開,逐個擊破捉拿,因為有布達拉宮高僧和大內侍衛兩撥人馬的暗中保護,他倆一直沒能得逞。

梵清塵和明月姬也出過兩次手,可惜也沒討來便宜,他們倆放出的玄靈蟲和蠱蟲,反倒白白成為鶴神醫最現成的研究對象,他靈機一動,道:“這些蟲子很難殺死,要培育出與之天生相克的蟲子絕非一朝一夕就可以,最簡便的方法是配置出破壞它們味蕾的藥物,讓它們在被放出來時,失去吞噬一切的強烈欲望。沒有那種瘋狂的食欲,它們也就構不成要命的危害。”

鶴神醫的一個童子問:“祖師爺,什麽東西能破壞它們的食欲呢?”

“目前我也不知道,只能反覆嘗試。”

等方曜他們一行回到布達拉宮,正好是三日後,廣場上人山人海,跪伏一地,虔誠萬分的叩拜不已。

方曜暗自苦笑,將最前邊的幾位老者攙扶起來,好言相勸良久,那些虔誠無比的藏民們才起身,慢慢散去。

方震、鶴神醫和禪羽這些人,哪一個不是響當當的最風雲人物,名滿天下?布達拉宮僧俗兩界所有權貴們都喜不自禁,恭恭敬敬的迎接他們,安排下最隆重的洗塵宴,準備了最奢華的客房,就連那幾個童子也都得到了最熱情最奢侈的款待。

方曜平生滴酒不沾,又禁絕飲食,小狼是沒有胃口,也沒有情緒,所以他倆避開宴席,直接回了西日光殿,將淩天和凝暖交給了方晞照看。

拉澤和梅朵與小狼久別重逢,開心不已,寒暄了一陣,拉澤問:“佛主,小狼姑娘,你們旅途勞累,風塵仆仆,要不要先洗個熱水澡?想吃什麽,我和梅朵這就去準備。”

小狼點頭:“是該先洗洗了,我不餓,你們去給方曜泡一杯菩提花茶吧。”

方曜補充道:“麻煩你們先去給小狼燉一碗湯,放紅棗、花生、桂圓、枸杞和紅糖,裏邊再少加點小米。”

小狼本來要皺眉,聽他說完後,發覺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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