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吃什麽藥，貼什麽藥膏，麻煩死了。”小狼雲淡風輕的一笑：“你不想要孩子，我舉手之勞就能處理掉，犯不著找什麽僧醫來。”

方曜手足冰涼，欲言又止，她這種方法，不是自殺嗎？早知道如此難以解決，他真後悔自己這兩天與她有肌膚之親，這本來沒什麽不能忍受的，可是他卻只為貪圖一時歡愉，完全沒有顧忌後果。

見他神色覆雜，滿臉悔恨，咬著唇一言不發，小狼心裏稍微好受點，滿腔怨憤頓時消散，伸手撫上他緊蹙的眉宇，微笑道：“傻子，我們在一起才幾天啊，我身體又不怎麽好，能不能受孕還不一定呢，你幹嘛杞人憂天？如果沒有，正好免你擔心，如果有了，那也是天意，何必想那麽多呢？”

“我不想你再因為這種事情有生命危險，小狼，”他嘆氣道：“以後我決不再與你親近，杜絕你涉險的幾率。”

“你腦子有病啊？”小狼哭笑不得，懶得再與他糾結於這種話題，眼珠一轉，笑瞇瞇道：“笨蛋，上次難產身亡，我已經身體嚴重受損，不可能再有寶寶了，真不明白你瞎操心個什麽勁啊？”

“真的嗎，我怎麽不知道？”方曜質疑道：“這些年，我日日夜夜都暗中追隨著你，從來沒聽說過你有這種傷病。”

“你這麽多年來從來沒有離開我半步嗎？”

“有時候我會回西域看看兩個孩子，但是回去的次數不多，時間也都不長。”

“我就是在感覺到身後沒有人跟蹤的情況下，才偷偷去就醫的，這種事情多不好意思，我會讓你察覺嗎？”小狼靠在他懷裏，輕聲道：“我已經不止一次去求過醫，因為我不想自己的身體有缺陷，配不上夏存哥哥。你想，如果我身體正常的話，和他重逢到現在已經有一個多月，又不是沒有親熱過，為什麽沒有身孕？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找幾個醫術高超的神醫來給我診斷一下，只要你不怕損我面子。”

聽她這麽一說，方曜終於信了九成，道：“算了，要是為這個興師動眾，與你面子上不好看。小狼，你不要騙我，我是真的害怕你再出事。”

“不騙你，這件事你不要讓夏存哥哥知道，好嗎？我怕他會嫌棄我。”為了演的逼真，小狼不得不一再在他面前提起夏存。

“如果他真的喜歡你，就不該在乎這種事。何況他已經有了兩個親生兒女，還有兩個義子女，別擔心，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會介意。”方曜這下算是完全相信她身體有虧損，不可能再有身孕，便徹底放下心來，溫言細語安慰起小狼。

蒙混過關，小狼暗自竊笑，膩在他懷裏，岔開話題道：“方曜，你的傷還有多久能痊愈，我們快去西域玩吧。”

“再過兩天吧，今天傷口裂開了，我沒辦法馬上就動身。”

“嗯，你要快點好起來，我們帶著小暖和小天一起去。”

“那是自然，這段時間把兩個小家夥悶壞了，我覺得挺虧欠他們的，一定要好好補償一下。”

７佳人洗兵馬，玉石俱焚

７佳人洗兵馬，玉石俱焚

兩天之後，方曜身體已無大礙，於是帶著小狼和凝暖、淩天兩馬一鷹，離開日光成拉薩，奔赴西域。

凝暖非要和方曜共乘一匹馬，而小狼為了淩天心裏平衡一點，便將他攬在懷裏，一邊快馬加鞭，一邊說些驚險刺激的冒險經歷，讓淩天聽得無限神往，漸漸忘了與妹妹爭懷的醋意。

蒼鷹南卡孤獨的盤旋在萬裏高空，任它身姿再怎麽矯健飄灑，兩個小孩子都沒有再以它為坐騎，這使它相當受挫，不過，它還是緊緊追隨著四人，等待表現的機會。

一路北上，越接近西域，戰火洗禮的痕跡越明顯，很多地方都有累累白骨和倒閉的戰馬，毀壞的戰車，看來這段時間西域都護府與夏存帶來的帝國軍，和阿拉伯國家的鐵騎發生大戰的次數不少，規模相當大。

因為小狼想看傳聞中最負盛名的龜茲樂舞，方曜帶著他們來到了庫車綠洲中心的西域四大城池之一龜茲城。

龜茲以庫車綠洲為心，北枕天山，南臨大漠，西與疏勒相接，東與焉耆為鄰，匯聚了東西方各國各族各行業的人，騎馬漫行在這充滿異域風情的熱鬧城池中，小狼心情出奇的好。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如血殘陽下，小狼正不知道在哪一家酒樓落腳，方曜微笑道：“聽說這幾年龜茲最有名的歌舞場所是夢落江南，裏邊的四大飛天和臺柱融月觀音，不但精通音律，還是劍舞高手，凡是到過龜茲的人，無不以觀賞她們五人的表演為最大幸事。”

“你什麽時候也關心起歌舞這種東西？”在小狼的印象裏，方曜不喜歡喧鬧，更不喜歡有女子的地方，像這種煙花場所，他根本不可能涉足。

方曜淡淡道：“幾年前我奉父親的命來收伏龜茲城時，聽說過融月觀音的劍舞獨步天下，比起那些江湖上第一流的劍術高手也絕不遜色，動了好奇心，曾經去觀摩過一次，的確值得一看。”

“倒是第一次聽到你稱讚一個女子，想必的確有過人之處，那我們現在就去湊個熱鬧。”小狼興致勃勃道。

“好。”

夢落江南是一大片精美絕倫的畫舫聯結在湖泊中央，滿湖花燈，滿天星光，那華美的畫舫都有兩三層樓那麽高，最中心的那一艘，更是高達七層，各色絕美的花卉纏繞攀援在每一處樓臺欄桿間，在迷離雅致的各色花燈映襯下，清香醉人，色彩炫目。

四周所有畫舫上都已經或坐或站無數客人，品著各色精致菜肴和點心，對著眾星拱月的中央畫舫上的歌舞表演評頭論足。

方曜雖然只來過這裏一次，但是天曜宮七八年前就已經將西域各國收降，那夢落江南的幕後老板一看到方曜出現在這裏，立即給他們騰出一個最清靜視角最佳的畫舫位置，安排他們坐下來，將各色最精致的菜品美酒全部呈現上來。

方曜一使眼色，那老板立即識趣的退了下去。

小狼袖子裏滑出銀針試了試所有東西，都沒有問題，便招呼兩個早已饑腸轆轆的小家夥盡情享用起來。

方曜依舊只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茶，便專心照顧著凝暖吃飯。凝暖道：“叔叔，你好久都沒有餵過我吃飯了，你越來越不親人家。”

“小暖現在已經長大了嘛，要學會懂事，你看哥哥多乖，吃飯睡覺穿衣服，都不需要大人幫忙了。”

“哼，小狼……娘親一出現，我和哥哥沒有長大也算長大了，叔叔你只知道寵著娘親，好偏心。”凝暖很委屈的說。

小狼兩個字，使方曜微微一蹙眉，可是想起凝暖從一出生就極其虛弱的身體，他沒有發火，將凝暖抱到自己身邊坐下，端起飯碗，夾了她最喜歡吃的菜，一口一口餵著她。

而這兩個字出口的時候，小狼忽然感覺到自己右邊不遠處的雅座上，似乎傳來一道淩厲而又灼熱的目光。

她有些疑惑，裝作不經意的悄悄望向那註視他的人，那邊桌上只有一個年輕男子，面前擺滿美酒佳肴，但是他顯然沒有看上眼，也不品嘗，只是握著茶盞。

他雖然身形頎長挺拔，錦衣華服，但五官極其普通，唯一掩飾不住的是眼底冷厲桀驁又俯視眾生的高華氣度，顯然這人絕非尋常人。

他的身邊，侍立著四個下人，一個須發皆白，滿臉皺紋，另外三個年紀輕輕，其貌平平，不管主仆，都沒有一點引人註意之處。

但是，小狼稍微一留意，就驚覺那人身邊不止這四個下人，他們所處的這艘畫舫第三層，除了小狼他們四個人，其餘的，似乎都不顯山露水的拱衛著那相貌尋常眼神逼人的青年男子。

明明是第一次看到那男子，可是他那刻意隱藏鋒芒卻依然有極大威懾力的熟悉眼神，使小狼心裏咯噔一下，不寒而栗。

這輩子，唯一讓她感覺到畏懼的男子，除了七年前梅林中一見面就讓她吃過大虧的太子，當今世上，再無他人。

如果不是那個陰狠狡猾的太子以非常手段一再制造麻煩和災禍，夏存不會一次次九死一生於戰場，而她，也不會被夏夫人勒令離開京師。

為什麽這個陌生男子眼神給她的感覺，竟然與那個太子如此相似？那太子膚色偏黑，五官卻生的極其精致，絕不似眼前這相貌十分平庸的男子。可為什麽這男子註視她的眼神，使她覺得就像被太子極具壓迫性的目光逼視著。

察覺到小狼的緊張，方曜握住她的手：“怎麽了，小狼？”

“沒什麽，可能是有點冷。”不敢與那男子直接對視，小狼暗暗收回打量的目光，微微低下頭。

方曜起身將一件披風披在她身上，冷冷看向右邊桌上那男子。

那男子目光微瞇，無聲審視著兩個小孩和方曜，眸光變幻不定，風起雲湧。見方曜冷冽如冰雪的眼睛也靜靜望著他，他不由微微一聲冷笑：“孩子不是你的，你也不介意麽？”

“孩子和小狼都是重於我生命的存在，不過這與閣下你沒什麽關系吧，不勞你過問。”

“別人用過的東西，你還能當做珍寶，真是讓人大開眼界。”那男子不屑的撇撇嘴：“死神之名冠天下，眼光也不過如此。”

小狼臉色唰的慘白，緊握拳頭，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我就是喜歡她，不管她變成什麽樣。”方曜冷冷道，微微擡手，正待施展七殺羽滅了那可惡刻薄的男子，小狼默默扯住他衣袖：“坐下，他說得也沒錯，我就是這樣不堪的一個人。”

“傻瓜，別在意任何人無知的評判，我要的又不是世間最好的女子，而是我喜歡的女子。”方曜勉強按捺住怒氣，冷眼看著那男子。

聽得他這句話，那男子眼中的不屑，變成了沈思，不再多說什麽。

正在這時，各個畫舫上的喧嘩戛然而止，繼而不約而同響起驚嘆聲和叫好聲，小狼意興闌珊擡頭望過去，只見嬌花與花燈掩映中，飄落五個身姿翩翩的女子，其中四個各抱箜篌、琵琶、橫笛、腰鼓，或坐或站，合奏出激昂清越繁密的樂曲。

一個銀白色軟甲、長發如男子般束起來的女子手持七尺青鋒，隨著節拍舞動，那矯健大氣的動作，讓小狼不由就想起了杜甫的劍器舞，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那女子儀容絕代，腰肢極其纖細，胸部又特別有料，銀色軟甲稍微敞開一點點，露出完美的脖頸和鎖骨，清艷魅惑而又含蓄內蘊，引得眾人目眩神迷，喝彩聲一浪高過一浪。

在她舞劍的同時，那四個奏樂的女子櫻唇輕啟，唱起歌來，仔細聽去，竟是杜甫的《洗兵馬》：

“中興諸將收山東，捷書日報清晝同。

河廣傳聞一葦過，胡危命在破竹中。

祗殘鄴城不日得，獨任朔方無限功。

京師皆騎汗血馬，回紇餵肉葡萄宮。

已喜皇威清海岱，常思仙仗過崆峒。

三年笛裏關山月，萬國兵前草木風。

成王功大心轉小，郭相謀深古來少。

司徒清鑒懸明鏡，尚書氣與秋天杳。

二三豪俊為時出，整頓乾坤濟時了。

東走無覆憶鱸魚，南飛覺有安巢鳥。

青春覆隨冠冕入，紫禁正耐煙花繞。

鶴禁通霄鳳輦備，雞鳴問寢龍樓曉。

攀龍附鳳勢莫當，天下盡化為侯王。

汝等豈知蒙帝力，時來不得誇身強。

關中既留蕭丞相，幕下覆用張子房。

張公一生江海客，身長九尺須眉蒼。

征起適遇風雲會，扶顛始知籌策良。

青袍白馬更何有，後漢今周喜再昌。

寸地尺天皆入貢，奇祥異瑞爭來送。

不知何國致白環，覆道諸山得銀甕。

隱士休歌紫芝曲，詞人解撰河清頌。

田家望望惜雨幹，布谷處處催春種。

淇上健兒歸莫懶，城南思婦愁多夢。

安得壯士挽天河，凈洗甲兵長不用。”

此時正當西域騎兵與帝國軍聯手大戰橫行北疆幾十年的阿拉伯軍隊，這幾個女子唱起這麽激奮人心的詩歌，又看到如此精彩絕倫的劍舞，頓時群情激動，無數客人都大聲叫好，振臂高呼。

就連坐在小狼他們右邊不遠處的那個男子，也微微動容，合著節拍輕聲道：“攀龍附鳳勢莫當，天下盡化為王土……安得壯士挽天河，凈洗甲兵不長用。唱的好，何時才能應到現實裏去？”

小狼冷眼偷瞥，更加覺得有說不出的奇異感覺，那男子此刻的眼神，與她十四歲那年憤然闖宮刺殺那個太子時，看到的眼神很相似，淩厲霸氣，只不過面容完全不同罷了。

正在那男子有所動容時，忽然通通通的劇烈爆炸聲從各個畫舫上響起，所有畫舫，包括小狼他們所在的這個，還有中心七層高用來表演節目的那座最高大畫舫，都在驚天動地的連環大爆炸裏灰飛煙滅。

如此高強度大規模的爆炸，出其不意，死傷無數，而這還不算完，在方曜和小狼抱起淩天凝暖飛速逃離，而那男子與他身邊所有護衛也當機立斷向岸上飛掠時，那五名表演《洗兵馬》歌舞的絕色佳人們，紛紛以電光石火的驚人速度掠向這邊，目標正對準鄙視小狼的那個男子。

８無意傾國財，起念牽線

無意傾國財，起念牽線

扮作尋常客人的所有護衛全部揮動刀劍迎了上去，擋住那五名佳人石破天驚的襲擊，那奏樂的四佳人手中樂器此刻都變成殺人利器，無數暗器從樂器裏邊激射出來，全身飛舞的飄帶和衣袖裏，也有數不盡的微小淬毒暗器。

而這些，都還不是最關鍵的，最厲害的是她們全身上下都綿綿不絕的飛出無數小飛蟲，如蝶似蟻。

已經在方曜護持下逃到岸邊的小狼，回頭一望，吃驚道：“那是蠱神教的蝶蟻蠱蟲啊，奇怪，難道她們是蠱神教徒？”

蠱神教很多年前就已經被鶴湖妖僧們收降，若這些佳人真是蠱神教徒，那她們不用說肯定是鶴湖派來的，但不知她們為什麽要行刺那其貌不揚的男子。

那為首的刺客融月觀音手中長劍夭矯如龍，大開大合，掀起罡風狂飆，所有擋在她面前的兵器都被斬斷，她很快就突破重重防線，掠到那男子身前。

眼見一劍當頭劈斬而下，那滿面皺紋的白發老者生生用雙掌夾住對方長劍，狠狠用力一折，想要將之折斷。融月觀音峨眉一挑，手腕疾振，手中長劍突然變作兩柄，一柄錚然斷成兩截，另一柄卻閃電一般狠辣快捷的直刺男子心口。

就在這時，那男子腳下水中突然又竄出七八名護衛，手中都是綴滿倒鉤的長長鎖鏈和浸過劇毒的鐵絲大網，向著融月觀音翻卷過去。

融月觀音慌忙後退十幾丈，足尖在水面一點，又借勢飛起，撲殺那男子。

那男子卻始終從容淡定的施展絕佳輕身功夫，輕點水面，慢悠悠向岸邊退去。他的身邊，始終有層出不窮的護衛從各個地方現身出來，加入護衛行動。

遠處數千名尋常客人早就或死或傷，剩下稍微幸運的，已經逃到岸邊，遠遠觀望著湖面上精彩絕倫又瞬息萬變的搏殺。

方曜與小狼抱著孩子正待離去，忽然瞥見一道金色巨光從遠處飛火流星般射向那男子。

破空銳鳴和沛烈罡風，使方曜立刻就明白，一定是度難鬼母發出的箭矢，除了她，這世間又有誰的箭能有這般威力？

他從來不是悲天憫人的性格，對那出言羞辱小狼的男子也殊無好感，但是，出於對鶴湖妖僧和度難鬼母他們的敵對立場，他不由興起了救那男子一命的念頭。

於是就在那金色巨箭破天而來，再有一點點就要射入那男子胸膛時，方曜早已放下凝暖，以不可思議的絕快速度飛身而起，伸出食中二指夾住箭矢。

度難鬼母的箭矢有摧毀城墻和大炮的強盛力量，沒想到此刻竟然被方曜修長手指夾住，這份通天神力，頓時讓遠處的度難鬼母和德措吉都目瞪口呆，但瞬間度難鬼母就回過神，一連九箭，錚然發射。

融月觀音和四名奏樂佳人立即掉轉目標，齊齊攻擊方曜。

金箭威力幾乎勢不可擋，而融月觀音的劍勢也如大江倒洩，力量驚人，方曜一手接飛箭，反手揮出，另一手施展七殺羽，應付五名女子的襲擊。

那些本來被方曜出手相助的男子一夥人，卻突然倒戈相向，不但不感念方曜的相助，反而全部齊刷刷向他出手。

尤其是那一直淡定從容逃離畫舫的男子，他始終都沒有出過手，此刻卻突然一劍在手，狠辣無情的刺向方曜後背。

方曜與他的距離太近，又背對著他忙於應付度難鬼母和其他人的纏鬥，雖然猛地發現了身後濃烈殺機，卻已經來不及躲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把短劍驀然飛來，撞偏了那男子的劍尖，然後就見小狼以奇快速度飛身湖面，落在方曜身後，與他脊背相對，握劍應對那男子。

在小狼離開岸邊的同時，十幾名扮作游客的人正待伺機接近凝暖和淩天，挾持他們，卻被喬裝成百姓的布達拉宮高僧們擋住，激烈交手。

那男子看了小狼一眼，眸光微凝，還劍入鞘，颯然飛向岸邊，跟著保護他的所有高手見狀立即全部撤離，緊緊隨侍在他左右前後。

方曜也終於化去度難鬼母九箭連珠，七殺羽宛如七道彩電，將那四名奏樂女子絞殺，只有融月觀音功力絕高，見勢不妙，遁入水中逃走。

享譽龜茲七八年的夢落江南就這麽毀滅於一場大爆炸裏，驚險絕倫的打鬥也暫告結束，來自各地各族的游客們無不大為掃興，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自己還活著，很快就散了。

那老板和一幹下屬站在化為烏有的岸邊，面如死灰，欲哭無淚。

方曜淡淡道：“你只是被殃及池魚，放心吧，我方氏父子既然已經接管了西域大小十幾個城池，收取供奉，就會給自己治下的子民一個交代，我會找出毀滅夢落江南的罪魁禍首。你們暫時先去敦煌落照樓領取一部分賠償金，如果不想再創業，先在那裏找份差事也可以。”

那中年老板這才恢覆了幾分生氣，千恩萬謝道：“多謝公子大德，我們這就出發去敦煌，如今這亂世之秋，自己創業朝不保夕，在下還是在落照樓謀取一份工作算了。”

方曜淡淡一點頭，那老板便帶著自己最心腹的幾個夥計，向敦煌出發。

小狼見四下安靜下來，微笑道：“想不到，你們父子還是富家天下的幕後大財閥呢。”

“什麽財閥，不過是用武力將這些城池和小國控制起來，收取一點供奉，順便再經營一些生意，養活天曜宮一千多號人罷了。如今天曜宮已經毀滅，也用不著那麽多財產，早點散了也好。”

“誰不知道天下財富一半都在西域，這裏是全世界商貿的最大集散地，不管是物質上還是文化上的財富，都是其他任何地方根本無法比擬的，你手裏究竟有多少資產啊？”

“不知道，這些都是方晞在經手，你也知道，我對這些沒興趣。”方曜微笑：“怎麽，你想要麽，那我送你好了。”

小狼搖搖頭：“我要這傾國財富有什麽用啊？財富和權勢又換不來幸福，我只想快快樂樂踏遍天下。”

“嗯，所以說，趁著天曜宮被毀，不再需要這麽多錢財，我把大部分商號讓出去，或者捐給沈頎將軍，充作軍資罷了。”

“你父親經營西域和內蒙多年，這是他一輩子的心血，你就這麽散掉一切，他不氣死才怪。”小狼嘆道：“你還是別這麽自作主張了，再說，方晞舍得這半壁江山麽？”

“我父親似乎也並不怎麽在意這些東西，我想，他年輕時候可能在乎過天下第一的理想，為武帝之位不顧一切，連我母親他都沒有真正放在心上。不過後來年華老去，他才看淡了這些虛的東西，對於財富，他倒是並不稀罕。”方曜微笑道：“方晞一個女孩子，要這麽多財富更是多餘，擁有傾國之財，恐怕還會影響她找到真正愛慕她的人，而遇上覬覦她資產的混蛋。”

“這倒也是，對了，方晞可有心儀的人？”小狼忽然感興趣的問。

方曜眉宇微微蹙起，不由得想起來這些年方晞對他不正常的迷戀，甚至有一次刻意在他沐浴時借著酒勁闖進去，非要抱著他。雖然那一次被他狠狠教訓了一頓，可是她這些年依然不死心，總在尋找機會以有悖倫常的方式靠近他。此時聽小狼問起她，無奈道：“暫時還沒有，可能她心氣太高，能夠打動她的人還沒有出現。”

方氏生意上的事情全部都是方晞在打理，方震除了醉心於武學，想在武學上永遠屹立天下第一的位置，別的都不過問，而方曜只負責掃平各處不聽號令的組織，不喜歡過問瑣事。要說方晞大部分時間都在與來自世界各地各族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接觸到的出色男子絕不會少，但是她一個都不感興趣。

小狼微笑道：“餵，你覺得江野怎麽樣？”

“那個浪蕩子敗帝江野？”方曜思量道：“此人功夫不錯，視財富如糞土，急公好義，儀表堂堂，也算不錯，不過他好酒戀色，這一點犯了方晞最大的忌諱，恐怕難入她的法眼。”

“也許有了心動的人，那混蛋就洗心革面，不再亂來了。”小狼與江野一路同行，對他的印象已經大為改觀，笑瞇瞇道：“如果有機會，我想試試給他倆牽下線。”

“也好，如果真能促成他倆，想必我父親也會放下一樁心事。”方曜問：“餓了嗎？”

“有一點，剛才還沒怎麽來得及享受美食，就被大爆炸中斷了。龜茲最有特色的菜肴是什麽啊？”

“自然是獨一無二的最優質葡萄酒，還有鹿茸、肉蓯蓉、鎖陽、天山雪蓮和乳鴿等等特色藥酒，這些酒水倒是都適合你，身體不好又愛飲酒。”方曜道：“不如去吃烤肉喝葡萄酒吧？孜然辣椒胡椒烤制出來的這種食物應該是你最感興趣的。”

“你肯讓我吃這些嗎？”

“嗯，偶爾吃一次，平時還是要按照他給你制定的菜譜進行藥膳養護。”方曜道。

“好啊好啊，我也好想吃烤肉。”凝暖的聲音突然響起來。

原來是度難鬼母他們沒能得手刺殺那男子，也沒能制住方曜，便悄然隱去行跡，布達拉宮的高僧們見危險解除，就將凝暖和淩天帶到方曜面前，也重新退下，隱匿起來，繼續隨行保護。

方曜抱起凝暖：“你消化不動這些食物，吃點別的可好？”

“誰說我消化不動啊？叔叔你忘了嗎，在大峽谷時有兩個白衣童子給了七顆靈丹，我這段時間服用之後，身體比誰都結實呢。”

９我覺得你適合，誰敢非議？

９我覺得你適合，誰敢非議？

方曜帶著他們去了龜茲最大的酒樓，要了葡萄酒和天山雪蓮藥酒，還有最鮮嫩的粉蒸乳黃羊，以及各種野味烤肉。

另外叫了雪蓮乳鴿煲和雪蓮甲魚湯，還有鹿筋骨雪蓮鳳爪湯，小狼身體嚴重受損，而凝暖是先天不足，都很需要這種補血強心的藥膳。

方曜只準許凝暖吃一點粉蒸黃羊，喝這幾種補湯，小家夥很不樂意，不過，看在其他菜肴還勉強可口的份上，就勉為其難將目光從烤肉上收回。

小狼則是就著葡萄美酒和雪蓮花酒，津津有味的吃著各種野生動物烤肉。他們正吃得盡興，卻見樓梯口又走進來六個人，當先男子，正是在湖泊倒戈暗算方曜的那人，身後一個白發老者，四個年輕護衛。

那男子在另一張桌邊坐了，點了七八個最精致的菜品，卻沒動筷子，隨身護衛奉上自帶的美酒，那男子指了指小狼那邊，那護衛立即將另一壇酒恭恭敬敬送到小狼面前：“這是公子從家裏帶來的梅花酒，請小狼姑娘嘗一嘗。”

小狼眼神微變，看了那男子一眼，倒了一杯，輕抿一口，味道與七年前所喝的梅花酒一樣香醇濃郁，出自當年東宮梅園特釀，她心底一沈。

自從梅林與那太子有過不愉快的一面之緣之後，那家夥就總是帶著這種酒上侯府與夏存共飲。而夏存並不喜歡美酒，只有她喜歡各種香醇的烈酒。最初的時候，她對太子只有厭惡，並無恨意和懼意，所以看在美酒的份上，只要他來，她便也一起奉陪暢飲。

只是後來留意到他別有所圖，時常伺機占她便宜，她才心生警惕，先是一點情面不給的忤逆他，行不通時，便盡量避免見面，最後翻臉。

翻臉之後，夏存就經常被太子以各種借口留宿在皇宮，使她十天半月甚至三兩個月都見不到他，就算偶爾他能回來，也是匆匆見上一面，來不及說什麽話，便又被太子派來的人以各種理由叫走。

為此她憤然闖宮行刺那個混蛋太子，可惜那家夥身邊護衛多不勝數，而且他自己功夫也極其了得，她根本就奈何不了他，反而連累得夏存被太子和皇帝重罰。

再然後，夏存就總是一年半載才會回夏府一次，且總是重傷垂危。她一直不明白他去了哪裏，在做什麽，直到兩個月前與江野同行至江邊時，晚上與他講述往事，聽他一分析，她才明白夏存是被那太子派到戰場上，總是以最少的兵力，嚴重匱乏的軍需供給，讓他孤軍深入，面對草原上各個部族的精銳鐵騎。

他一直想致夏存於死地，好在夏存總是算無遺策，用兵如神，每次都險勝凱旋。

這陰魂不散其貌不揚的男子，和當年的太子也就是當今的年輕皇帝，究竟有什麽關系？小狼冷冷審視著對面桌上那男子，撇了撇嘴道：“這酒的味道的確是我曾經喜歡過的，可惜這酒的主人非常讓人倒胃口，替我謝謝你家公子的好意，這酒我不想喝，拿走吧。”

送酒過來的護衛為難的看向自己主人，那男子眼神一寒 ：“不要不識擡舉，我不會在酒裏下毒。”

“毒酒都比這梅花酒好，叫你的人拿走。”小狼一點面子不給的斷然拒絕。

“除了夏存，你並不是不能接受其他男人，那麽讓你留在皇宮，應該也不算太為難你，是吧？”那男子冷厲的目光看著方曜，冷冷問。

“如果不是那個混蛋太子，我怎麽可能被迫離開京師長達六年？要我留在皇宮，這輩子，下輩子，都絕不可能，除非將我殺了，屍體留在那裏。”

“如此，那就只能讓那些羈絆你的人，全部變成死屍！”那男子狠狠捏著手中杯子，琉璃杯瞬間變成齏粉。

一直冷眼旁觀的方曜冷笑道：“閣下好大的口氣，想要惹她不開心的人，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我送入地獄。如果你再不滾開，我不介意現在就讓你粉身碎骨。”

凝暖和淩天被他們口氣裏濃烈的殺氣嚇得沒了胃口，凝暖怯怯的起身依偎到方曜懷裏：“叔叔，你們要打架嗎？我怕。”

方曜收斂起渾身暴怒，微笑抱起凝暖：“小暖別怕，叔叔不打架，只是和對面那位叔叔說著玩。”

那男子冷笑看了看小狼：“我容忍了你六年，以為你這一生心心念念只有夏存一人，別人不管用盡什麽手段，都絕不可能得到你的心，卻沒想到，你原來也是可以接納別的男人。小狼，既然如此，你的餘生，必須在皇宮裏度過。”

“你是太子，不，現在你早就是皇帝了，是嗎？”小狼驚異不定，她怎麽也不敢相信，他竟然會離開京城，易容改裝，來到這烽火連天的西域。

那男子重新拿起一個杯子，低眸把玩著，良久，道：“很意外嗎？”

“是有點意外，你就不怕小命丟在這裏，或者有人趁你不在皇宮，發動政變，奪了你的皇位？”小狼幸災樂禍道：“你的兄弟們雖然被你處理掉大部分，但是還有幾個活著，他們未必有你的雄才偉略，卻也不是蠢材，只要有棟梁之臣輔佐，一樣可以治理好國家，頂多也就是在對待北方、西域和東北各異族政權上懦弱了那麽一點，要喪權辱國，靠和親和貢賦偏安中原。”

“這些事情不必你過問，你只要認清現實，到時候乖乖回宮，做你的皇後即可。”男子語氣低沈，卻透著不容置疑的霸氣。

“皇後？”小狼驚訝道：“你覺得我這種女子適合嗎？”

“我覺得適合，天下誰人敢非議一個字？”

“我小狼才不會和別人共用一個丈夫，你就別做夢了。”

“我後宮裏本來也就沒有別的女人，以後也不會有別人，你不必擔心這個，只管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

小狼臉色微變，不願意再聽那男子說話，有些頭疼的看了方曜一眼：“我們走吧。”

有孩子在身邊，酒樓這麽小的空間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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