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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江月皎皎照傷痕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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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大概是他身體有病,沒有辦法行閨房之事。“

江野苦笑:“你還真是會氣人,要是被他知道,他為你空置後宮,你反而認為他生理有缺陷,不吐血才怪。”

“切,難道你以為堂堂天子,會為了一個得不到的女子守身如玉?沒有這麽搞笑的事情吧?”

“嗯,說得也是。”江野點點頭:“不過,若他真能為了你,不要一個嬪妃,你多少是不是有些感動,就以身相許?”

“他少做這個夢了,他想要多少個嬪妃,還是一個都不要,管我什麽事?我寧可死,也絕不會將一輩子葬送在深宮裏。”

”那他如果放棄皇位,隨你浪跡天涯呢?“江野開玩笑道。

”那也與我無關,我可沒有興趣陪著不相幹的人去瘋。“小狼不耐煩的道。

”你不是向往流浪天下的日子嗎?“

”和夏存哥哥在一起,我自然想走遍天下,和別的人,我只想死。“

”你太倔強了。“江野嘆息道:“傻丫頭,你有再高的志向,也擋不住帝王的權力傾壓。我想,如果他不肯放過你,你和玉公子夏存,絕不可能有結果。”

“什麽?那個混蛋可以決定我與夏存哥哥的情緣?我已經離開夏府多年,他還能拿我們如何?反正我也不想再見夏存哥哥,不管他怎樣作梗,我都不在乎。”她從來都沒有把當年那個太子,當今的照霆帝當回事。

她一直以為,她負氣流浪的這些年,她和夏存始終無法在一起,原因都是他放不下他的母親,忘不了對沈鏡心父兄的承諾。

江野沈吟道:“咱們帝國最鋒利的一把刀是誰,你應該聽說過吧?”

“略有耳聞,據說是什麽清遠將軍,自從七年前他橫掃北國和西域以來,僅僅幾年時間就為皇帝平定所有異族政權,是千古少有的名將。你問這個幹嘛?”她十分不耐煩的問。

“清遠將軍每一次戰役,都是以少勝多,孤軍深入,贏得兇險漂亮。”他蹙眉道:“本來我對這個名聞天下的神秘將軍只是敬仰和好奇,從來沒有多加猜想。因為他身份很隱秘,從來沒有在戰場上暴露過真容,而且,一旦戰爭結束,他總是立刻從軍營消失。世人只知道有這麽個傳奇鐵血人物,卻從來無人知曉他的來歷。”

5天子醋意設死局

5天子醋意設死局

“噢,他果然很牛,可是和我有什麽關系?我沒有興趣知道這些不相幹的人。”她依然是提不起興致。

“小狼,你剛才不是說,你離開夏府之前,是因為半年沒有見他,再見他時,他箭傷刀傷垂死。夏夫人也在那時要求你離開他,你不覺得他們母子是受到不可違逆的脅迫嗎?就算他不在乎,可是,很顯然夏夫人已經招架不住了。夏府是世襲百年的開國元勳後裔,他們的爵位和歷代在帝國打下的根基,都很牢固,夏存又是先帝欽點的少年將軍,十二歲就被授予上將之銜。如此盛寵,能讓他們感到威脅的,肯定只有皇帝。”

小狼思量道:“那個混蛋是六年前登基的,按說當時先帝也就三十六七,正當盛年,根本沒有退位的可能。難道,是他發動政變逼宮,讓先帝退位的?那他也太厲害了吧?身強體壯的先帝退位不足一年,就病死了。這件事現在想來,好像有些蹊蹺啊。先帝很喜愛夏存哥哥,有他壓著,那混蛋太子不敢對夏府怎麽樣,可是先帝一死,他就能肆無忌憚了。”

“篡位弒君這種事情,就算有確鑿證據,作為子民和臣子,也是不可以非議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換了他做皇帝,他想如何,誰也不敢有半點違逆。”他勸道:“小狼,別再用混蛋這種稱呼指代當今皇帝。”

小狼冷哼一聲,不以為然:“他不就是個仗著至尊權勢,處處為難我和夏存哥哥的混蛋嗎?除了能隨意滅了我,他也沒有什麽了不起,我才不怕,大不了被他捉去處死。”

“你這個丫頭,流浪天下這麽久,還是一點紅塵世故都不懂。你沒有想過夏府的處境嗎?夏存身後是社稷安危和九族親友的身家性命,他不可能像你一樣,無牽無掛,一走了之,或者一死百了。”江野認真分析道:“小狼,別太任性。我想,夏存就是那個屢建奇功的清遠將軍,他不願意也不可以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昔年那個太子得不到你,又想最有風度的除掉情敵,就唯有一次次將夏存推上最難以生還的戰場上。只是夏存實在是天縱奇才,不管天子如何設局,他最終都以極少的兵力,一次次九死一生,大破敵國,險勝而回。”

“我怎麽就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呢?該死的照霆帝!”小狼騰地站起:“太可惡了,我這就去京師,潛入皇宮刺殺他。只要殺了他,夏存哥哥就不用受他迫害。”

江野一把將她拉入自己懷裏,摁倒她,制止道:“你這麽沖動,不是白白去自投羅網嗎?那個太子,也就是當今帝王,是威懾四方蠻夷的明君霸主,別說他自身的謀略和功力,就是那數之不盡的大內侍衛,你能應付得了?你若落入他的手中,除了乖乖就範,就只有一個結局。”

“什麽結局?”

“被皇帝用來鉗制夏存,給他更多置夏存於死地的機會。你好好想想,你若落入皇帝手中,是自殺,還是乖乖做他的皇後?或者,要夏存救你?他是臣子,他如何救?”

小狼頓時頭疼欲裂,頹然放棄了殺回京師的念頭,癱倒在他懷裏:“這麽說,我與夏存哥哥,此生再無可能?既然沒有任何指望了,我還活著做什麽?”

她摸到腰間的短劍,正要抽出來,被他及時按住手:“你就這麽一點出息嗎?除了死,你不會想一想法子?就算不能和他在一起,不是還有我嗎?”

“你?切,你算哪位?”她茫然道:“能有什麽法子可想?”

“對我沒興趣,你可以試試其他男子。天下如此之大,優秀男子多得是,何必只掛念著那個夏存?”江野半認真半嬉笑道:“這次西藏之行,你也許可以改變一些什麽。”

“懶得和你廢話,優秀男子再多,都不是夏存哥哥,與我何幹?”她捂住耳朵,不想再聽下去:“我除了能決定自己生死之外,還能改變什麽?”

江野依舊為她分析:“小狼,這次鶴湖大會,牽扯到鶴君與武帝,藏傳佛教勢力與鶴君反藏勢力,還有咱們天朝與西方伊斯蘭教那些國家的利益紛爭,肯定會有一場驚天大戰。這場戰爭,從江山社稷,到宗教信仰,從異域番邦到我天朝帝國,都會卷進去。你仔細想想,風雲激蕩的最兇險時局下,皇帝會放過夏存嗎?這次鶴湖大會,他一定會派他去剿除那些妖僧和番邦異教徒,到時候,他要面對的,是西藏政府和佛教界的勢力,還有西方那些阿拉伯國家的軍隊,這還不算鶴君的妖僧勢力和中原武林武帝的力量。如果你想去鶴湖湊熱鬧,就盡量別惹禍,少給夏存添亂分心。”

她思量半響,頭枕著自己膝蓋,嘆氣道:“這個不用你提醒,除非他肯和鏡心姐姐徹底撇清關系,在他母親和我之間做出明確選擇,否則,我絕不會見他,更不會跟他走。”

江野笑道:“以我聽到的傳聞來看,親人在,不遠游,向來有古風襟懷的玉公子,是不可能放下忠孝仁義四個字的。讓他背棄對沈氏父子的承諾很難,讓他棄母親和親族於不顧更是不可能。”

這些,她何嘗不知?與他整整相處了七年,又分離了六年,他什麽秉性,她比誰都清楚。正因為清楚,她才絕望。也正因為清楚,她才更迷戀。

唉,她輕輕嘆息,枕著自己膝蓋闔上眼睛:“我不想為難他,也不想再為難自己,到時候……”

她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嘴巴被江野給捂住了:“這條鴻溝,確實很難跨過去,可是,未必就一定是死局。你為什麽總是想著以死來逃避?小狼,你可以考慮一下江某。”

她懶得理他,也懶得看他一眼,將臉轉向另一邊,繼續枕著自己膝蓋閉目發呆。

他忍著強烈想吻她的沖動,摩挲著她的脊背,嘆氣道:“小狼,不許尋死,我江野雖然不才,也會盡力幫你和夏存一把。”

他掌心的暖意綿綿不斷的傳進她的心裏,她忽然有些軟化下來,擡頭看著他問:“你為什麽想幫我們?”

6舊時手鏈比命貴

6舊時手鏈比命貴

“我想看到一個堅強快樂的小狼,如果註定得不得你,我希望可以成全你,看你幸福。”他動情的仔細端詳她的眼眸,她的神情。

“切,真是肉麻。萍水相逢,你會這麽好心嗎?”他此刻略微有些憂傷和關切的神情,使她很不適應,用力捏住他的臉,將它轉到一邊:“別這麽看我,我和夏存哥哥會怎樣,用不著任何人插手。”

他立刻嬉笑道:“怎麽,受不了這麽煽情的話,你怕把持不住,對我動心?”

“動你個鬼啊,沒有動殺你的心就很不錯了,滾開,別離我這麽近。”用力拍開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她用短劍在地上畫了一道分界線:“看見沒,不許越過這道線,不然我宰了你。”

也不待他提出異議,她已經將身上他的衣袍鋪在草地上,蜷縮著睡覺。

他苦笑搖頭,側躺在她旁邊,靜靜看著她的睡顏。

睡著時的她,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神色清冷聖潔高遠,有深不可測的哀傷韻味,還有一種遙不可及高不可攀的氣息,似乎來自遠古的神靈,只能讓人遙遙膜拜瞻仰。

奇怪,她究竟是什麽來歷?

如果僅僅是草原上那個受盡虐待淩辱的小女孩,或者是京師中被夏存百般呵護的女孩子,也或者是被天子暗暗設計迫害的女子,她還不至於有如此神情。

她應該還有更深一層的來歷嗎?但是,他江野不信鬼神,無法相信自己此刻的錯覺,委實無法把她和什麽神靈聯系起來。

唉,真是個謎一樣的女子,勾人心魄,卻難以真正靠近她的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確信她已經是深度睡眠狀態,他忍不住靠近她,將她攬入自己懷裏,抱著一起靜靜入睡。

厭倦家族血腥氛圍而放蕩不羈的他,十三四歲開始就已經習慣以烈酒和冒險來排解苦悶,男女雲雨之事也很早就嘗遍。

雖然也就二十五歲,他卻早已經過了對著美人身體就會輕易興起的階段,這幾年,他想要的,不過是一種心動和想要呵護的感覺,他以為,再也不會對任何女子動念,更不必說動心。

卻沒想到,眼前這個小狼,竟然讓他越來越難以自拔。

說不清楚是為什麽,浪蕩天下十多年,不管什麽樣的女孩子他都有過,丟棄過,從來不曾縈懷。卻唯獨對這個心心念念在他人身上,又滿身都是可怖傷疤的小狼,動心不已。

究竟看上她什麽了?明明她一身惡習,身體也不好,還有一身醜陋的疤痕,可是,他居然想與她同行,想時時攬她入懷,也不為輕薄,更不為魚水之歡,只是想,要她這顆同樣不羈散漫的心。

可是,他也深知,這世上什麽都可以輕易得到,唯獨一顆不羈卻不渝的癡心最難擁有。

他只能,不奢望有結果,只求同行一程。

但是,朦朧睡意中,多年鐵血江湖刀劍叢中練就的超常敏感,使他忽然感覺到有什麽不對。

一把抱起沈睡的她向左一滾,翻身躍起撲向遠處,幾溜火星在身後炸開。

不但地底有細微的異動,空氣中也有不尋常的氣流波動!

他一手緊緊抱著她,竄過十幾道危險而隱秘的殺局,右手長劍疾振,蕩開所有殺招。

終於在速度上略勝一籌,他倆堪堪擺脫如影隨形的襲擊。

可是還沒等他松上一口氣,懷裏緊抱的小狼突然驚醒,她一摸自己手腕,大驚失色,甩開他的手,掠回密林空處。

“瘋子,你找死?!”江野驚怒不已地追回去。

等他不顧一切地殺回重圍,就看到——風遁、地遁術交織的隱密殺網,他幾乎被氣死!

只見小狼爬在地上四處摸索尋找,急得大哭,完全不理會地底和風中的殺意,只是下意識的側身躲閃。

可惡的瘋子,她是中什麽邪了?!

江野情急之中,施出多年不用的江氏秋水長天劍法,密林中湧起雪亮的彌天劍影。

頓時只見血雨橫濺,正用土遁、風遁擊殺獵物的殺手們全部斃命,空氣中彌漫起濃烈血腥味。

“還不起來嗎?”江野伸手去拉負傷不輕的小狼。

“走開。”小狼打開他的手,繼續摸爬,終於,她狂喜大叫:“找到了,找到了……”

“哦,找到什麽寶貝了?”江野湊近一看,幾乎笑死:“幾粒破珠子爛銀片值得你不顧死活嗎……餵,餵,你別嚇我!”

抱起昏死的小狼,撿起地上的那些珠子銀片垃圾,江野一口氣飛掠出這是非之地。

風遁和土遁術是七夕堂的絕技,七夕堂沖著誰而來?她,還是他?

一路上那麽多次伏擊,是不是都和七夕堂有關?

坐在水邊,江野暗暗思量七夕堂的目的。

唉,一邊思量,他一邊解開她的上衣,看著她後背上新添上的幾道深深刀劍傷口,他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做人能做到這般輕慢生死的份上,這小狼的確無人能出其右。

將她抱到水邊清洗傷口,可惜,傷口太多太深,衣裙已經被染透,臟汙不可再穿。

他索性將她全身衣服都脫了,將她拋進江水中清洗。

初秋深夜冰涼的江水,使她驟然凍得驚醒過來,發覺自己一絲不掛的浸在水裏,她臉色煞白,咬牙切齒怒道:“死混蛋,我一定要剁了你的手腳,殺了你!”

“想殺我也不是不可以,我等下伸長腦袋等你賜死。既然你已經醒了,那就自己清洗換上衣物吧,等你上來了我給你敷藥包紮。”江野背對著她而坐:“小狼,其實你沒必要這麽激動,你身上從上到下都是密密麻麻的傷疤,醜死了,我哪有興趣對著這樣的你起念。”

“閉嘴!”她憤怒不已。這些傷,有一半是小時候在草原留下的。夏夫人已經盡力替她治療,卻無法徹底清除那些疤痕,只能讓它們淡化一些。

還有一半的傷疤,是她離開夏府這六年來,陸續增添的。

唉,脫掉衣裙,自己的確是醜到極點了,夏存哥哥應該也不會再喜歡她這具傷痕累累的軀體了吧?

她意識又開始游離,茫然扒著岸邊巖石發呆。

江野繼續道:“小狼,洗好沒?你說我江野什麽樣的美女沒有享用過,我會對著你這樣醜陋可怕的身體起邪念嗎?你別自作多情了,我的品位還沒有那麽差。對著你的身體,我惡心都來不及。”

“哦,那就好。”備受打擊,對他的羞怒交加已經拋到九霄雲外了,她茫然隨口回答,卻根本就忘了自己還泡在江水裏,後背不斷湧出的血,將身周的江水染得通紅,血腥氣隨風飄溢。

7本狼吃鐵不吃醋

7本狼吃鐵不吃醋

“還沒有好嗎?”時間無情的流逝,一直沒聽到水中有什麽動靜,他實在等得心焦,忍不住回頭看去,不由氣得想掐死她:“你是想讓全身的血都流盡嗎?!”

還沒有見過血淋淋的待在水裏能神思游離只顧發呆的,再也顧不得她會不會暴怒,他沖過去一把將她從江水裏撈了出來。

“小狼,別緊張,如果我想動邪念,也會找一具賞心悅目的身體。”他一邊勸解,一邊不管她驚慌憤怒的掙紮,快速給她擦去身上水漬,將自己的外袍套在她身上,替她挽起袖子和下擺:“先湊合著穿一會,等天亮了我去給你置辦一些衣飾。”

“我真的這麽沒有吸引力嗎?”他平靜如水的目光,使她有些心涼的問。

凡事都力求完美無暇的夏存哥哥,如果看到她比幼年時更加醜陋的身子,不可能再要她了吧?

江野隨口道:“是呀,你現在才明白?”

“也好。”她掙紮半響擺脫不了他的手,情知都是徒勞,就不再反抗,只是任由他給她穿衣,敷藥,包紮。

“疼嗎?”看她痛得身子發抖,他敷藥的手禁不住有些顫抖。

背對他跪坐著,她搖搖頭,揪緊自己胸前衣襟,一聲呻吟也沒有發出,茫然聽憑他忙碌。

終於,忙完了這些,她想躺下來休息,他趕緊將她拉過來,按著她趴在自己腿上:“我江家的金瘡藥雖然療效不錯,但是還不至於神效到一塗抹上去,傷口就立刻痊愈的地步。小狼,你這兩天別讓後背挨著什麽東西。”

“唔,好吧,你管的可真寬。”無力的趴在他腿上,她閉目調息。

“不管,你早就是死狼一條了。”

“那是我求之不得的夢想。”

“再提死這個字,我打爛你的屁股。”

“你太過分了,我的死活,關你什麽事?”

“我天生欠扁找死,怎麽樣?”

“滾!死遠一點!”

終於,大量失血的眩暈感慢慢消退,她恢覆了一點力氣,就開始擺弄一直緊緊攥在手中的珠子和銀片。

他有些不解:“這些破爛有什麽好玩的?如果你喜歡,明天我們去最近的城裏重新買些手鏈。”

“誰稀罕啊?不是夏存哥哥給我買的東西,我才不樂意戴著。”她一臉不屑,轉而又喃喃道:“是應該進城裏轉轉,找一家銀飾店,把這條斷掉的手鏈重新串起來。”

“給我看看,這究竟好在哪裏?”他猛地奪了過來。

“該死!”看他不知輕重的揉捏珠片,小狼臉色大變,顧不得身上的傷撲上去,伸手搶奪。

但是,身體實在太虛,又疼得要命,不支的重重跌倒在他懷中,她氣得幾乎哭了:“給我,快給我,我的手鏈……捏碎了我要你抵命!”

“已經如此陳舊變形,如果你實在喜歡手鏈手鐲腳鏈什麽的,明天天一亮我就去給你買,要多少買多少。”他有些反感的看著手心裏的碎片:“何必拿著垃圾當寶貝?扔了吧,一點美感都沒有了。”

“不準扔,給我,給我!”她急的聲音嘶啞,眼中都是淚,對著他又抓又咬。

強忍著心底泛起的一絲酸澀,他把這些破爛玩意遞回她手中:“唉,真是個傻丫頭,把這些破東西看得比性命還珍貴,有意義嗎?”

“不用你管,就算是我死,也要帶著這些東西下葬,否則我不會瞑目。”她小心翼翼的用一塊碎布將這些碎片包起來,緊緊握在手裏,捂在心口。

他滿不是味的哼哼道:“那個夏存給你的所有東西,你都喜歡?”

“嗯,可惜,我離開夏府時,除了隨身的一件衣服,和這條手鏈,別的什麽都沒有帶走。”她長長嘆了口氣,望著夜空出神:“早知道相見無期,我當時真不應該賭氣,什麽都不帶就連夜走了。我應該把那些年他給我置辦的所有東西都帶走。”

“傻呀你,留不住的,就讓它過去吧。”他嘆氣:“你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什麽也不帶,就一個人去浪跡江湖?還一走就是六年?一定很苦吧?”

“管你什麽事啊?”她不領情的瞪了他一眼,依舊沈浸在自己的回憶裏。說後悔沒有帶走所有東西,其實,能全部帶走嗎?她暗自苦笑。

那些年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從她八歲到十五歲,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親手仔細幫她挑選、購買或者訂制。如果要全部帶走,恐怕需要幾輛馬車吧?

算了,只要這一條最容易帶走的手鏈就可以,別的,統統棄之。

這條手鏈是她十二歲那年生日他給的,她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就讓他隨便指定了一個日子,作為自己的生日。

當時他說,她是這世上他唯一喜歡的,想永遠在一起的女孩子,等再過幾年,等她大一點了,他就想辦法說服母親娶她。

因為這句話,她這一生,都離不開這條手鏈,每天都要看到它,撫摸它。

如果它丟了或者毀了,她,可能也活不下去了吧?

“好,算我吃飽撐得,自討沒趣。”他苦笑一聲。

她有些失魂地咬唇望著夜空,喃喃自語:“現在,他應該對鏡心姐姐這樣了吧?”

“吃醋了?”他挑起她的發絲揉玩。

“我還吃鐵了呢。”小狼煩躁的打開他的魔爪,哼道:“我什麽都吃,就不吃這個!”

“嗯,不錯,能說這句話倒還算條狼。除了手鏈手鐲腳鏈,你還喜歡什麽東西?你告訴我,我一定給你買來,要多少都沒問題。”

“又不是夏存哥哥送的,我什麽都不要。”

“哥哥,哥哥,叫得真那個……受不了。”江野郁悶的瞪視她半響,倒頭便睡。

小狼趴在他身上歇了一會,感覺力氣略有恢覆,就咬牙硬撐著爬起來,自己到水邊去玩。

江野睜開一只眼睛,偷偷打量她想幹嘛。

只見她趴在水邊,就著明晃晃的白月光,對著清透的河水玩手影戲。

由於趴著玩的姿勢太過費力,扯動後背的傷口一處處綻裂,鮮血慢慢又染紅衣衫。

她卻渾然不覺,只管哼著早忘了在哪學會的走調山歌,不知疲倦地做出各種手影。

月影清風裏,她喃喃自語的輕笑:“夏存哥哥你看,我又學會很多好玩的東西呢。這個手影戲,你喜歡看嗎?我多想學會世上所有好玩的事物啊,全部表演給你看。”

“不知死活的東西!”江野裝睡實在裝不下去了,沖過去將她抱到柔軟的草上,氣急敗壞又痛心無比的給她作揖道:“姑奶奶,拜托你安靜一會,把傷養好了再玩,成嗎?”

8不堪回首親情薄

不堪回首親情薄

“你真是多事,流血的又不是你!咦?快看,流星啊!”被打斷自娛自樂而懊惱不已的小狼,突然驚喜地掙開他的懷抱,匆忙對著星空跪下,急急許願:“給我一個父親,一個母親,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嗯,不能給這些也行,就給我自由吧,但是不要孤立我遺棄我……啊?流星一個也沒了?!難道我一個願望都不能有嗎?”

“嘖嘖,你這麽神經的家夥,還想實現什麽願望嗎?”江野大笑。

“不許笑!”燠惱不已的小狼憤憤不平地咬他,“肯定是你不安好心,把流星咒沒了。哼,許錯願了,我才不稀罕有親人,千裏我獨行,那才逍遙快樂呢。”

“言不由衷!”江野輕輕刮了一下她鼻尖,神經質般笑一陣,然後沈默。

親人!親人!為什麽他對親情的見證和感受都是血淋淋的?家族那段宗主之爭,使他永遠永遠不想念及親情二字。

“餵,看你現在的表情,你也有心事啊,說來聽聽嘛。”她頓時來了興致,捅了捅他的肩窩。

“去,我一個大男人,能有什麽心事?”他趕緊收斂起悲涼思緒,嬉皮笑臉的摸摸她的臉頰:“已經後半夜了,快睡吧。”

“無趣,困死了。”八卦不到什麽東西,她打了個呵欠,趴在他腿上沈沈睡去。

他卻對著夜空出神,幼年時,幾位兄長對他還不錯,可惜,快樂無憂的時光太短暫。年長於他的哥哥們,稍微長大一些,就開始了江氏宗主之位的爭奪。

互相之間不擇手段,不顧人倫,就算當時他只有八九歲,也開始被他們列入算計、清除的目標。

那是一段暗無天日慘不忍睹的歲月,雖然有父親的偏寵和最受寵的母親拼死相護,他也經歷過好幾次重殘,每次都差點死去。

而最後,父母兄長姨娘們都在那血腥的殘殺與算計中慘死,偌大江氏家族,只留他一人活了下來。

恨透了這樣殘酷的生活,恨透了江氏震懾天下武林的實力,也厭惡極了江氏富可敵國的財富,他接手江氏大業的第一天,就開始了自毀家族霸業的步驟。

他要把毀掉他所有親情的江氏數百年基業,一分不剩的全部毀去。

一切毀盡之後,他卻也從來沒有感覺到輕松和釋然,失去的,永遠還是追不回來。

他終究,永遠只能一個人,陷在過往的暗黑血腥裏,無法自拔。

他正自回思過往,趴在他懷中睡去的小狼忽然驚顫一下,尖叫著嚇醒。

“怎麽了?你在冒冷汗?!”

小狼心有餘悸地指指西方天空,“我做了個惡夢。”

“惡夢?”

“好像有人把我……不是,把一個女孩子投進雅魯藏布江,有人在岸上叫我,然後他也投江了……神山聖湖在雪域高原的高寒肅穆天空下,永遠脈脈相望,永遠相守而不能走近……宗教信仰和神話崇拜需要這樣超越自然的悲愴蒼涼氣氛,以寄托信徒們的靈魂歸屬。崗仞波濟峰,瑪旁雍措湖……”她斷斷續續,語無倫次。

“你究竟在胡說什麽?我根本聽不懂吶。”他搖了搖她:“餵,餵,你清醒一下。”

她用力揉揉眉心,痛苦的按著胸口:“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說什麽,那些夢境太紛亂飄渺,都是些模模糊糊的影像片段,我回想不出任何連貫的訊息。”

“大概,是誰給你下了迷魂蠱或者咒術吧,放松點,別想太多。”他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別怕,我不是在你身邊嗎,有什麽魑魅魍魎,我給你清理掉就是。安心休息。”

“唔。”她惶然的四下張望,夜色寂寂,什麽異樣都沒有,她稍微松了口氣,再次趴下來睡覺。

也許是他的安慰起了作用,後半夜,她終於安安穩穩的睡了一覺,再也沒有夢到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次日一大早,他們便施展輕功去了不遠處的蓉城。

有詩稱讚此城道:

水綠天青不起塵,風光和暖勝三秦。

萬國煙花隨玉攆,西來添作錦江春。

又:

濯錦江邊兩岸花,春風吹浪正淘沙。

女郎剪下鴛鴦錦,將向中流匹晚霞。

成都,古稱錦城,芙蓉城,是南方絲綢之路的起點城,與長安、揚州、敦煌,並稱為天朝四大名郡,名特產品以蜀繡、蜀錦、金銀首飾、瓷胎竹編、漆器、名小吃和茶館等聞名。

按老百姓的說法,撒一把胡豆,都會發芽,可見此處之富饒美麗。

如此好去處,怎能不讓本來就是為了游玩西南三省的兩個家夥動心流連呢?

天還不亮,衣衫上沾滿露水的江野就帶著小狼進了蓉城,找了家最上等的衣飾店,給她挑了幾身合意的衣裙,換去湊合著裹在她身上的他的衣衫。

又去最老字號的金銀首飾店,將她的那些破爛珠子銀片串起來。

見她很寶貝那破爛銀飾,他極想給她買些比較新款的銀飾,可惜,她什麽也不要。

她戴著夏存所送的那串舊手鏈,滿足的在夏末的晨光裏,舉起自己的手腕,細細賞玩。

“走吧,小狼,去吃點東西。”受不了她對那破爛玩意的鐘情,某人開始催促。

“噢,你先走吧,我想學學怎麽做這些東西,將來這手鏈再斷了,損毀了,我也可以自己修補,而且也許以後我也可以開一個銀飾店呢。”她興致勃勃的湊到老匠師的身邊,看著人家怎麽做:“老師傅,收我做徒兒好不好,我很勤快的,學會了也不要工錢。”

“又想撇下我,獨自逍遙去嗎?”他很不滿的問。

“我有嗎?你真是血口噴人。”她津津有味的觀摩著老匠師的動作。

“某人每次打架到緊要關頭,就丟下同伴獨自開溜。你說,這是不是我汙蔑你?真是受不了,狼就是沒良心的東西!”江野憤然質問。

小狼臉上一紅,嘴硬地道:“你不是一直罵我不止狼心狗肺還貪得無厭,兩下該扯平了。反正我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家夥,受夠了你走人。”

那是某一天,他們與刺客打到生死關頭,她突然想起與畫神之約,立即丟下江野,就飛奔去拜訪。

沒想到畫神已死,易容的殺手正布下天羅地網等她。

好不容易在江野協助下逃脫,她又想去找泥人王學捏泥人,沒想到又是一個陷阱。

中毒中劍昏迷前,她還不忘搶一個泥娃娃,一路上這樣的事太多了,有時她也蠻不好意思。

可是,對她來說,江野一直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她完全沒心思奉陪,只想隨自己心意,想到什麽就做什麽,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如詩如畫,還是龍潭虎穴,她根本沒放在心上。死也罷,生也好,都無所謂。

最關鍵的是,她喜歡獨自流浪,對任何人不負,不欠,永遠不要沾染一丁點情感上的糾葛,來去無掛礙,自由自在。

這個江野,對她的關心有些過了,她怕再同行下去,會牽扯不清,再多一份無力擺脫的債。

最好的辦法就是,早點與他分道揚鑣,本就是萍水相逢,從此天各一方,什麽痕跡都不留下最省心。

對這一點,他早就意識到了,很不是滋味,卻也無可奈何。

雖然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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