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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H市最先見到的不是趙巖他們,反而是阿五。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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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吐出,他真的已經很多年沒回過這裏了。竟然已經有別的小輩爬到他頭上作威作福了,誠然當年的他並不是什麽好貨色,卻也起碼懂得不動老弱婦孺,不動青年才俊,不動良善之人。他所用的要麽是窮兇極惡的/殺/人/犯,要麽是刑場上偷換下來的死/刑/犯。

可是現在這個人,不要說老人女人,就連孩子都不放過。他們下山耗費了不少時間,黑影已經打探回來,那裏寂靜無人,活像一處生墳。眼見天色已晚,考慮到方蓉的情況,他們決定先找到最關鍵的那件東西,先將她腹中的鬼胎殺死。

其實這確實是個很險的方法,因為他們所要做的,就是把人皮讓方蓉吃下去,以毒攻毒。而萬一鬼胎能抵擋住人皮的毒性,或者說人皮的毒性大過鬼胎,那麽結果可想而知。他們出於這個想法也是因為人皮和鬼胎同出一脈,彼此應該可以壓制。在車上周斯也檢查過,鬼胎最弱的時候是夜晨交替之時,那時候陽氣逐漸充沛,陰氣開始走弱。靠陰氣生長的鬼胎在這個時候幾戶毫無反手之力。

要說人皮本就難找,但是秦家卻留了一塊。周斯當年也算留了個心眼,那人把人皮塞進他嘴裏時他並未完全昏迷,憑著感覺跟隨上去卻見那人在垃圾桶裏又扔下一塊人皮。這些東西雖然可以害人,只怕在那人眼裏與邊角廢料無異,那人只餵他吃了一小塊,可見並不是想要他的性命。

他把東西拿回周家,但是周家盤根錯節,他又是最不受寵的小兒子,因此求助於秦家。最後秦家查詢無果,周斯怕這塊人皮帶回去會被家中人察覺,因此就把東西留在了秦家,到如今竟然也算是陰差陽錯能派上用場。

作者有話要說:

☆、死屍孕胎(九)

下山回到秦家已天色沈沈, 直到現在方蓉才把提著的一口氣落回肚子裏。這一夜註定睡不安穩,他們在大廳坐著輪流守夜休息, 秦肖和易書則在秦家不斷翻找那塊人皮。方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累了, 剛靠在椅子上就睡著了, 恍恍惚惚的做了一個夢。

眼皮沈重的睜不開,耳邊像是有涓涓的水聲流淌。四下只有她一個人, 眼前似乎是一處水庫。周圍枝葉繁茂, 將光線遮擋的嚴嚴實實。在這樣幽暗的環境下,人的視力根本起不到什麽作用,但是方蓉看著水庫只覺得膽寒, 她剛剛好像看到水庫蕩開一圈一圈的水紋, 她明明想跑想走,但是身體卻由不得她自己。

她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水庫裏有一個被泡的發脹的怪物, 方蓉不知道怎麽形容這個怪物,似人似魚,口中長有利齒。它身上長著堅硬的鱗片,一雙碩大魚眼長在兩側骨碌碌亂轉,而本該長有魚鰭的地方偏偏長了一雙嬰兒般的細長手臂。方蓉看著它逐漸靠近自己, 其實人真的恐懼到極點的時候反而腦子裏會一片呆滯空白。

方蓉現在就是這樣,她看到那條怪魚從水庫裏爬上來露出森森利齒, 然後大張著口將她一口吞下,她聽到自己身骨俱碎發出的刺耳響聲,又聽到一個男人嘖嘖可惜的聲音。

他說的是什麽,方蓉努力分神去聽。

“難得這只鬼胎可以傳染, 偏偏又被攪了局,老板,這次我們可是賠大了。上次文小越那事也是,我們這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方蓉在那條怪魚口中渾身疼痛,眼睛瞇出一條縫卻見剛剛她站的位置又站著兩個人,沒有光線看不清楚,只能大概分辨其中一個身形高挑窈窕像個女人,另一個身形高大足比那女人又高出一個半頭左右,是個男人。但是那人卻緘口不言,說話的是那個女人。

明明是女人,卻口吐男聲。那條怪魚不容她多想,又將她揚起攔腰一咬。那場詭夢就此,戛然而止。方蓉摸摸額上的冷汗,周斯見她驚醒遞了一杯溫水給她。秦家這棟房子裏雖然看上去古香古色,但是該有的設施還是一應俱全。大廳裏此刻亮著微光,平白驅散了些許冷意。

那邊趙巖一下一下點著頭偶爾有點迷茫的睜開眼很快又睡過去,顯然是累壞了,他點頭的幅度大了些,一下醒了見天色還早,嘟囔一聲又睡了過去。周斯聽到趙巖抱怨的聲音嘴角露出一點笑,在那時候方蓉忽然覺得他與一般人無異,怎麽看也不像是個雙目失明的人。她抱著那被溫熱的白開水抿了一口,遠遠的看著院子裏一顆古樹。

“我總覺得,這次我會死的。”方蓉又喝了一口水,只是手裏抱著杯子遲遲沒有放下。

周斯端坐在椅子上,臉上沒有疲態就連剛剛那點笑都收了起來,“生死這些事,本就不由人去預料。也不是你覺得是什麽,就是什麽的。再說我當年也覺得我會死的,還不是好好活到了現在。”

他們說話的聲音很低,因此門外響起的吱呀聲就格外清晰。周斯示意她不要出聲,方蓉抱著杯子只見一個行動詭異的人嘗試著往他們這裏走過來。只是很快方蓉就發現不單單是這麽一個人,周圍密密麻麻的逐漸出現了更多詭異的人。

他們行走僵硬,神情呆滯,周斯推了趙巖一把,趙巖還沒睡醒,眼神還有點空,但是見此情形利落的拍了一把臉,眼中又是清醒時滿滿的銳氣。他毫不猶豫的把控制院子裏的線路打開,頓時整個院子裏燈火通明,強光之下再看外面更加清楚,周斯把屋裏的燈光關了,頓時那些詭異的人好像失去了目標一樣站著不動。

秦肖顯然也看到了院子裏亮起的燈光,“找到了,我們快回去吧,看樣子是出事了。”

易書不多說什麽,一閃身出了門,要回到大廳不可避免的要穿過長廊。但是此時那些詭異的人已經進入了院子,雖然他們此刻沒有再行動,但是誰也不敢說他們會不會突然攻擊。而且這種時候出現,總不至於是為了睦鄰友好國家訪談,別低頭GDP會掉別哭泣資本主義會笑,來共同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吧。

易書趕趕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伸手從口袋裏拿出一顆黑色石子樣的東西往墻外一拋,那些詭異的人頓時像是被按下了開關鍵一樣慢慢的往墻外的方向走。易書看他們走的差不多,這才到秦家門口的位置把門落了鎖,“秦家沒有別的出口了吧?”

秦肖仔細想了想,“沒有,進出口唯有這一個,這些東西也不像是地窖裏的死屍,這些東西到底是哪來的?”

趙巖幾個人也從大廳裏出來,此刻距離天亮還有段時間,不過想必看這情形下半夜是不用睡了。剛剛易書的動作方蓉是看到的,她有點疑惑的問道,“剛剛他們怎麽都退出去了?”

“我用石子封了點人氣出去,其實也就是試驗一下,沒想到這些東西真的是跟著人氣走的。也算是誤打誤撞罷了。”

方蓉恍然大悟,但是很快又有新的疑問冒出來,“可是為什麽關了燈他們也會不動?”

秦肖最先反應過來,如果說這些詭異的人是靠著追蹤他們身上人氣兒才會行動,那麽很明顯剛剛開燈的時候,他看不清大廳裏他們的情況,所以一時沒有做出正確的判斷,導致了這些詭異的人的停止。

也就是說,有人在背後/操/控著這一切。而當時無法判斷他們情況的,唯一一種可能性就是——當時那人也混在那群詭異的人中。

而那些詭異的人可能被人氣兒騙出去,那個人卻不一定會。也就是說此刻他可能還留在秦家。這個念頭一翻出來,秦肖看了一眼手裏的人皮,“他肯定不會讓我們安安靜靜的到明天,非要到夜晨交替的時候嗎,我怕到時候會沒有時間。”

周斯沈吟了一會,無奈的從包裏拿出一件周身圍繞著龍紋的奇怪東西,“我覺得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你們的,才這麽一次次掏空了家底。”

秦肖低笑一聲,“別當我不知道,這些東西多半也是你詐來的,光易書你就騙了不少次了。當初是誰天天誆他做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笑著拍了一下易書的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記憶恢覆全了,易書雖然有時候還會冒出些古怪念頭,偶爾也還會心悸發抖。但是和以前相比起來,他很少再胡亂猜測什麽,若說以前那副沈穩還流於表象,如今卻似沈進骨子裏。

如今秦肖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他亦是回之一笑,默契的讓人生羨。

雖然身在秦家,如今的情形也算不得好,可是方蓉和他們在一起卻莫名的就覺得心安。周斯取出那塊古怪纏著龍紋的樣式的東西,若是有知情人看一眼,便曉得這正是當時‘麗河小區’那具棺材裏放著的東西。

懂行的人自然知道這是什麽,這東西乍一看像是似玉非玉,似石非石,仿佛一團琥珀周圍纏繞一圈龍紋。只是若是細看便能看到其中有血色滲入,行上把這種東西稱為血沁。這東西是在人死後立即放入咽喉的位置,死血浸漬會逐漸透入其中。而這個過程一般來說是十分緩慢的,但是‘麗河小區’那被強行設置了一個‘局’,風水氣都被更改了,就連屍/體也受到了影響。

血沁在旁人眼裏不過是一件價值頗高的收藏物件,但是極少有人知道,這種埋藏在屍/體裏的東西,往往伴隨著屍毒。如果不能在鬼胎最弱的時候去將他一舉擊滅,那麽就只能用毒性更大的東西配上人皮來壓制了。

周斯肉疼的從包裏掏出一把匕/首,默默把血沁削掉一層,他斟酌了一下劑量,又摸了摸人皮的分量,最終又添了不少血沁。方蓉看著這兩樣古怪的東西,整張臉都是崩潰的。但是當全體人用一種‘吃吧,死不了的,說不定味道還很好呢’的眼神看著她的時候,她只覺得整個人更不好了......

方蓉一臉視死如歸,趙巖默默拍了拍她的肩,在她的帶動下易書和周斯也來拍了拍,就連最不在意別人的秦肖都親自來拍來拍,這種舉動讓她覺得她下一秒就要走上人生巔峰迎娶高富帥了。她閉著眼把那團古怪的混合物吃下去,這期間周斯一直把手搭在她的腕上,同時還把半截紅繩纏在她的手指上。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後,方蓉的臉上若有若無的纏著一股黑氣,就連眼球也像被染上墨汁一樣。她痛苦的彎腰一只手捂住腹部,恰好這時門外響起了一聲聲敲門聲。秦肖推測的沒錯,那人果然不會讓他們安穩的待到天亮。

趙巖等人已是備戰狀態,幾個人轉移到大廳裏去,秦肖將他們周圍四角又用血紅的帝錢落下布好陣,秦家大門的敲門聲卻一聲疊一聲的響起,只是門外始終沒人說話。易書看了看秦肖,秦肖搖搖頭小聲道,“門外並沒有人的味道。”

如果門外沒人,不是那些詭異的東西回來了,就是有其他的東西上門了,總而言之絕非善類。敲門聲越來越急,一下一下仿佛擂在人心臟上一般,如果僅僅是敲門也就罷了,個人愛好沒什麽攻擊性就是敲到地老天荒他們也所謂。可是很快這個念頭就被打破了,敲門聲停止了。

但是門外有一只怪物攀在墻頭,似人似魚,口中長有利齒。它身上長著堅硬的鱗片,一雙碩大魚眼長在兩側骨碌碌亂轉,而本該長有魚鰭的地方偏偏長了一雙嬰兒般的細長手臂。方蓉此時已經開始劇烈的嘔吐,吐出來的不是肉糜也不是斷指卻是一團團糾結著血絲的黑水。周斯按著她的脈搏點了點頭。如果方蓉此刻擡頭看一眼,便能發現這只怪物,赫然就是她夢裏的那只!

易書一動不動的看著那只怪物,讓他在意的並不是這個怪物,而是在那個怪物的背部,站了兩個人。那個怪物此時已要落入院裏,秦肖拉了他一把,“先去避避,起碼要等方蓉好些了再說。”

趙巖背起方蓉,秦肖走在前面奇怪八繞的進了另一處格局怪異的院子,“這裏布著陣法,應該可以拖住他們一會,到時候方蓉應該能撐過去了。”

方蓉一從趙巖的身上下來又開始不住的嘔吐,只是此時她的情形好多了,吐出的黑色的汙水逐漸淡了許多,就連臉色也沒有剛才那樣駭人。趙巖他們還沒喘勻氣,易書已經讓黑影暴起做出防禦的姿態。

“起來吧,他來了。”

眼前,是地上的浮土被一陣一陣的帶起,怪物噴出的腥氣環繞在周圍。陣法竟然沒有攔住那人,秦肖臉上一陣質疑,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秦家出了內鬼,或者說這個人,對秦家十分熟悉。

☆、死屍孕胎(十)

怪魚游動著往他們的方向過來, 這條怪魚看上去大的怪異,但是行動間卻依然靈活。它的尾巴一下一下掃在地上, 兩只眼睛骨碌碌轉著最終定在易書身上。

怪魚的脊背隱在暗處, 它身上的兩個人看不清全貌, 不過很快其中一個從魚背上跳下來,趙巖楞了一下腦子沒轉過來, “怎麽會是她?”

趙巖專註於眼前卻沒在意身後, 易書腳下的黑影迅速移動了一下擋在趙巖前面,竟然發出一聲細微的斷裂聲,落在地上的竟是一小塊泛白的人骨。‘阿五’算是對他們打了招呼, 落地時手還保持著扔出人骨時的姿勢, 她出現在他們前面,但是一個分神間又移動到他們身後, 足見其速度之快。

“可真是好久不見,見你們一面也是不容易。這個老家夥的骨頭可真硬,咬死了不出聲。不過還好我們找了個他親近之人的皮,套話還簡單些。”‘阿五’容貌嬌俏,此刻出口卻是砂紙摩過一樣的粗糲男聲。

黑影融入易書腳下,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發出一聲脆響,“既然‘阿五’都下來了, 你還偷偷摸摸的幹什麽,覺得自己見不得人嗎。”

伴隨著這話落下氣氛微妙的冷滯了一會,趙巖看著那條怪魚上的人影喃喃開口,“易書, 你這話的意思是那條魚身上人他......他也是我們認識的人?”

易書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情況已經好些的方蓉,繼續道,“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我腦子裏一直很亂,我在想我到底是少了什麽。那根將所有東西串起來的線,到底是什麽。為什麽王嗣那時候那麽癲狂,明明我們遇到的徐薇她們也是被/人/皮/操/控著的,但是為什麽她們的精神狀態卻沒有王嗣那麽癲狂,我想過很久。秦肖當時說是因為他被洗/腦了,但是僅僅只是洗/腦為什麽他最終會只剩下一張人皮,連屍骨都沒剩下?”

周斯將手從方蓉的手腕下放下,此刻方蓉的狀態已經大好,不過需要再多點時間罷了,“其實那天我也很迷惑為什麽我和趙巖會在墓地裏打圈子,按理說有惡燭在那擋著,後面那些出殯惡鬼是斷然過不來的。”

易書笑了笑,“我之前從未聯想過這些,但是如今記憶恢覆,這之中的那條線卻冥冥連上了。那個人是我們最不可能想到的,卻又是最容易下手的一個人。當時我們考慮到了兇手按照五行殺/人,吳豎此人死於墜樓,是五行裏的金,李宇失蹤,後來周斯也曾查過,他確實是被焚燒了,遺體雖被焚燒的幹凈,終究還是讓我們發現了他的牙齒。至於則是林啟死於溺水。所以當我就理所當然的跳進了你設計的思維誤區。”

易書沒有再說下去,但是所有的一切卻都很明了了。在先前死的這幾個人的情形下,他們先入為主的認為,只要是失蹤了就一定是死亡。但是卻從沒想過另一種可能,如果說他沒死呢。所以王嗣才會被滅口,是因為王嗣知道真相,並反覆對他提醒。

王嗣反反覆覆說的你錯了,我才是對的。原來是這個意思。

李柯在魚背上半蹲下身,像是想要離他們更近一點,怪魚又往前游了幾步,濃重的腥氣撲面而來。當李柯的面貌重新暴露在人前,一掃那時的唯唯諾諾和膽小怕事,他眼裏醞釀著濃厚的趣味,將易書裏裏外外的打量了個遍,如果視線也能有溫度,只怕易書現在已經熟透了。

“沒想到你們還有空去調查李宇的屍體到底在哪,所以說你是早就懷疑我了是嗎?”李柯就連說話的語氣都不像從前,他的調子又長又慵懶,眼睛微微瞇起像是在逗弄快要瀕死的獵物。

易書雖居於下位卻分毫不輸氣勢,“其實當時我還是沒有往你沒死這個想法上靠攏,我們只是發現了李宇已死,驗證了五行殺人這個說法。但是暴露你的,其實是你的同謀。”

秦肖見周斯又想開口,語氣涼涼的先他一步,“段青明明是段家的人,但是偏偏出現在周斯身邊,這就很引人註意了。”可笑段青還以為他們不認識他,秦肖這種活成活化石的老臘肉鼻子一聞就能分出個子醜寅卯,別說段青了,就是段子睿來了他也能認出來。

“我們曾經查過‘阿五’背後的老板到底是誰,但是一無所獲。不過很有意思的一點是,雖然我們沒查到他的老板,但是我們卻查到了段家有參與這件事,於是我們好好的觀察了一下段青。”

周斯對秦肖這種小孩子樣的鬥氣十分不屑,“要不是我假意和段家聯手,能從他嘴裏套出話來嗎,嘖,一把年紀了還這樣,幼不幼稚。”

李柯不在意的看了一眼他們,“就是這樣又能怎樣呢,你們確實發現了我。但是又能怎樣呢,我想要的都已經得到了。”

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饒是易書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怪魚又往前走了幾步,擺出攻擊的姿勢,易書他們此時才見原來那怪魚背上還有一人,那人被李柯攬在懷裏,雙目緊閉,臉色慘白。正是那具棺材裏失去的屍體,屍體和易書的樣貌一模一樣。

李柯手指一點點從那個‘易書’的臉上劃下,從緊閉的雙眼到微微勾起的嘴角,“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了,只要把這也設成‘局’,他就可以活過來了,你終究不是他啊。他明明就應該活的張狂肆意,那才是他啊。現在這樣怎麽會是他,你活的這樣的小心翼翼,你這個冒牌貨!”

李柯說完這些話微微將臉蹭在‘易書’的頸間,他看著‘易書’眼裏的瘋狂幾乎都要溢出來,他輕輕吻樁易書’,近乎虔誠的看著他,“我一定會讓你活過來的,只要把他擰合進你的身體裏。你一定可以再活過來取代這個冒牌貨。”

說到最後他咬牙切齒,怪魚隨之揚起身子,嘴裏發出尖聲怪叫。從剛剛李柯抱著‘易書’屍身的時候秦肖就已經從手裏握好一枚帝錢,等怪魚剛揚起身子,那枚帝錢不偏不倚的攝入怪魚的眼中。

秦肖神情清冷,有血從掌縫中流出,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易書’,“他已經死了那麽多年,你還要把他挖出來受罪,你明明知道冒牌貨是不能傷害本體的,可是你看看他身上有多少傷痕,當年易書醒過來發現這個冒牌貨的時候精神上受不了這個打擊,所以將他強行毀滅。如今你卻說,要覆活這個冒牌貨。李柯,你是瘋了嗎?”

李柯陰陰一笑,“你怎麽就知道這是冒牌貨呢,如果是那個冒牌貨把正主害死了呢?”

秦肖順著那條怪魚的魚尾一躍而上,從手掌落下的血滴在怪魚身上發出一種皮肉被燒焦的糊味,怪魚扭動身體拼命想要把他甩下來,偏偏秦肖一步一步像是根本沒有受到影響。

‘阿五’見秦肖逼近李柯,她翻身一扭想要回到怪魚身上。易書哪會給他這個機會,黑影擰做一團細絲將她捆了個嚴嚴實實,‘阿五’眼睛睜的極大,即使被捆在地上也還在不斷掙紮。怪魚被秦肖的血烙的胡亂擺動,周圍的假山樹木全都遭了殃。

秦肖站在魚背上,看著攬著‘易書’的李柯,“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為什麽知道,他是冒牌貨?”

易書最後看到的,是李柯滿眼不可置信的樣子,他攬著的屍身在沾了秦肖的血後逐漸融化。秦肖冷笑著從怪魚身上跳下,李柯久久沒有動作,就連那條攻擊性極強的怪魚也似楞住石化一般。李柯在怪魚的背上大笑,“不可能,這不可能,你是在騙我的!”

“屍體接觸我的血就會融化,他就是一個冒牌貨。再說你心裏如果沒有疑惑,又怎麽會讓我用血去試呢?你的心裏早就有答案了,只是一直不敢去想罷了。”

“不可能!如果這不是他的屍身你為什麽這麽緊張,你那麽著急去山上,不是因為這才是真的他嗎!”

秦肖嗤笑出聲,“你是昏了頭了嗎,如果我和易書不設這樣一個局怎麽引你出來,我們可不想以後再鬧出什麽幺蛾子,雖然你的技術比易書差多了,可是要是時不時的再來個鬼胎、人皮。我們還是會蠻頭疼的。”

李柯青著臉從怪魚背上站起來,怪魚哼哧哼哧的噴出腥氣。他此刻眼裏失了光彩,手裏只剩一點‘易書’剩下不多的殘骸,那些殘骸還在不斷的溶解,只怕再多片刻就會完全消失。冒牌貨是不會被血灼傷的,冒牌貨是不會被血灼傷的。難道他籌謀了這麽久,這些‘局’橫貫南北,構成了一個巨大的網,只要再把最後這一處,最後這一處秦家也設成一個‘局’。

‘易書’就會扭轉生死,他就能活過來。可是此刻居然有人告訴他,那只是一個冒牌貨。不,不會的,這只是他們在騙他,是他們怕他覆活真的易書,是他們都在騙他!

想到這李柯拈手在身前做決,怪魚隨著李柯的動作暴起數丈,它渾身扭動著發出怪叫竟像是嬰兒的哭聲。周斯暗道一聲不好,怪不得這條魚像是有人的神智,原來是用人的怨氣所化。只是這樣一來,李柯最後也不過是個油盡燈枯的命。他咬咬牙從包裏取出一根白中滲紅的蠟燭,蠟燭落地無火自燃,那些細微的幽火騰轉而上將怪魚死死勒住,不讓那些鬼胎從魚身中出來。

眼看幽火越來越緊,隱約可見魚腹中慘白的魚骨。周斯見狀又往火燭中加了一把粉末,幽火的顏色微微一變,怪魚的皮肉翻滾出來,李柯額上滲出豆大的汗珠。果不其然,他為了能讓‘易書’覆活,不惜將自己的命和這些怪魚體內的怨氣鬼胎捆綁起來。

幽火顏色越來越深,怪魚也奄奄一息快要斃命。那條怪魚支撐不住碩大的身體轟然倒下,在它背部的李柯也狼狽的落在石堆上。他瞳孔已經微微渙散,易書看了一眼他周身環繞著的黑氣,輕輕搖了搖頭。

想想他籌謀了這麽多事,可是到最後,卻只不過是一場空。李柯伸出手想抓住什麽,卻只能無力落下。其實秦肖在他耳邊還說了一句話,易書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那個冒牌貨,以前是我親手殺的。你沒看到他背部被灼化了一塊嗎,那就是當時我動手留下的。所有會影響到易書的人,我都會替他掃平。”

火舌舔舐著秦家的老屋,李柯嘴裏吐著血沫,濃煙嗆的他難受,身邊有小孩子拉扯著他。他知道那是鬼胎殘餘的怨氣,他閉上雙眼,忽然覺得很累。他前半輩子追逐在易書的身後,後半輩子又為自己的幻想而活。

是真,還是假?是虛幻,還是真實?誰知道呢。他閉上眼睛嘴角微微勾著,像是在做一場永不會醒的美夢,有些事情不會被世人所知,有些真相也該掩埋於此。

那些這怪誕的一切,都會隨著死亡而封緘在口。

作者有話要說: 暗搓搓求收藏小六專欄,愛你喲!

謝謝大家長久以來的陪伴,雖然恐怖真的是冷的要命的題材,但是這本文是我的真愛,每次腦子裏有新的案子走大綱的時候,都特別開心。這真的是我碼的特別開心的一本文。

愛你們,也謝謝你們。今天他完結啦。兒子長大成人即視感,他的成長有你們的參與。除了謝謝無以言表。

順便再說一個小小的伏筆,最開始的時候秦肖拿著的那本書。意思是很明確的呀——以書易書。

——2015.12.9日1.11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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