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應該看到這具身體切身經歷過的原主的記憶嗎？

為什麽會是她一個外來者的記憶？

瑾瑜百思不得其解，噬邪卻看著她有些冷沈的面容緩緩開口，“你是不是覺得，當初喚醒我的，只有你的血液？”

瑾瑜一楞，眉心緊蹙，“你的意思是？”

噬邪薄唇微抿，“要喚醒一個魔，血液自然是必須的，不過要讓我的意識清醒過來，還需要大量的精神力。”

經噬邪這麽一解釋，瑾瑜便有些明白了，“所以，你是在我的精神力中看到了我本身的記憶？”

噬邪淡淡地點了點頭，“你經歷過的滿是黑暗的一生確實讓我有些觸動，不過更讓我詫異的，大概是在經歷過那樣的黑暗之後還能爆發的求生意志吧。”

瑾瑜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噬邪說到這裏，不知怎的唇邊竟泛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當時也不知怎的，我竟覺得，或許你這個和我境遇相同，卻做出了不同選擇的小家夥，能創造一個不一樣的未來。”

瑾瑜聽著噬邪變得有些深沈的嗓音，猶豫了半晌，才緩緩問道，“所以噬邪，你也經歷過背叛是嗎？”

噬邪漠然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已經猜到了麽？”

瑾瑜看著他不起半分波瀾的面容，忽然感覺她看到了一個與平日裏不一樣的噬邪，他的言語中有著那沈澱已久的無奈，不甘，滄桑，還有著難以言說的悲涼之感。

不正如當初那個整日關在實驗室不見天日的她麽？

來自靈魂深處的共鳴讓瑾瑜握緊了雙手，漆黑的深眸隱約閃現出了一絲絲的暗紫色，看向噬邪的眼神中帶著滿滿的堅定與承諾。

“你放心，我一定會完成我們的協議，為你拿回身體，助你手刃仇人，幫你把曾經受到的屈辱，全都還回去！”

“我會證明給你看，你的選擇，並沒有錯！”

噬邪偏過頭，看著那張還有些稚嫩的小臉上浮現的堅定不移，眸底竟忽然閃過一絲輕笑，“好，我等著。”

曾經，他是霸淩天下，問鼎蒼穹的魔皇，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談笑間四時風雲變色，擡手間檣櫓灰飛煙滅。

這樣的他，何曾需要任何人來幫，來助？

可是今日，這個年紀小小，修煉也還不甚到家的小丫頭，竟然說要幫他，助他。

而他竟然覺得這樣的感覺，非常的熨帖。

想到這裏，噬邪那雙幽暗的紫眸中隱隱閃過幾分自嘲。

果然是經過了幾十萬年，心境也變了麽？

瑾瑜背靠著窗棱，微微偏頭看向負手而立，視線落在窗外的噬邪，雙眸微閃，不知怎的竟生出一絲絲相依為命的感覺，卻又在下一刻因為這樣的想法暗自失笑。

接下來的時間，兩個人都沒有再開口，只是彼此卻都知道，有些東西，已經開始漸漸改變了，曾經的那場交易，也在不知不覺間變了性質。

高掛在夜空的新月灑下一層皎潔清淡的銀輝，順著窗口投射到一片昏暗的房間內，在地上映出兩道模糊的影子，一高大挺拔，一纖細嬌小，在這寂靜的深夜裏，竟多了幾分歲月靜好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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