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在他們眼中便是高高在上，掌控萬物蒼生的，哪裏是能用如此語氣開口的人了。

只面對南珺和卿襄，他們這種輩分的人，是不能出言頂撞的。

這上域帝君帝後，算是連天帝都要禮遇幾分的人，當年叢靈犯下大錯，天帝看著他們夫婦的面子，也不過是個封印之過而已，若是換做了其它的神，只怕不是形神俱散，便是萬劫不覆。

“小神如何得知天帝心中所想，兩位還是盡快前去較好。”兩位上神恭敬的態度之中帶著一點兒威脅，“天帝和各位上神正等著二位了。”

南珺看了一眼卿襄，“我們自然會去。”

卿襄面色一變，她轉過頭狠狠的盯著南珺，南珺扣著她的手跟著兩位天神一同前去。

直到到了大殿之中，在這些熟悉的天神，還有另外一個根本不應該出現在此處的身影，南珺面色一變，直直的看著站在前面的蘇小陌。

他大步到了蘇小陌面前，還未朝著天帝行禮，便對著蘇小陌道：“南羽，你到這兒做什麽？”

蘇小陌面色平靜，淡淡的看了一眼高高坐在上面的天帝，語氣淡漠的道：“我並不想來。”

天帝面容俊俏，一身明黃色的袍子，閃爍著些霞光，再配上他那張絕色的面容，哪裏像是一個天帝，分明就像是一個面容俊俏的小生一般。

只他一臉嚴肅，眉眼之間的凝重透出幾分威嚴來。

蘇小陌一直都以為這天帝大概就是如同電視劇裏放的那樣威嚴十足，再聯想到易子旭，叢靈他們嘴裏說出來的天帝，她在心裏其實都已經想好了天帝到底是何模樣的人。

可等真真看到真人的時候，才發現，難不成當真是靈力越強的人，長得就越是俊俏的嗎？

易子旭是這樣，哈迪斯也是如此，這天帝更是面容五官挑不出一絲缺點來。

卻，他一開口，她才瞬間便明白，易子旭和叢靈不喜歡他的理由。

這一副天地之間唯我獨尊，世間無物都應聽他的語氣態度，著實令人不怎麽喜歡。

天帝眉目微微一垂，由高處看了他們一家三口，又掃了一眼一直都被卿襄拿在手上的珠子，再緩緩的擡起眼眸，看向下面的眾多天神。“此次異界打開，諸位有何想法？”

提到異界打開，天神們自然你一言我一語。

蘇小陌乃是第一次瞧見這樣的場景，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那個好像就是玄門四位祖上，乃是三清門下的四位弟子。

許久，都未說出個所以然來了。

天帝擡手，一片安靜。

“帝君是如何想的？”

南珺上前一步，拱手行禮，而後道：“我並未有何想法，這異界若無異心，大可不必在意。”

他話說完，原本還有些小聲音的大殿，立馬就變得安靜的很，什麽聲音也聽不到。

這帝君果然是有膽子，明知道天帝根本就不可能放任異界的存在，當年天帝得知異界後，最先的命令就是要出去異界，那時，似乎也是帝君出面說什麽總要知道異界之人有沒有異心什麽的……

後來，天帝便派了帝君的女兒叢靈去了異界。

這一去，便出了問題，叢靈未異界背叛天界。

自那時起，天帝似乎便於帝君有了些不滿。

此次異界開啟，這天帝竟然還讓帝君過來，這帝君更是有意思的很，在明知道天帝態度的情況下，還說出於兩千多年前相同的話來。

果真是天帝和帝君，他們所思所想，還真是他們猜不透的。

天帝咧開嘴哈哈笑了兩聲，聲音清脆洪亮，到不像是生氣，反而是開心更加多一點兒的開口道：“帝君所言極是，吾也是如此想的，只……如何得知異界之心呢？”

他眼睛一轉，便看向了站在一旁不動的蘇小陌，“異界有所波動，大多都是冥界先感應到，吾聽聞，南羽上神和冥界有些瓜葛，不若南羽上神前去冥界查看一番。”

卿襄面色一變，上前一步，拱手道：“原本天帝所言，吾等不敢辭。只天帝可還記得當初讓小女南羽飛升，南羽早與冥界斷了幹系，哪裏還是能去冥界的身份。”

她說完之後，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蘇小陌。

她知道蘇小陌掛記易子旭和她的女兒，天帝都開口了，她不會頭腦一熱就去的吧！

若是蘇小陌此次答應了天帝所言，若是將來異界有所動靜，這天帝只怕會立馬就怪到了蘇小陌的身上，進而從蘇小陌身上牽扯到冥界。

天帝眼神轉向蘇小陌那邊，緩緩開口問道：“南羽上神，如何？”

這卿襄的回絕他半點兒都不生氣，只因為他知道蘇小陌是一定會答應去冥界的。

蘇小陌上前一步，“我被幽禁在青城域，此次出來原本就是違反了天帝條令，哪裏還能在於冥界有何牽扯。我不去。”她果斷開口回絕。

這倒是讓天帝面色微微一變，繼續開口道：“吾是讓你去冥界看看異界的動靜……”他說的可是冥界，東方冥界啊！

蘇小陌繼續垂頭道：“我不去。”

她如今還不能坦然的去面的易子旭，一看到他，她就能想到虞凡之死在她懷裏的場景，還有易子旭說的那些關於虞凡之的話。

從大殿出來。

卿襄攔住要回青城域的蘇小陌，“南羽，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和我們說？”

蘇小陌看著卿襄，這是她的院長媽媽。

這也是她的母親。

此時的卿襄與人界的院長媽媽，其實並未有什麽相似之處。

可剛才那句話，倒是讓她想起了從前在孤兒院的場景，“我沒事。”她說完，便朝著青城域的方向，正準備飛身而去。

卻被卿襄拉住，“南羽，雖你心中並未把我們當做你的父母，可我們畢竟是你的父母，若你心中有什麽事情，也可與我們商議。”

“我當真無事。”那些事情，是哽在她心頭的一根刺，她自己都還沒有想明白清楚，又如何能說出來了。

卿襄看著蘇小陌的背影，伸手拉了一把站在旁邊的南珺，“到底出了何事？”這蘇小陌的神情很明顯不對勁兒，可她自己卻也不願開口。

南珺眉目微微一皺，他不曾想到，天帝開口讓她去冥界，她竟然選擇了不去。

難不成她和冥界的易子旭，並不是他們所想的那樣嗎？

“如今這個局勢，她若是能夠不牽扯進去，自然是一件好事。”異界開啟，三界打亂，上域若是能不牽扯進其中，最好還是不要牽扯進其中。

如今最重要的還是……

他眼睛看了一眼卿襄手中的珠子，還是要為叢靈匯聚魂魄。

卿襄也看向自己手中的珠子，微微嘆了一口氣，指著珠子道：“你自幼都不怎麽聽話，如今算是知道厲害了吧！”叢靈是他們兩個的長女，又是上域的公主，天生的上神，在這三界之中，鮮少有身份能蓋住她的。

正是因為這樣，也養成了她這麽一副霸道的性子。

無論是什麽事情，只要是她做了的決定，她都不會輕易去改。

兩千年是如此，兩千年後，她竟然還是如此。

如今卻落得一個形神俱散的下場。

……

荒蕪之地。

卿襄和南珺兩人站在茅草屋的前面，卿襄語氣恭敬的道：“吾等是知曉不該前來打擾您清修，此次前來是為愛女……”

屋中聲音清冷疏離，“放下東西，走吧！”

卿襄未曾想到，清淺居然就這麽答應了，她原本以為還要多費一些口舌的，畢竟當年讓清淺匯聚南羽的魂魄，可是她與南珺在這荒蕪之地求了許久，清淺才勉強答應的。

而這次，他們還什麽都未說，便已經應了下來。

“您……”卿襄正準備說話，屋內又傳出幾聲淡漠的聲音，“走吧！”

今日居然說讓蘇小陌二十年後來取叢靈匯聚的魂魄，而且還是二十年，往往聚魂並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少則四五百年，多則千年之久。

可她卻說二十年。

卿襄抿著嘴唇道：“莫不是，這鬼醫聖手其實認識南羽。”

“自然是認識的，當年可是她為南羽聚魂的。”雖說那是南羽的魂魄並未有任何的意識，卻好歹也是這鬼醫聖手親手聚魂的。

兩人若是有什麽糾葛，也是理所當然的。

卿襄一回到天界，便急匆匆的去了青城域。

她雖然知道蘇小陌如今是當真不想去冥界，卻還是擔心她不過是做的一個幌子而已，等到了青城域，看見了蘇小陌盤腿，雙目緊閉坐在床上。

卿襄看著面色平靜的蘇小陌，聽著從西方傳來幽幽的誦經的聲音。

果真是因為在西方聽了幾百年的誦經，蘇小陌才能在此時聽到誦經之聲，也才能在定神。

她緩緩松了一口氣。

她能如此修身養性，總比去摻和進如今的三界大亂之中的要好。

蘇小陌聽著四周的誦經聲，原本有些煩躁的心漸漸恢覆了平靜。

她眼神一轉，環顧了四周一圈，四周羅漢，菩薩……全都面色平靜的聽著誦經之聲。

她緩緩仰起頭看向正在講經的如來，他一如既往的高大，面目不辯男女，他聲音不疾不徐，如同春風拂過心頭一般的舒適。

蘇小陌聽得有些入迷。

如來講完後，看向蘇小陌，“你來了。”

他聲音之中，似是早就料到了蘇小陌會來的事實。

蘇小陌想到上次自己因為來到此處受了驚嚇，慌忙逃走的事情。

心中有些不好意思。

可這次不一樣，她心裏有太多的事情，腦子轉過不來，就像所有的事情全都堵在了自己腦子裏，就在她回到屋子裏的時候，就聽到些微的誦經聲，她的心神便緩慢的平靜下來。

那股煩躁也漸漸消失了一點兒，等她想要仔細聽清楚的時候，自己就已經來到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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