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淺眼中，這三界之中不管是天界還是冥界或者人界都比不上荒蕪之地純凈。

她自來都瞧不上這三界，哪裏又會允許自己在人界待上個十幾年啊！

蘇小陌此次眼睛睜大，她從未想過，當真從未想過，原來這一切，都不過是清淺一次轉世歷劫而已。

她從未想過要一輩子做她的女兒，便是作為虞凡之的她願意，可作為清淺的她必定是不願意的。

這一瞬間，蘇小陌腦子裏一片空白，這一切都是假的。

全部都是假的。

她與易子旭的感情，乃至母女之情都是假的，所有的都是假的。

那她這些年的感情算是什麽，算是他們這群人之間的一場游歷嗎？他們想玩兒便能來玩兒，想走便走。

那她呢？

算什麽？

蘇小陌滿臉呆滯，她一步一步的青城域裏面走，走進屋中。

玄海看著她呆呆的坐在屋內，微微嘆了一口氣。這一切讓她接受的確太難了，他知道。

不過……此時，他不能再呆在了這兒了，結界打開，天帝很快就會拍然起來查看蘇小陌的情況，只要不讓天帝發現她在這段時間出去過，就沒甚問題。

南羽原本就不是很想呆在天界，她一心想回到凡間與冥王易子旭和那個女兒在一起如同凡人一般的生活。

更何況此次還是這麽好的機會，她怎麽可能放棄。

他原就想著自己來看看，不想天帝這麽快就派人來了，根本就沒有給他先來探視的機會。

他面上雖然一直都是確信南羽是在青城域的，對天帝派來的人沒有什麽好臉色，可心中到底有些不安，此時一瞧見坐在那兒的身影，那一顆不安的心，似是一瞬間就回到了原地一般，他冷冷的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人，“如今，看到這場景天帝可還滿意？”

“……”那人倒也不敢對南珺有什麽不敬，畢竟南珺還是上域帝君，無論是身份還是能力都在他之上，“小仙知道了，這本就是天帝派遣小仙過來，多有得罪，帝君莫怪！”

南珺揮揮手，“如今，天帝忙的很，你還是快些去幫天帝吧！”

結界異動，只怕天界又要忙碌一番了，在這個時候天帝居然還有精神派人來看南羽，便證明在天帝的心中南羽還是有些地位的。

這樣……

也不知是算好，還是算壞。

其實，若不是天帝執意如此，他們夫妻兩個自然也看見自己女兒的意願，若是她想要留在人界，他們兩個當然同意。

可現在卻是天帝那邊執意要讓南羽回到天界。

就算他是上域帝君，在此事之上，也沒有任何反駁的權利。

天帝使者恭敬的退下。

南珺這才邁著步子走進了青城域，自南羽進了青城域，他們夫妻兩個其實都來瞧過她，只每次來瞧她的時候，什麽也瞧不見。

可只要知道她在這兒，他們兩個就滿意了。

他走進裏面，對著發呆的蘇小陌道：“南羽，你……可還好？天帝有言，這結界已經打開，你若是不想呆在青城域可以出去的。”

能出去，估計南羽只怕歡喜的很。

他說完，等著南羽歡喜的模樣，卻見面前的南羽沒有任何的反應，他眉目一皺，這才發現有些不對勁兒，原先遠遠的瞧著，他還以為經過這段時間，她身上總算是少了些凡人那些焦躁之氣，可現在這麽近距離的看，這哪裏是少了焦躁之氣，分明是有些心神不定。

“可是出什麽事兒呢？”他走過去看著蘇小陌，“我乃你父君，若你有所求，我能應你的，定然是要應你的。”這個女兒受了這麽多的苦難，若是可以，他是真的想要把這三界之中所有最好的東西都堆在她的面前任她選擇。

只要是他能辦到的。

“……”

“南羽，到底出了何事？”她這副模樣實在擡不對勁兒了。

蘇小陌緩慢的擡起頭，她盯著南珺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開口說道：“您……知道叢靈如今肉身已毀嗎？”

“……”這次換南珺臉色一變，他猛地睜大眼睛，看向蘇小陌，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說……什麽？”

他語氣之中帶著些許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顫抖。

蘇小陌看著他這一副著急的模樣，再次緩緩開口道：“叢靈，肉身已毀。”

叢靈去冥界找她的時候，魂魄其實已經有些殘破了，她當時一心都想著去救凡凡，也沒有堅持一定要修覆叢靈的魂魄。

她剛才腦子一片混沌的時候，聽到南珺的聲音，就猛地想到了叢靈，她……如今是個神場景，她還不知道了。

“她早已是墮神，不再天界冊子之上，魂魄若是脫離肉身無處可去，只怕……”他早就提醒過叢靈，便是她靈力強大，便是她乃是天界上神，在人界也不可行為太多放肆了。

若她肉身毀滅，魂魄也維持不了游離的狀態，而這三界之中，她又從哪兒去找一副能夠供她這種上神使用的肉身，這三界只怕鮮少有這樣的肉身。

“她如今在哪兒？”

蘇小陌搖頭。

南珺抓著蘇小陌胳膊，不待她多說，便對著她道：“如今天帝沒有多餘的精力來管你的事情，你與我一同出去，我要立刻去看看你姐姐。”

姐姐這個詞，這兩個字傳到蘇小陌的耳朵裏的時候，蘇小陌眉目微微一挑，她隨著南珺向外走了兩步之後，忽然腳步一頓，掙紮開南珺的手，“我……向呆在這兒。”

“……”南珺不解的看著她。

她原本不是一直都想著要離開青城域去找冥王易子旭去陪自己的女兒嗎？

如今，這麽好的機會放在她面前，她怎麽又不願意出去呢？

再者……“你莫怕，現在三界異動太多，天帝只怕沒有太多的精力關註你的，只要你不要做出太過分之事，無甚大礙。”

天帝要應付的東西太多了，雖說他在意南羽，卻在三界大事面前，只怕一個小小的南羽是引起不了他的註意的。

蘇小陌垂頭，“我是真的像呆在這兒的。”

如今，她出去，還能去哪兒，除了這不熟悉的天界，她一瞬間仿佛覺得自己沒處可去了一樣。

去人界，她若去了，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石家的人，她該怎麽說，凡凡的事情？又該怎麽說易子旭的事情，她不知道。

冥界，她此時腦子裏根本就不能想任何和冥界有關之事，只要稍微一想，她便覺得腦子疼的厲害，那一幕一幕就如同刀子在一道一道的從她的心頭片下一片一片的肉。

疼的厲害。

她不能想。

最起碼呆在這兒，她還可以安靜一些，外面的那些事情，她都可以不用想。

她就像是找到了一個可以躲避外界一切的地方，能夠好好的呆在這兒，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用管。

他未曾想到，面前的蘇小陌居然是點了點頭，應道：“我知道了，您放心。”

他稍微楞了幾秒，面色才恢覆如常，心中暗嘆：莫不是她在此處當真頓悟了不少，最起碼如今沒有吵著要去冥界，要見女兒，若她是真心如此，他自然是滿心歡喜的。

此時，他倒是也管不了，她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只要她願意安分的待在這兒，等到他處理完叢靈之事，那就行了。

南珺快速離開。

蘇小陌看著南珺飛身離去的背影，等到他全都消失不見，嘴角才緩慢的露出些微苦澀的笑意。

她擡腳一步一步的走到屋內，再次呆呆的坐在椅子之上。

她擡起手看著自己的手掌心，就是這兩只手，她抱著虞凡之，她的女兒就是這樣在她懷裏死去的。她說，能成為她的女兒，她很開心。

“凡凡！”

蘇小陌輕聲喚了一句，只是輕聲喚了一聲，她眼淚就猛地滴落下來，她怎麽能夠相信，自己的女兒根本不是自己的女兒，虞凡之怎麽就不是她的女兒了。

她懷胎十月，她拼了命生下來的，她放在心尖兒上疼愛的女兒，能為了她丟掉所有的女兒，卻有人告訴她，這根本就是她的女兒。

不過是她欠下的債而已，而這些債就是要這麽還的。

她不信，她半點兒都不信。

……

越涵璃沈默著坐在沙發之上，她從西方冥界回來，回了家就一直都保持著這副姿態，她腦子裏亂的很。像是有什麽在裏面打架一樣，疼的她忍不住去揉自己的太陽穴。

吳琴端著一碗湯過來，遞給她道：“沒找到凡凡，你也不用這麽著急。”凡凡不見了，他們都很著急，更何況還是過了這麽多天。

他們腦子是想都不想，失蹤了這麽長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樣兒事情，這樣的情景，他們是臉想都不敢的。

看著越涵璃這副模樣，吳琴覺得有些擔心。

總不能還沒有找到凡凡，她自己又病倒了吧！

越涵璃去西方冥界，對他們說的是去找凡凡了，從她回來，他們都抱著極大希望的，可看見她那副神色之後，無一人敢問她有沒有找到。

其實，根本就不用問，她這副表情，他們都已經知道，肯定是沒有找到的。

“……”越涵璃端著湯，並未喝，她看著這些天憔悴了不少的吳琴，不只是她，石家這麽多的人，幾乎都在找凡凡。“媽，我……我……”

她怎麽才能開口說出那句話。

她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吳琴睜著一雙眼睛看著她，問道：“怎麽呢？是凡凡有消息嗎？”

她這麽迫切，越涵璃看到這雙眼睛，更是說不出一句話了，只好咧開嘴幹幹的笑了兩聲，“沒有。我……就是想說，我還不餓，這湯能不能以後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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