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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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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做的那件針線活兒就放在籃子裏,因為急著給少爺泡茶,也沒來得及收拾,就這麽擺在桌上。

蘇婉容握住葉錦鴻伸出來的左手,溫柔地撫摸了兩下,尤其在指尖處,她還輕輕按了按。

她的手軟綿綿的,柔若無骨,就這麽摸了兩下,葉錦鴻整個人就像點燃了火星的秋季荒原,欲|火隨著這勢頭節節攀升,袍子頂起一大塊,幾乎快要把持不住了。

“少爺,你先閉上眼,我送你一個驚喜。”

蘇婉容的聲音又嬌又軟,她還特意摻了一絲撒嬌的味道在裏頭,葉錦鴻像中了魔咒,乖乖地閉上眼睛,喉嚨滾動幾下,喃喃道:“那你可快著些。”

他的聲線有些暗啞,只要一想到蘇婉容是在和他玩愛的游戲,這讓他在急不可耐的同時,又生出一些獵奇心。

“放心,很快。”蘇婉容詭異一笑。

喜帕是四四方方的一塊,比尋常使用的手帕大了幾倍,但只要揉成一團,也沒多少體積。

剛才去裏間,蘇婉容不僅把葉錦鴻的寶貝匣子找出來了,同時還翻出了這條潔白如新的喜帕,被她隨手塞進左邊袖子裏,一同帶了出來。

她趁著葉錦鴻閉了眼,先飛快地抽出喜帕,接著又從針線籃子裏取了一根針,對著葉錦鴻的手指頭,快狠準地紮了下去,頓時冒出一個血窟窿。

“啊——!”葉錦鴻猛地睜開眼,慘叫起來,剛剛翹首以盼的小兄弟也瞬間萎了。

蘇靜容把針扔回去,飛快地將自己的一條手帕塞進他的嘴裏,成功阻止了這份噪音。

屋外的蓮心嚇了一大跳,拍著門喊:“少爺,你怎麽了?”

“沒事,他不小心踢到桌角了。”蘇婉容幫他回答。

“哦。”蓮心松了口氣,默默退回去。

葉錦鴻用右手一把扯掉嘴裏的手帕,整個人氣急敗壞:“你!”

“你什麽你,小聲些。”蘇婉容滿臉坦然,她手裏仍然抓著他左手的無名指,使勁往外頭擠血,右手則托著喜帕來接,生怕浪費了一滴。

“你聽我說,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娘說了,今晚要是看不到喜帕,明天她就不走了。”蘇婉容手裏忙個不停,嘴裏也不停,“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我們夫婦一體,圓房是遲早的事,只是明天要早起送行,所以今晚絕對不能折騰。不然,我明天爬不起來,公婆出門都不來送送,能是孝順媳婦?你也該為我著想一下,你說對不對?”

葉錦鴻幾次三番聽她說“夫婦一體”這個詞,疼痛使人清醒,在頭腦清醒的狀態下一回想,總覺得每次她只要說了這個詞,就會發生不怎麽美妙的事情。

他都快要對這個詞產生陰影了!

“既然這樣,你為什麽不紮自己的手?”葉錦鴻又不是真的傻子,此刻他回過味,就明白蘇婉容在搞什麽名堂。

“你看看,看看,仔細看看。”蘇婉容舉起自己的一只手,在葉錦鴻眼前晃了又晃,“它是不是很白,很嫩,一看見就想啃上一口?你舍得把它紮破血?”

葉錦鴻郁悶地看著那只纖纖玉手,臉色很難看。

蘇婉容又笑嘻嘻道:“反正你的手已經紮破了,男子漢大丈夫,不要太計較這些細節,我和你的目標是一致的,讓公婆走得無憂無慮。”

葉錦鴻能說什麽?事已至此,他只能破罐子破摔了,先把爹娘應付走,到時這個家裏就成了他的天下,他再慢慢報今日之仇也不晚。

蘇婉容成功地將喜帕制作出來了,她並不急著派人送到正院去給葉太太過目,而是耐著性子等了一個時辰,估摸著公婆快要歇下了,喜帕上的血跡也漸漸發幹了,她這才把喜帕交給蓮心,吩咐她送到正院去交給鄧嬤嬤。

鄧嬤嬤收到喜帕,打開看了看,然後卷起來,喜滋滋地去稟道太太。

葉太太正準備吹燈安寢,聽見鄧嬤嬤的聲音,立刻披上衣裳走到外間。

鄧嬤嬤恭恭敬敬地捧著喜帕,笑道:“太太,這是蓮心剛剛送來的。”

葉太太一時跟不上她的思路,沒聽明白,問:“什麽東西,哪來的?”

“少爺床上的。”鄧嬤嬤挑眉擠眼,這動作充滿了暗示性。

葉太太立刻笑了,親手接過來看了看,然後交給鄧嬤嬤,她雙手合什拜了拜,感嘆道:“幸虧成了,我再也不用擔心了。婉容這丫頭是個好的,只是吃虧在從小沒了娘,平時也沒人教導她這些。罷了,你好生收起來。”

鄧嬤嬤應了聲“是”,不敢打攪主子睡覺,立刻退下了。

葉太太回到臥房,對還沒睡著的葉老爺說:“老爺,你瞧我們新娶的這個兒媳婦怎麽樣?”

“容貌不錯,配得上鴻兒,性子也還溫順,又肯孝順我們。”葉老爺憑著蘇婉容站著伺候了幾頓飯,就得出這麽一個結論。

葉太太連連點頭:“我和老爺的想法一模一樣。婉容這丫頭雖然才十五,頭腦卻是個聰明的,管家這麽覆雜瑣碎的事情,她一點就透。等將來老爺致仕,我再親手帶她兩年,保管咱們家越來越興旺。”

說完,葉太太有些激動,取了鑰匙去開自己的箱子,弄得屋裏一片響聲。

葉老爺皺眉問她:“大半夜的,你又在弄什麽。”

“我想過了,”葉太太找到收著下人身契的那個匣子,抱著回到床前,“既然讓兒媳婦管家,下人的身契還是一並交給她才好,不然怎麽轄制得住。”

葉老爺從不操心後院的這些事情,聞言只道:“隨便你,快些把燈滅了,早早睡了明日要早起。”

因著這句話,葉太太本打算現在就讓人把身契送過去給蘇婉容的,也改了主意,先放到桌子上,明早再說。

……

葉錦鴻心裏氣蘇婉容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他的手紮破,一晚上都不想和她講話。

他氣鼓鼓的,背對著蘇婉容躺下,打定主意要晾一晾她。

同時,心裏還暗暗想著,只是取些血而已,不論雞血鴨血都是可以的,再不濟,院子裏這麽多丫頭,誰的不能取?

看來,是我這幾天表現得太過稀罕她,才讓她蹬鼻子上臉,以為能騎在我頭上了。

他越想越不憤,恨不能立刻和蘇婉容大吵一架,好好理論理論。只是又擔心會驚動爹娘,到時節外生枝,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蘇婉容才不理他,不搭理更好呢,正好睡個清凈自在覺。

次日,天還未亮,府裏的下人們就提前起來了,燒火做飯,伺候主子梳洗,一片忙忙碌碌。

用過早飯,葉錦鴻領著蘇婉容一路把爹娘送到碼頭,依依惜別了很久,看著船漸漸遠去,這才打道回府。

剛進家門,葉錦鴻陡然間覺得天更藍了,水更清了,花兒也更紅了,就連家裏的這些下人們也更加可愛順眼了。

他搓搓手,滿臉躍躍欲試地看著蘇婉容:“雖然是白天,我倆也沒什麽事可幹,不如回屋補補覺?”

補覺是假,圓房是真。

蘇婉容才不上當,當即呵呵一笑:“少爺要是困了,只管去歇著,我還有正事呢。”

葉錦鴻感到奇怪,問她:“你能有什麽正事?”

蘇婉容瞥了他一眼,也不在乎此刻還有下人在跟前,當即訓斥道:“我怎麽就不能有正事了?如今家是誰管的?我不處理這些家事,午飯你喝西北風嗎?”

蘇婉容說這話是很有底氣的,因為今天剛起床,鄧嬤嬤就小跑著來給她送下人的身契。

有了身契在手,她哪裏在意這些下人的看法與想法。

葉錦鴻沒料到蘇婉容會突然翻臉,又是當著下人的面,他臉上掛不住,當即就黑了臉,眉毛一揚,眼睛一瞪,嘴巴一張,就要罵回去,誰知……

蘇婉容立刻趕在他開口前,搶先打斷他:“爹娘才剛走,你就胡攪蠻纏,一點也不知道體諒我管家的辛苦,要不然你來?還是要我去追上爹娘,請他們評評理?”

葉錦鴻瞬間秒慫,因為蘇婉容的眉毛揚得比他更高,眼睛也瞪得比他更大,就連那語速也如斷線的珠子一樣,劈哩叭啦一頓倒下來,砸得他腦袋昏昏的。

他才不想管家呢,這活兒多辛苦,當然,他更不希望爹娘剛走又返回來,不認輸還能怎麽辦呢?況且,周圍的這幾個下人,竟沒一個敢站出來幫他說句話的。

蘇婉容人多勢力大,葉錦鴻只能忍氣吞聲。

不是下人們不想幫他,主要是少奶奶現在手握著下人們的身契,這道命門被人捉住了,誰有那個膽子敢撩虎須?

雖然少奶奶嫁進來沒兩天,都還不太了解她真正的脾性,也不知是和順的還是威嚴的。

不過,光看眼前這一幕,少奶奶罵起少爺都面不改色,他們這些下人的臉面難道比少爺還大不成?

萬一惹毛了少奶奶,被她提腳賣了怎麽辦?

下人們都唯唯諾諾,他們能幫少爺的也就是拼命縮胸低頭,不去看他此時的難堪與窘迫。

唯有小桃與旁人不同,她悄悄地把蘇婉容的衣袖扯了又扯,拼命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

蘇婉容早就放棄了改變小桃的想法,因為小桃的某些思想是土生土長的,男尊女卑早已刻入她的骨髓,輕易難以撼動。

她只能假裝聽不見也看不見小桃的這些小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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