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殿下你不能這麽做。”廳外的京靈淚眼婆娑，妝容散亂，就這麽歪歪倒倒的走了進來。

她跪倒在虞昭的腳下哀求道：“殿下，求你放過虞述，我求求你，你說什麽京靈都答應…京靈求求你。”

虞昭神色如常，冷淡的說道：“這一招已經不管用了，你還有什麽可以給我的？三年前為求我不殺虞述，還可以嫁於我，現在呢？”

她緩緩的磕下一個頭：“殿下…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只求你看在京靈的面子，放過虞述。”

他有些動容，很快冷靜，更加殘忍的說出口：“呵、你以為你是誰？虞述看都不會再看你一眼。”

她的小臉斑駁著淚水，聲音抽泣：“是我食了言在先，毀了婚約，他怨我、恨我都是應該的，我贖罪也是應該的，替我贖罪，也替殿下贖罪。”

“殿下，別聽著禍人的妖婦之言。”於問淩厲聲打斷虞昭眼底一絲的猶豫。

虞昭往向蕪嵐，手若有若無的敲著案臺，嘴角揚起嗜血的笑容：“怎麽樣，林將軍，你覺得這交易如何？還你林家安然，只要虞述死。”

進退兩難的地步，卻非要她做出選擇，是林家活，還是虞述活。

是她這兩年來的守護重要，還是她心裏的兒女情長重要。

她之前做過這樣的選擇。

宮內響起沈重的喪鐘，木木的回蕩在太子府內，四人臉上皆染上震驚，虞昭眼神深深的不可置信和悲痛，他推開眾人幾步潦倒上前遠遠眺望著皇宮的方向，似乎在確定鐘音的真假。

一聲鐘音再度襲來。

“陛下薨了…”於問淩一下子撲倒在地痛哭起來。

虞述不是在宮內麽？

蕪嵐雙眉緊皺，出府向著宮內而去。

於問淩一拍腦袋，突然想到了什麽，果斷的站了起來拉著虞昭就往外走：“太子殿下，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快快進宮，大齊現在正是需要殿下的時候。”

祝容敏已經候在了太和殿內，文武百官皆是聽到鐘聲惶惶而來，他手中捏著聖旨，面色肅穆。

虞述雙唇緊抿，壓抑緊張和悲憫。

祝容敏緩緩打開聖旨：“先帝遺詔…”

所有人瞬間被吊起了胃口。

“慢著…”於問淩不禁伸出手來制止，他吞了吞口水，格外的緊張：“祝常侍，借一步說話。”

祝容敏隨著虞昭和於問淩去往偏殿，他頓了頓也叫上了虞述和蕪嵐。

於問淩站定，恭恭敬敬，有些試探的問道：“承位嫡長，太子殿下，順天恤民，理當在這等舉國悲慟之時，盡一國之君之任。你說是吧？祝常侍。”

祝常侍圓滑的姿態盡顯：“陛下的意思那裏是我等可揣摩的？這份遺詔連咱家都不曾看過。”

虞昭胸有成竹地開口：“祝常侍，這份聖旨還需驗驗真偽。”

祝容敏從容不迫的將聖旨遞出：“當然，這是陛下親手交給咱家的，又何懼？”

蕪嵐悄悄的挪近虞述的身邊，虞述將她的手緩緩攥緊，他的手僵硬極了，細看還有額間的細汗。她掰開他的手心，他也沒有拒絕。

“你一早就入宮了？”她發問。

他輕輕的嗯了一聲道：“我在太和殿外等了許久，然後就傳來了父皇酗酒過度而亡，這遺詔…我並不知情。”

這廂虞昭一把將聖旨扔在了地上，嫉妒、怨恨使他的面目變的扭曲，他手指著虞述，顫顫巍巍：“是你！為什麽會是你！一定是你們串通的！”

於問淩聽見此言，馬上將地上的聖旨撿了起來，一字一句的又讀了一遍，“怎麽可能？”

祝容敏接過聖旨，好好的裹緊：“這是陛下的旨意，不容他人揣測。”

虞昭往日溫和淡漠的臉不覆存在，千般設計最後卻一步踏空，他冷笑，眼神掃過三人：“今日你們別想活著出去，來人！”

虞述松開蕪嵐的手，從祝容敏的手中拿過聖旨，大致掃了一眼，隨即霸氣外顯，他昂著頭，不見一絲的退怯，看著嫉恨的虞昭，開口道：“太子殿下，你要殺了我們幾人，你以為外面所有的文武百官會不知道？你若是敢動蕪嵐分毫，羅州所有的士兵將揭竿而起。”

“虞述，你早有奪的心思！五年前就該殺了你嫡。”虞昭咬牙切齒道。

他聳了聳肩，顯得有些無辜，出口時已是：“朕不要這個皇位，就像五年前去羅州，你以為是你們絕妙的計劃，卻只不過朕根本不稀罕淌這渾水摸魚。從小就是，虞箏搶了父皇的寵愛，哥哥生了氣，朕的什麽東西你都要奪取。朕不在乎，就連京靈，也不過是哥哥的想象而已。”

虞昭已經撕下了假面：“皇位你都不要，你想要什麽？”

他失望的搖了搖頭，拉著蕪嵐的手：“皇位是你的，聖旨在朕手中，如果你有任何動作，你永遠別想在這個王座上。”

朱紅色的城門一關，所有的記憶留在了京城。

她有好多好多的問題想要問，可是這一刻什麽都不重要了。

乘風隨意奔跑，虞述在身後緊緊的抱住她：“你父親的遺言是，讓我與你成親，護你一世周全，以及永遠不進京城。”

“可是…”她有些感動。

“因為你進京，我也不得已進京，你知道我這麽瀟灑，根本不會去做多餘的事。”他突如其來的玩笑話，讓蕪嵐卸下了心中的防備。

風城而至。

虞述停下馬，將乘風交在她的手中，躍下馬，水青色的袍擺隨著風起伏，他恰如初見時的柔情似水，一絲見她的驚喜和溫潤，輕道：“嵐兒，你先回羅州，我要去趟北州，去見虞箏最後一面。”

他頓了頓：“相信我。”

她有些擔憂，可看他堅定的眼神，她猶猶豫豫的開口：“好，我在羅州等你。”

乘風跨過千山萬水，她在他的心裏不知不覺走過了五年，從第一眼的不服輸，從隱藏在堅強外表的柔弱，從擔起林家的重擔，他放心不下的，是那個有些小嬌嗔的蕪嵐。

林霍的遺言打開了他的一扇門，他不願相信的，可是當真正被點醒的那一刻，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他一路向北，終於遇見了設伏的虞昭。

只要他手裏還捏著足以毀滅虞昭的遺詔，虞昭便惶惶不可終日，這一步是遲早會來的。

只求，蕪嵐安好。

到了最後，他滿身是血，躺在北州的雪地裏，望著天空飄下一片又一片的雪花，落在他的發上、眉上，像極了蕪嵐那晚站在練武場的雪，他撕扯著嘴角，他想他這自詡極盡瀟灑放蕩的一生，到頭來卻沒有對自己愛在心底深處的女子，認真的說過一句，我愛你。

蕪嵐在羅州等了許久，醒悟姍姍來遲，除了心中的刺痛和眼淚，再沒有什麽足以祭奠，就在那一天她誰也沒有告訴，獨自闖進了北州的雪裏。

她想，那是她遲到的、奮不顧身的愛。

作者有話要說：

北州小壞蛋虞箏上線：呃，我覺得虞述還可以搶救一下。

沒想到也更新了一個月了，有太多的不足以及反省，像是黑歷史，接下來會更新曾見月明。

謝謝大家陪著思河到這裏，感謝…我會更加的努力…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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