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阿爹病倒了。

沒人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就這樣一夜間，人就倒了下來。

楓萍跟著玉君連夜趕回了雪家。消瘦了一圈的素荷看到兒子、兒媳回到了家中，馬上將他們迎進了臥房。

玉君跪在了雪阿爹的床前，握著他一只枯如幹柴的手，輕聲道：“阿爹，我是玉君啊！阿爹，我回來了。我帶著萍兒回來了。”

楓萍立在他的身後，望著床上毫無知覺的雪阿爹，眼眶頓時就紅了。雪阿爹原本就是精瘦的人，這一病，更加形如枯蠟一般，整個臉頰都凹了下去，臉色蠟黃蠟黃的。

“玉君！”一聲聲如洪鐘一樣的呼喊在他們身後乍然響了起來。

“姥姥！”玉君站了起來，迎上去將白發蒼蒼的姥姥擁在了懷裏。“姥姥，玉君回來了。”

“恩，回來就好。”姥姥摸了摸他的臉頰，“好孩子，還不快把你的媳婦引薦給姥姥認識一下？”

玉君將楓萍拉到了姥姥的面前。楓萍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給姥姥磕了一個頭。“姥姥。”

姥姥伸手將她扶了起來。“乖！”她上下的打量著楓萍，不住的點頭，“恩！不錯!不錯！”

“姥姥，阿爹怎麽會這樣？”玉君鄒著眉，沈痛的問道：“阿爹的身子骨不是一向都很好的嗎？怎麽會這麽突然？”

“唉！”姥姥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素荷走過來，扶著姥姥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就前個夜裏，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把自己關在了書房裏一夜。早上素荷去叫他的時候，人已經倒在地上了。”

玉君看向素荷，素荷點了點頭。“那晚，你阿爹說最近出了點紕漏，雖然影響不是很大，但仍然給我們的家業造成了一定的損害。他說他晚上就住在書房了，他要好好想想。”素荷掏出帕子，按了按眼角。“誰知道，早上去叫，已經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請葉叔來看過了嗎？”玉君問。

“請過了。唉~說查不出什麽毛病啊！”姥姥搖著頭嘆息道。

“那…周圍都查探過了？”玉君走到雪阿爹的床邊，悲傷的看著雪阿爹的臉問。

“我和你娘都繞了好幾圈了，這地都踏下去了，還是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姥姥嘆了口氣。

“娘，玉君他們急著趕回來，現在一時也找不到病因。還是讓他們先去休息一會吧。”素荷道。

姥姥望著玉君和楓萍，幽幽的道：“去吧。先去休息吧。”

玉君點了點頭。“那我和萍兒先下去了。過會再來看阿爹。”

將茶遞給玉君後，楓萍在立在他的身邊輕輕地給他垂著肩。玉君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到了懷裏，將頭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阿爹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楓萍攬著他的脖子，柔聲寬慰道：“你不要擔心。吉人自有天相，阿爹一定會好的。”

“恩。”玉君應了一聲。“我沒事。你要不先去睡一會，一宿沒合眼，別累壞了。”

“我沒事的。倒是娘，瘦了好多。”楓萍嘆了一聲。“怎麽會突然間發生這種事情呢？”

“嗯哼！”無塵站在門口望著屋裏的二人，一時也有些尷尬的咳了一下。他一接到玉君已經到家的消息，就從夜鷹門趕了回來，一時也沒想到會碰到這種場面。

楓萍連忙面紅耳赤的從玉君腿上跳了下來，垂首立在了玉君身邊。

“無塵，你來了。我正好有些事想問你。”玉君站了起來，示意他進來說話。

“大哥。”他走了進來，看了看楓萍，雙手揖了一下。“大嫂。”

楓萍是第一次聽玉君家的人叫她大嫂，當下有些局促的點了點頭。

“他是我四弟，無塵。”玉君拉住了楓萍的小手。“我的小娘子，郎楓萍。”

楓萍點了點頭。“玉君，你們有事要談，我還是先到裏面去好了。”她說著便溜到了內室。

無塵看到玉君寵溺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楓萍的身影，心裏了然的微笑起來。看來大哥和大嫂的感情真的很好啊。

“坐吧。”玉君給無塵倒了一杯茶。

無塵從袖袋裏掏出了一份書信遞到了玉君手裏。玉君看了他一眼，慢慢看了起來，越看臉色越難看。

“嘭”的一聲，玉君一掌拍在了桌上。“混賬東西！”

他冷著臉點亮了火燭，將書信焚毀殆盡。兄弟二人面面相覷的坐著，半天也沒有人說話。

“大哥，”無塵喚了玉君一聲，上身向他傾了過去。“你看……”他伏在玉君耳邊密語著。

玉君不住的點著頭，“好！不如如此這般……”

兄弟二人密談了一會，嘴角含笑的互相點了點頭。玉君呡緊了嘴唇，眼睛半瞇著望向了門外的花圃。“無塵，今夜我要為阿爹護夜，你為我把關。”

“是！大哥。”無塵點了一下頭。

玉君將師父送給他的玉露丹取出來，餵進了雪阿爹的嘴裏。這玉露丹是可以令將死之人起死回生之靈藥，具有枯木回春的功效。普天之下只有三顆，據說，一顆是在東海龍王手裏，一顆就是師傅送給他的這顆，還有一顆下落不明。

他小心的扶著雪阿爹的肩膀，人移到了他的身後，將雙掌掌心抵在了他的後背上。“無塵，剩下就靠你了。”他說。

“放心吧，大哥。”無塵放下了床幔，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玉君推動內力緩緩輸入了雪阿爹的體內，片刻二人的頭頂升起了渺渺白煙。晶瑩的汗珠自玉君的額角滑落了下來。他的內力打入了阿爹的體內，但是卻不知何故，仿佛有另一股力量在抗拒著他。

‘玉君，是你嗎？’一個聲音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裏。

‘阿爹？’玉君一怔。

‘孩子，你總算回來了。’

‘阿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怎麽會這樣？’

‘唉！家門不幸啊！不過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阿爹，你先別說話。待孩兒幫您打開身上郁結之處。’

‘玉君，阿爹身上已經被人下了蠱。即便能夠醒來，也已經不能有所作為了。阿爹相信你已經在無塵那裏知道了一些事情，你們兄弟放手去做吧。雪家的家業，就靠你們了。’

‘阿爹！’玉君一聲驚呼，發覺雙手被牢牢吸在了雪阿爹的背上，一股渾厚的內力正源源不斷的輸入他的體內。

‘孩子，這是我畢生的內力。你要好好照看這個家啊！’

在天際微亮之際，雪阿爹掙開了雙眼，他來回望著二個兒子，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無塵，是阿爹辜負了你和你娘。阿爹對不起你，更對不起你娘。”他拉住了無塵的手。“如果你心裏怨恨阿爹的話，阿爹也無話可說。你娘，她是個好女人。是我委屈她了。”

無塵默默無語的看著他。冰封似的心，不可能為了這幾句話就剝落這十多年來的銅墻鐵壁。但是，聽到自己的阿爹承認自己的娘是個好女人，他的嘴角還是微微的上揚了。

給沈睡過去的雪阿爹掖好了被子，玉君和無塵退了出來。

“無塵，我們先去姥姥那裏請個安吧。”玉君負手立在門口，遙望著東方冉冉升起的旭日。

“好。”兄弟二人並肩迎著旭日往姥姥的院子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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