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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赤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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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似乎有點嚴重。阿碧的模樣不像是在開玩笑。酒吞正色道:“阿碧,情之一字,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若你覺得我行為有問題,大可以說出來與我分辯分辯。”

“光說多沒誠意, 不如做來得更實在。”阿碧的蛇尾再次用力, 酒吞站不住咚的一聲倒在水榭的木地板上。

“阿碧,適可而止。”對上蛇妖媚|惑吸人神魂的眼眸, 酒吞仍舊古井無波。

“說起來你也很怪, 你是個凡人, 得知大哥和我都是妖怪, 竟然半點害怕都沒有。”蛇尾扭動, 伸出一截尾巴尖尖輕輕晃動, 這表明阿碧的心情不錯,他一只手肘撐在酒吞胸膛上,托腮瞅著人,“換其他人估計一知道我們是妖怪,魂兒都能嚇沒了……你不怕, 究竟是你膽兒大,還是……另有所圖?”

酒吞心中微微一驚。原來這只愛搗蛋的蛇妖一直在觀察他。

風撩過,捎來一陣荷花香。此時此刻兩人的姿態太過暧昧, 若是落入第三者眼裏很容易誤會他們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殷念跟酒吞說過赴宴後大概什麽點兒回來,看這會兒的天色他倒不擔心殷念突然出現瞧見這一幕。

他摁下被阿碧糾纏而生出的煩躁,耐著性子問:“你想怎麽驗證?”

見酒吞不再廢話,阿碧眨了眨眼, 顯得有些興奮道:“很簡單,我來|挑|逗|你,你要有定力對我沒反應,我就信你是個正人君子!”

酒吞聞言先是一楞,接著狠狠皺眉道:“你這法子很無聊。阿碧,既然你已經修煉出了人形,就該知道羞恥。你這等玩弄人,根本沒有意義。”

“你別跟我啰嗦了。”阿碧又湊近了幾分,兩人的唇近得輕輕一低就能親上,頓了頓他輕蔑道,“還是說你怕了?”

酒吞:“……”

阿碧見他無語,媚|眼|如絲,勾著唇笑問:“誒,我這張臉好看嗎?比起大哥的臉,你更喜歡哪個?”

眼前的蛇妖,行為放浪肆意,騷|勁|兒從骨子裏透出來,那臉和那身段,亦是萬中無一,天生的絕色之顏,勾人之媚|骨。

酒吞眼裏心裏只有一個茨木,其他人不論男女美得再驚心動魄於他而言都是骷髏。

阿碧的話,他本該無動於衷,可聽著對方的話,看著對方的神情,在那一刻,阿碧的身影似乎與另外一人重合。

霎時他一雙眼瞪得如銅鈴。酒吞驚駭過後,立刻在心中否定方才那荒謬的感覺——

不可能。碎片跟碎片根本無法和睦相處,若殷念是茨木的靈魂碎片,怎麽能容忍另外一個碎片在自己身邊?

阿碧尚在蛇蛋之中時就被殷念帶走了,破殼後一直長在殷念身邊。殷念對阿碧而言,不僅僅是兄長,還可以說是父親,朋友,師父……

一句話而已。酒吞自我安慰。

“餵,呆子,你想什麽呢?”阿碧見酒吞這時候還能走神,非常不爽。據他觀察,酒吞在他大哥面前,總會將註意力全集中在他大哥身上。輪到他,居然說神游天外就神游天外,他的魅力已弱到這種地步了?

身為蛇妖的尊嚴似被挑戰了。阿碧冷哼一聲,不征求酒吞點頭同意,單方面開始了他的考驗。

他沒把蛇尾變成兩條腿,就保持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的狀態。

直起腰,身上的衣物半脫不脫,遮遮掩掩地恰到好處地勾人探究。

瞥一眼,酒吞不得不承認蛇妖的身體很美麗很誘人,將上天賦予的能耐發揮到了極致,若換個凡人來看,八成看不到三眼就會噴鼻血。

酒吞閉上眼,打算來個眼不見為凈。

阿碧幽幽一笑,伏身埋首於酒吞的脖頸之間,滑膩濕潤的舌頭輕舔著慢咬,重點照顧的位置,全是他過去偷窺大哥同酒吞夜裏歡好時所看到的。

他可清清楚楚記得每當大哥觸碰到一些部位,這不解|風|情的書生會叫得很動聽。

果然,酒吞有點吃不消。壓抑在喉嚨裏的呻|吟|幾乎要沖口而出。他的呼吸控制不了,粗|喘|著活像一頭跋涉了千年的牛。

身體過大的反應,讓酒吞且驚且疑。他來到這個世界還未開過葷,最多近來某種帶顏色的夢比較頻繁,怎麽會變得這般敏|感了?

阿碧撕扯酒吞身上的衣物。裂帛的撕拉聲十分刺耳。蛇妖的皮膚天生冰冰涼涼,沒了彼此的衣物阻隔,兩人緊緊相貼,酒吞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阿碧舒服得渾身顫抖,興奮得直想大叫。

他似沙漠中幹渴的旅人向往著水源,拼命地在酒吞身上索取能讓他心肝兒撲通撲通跳的美好東西。

“怪不得……”他的唇擦著酒吞的肩膀,喃喃著道,“他會那般欲罷不能……”

原來同這個怪怪的書生親近,感覺竟這般美妙!

只是,他感嘆完就發現,酒吞只是呼吸亂了,身體緊要處卻沒什麽動靜。

阿碧用手摩挲著酒吞的臉頰,緩緩將唇湊上去,想要好好體會唇舌糾纏的感覺。

他看過大哥怎麽親人,一直好奇兩唇相貼究竟能生出什麽樣的滋味。

在這一刻,當他如願以償品味到那滋味,從舌尖和唇間生出的快感還未蔓延開去,他突然嘗到了一種令他頭皮發麻的東西!

“你——”阿碧倏地彈起上半身,腦袋發暈,眼前一陣黑,妖力在失控,身體在變軟,他幾乎要維持不住上半身的人形,碧色的蛇鱗很快布滿他的胳膊,緊接著爬上他的脖頸,臉頰,幾息之間,他的雙眸化為一片漆黑,透露出一種無機質的森然,裏面還閃爍著絲絲兇戾的紅光。

“嘶嘶——”阿碧僅能勉強維持上半身人的輪廓,森冷的目光似要穿透酒吞,“雄黃……”

修行不夠的蛇妖,一向對雄黃退避三舍,只有道行足夠的蛇妖才能在雄黃面前保持淡定。

憑殷念的修為,雄黃也僅僅讓他感到不適而已。但若是阿碧,雄黃能讓他完全顯形不說,還能讓他全身發軟,力氣流失,虛弱到能任人宰割。

酒吞趁機將沒多少力氣來禁錮他的阿碧一把掀開。

他跳起來站到一邊,忙忙亂亂遮了羞,再看向軟在地上,只剩下一顆頭還維持人首的阿碧。

雄黃是早就準備好的。阿碧的小動作讓酒吞不得不提防。他把雄黃裹在一個小囊中藏在口裏,以防萬一。

一個空有一些力氣的凡人怎麽能跟蛇妖抗衡。會藏著雄黃坑蛇妖,那也是不得已為之。

“阿碧,你自己好好反省吧。”酒吞平覆好呼吸,淡淡道。

阿碧直勾勾瞧著他,忽地冷笑道:“嘶嘶——你如此待我——嘶嘶——你好狠的心——嘶嘶——”

蛇妖的面容上露出痛苦,猛然一聲長吼,蛇妖完全現出蛇形,且巨型化,搖頭擺尾間蕩起的罡風將輕紗飄飄的精致水榭震得四分五裂。

酒吞狼狽地避開,一擡頭就見碧色的巨蛇又是一聲嘶吼,那蛇頭上燈籠般巨大的蛇眸盯住他,一瞬間叫人不寒而栗,幾乎不能動分毫。

他眼睜睜瞧著蛇頭想他撲來,張開的蛇嘴裏,烏光閃閃的毒|牙|清晰可見。

酒吞沒想到阿碧碰了雄黃後掙紮中還會狂躁,見巨蛇張嘴向他咬來,他腦子裏劃過一個念頭——我命休矣。

哪想,酒吞覺得下一刻他的脖子會被蛇妖咬斷,卻只聽得蛇妖近在咫尺後沖他一陣嘶吼,等他從震耳的吼叫聲中回神,阿碧早已不見蹤影。

酒吞倚在花園子裏一條完好的游廊扶手上,望著水中淩亂的荷花,心中湧起一片煩亂。

他揉了揉臉,轉身就往外走。

阿碧的模樣,一出現在人前,一定會引起恐慌。

就算避開了人,雄黃的效果還未消失前,若是有人對阿碧不利……

酒吞皺眉想到,或許他那雄黃對付阿碧,有點過了……

***

殷念一回來,迎接他的就是滿院子狼藉。他呼喚阿碧,沒有人,他找酒吞,也沒人。

整座宅子空寂幽冷,他在水榭周圍轉了一圈兒,發現倒塌的水榭是阿碧的傑作,不由得心頭一緊,他以為是有敵人來襲。

心急火燎地想施法尋人,酒吞回來了。

兩人一見面,酒吞不知道該怎麽說清楚。

撒謊不行,最後酒吞還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倒了個幹凈。

殷念聽到阿碧幹的傻事,一時間心中的感覺無法言說。

“我沒找到阿碧,我問過別人,都說沒看到他。”酒吞道。雖說他同阿碧相處不好,但這不意味著他喜歡看到阿碧不好。

殷念將紛亂的思緒壓下,安慰酒吞道:“他一向調皮,雄黃對他有影響,不過就他的修為,雄黃的效果應該持續不了多長時間。我這就去找他,你不用擔心。”

這一找,殷念才知道事情多半出了變故。阿碧人間蒸發,怎麽找都沒影兒。

幾乎掘地三尺尋人的殷念憂心忡忡。一天夜裏他回到宅子,與酒吞面對面坐著用晚飯。

酒吞見他愁眉不展,心知殷念為誰擔憂。他道:“殷念,很抱歉,我不該用雄黃對付他。”

殷念擺手道:“不是你的錯。阿碧行事,向來不管不顧。雖說阿碧很聰明,但有些時候折騰起來也是令人招架不住。”

“你找這麽長時間都沒找到他。”酒吞瞥見殷念拿著一塊碧色的鱗片出神,頓了頓又道,“阿碧會不會——”

“不會。”殷念打斷道,“我跟他生活了幾百年,自有法子感知他是不是還活著。阿碧還好好的,只是不知道在哪裏。”

“秦郎。”殷念以前叫就酒吞,都按照書院裏學生們的傳統,一直尊稱酒吞為‘秦先生’,此時他一改變稱呼,讓酒吞整個人一楞。

“我待你的心意,你心中已明了,不知你對我可有心?”

一直以來,殷念的心意都是含蓄,似今兒這般直白,一時間讓酒吞無法接話。

殷念卻不等酒吞想好,又道:“你可以不用急著告知我。今夜過後,我要去尋找阿碧,等我帶著阿碧回來,你再給我答覆也不遲。”

“你要走?”酒吞一驚,當下話不過腦子地脫口而出道,“我也跟著你去!”

殷念的神情變得很柔軟。他道:“我去的地方,你不一定能去,為了你好,你還是待在小城等我回來比較好。”

酒吞還沒確定殷念是不是他茨木,怎麽能允許對方暫時脫離他的視線,不知對方歸期地默默等待?

“我心意已決。”酒吞堅持道,“阿碧的失蹤,我也有責任。你不帶著我,我也會自己去尋找。”

殷念的神色倏地古怪起來。他好好看了看酒吞,然後曬然一笑,搖頭道:“罷了,帶著你也可以,不過,路上你要聽我的話……”

當天夜裏,酒吞跟殷念多喝了點酒。

相互扶持著回到屋內,酒吞躺下後,就感覺自己似陷入了迷夢之中。

他又夢見了茨木。對方向他訴說愛意,還親他吻他摸他。他倆本就是幹柴烈火,擦到一塊兒就會嗶嗶啵啵燃燒。

大汗淋漓中,酒吞感覺自己似乎要被榨幹了。迷糊中他不禁想著這夢真是奇怪,竟像是真的一般令人疲憊不堪又快樂萬分。

當然,夢裏的茨木除了說情話,還在要命的關頭捧著他的臉,直視他的眼,質問他是不是心裏還有其他人。

酒吞拼命地表示自己心裏只有茨木一個,可夢中的茨木一臉不相信。

夢的末尾,他聽見茨木幽怨地問他:“若你心中沒人,你為何牽掛著阿碧?”

阿碧?累得快要散架的酒吞,心道,他不是愛屋及烏嗎?這種時候茨木為什麽要提起那個小妖精阿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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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念將累得昏睡過去的酒吞摟在懷裏。他用手勾勒著對方的五官。

從出生到現在,勾動他心弦的人就眼前這麽一個。

“凡人都說山中精怪最擅魅惑人心,在我這裏,你比妖怪還厲害。”細細回想,殷念不知道自己因何而心動,情不知所起,他的一顆心失落在這個人身上,無法收回。

可對方呢?

“雖然你掩藏得很好,但我還是能感覺到——”殷念綺麗的眉目忽然染上晦暗,低低繼續道,“你透過我的面貌在看誰,在思念誰?在渴望誰?”

“你說阿碧騷擾你,你煩不勝煩,可為何對他的生死那般牽掛?你對阿碧,究竟有沒有憐惜?又有多少憐惜?”

身為一個修行過千年的蛇妖,殷念有許多種方法使酒吞成為他專屬的獵物,但人心這樣東西,縱然是大羅神仙下凡,遇見不可撼動的,也是束手無策。

“秦郎,你真是我的劫……”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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