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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分析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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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此次入獄倒真應了他的牢獄之災,只是因他早已改了許多脾氣,這日裏的案子原不是他打死人命,只是推搡間將人推下樓梯,屬於誤傷。但又想到日後賈家抄家,忠順王府等賈府的仇人對四大家族的打壓,想必這案子還不能完。私下裏派了些人尋來了那日在場的幾個酒保和食客,仔細詢問了當日的情形,連同死者張三的生平也都一一查明。那張三本是個潑皮,每日游手好閑,最喜一個輕巧的來錢營生——碰瓷。事發當日他也是抱著碰瓷的心理,撞上了迎面下樓的薛蟠,本想著薛蟠先動手打罵他便賴上一筆錢財,沒想到這瓷兒沒碰好,連自己的命都搭了進去。熙鳳又讓人畫了當日薛蟠、張三所站的位置,那位置距離樓梯還有一段距離,若不是巨力推向張三,他根本不可能滾下樓梯,這說明那張三可能是故意滾下去的。樓梯並不很陡,且滾落之時張三磕破的是前額,眾所周知,這前額的顱骨十分堅硬,磕破一點並不會致命。只是不知為何那屍檢中說那致命傷在後腦,導致了張三斃命。熙鳳生怕一點疏忽害死了薛大傻,他若冤死了那英蓮和他那兩個孩兒以後靠誰過活,遂讓人請來了驗屍的仵作,威逼利誘使他說出了真話。原來那致命傷確實是後腦,前額上只不過碰破了皮兒,而且據他多年仵作的經驗看,這後腦的傷不是樓梯磕的傷,反而像是什麽重物擊打之後的傷。阿絕問明此事,讓那仵作和那幾位證人簽了字畫了押,才送到了裏屋。

水溶認真的瞧了瞧窩在椅子裏的小女子,這麽個閨閣女子怎麽會有如此縝密的心思,及時官中結案她也始終放不下心去,從證人七嘴八舌的證詞中看出了端倪,用事實證明薛蟠根本不曾害人性命,害死張三的人可能另有其人。“鳳兒,此案已完結。想必那薛家大爺不多日便可被放回家中,你收取了這些證詞可能再也用不上了。”水溶遞給熙鳳一盞茶水,熙鳳伸手接過,長籲了一口氣,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他日有人想要翻案,咱們這裏證據齊全,也不怕他們來誣告。我總覺得這事不算完,暗地裏一定有人指使,不然張三那樣的潑皮無賴怎敢挑釁薛大傻那樣的人?而且那張三家的親戚還說,他們家有遺傳的肺癆病,那張大張二都是害此病死的,這個張三也是個肺癆鬼,動不動便上街碰瓷吐一地的血,碰瓷的人怕了就給他不少銀子,他就憑這個活著呢。若說有人給他使了銀子讓他誣賴薛大傻一次,他想必也是肯的,只是沒想到會有人殺他滅口。”

水溶看著熙鳳睜著大眼睛,一本正經的和他分析案情,忍不住捏了捏熙鳳的小鼻子,笑道:“我們鳳兒都趕上神捕了,這案子斷的妙極了!”熙鳳氣的甩開水溶的大手,嗔道:“好好的,別動手動腳的,我和你說的是正事。”水溶笑著點頭道:“是是是,我的王大官人,你接著分析案情,小的聽著就是。”熙鳳白了他一眼,接著說道:“若說薛家與人交惡我是不認同的,薛大傻是個什麽人?他就是個愛講兄弟義氣的傻帽兒,沒什麽經商的天分。每年能勉強掙些銀子回來已是不錯,家裏的營生全靠祖上的那些鋪子買賣支撐著呢!而他最讓人眼饞的不是別個,正是他們家皇商的名頭,他雖沒什麽大才,皇上卻也不曾撤了他們家的名號,但其他的人卻不這麽認為。皇商的名額有限,多少商人一輩子都拼不上這個名頭,自然會想法設法的鉆營此道,老薛遭了算計也在其中。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元妃和王子騰都已相繼去世,四大家族的靠山已經沒了啊!”水溶聽了也不由得暗讚熙鳳的邏輯思維超強,單從一個小小的案情就能推出如此多的內幕,就算是一經年的老官也不能想的如此全面,心裏不由又喜又愁。喜的是熙鳳將來是自己的王妃,有這樣的縝密心思必是吃不得虧的;愁的是她年紀這般小便如此多思多慮,將來必然會有損脾胃,便不由心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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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寶玉揭了寶釵的蓋頭,見不是黛玉兩眼發怔,正不知所措。眾人接過燈去,扶了寶玉仍舊坐下,兩眼直視,半語全無。賈母恐他病發,親自扶他上床。嫵瑤尤氏請了寶釵進入裏間床上坐下,寶釵此時自然是低頭不語。寶玉定了一回神,見賈母王夫人坐在那邊,便輕輕的叫麝月道:“我是在哪裏呢?這不是做夢麽?”麝月道:“你今日好日子,什麽夢不夢的混說。老爺可在外頭呢。”寶玉悄悄兒的拿手指著道:“坐在那裏這一位美人兒是誰?”麝月握了自己的嘴,笑的說不出話來,歇了半日才說道:“是新娶的二奶奶。”眾人也都回過頭去,忍不住的笑。寶玉又道:“好糊塗,你說二奶奶到底是誰?”麝月道:“寶姑娘。”寶玉道:“林姑娘呢?”麝月道:“老爺作主娶的是寶姑娘,怎麽混說起林姑娘來,林姑娘早回家了。”寶玉道:“我才剛看見林姑娘了麽,還有紫鵑呢,怎麽說沒有。你們這都是做什麽頑呢?”嫵瑤便走上來輕輕的說道:“寶姑娘在屋裏坐著呢。別混說,回來得罪了她,老太太不依的。”寶玉聽了,這會子糊塗更利害了。本來原有昏憒的病,加以今夜神出鬼沒,更叫他不得主意,便也不顧別的了,口口聲聲只要找林妹妹去。賈母等上前安慰,無奈他只是不懂。又有寶釵在內,又不好明說。知寶玉舊病覆發,也不講明,只得滿屋裏點起安息香來,定住他的神魂,扶他睡下。眾人鴉雀無聞,停了片時,寶玉便昏沈睡去。賈母等才得略略放心,只好坐以待旦,叫嫵瑤去請寶釵安歇。寶釵置若罔聞,也便和衣在內暫歇。賈政在外,未知內裏原由,只就方才眼見的光景想來,心下倒放寬了。恰是明日就是起程的吉日,略歇了一歇,眾人賀喜送行。賈母見寶玉睡著,也回房去暫歇。寶釵獨自一人睡在喜床*上,靠裏躺著,那淚早已流了滿面。自己心裏最後一點綺念全部打消了,想著剛才寶玉那歡喜的樣子和見了自己那副錯愕的姿態,寶姐姐難道永遠比不上林妹妹?林妹妹拋棄與你多年的感情,自尋她的美滿姻緣去了;我卻因為你等的年華老大,如今還得委屈嫁過來給你沖喜,你卻連病著嘴裏都還喚著“林妹妹”,真把自己這一片真情當成了驢肝肺嗎?寶玉,我真是看錯了你。

不說寶釵一夜以淚洗面,次早,賈政辭了宗祠,過來拜別賈母,稟稱:“不孝遠離,惟願老太太順時頤養。兒子一到任所,即修稟請安,不必掛念。寶玉的事,已經依了老太太完結,只求老太太訓誨。”賈母恐賈政在路不放心,並不將寶玉覆病的話說起,只說:“我有一句話,寶玉昨夜完姻,並不是同房。今**起身,必該叫他遠送才是。他因病沖喜,如今才好些,又是昨日一天勞乏,出來恐怕著了風。故此問你,你叫他送呢,我即刻去叫他;你若疼他,我就叫人帶了他來,你見見,叫他給你磕頭就算了。”賈政道:“叫他送什麽,只要他從此以後認真念書,比送我還喜歡呢。”賈母聽了,又放了一條心,便叫賈政坐著,叫琥珀去如此如此,帶了寶玉,叫麝月跟著來。琥珀去了不多一會,果然寶玉來了,仍是叫他行禮。寶玉見了父親,神志略斂些,片時清楚,也沒什麽大差。賈政吩咐了幾句,寶玉答應了。賈政叫人扶他回去了,自己回到王夫人房中,又切實的叫王夫人管教兒子,斷不可如前嬌縱。明年鄉試,務必叫他下場。王夫人一一的聽了,也沒提起別的。即忙命人扶了寶釵過來,行了新婦送行之禮,也不出房。其餘內眷俱送至二門而回。賈珍等也受了一番訓飭。大家舉酒送行,一班子弟及晚輩親友,直送至十裏長亭而別。而寶玉因娶的不是他的心上人,那心裏更加混沌起來,一時之間連飲食也不能進了,唬的賈母王夫人每日圍著啼哭。薛姨媽也進來陪著,卻瞧見女兒有時對著屋內不住的冷笑,自己也嚇出了一聲冷汗,不知寶釵是不是因為受了太多委屈,如今心裏也生出病來。私下裏問過幾句,寶釵只敷衍了她兩句,並不再像往日那般親近,只是見了英蓮方能多說幾句私房話,英蓮見她瘦的單薄也不由陪著落了幾滴眼淚,想著薛蟠此時還在牢裏不知怎樣,心裏更是酸楚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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