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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 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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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聽聞熙鳳家的喜事,哪裏坐的住,便想求著賈母送自己過去熱鬧熱鬧。青鸚勸了一句:“寶二爺還在床*上躺著,姑娘這時候出去熱鬧了,老太太不能說什麽,其他人可就覺得姑娘沒心了。”黛玉撇了撇嘴道:“不過是打了幾板子,他便受不得了。環兒頭磕的流了那麽多血,今早兒我去瞧時,人家還靠在床*上看書呢!”青鸚只笑道:“看姑娘說的,不同人不同命,有的人只管享受就好,有的人不得不靠自己掙出點前途來呢!”黛玉點頭道:“你說的很是。如今我還寄居在這裏,若只任性行事,姐姐那裏定不好說話,我只做好一個客居小姐應該做的,旁的一概不管,到時候去了也好說話。”青鸚忙應了一聲,又聽黛玉道:“姐姐家大喜,我送些什麽賀禮過去呢?”青鸚道:“姑娘送些字畫去吧,也算清雅。”黛玉想了想道:“不好。姐姐雖聰慧,卻從不在書畫上用心,義父義母也都不是舞文弄墨的人,我送了這些去也不應景。對了,把我新繡的小屏和這抹額送過去,小屏給姐姐,抹額送給義母冬日裏戴著正好。”青鸚忙不疊的答應了一聲,自送賀禮去不提。

這邊寶玉將養了一兩天,本來也沒打重,上了棒瘡藥,連那青紫也漸漸退了。恍惚間,夢見蔣玉菡走了進來,訴說忠順府拿他之事,又見金釧兒進來哭說為他投井之情。金釧哭著哭著,突然臉色一變,身子變的臃腫不堪,頭臉也腫脹的鼻歪眼斜,還吐著舌頭張著雙手,嘶嚎道:還我命來!唬的寶玉冷汗直出,拼命的喊道:“別,別過來,不是我。不是我害的……”忽覺有人推他,恍恍忽忽聽得有人呼喚之聲:“二哥哥,二哥哥,怎麽魘著了?”寶玉勉強睜開了雙眼。猶恐是夢,忙又將身子欠起來,向臉上細細一認,見是黛玉正擔憂的看著自己,忙一把攥住了黛玉的手,哭道:“好妹妹,若不是你推醒我,我……”黛玉見他做了噩夢,醒來便哭,心下頗不舒服。這都多大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動不動便哭出來。但想著他挨了打,受了驚嚇,便借著給他掖被角的動作將手抽了出來。寶玉一雙含情目只盯著黛玉瞧著,見她烏發如雲。面如暖玉,腮邊猶帶著一抹霞色,更顯風*流婉轉,飄逸自然。寶玉看的不由得咽下了一口唾液,臉上也不自主的紅了起來。寶玉還欲看時,怎奈下半截疼痛難忍,支持不住。便“嗳喲”一聲,仍就倒下,嘆了一聲,說道:“你又做什麽跑來!雖說太陽落下去,那地上的餘氣未散,走兩趟又要受了暑。我雖然捱了打。並不覺疼痛。我這個樣兒,只裝出來哄他們,好在外頭布散與老爺聽,其實是假的。你不可認真。”此時林黛玉雖不再眷戀寶玉,但聽了寶玉這番話。心中卻仍然有所觸動,只是不能說得,只嘆了一口氣說道:“你那毛病從此可都改了罷!”寶玉聽說,便長嘆一聲,道:“你放心,別說這樣話。就便為這些人死了,也是情願的!”

黛玉聽了這瘋話,便覺得更不舒服,狎樂戲子雖世家子弟都有的癖好,但金釧那樣活生生的人就因他的一句玩笑便淒慘的死掉了,現在倒說出為他們死了也情願的話來,怎麽當初不敢護一護金釧,自己倒先跑了呢?黛玉便覺得沒趣,剛想辭行走掉,只見院外人說:“二奶奶來了。”林黛玉便知是嫵瑤過來了,連忙立起身說道:“我從後院子去罷,回來再來。”寶玉一把拉住道:“這可奇了,好好的怎麽怕起她來。”黛玉冷笑道:“我不怕她,又該怕誰呢?別整不好再拿個簪子戳死我。”寶玉聽說便想起那日的事來,尷尬的趕忙放手。黛玉三步兩步轉過床後,出後院而去。嫵瑤從前頭已進來了,問寶玉:“可好些了?想什麽吃,叫人往我那裏取去。”接著,薛姨媽又來了。一時賈母又打發了人來。

剛要回來,只見王夫人使個婆子來,口稱“太太叫一個跟二爺的人呢。”麝月見說,便回身悄悄的告訴晴雯、檀雲、秋紋等說:“太太叫人,你們好生在房裏,我去了就來。”說畢,同那婆子一徑出了園子,來至上房。王夫人正坐在涼榻上搖著芭蕉扇子,見她來了,說:“寶玉房裏就你是個實誠的,我這也沒什麽大事,怎麽你倒過來了,誰伏侍他呢?”麝月見說,連忙陪笑回道:“二爺才睡安穩了,那四五個丫頭如今也好了,會伏侍二爺了,太太請放心。恐怕太太有什麽話吩咐,打發她們來,一時聽不明白,倒耽誤了。”王夫人道:“也沒甚話,白問問他這會子疼的怎麽樣。”麝月道:“寶姑娘送去的藥,我給二爺敷上了,比先好些了。先疼的躺不穩,這會子都睡沈了,可見好些了。”王夫人又問:“吃了什麽沒有?”麝月道:“老太太給的一碗湯,喝了兩口,只嚷幹渴,要吃酸梅湯。我想著酸梅是個收斂的東西,才剛捱了打,又不許叫喊,自然急的那熱毒熱血未免不存在心裏,倘或吃下這個去激在心裏,再弄出大病來,可怎麽樣呢。因此我勸了半天才沒吃,只拿那糖腌的玫瑰鹵子和了吃,吃了半碗,又嫌吃絮了,不香甜。”王夫人道:“嗳喲,你不該早來和我說。前兒有人送了兩瓶子香露來,原要給他點子的,我怕他胡糟踏了,就沒給。既是他嫌那些玫瑰膏子絮煩,把這個拿兩瓶子去。一碗水裏只用挑一茶匙兒,就香的了不得呢。”說著就喚彩雲來,“把前兒的那幾瓶香露拿了來。”麝月道:“只拿兩瓶來罷,多了也白糟踏。等不夠再要,再來取也是一樣。”彩雲聽說,去了半日,果然拿了兩瓶來,付與麝月。麝月看時,只見兩個玻璃小瓶,卻有三寸大小,上面螺絲銀蓋,鵝黃箋上寫著“木樨清露”,那一個寫著“玫瑰清露”。麝月笑道:“好金貴東西!這麽個小瓶子,能有多少?”王夫人道:“那是那鳳姑娘從海外帶回來進上的,你沒看見鵝黃箋子?你好生替他收著,別糟踏了。”

麝月答應著,方要走時,王夫人又叫:“站著,我想起一句話來問你。”麝月忙又回來。王夫人見房內無人,便問道:“我恍惚聽見寶玉今兒捱打,是環兒在老爺跟前說了什麽話。你可聽見這個了?你要聽見,告訴我聽聽,我也不吵出來教人知道是你說的。”王夫人始終不相信,趙姨娘生出來的種子突然就有了好心,替自己的寶玉擋板子,遂想從麝月那問出點什麽來。麝月是個厚道的,哪裏想到王夫人那歪歪拐拐的心思,只道:“我倒沒聽見這話,為二爺霸占著戲子,人家來和老爺要,為這個打的。”王夫人搖頭說道:“也為這個,還有別的原故。”麝月道:“別的原故實在不知道了。只聽說是老爺聞得金釧姐姐死了,不知誰嚼了舌根,說到了二爺身上來。”王夫人道:“這就是了,也不知是誰黑了心的。”麝月只垂著頭,心想不管誰說的,在內宅裏王夫人的幾個大丫頭誰不知道真相,只是有了城府誰也不說罷了,那些個小丫頭正是愛八卦的時候,這麽大事一出來,哪個不在背後講上一講,只是都瞞著老爺這些男人罷了。面上又陪笑道:“太太可別生氣,都是那起子奴才亂說話。”王夫人道:“唉,現在都埋怨我不會管兒子了,你說我,快五十歲的人,通共剩了他一個,他又長的單弱,況且老太太寶貝似的,若管緊了他,倘或再有個好歹,或是老太太氣壞了,那時上下不安,豈不倒壞了。所以就縱壞了他。我常常掰著口兒勸一陣,說一陣,氣的罵一陣,哭一陣,彼時他好,過後兒還是不相幹,端的吃了虧才罷了。若打壞了,將來我靠誰呢!”說著,由不得滾下淚來。

麝月忠厚,見王夫人這般悲感,自己也不覺傷了心,陪著落淚。若是襲人還在,這時候定少不得跟王夫人聊些體己話,順便映射下黛玉和房裏那些不安分的丫頭,讓王夫人有了戒心,同時更對襲人刮目相看,把她看成寶玉的“準姨娘”,可惜麝月是個大智若愚的姑娘,心裏又多存了幾分良善,跟房裏的姐妹們處的又好,自然不能背地裏給王夫人下眼藥。王夫人傷心了一陣子,便打發了麝月回去,心裏卻琢磨著,這麝月太過忠厚,若襲人那蹄子不犯事,留在寶玉那裏也算有個眼線,可惜她是個心大的,仗著寶玉喜歡就勾*引了自己的寶貝玉兒,索性沒出什麽大事,若真傷了寶玉的身子,萬死她也難逃其咎。只是寶玉漸漸大了,怡紅院裏少不得要放個好眼線,就近看著那些有了心思的丫頭們,別再做出襲人那種無恥的事情。

ps:

我太不喜歡襲人了,所以很早就把她寫死了,換上我喜歡的丫頭麝月,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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