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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送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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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薛姨媽同寶釵、史湘雲也都在這裏。麝月又是心疼又是擔心,只不好十分使出來,見眾人圍著,灌水的灌水,打扇的打扇,自己插不下手去,便越性走出來到二門前,令小廝們找了焙茗來細問:“方才好端端的,為什麽打起來?你也不早來透個信兒!”焙茗急的說:“偏生我沒在跟前,打到半中間我才聽見了。忙打聽原故,卻是為琪官金釧姐姐的事。”麝月道:“老爺怎麽得知道的?”焙茗道:“那琪官的事,多半是薛大爺那日吃醉了酒,一時間口沒遮攔說了出來。也不知被誰聽了去,在外頭唆挑了誰來,在老爺跟前下的火。那金釧兒的事是老爺嚇唬個小丫頭說的,我也是聽見老爺的人說的。”麝月聽了這兩件事都對景,心中也就信了*分。然後回來,只見眾人都替寶玉療治。調停完備,賈母令“好生擡到他房內去”。眾人答應,七手八腳,忙把寶玉送入怡紅院內自己床上臥好。又亂了半日,眾人漸漸散去,麝月、晴雯方進前來經心服侍,問他可還痛著。

那邊賈環也被擡回了臥房,頭上的傷早已被包紮起來。彩霞被王夫人開恩指給了賈環,正手忙腳亂的在房裏張羅著。賈母也破天荒的去他房裏看了一眼,囑咐著:“環兒孝悌,小小年紀就知道護著哥哥。頭上落了傷,可得好生調養著,若想吃什麽要什麽,只管跟你璉二嫂子說。”賈環磕破了頭,只覺得暈暈沈沈的,聽了賈母的話還硬撐起來,在彩霞的扶持下給賈母磕頭,賈母忙道:“使不得,留了那麽多血,自應安生躺著,這禮日後再行也罷。”賈環這才重新躺下歇著。賈母等人走後。趙姨娘方才進房來哭著:“我可憐的環兒哥,遭這等飛來橫禍,若打壞了頭,將來可怎麽是好?”賈環正不耐煩。忽見探春走了進來,見趙姨娘依舊在賈環床前哀哀的哭著,便皺眉道:“姨娘哭的大半日也回去歇著吧,別在這裏擾了環兒歇息。”趙姨娘狠狠擤了一把鼻涕,高聲道:“你自己的親兄弟你不心疼,偏巴巴的去看人家,他不過是在屁股上打了幾板子,那裏皮糙肉厚的有什麽打緊?偏我的環兒被傷了額頭,一個不好他連小命都要沒了。”

探春對這個腦袋似漿糊,辦事從來拎不清的姨娘非常頭疼。見她不依不饒的鬧鬧嚷嚷,不由扶住了自己的額頭。正不耐煩間,只見熙鳳帶著黛玉輕盈的走了進來,手上還捧著個小瓶子,“環兒怎麽樣了?這是我從海外收來的上好外傷藥。塗抹幾次連疤痕都不會留下。”趙姨娘不知為何,在這個親戚姑娘面前總是自慚形穢,也不敢和探春再嚷嚷,只慢慢的退了出去,自回房裏歇著不提。熙鳳上前探視賈環,見他一雙眸子還算有精神,只是面色蒼白了許多。便笑道:“看來只是失血過多了,我正好帶了些好阿膠過來,最是滋補氣血了。”賈環和探春忙道謝。熙鳳只笑道:“這有什麽的,那千年的人參不好找,這驢皮做的阿膠總能弄到些吧!”賈環只微笑著看她與探春閑聊。

探春好奇的擺弄了幾下那西洋瓶子,問道:“二哥哥那兒姐姐也送了嗎?”熙鳳“切”了一聲。道:“我跟著黛玉過去,原是想送的,結果見那薛大姑娘‘手裏’托著一丸藥走進來,向晴雯道‘晚上把這藥用酒研開,替他敷上。把那淤血的熱毒散開,可以就好了。’我一見人家那神藥,自然不好在獻醜,只好都留給環兒用了。”黛玉在旁掩著小口噗嗤一笑,探春也忍不住笑道:“鳳姐姐最是促狹,連這動作語氣都學的極像呢!”探春這樣聰明伶俐的性子,自然知道王夫人的打算,自己是個女兒家,這寶二*奶奶是誰跟她的利害關系不大,但對自己的弟弟和姨娘來說關系很大,若是黛玉可能還好些,因為黛玉善良純性;若是寶釵,很有可能這倆人在府中的日子更不好過。而且,她也看不上寶釵在賈府收攏人心的樣子,畢竟是未嫁女用的著這麽處心積慮的討好夫家人嗎?所以,她對寶釵還是頗為抵觸的。

那邊寶釵送了藥,剛剛坐下,便問道:“林妹妹也回來了吧?怎麽不見她在呢?”晴雯看不上寶釵,便回道:“林姑娘已經來看過二爺了,但怕二爺不方便,便說等二爺睡醒了再來。”這丫頭把個“不方便”念的重重的,寶釵一聽哪裏不知她的意思,臉上一紅。寶玉見晴雯說話又不著調,寶釵紅了雙頰的樣子卻也賞心悅目,便道:“晴雯,我覺得口裏乏味的緊,你快去廚房給我催一催那荷葉湯來。”晴雯咬了咬唇,只得福身應了去廚房不提。寶釵見寶玉向著她說話,不像先時只沒頭腦的寵著房裏的丫頭,心中也寬慰了好些,便點頭嘆道:“早聽人一句話,也不至今日。別說老太太,太太心疼,就是我們看著,心裏也疼。”剛說了半句又忙咽住,自悔說的話急了,不覺的就紅了臉,低下頭來。寶玉聽得這話如此親切稠密,大有深意,忽見她又咽住不往下說,紅了臉,低下頭只管弄衣帶,那一種嬌羞怯怯,非可形容得出者,不覺心中大暢,將疼痛早丟在九霄雲外,心中自思:“我不過挨了幾下打,她們一個個就有這些憐惜悲感之態露出,令人可玩可觀,可憐可敬。假若我一時竟遭殃橫死,他們還不知是何等悲感呢!既是他們這樣,我便一時死了,得他們如此,一生事業縱然盡付東流,亦無足嘆惜,冥冥之中若不怡然自得,亦可謂糊塗鬼祟矣。”不說寶玉的自戀王子病如何又嚴重了,單單是寶釵心裏想的到底是什麽,他就不知道,還只一味的以為所有女兒家都戀著他,想圍著他轉呢!

寶玉正自戀著,只聽寶釵問麝月道:“怎麽好好的動了氣,就打起來了?”麝月便把焙茗的話說了出來。寶玉聽見這事涉及了薛蟠,惟恐寶釵沈心,忙又止住麝月道:“薛大哥哥從來不這樣的,你們不可混猜度。那日席上的人多,還是薛大哥哥幫我應酬的地方多呢!”寶釵聽說,便以為這是怕她多心,用話相攔麝月,因心中暗暗想道:“打的這個樣子,疼還顧不過來,還是這樣細心,怕得罪了人,可見在我們身上也算是用心了。你既這樣用心,何不在外頭大事上作工夫,老爺也喜歡了,也不能吃這樣虧。但你固然怕我沈心,所以攔麝月的話,難道我就不知我的哥哥素日恣心縱欲,毫無防範的那種心性。”可笑的是,薛蟠今日的好好丈夫形象,在自家妹子那裏根本不曾留下印記,只留下了少年紈絝的影像,所以別人一說是他抖落的風聲,寶釵連想都不想,便認定了是他所為。

只見寶釵笑道:“無妨的。咱們大家子弟,難免日常來往的人中有那些素日不正的,我哥哥又我個口沒遮攔的,一時說出寶兄弟來,也不是有心調唆:一則也是本來的實話,二則他原不理論這些防嫌小事。等我回去告訴嫂子,定不讓他再出去亂說話。”寶玉聽了寶釵這番話,更覺得她光明磊落,甚是貼心。方欲說話時,只見寶釵起身說道:“明兒再來看你,你好生養著罷。方才我拿了藥來交給麝月,晚上敷上管就好了。”說著便走出門去。麝月等趕著送出院外,說:“姑娘倒費心了。改日寶二爺好了,親自來謝。”寶釵回頭笑道:“有什麽謝處。你只勸他好生靜養,別胡思亂想的就好了。不必驚動老太太,太太眾人,倘或吹到老爺耳朵裏,雖然彼時不怎麽樣,將來對景,終是要吃虧的。”說著,一面去了。

麝月回來見寶玉沈思默默似睡非睡的模樣,因而退出房外,自去櫛沐。寶釵走在回去的路上,越想越氣,一是氣自家哥哥在外面口沒遮攔,害的寶玉挨打,王夫人那裏難免不會留下心結;一氣自己現在不得不想法設法嫁給一無是處的賈寶玉,先是不愛讀書倒也罷了,祖上總有蔭庇,這輩子榮華富貴是享用不盡的,現在倒還多了這惡心人的毛病。自己哥哥倒也罷了,他是好是壞,總有英蓮嫂子管他,可是賈寶玉將來是要做自己相公的人,他這樣做不僅他那裏名譽掃地,就是自己也要成為別人口裏的笑柄,想到這裏,寶釵握緊了手中的帕子,淚水在杏仁般的眼中打著轉轉,風凜凜的吹過,樹上灑下一片片潔白的雪花,將世間的汙濁盡數掩蓋了起來。

(寶釵也挺可憐的,就想嫁個高質量的高富帥,讓別人都羨慕恭維她,滿足她的虛榮心罷了,誰知道最適合她的人選又是個雙性戀,怎能不讓她感到惡心,但為了調和與寶玉之間的關系,她還不得不屈尊降貴的在寶玉那兒展現她的小女兒情態,實在是憋屈啊!)

ps:

怎麽沒人來群裏玩呢,小尛好孤單,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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