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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我在凡間開花店(三合一肥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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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炒股把家裏存款都掏空了, 還想怎麽樣?”瘦弱女人白的沒有血色的嘴唇止不住的顫抖:“小蘭還在醫院等手術啊,你連親生女兒都不顧了嗎?”

“股市不虧點怎麽賺錢,沒眼光的蠢女人, 守著個破花店哪輩子才能發財, 老子要是沒掙到錢都是你個敗家娘們害的!”矮個子男人雙目圓睜,大踏步沖上來抓住女人,女人要逃, 卻被他拽住長發, 一把拖回來。

女人頭皮被憋得往外突, 神色扭曲痛苦, 兩只手不停往後拍打,然而瘦弱無力的身體完全無法與男子的力量抗衡。

有逛公園的過路人瞧見了, 朝這邊指指點點,男人瞪著眼睛惡狠狠的剜了他們一眼,有人被駭住縮著腦袋不敢說話,也有人大著膽子質疑道:“你怎麽打人啊。”

“老子打自己老婆用你們管?”矮個男人說完這話見仍有人不退去, 於是又叱道:“出軌娘們不該打?”

這話一出,原本還有些遲疑的幾個路人也扭頭走了,邊上兩個地中海更是朝瘦弱女人啐了一口:

“原來是偷男人的騷/貨,該!”

“這種浪婆娘就得打老實了, 老公天天在外面工作賺錢,還要被戴綠帽子,男人真是太難了。”

瘦弱女人眉心痛苦的糾結成一團, 她聽見了丈夫對自己的汙蔑,掙紮著想要辯解,卻被矮個子男人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腦子裏嗡嗡作響。

什麽玩意兒?

朝暮抱住自己細長的葉條, 如果她此刻是人形,必然是皺緊了眉頭。

這種丈夫欺負妻子的情節她已經在很多小世界都見過了,真是到哪都擺脫不了這股邪風,男女之間天生的體力差距恐怕也只有拼法術的修仙界情況能好一點。

那兒都是誰修為高誰毆打道侶。

朝暮葉片顫了顫,發出一絲不起眼的青光,卻被一陣紅光蓋了回去。

[小鏡子:主人,你想幹什麽?]

[朝暮:你膽子越發大了啊,敢攔主子的法術。]

[小鏡子委屈道:這破地方沒有靈氣可以補充,主人你要是用光了靈力,遇到危險可怎麽催動牽魂鏡?]

[朝暮:……我有分寸。]

[小鏡子:靈力虛耗,回不了仙界可怎麽辦?]

[朝暮:你想啥呢,我這麽小氣,怎麽可能為了旁人斷自己的退路。]

“蠢女人,快回去把花店抵押了,聽到沒?老子牛市可急等著錢用呢!”矮個男人揪住女人的衣領,命令道。

女人咬著嘴唇:“你死心吧,花店我要拿去換手術費的,小蘭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你不心疼我心疼。”

“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肚子不爭氣生了個賠錢貨,老子至於連個指望都沒有?”

男人越想越氣,又刪了女人一巴掌,罵道:“喪門星!老子要是斷了香火,你後半輩子休想好過!”

藍眼睛的狗子焦急的繞著兩個人走來走去,嘴裏不斷發出嗚咽的聲音,見女人又被打,便慫慫的伸出一只前爪去推男人。

“死狗,滾開!”

矮個男人斥罵道,忽然擡腿一蹬,猛踹在狗肚子上,將它踢飛出去。

狗子疼的蜷縮成一團,窩在地上低聲哀嚎。

笨死了。

朝暮搖了搖葉子。

你又不是貓,使什麽爪,咬他啊!

狗子眼中倏然劃過一道青光,身上的氣勢隨之一變,它利落的從地上爬起來,不喊不叫,兇厲的盯了男人一會兒,緊接著一個箭步沖過去,躍起來狠狠的叼住男人第三條腿,森白的犬牙紮破□□,隱約聽見一道軟肉被咬下來的撕扯聲,男人頓時慘叫著松開鉗制女人的手,白著臉癱倒在地上,冷汗淋漓。

不遠處的幾個人瞧見了這幅景象,急忙在手裏的方塊上摩擦了一陣,朝暮頓時謹慎起來。

[朝暮:那是這裏的人類施咒的媒介嗎,方才就有人這麽攻擊過我。]

[小鏡子:從沒見過這種奇怪玩意兒,看起來像是法器。]

[朝暮:不可能,沒有靈力怎麽驅使法器,我也去過一些煉器術盛行的小世界,那裏有各種新奇法器,有的倒是跟這些外形相仿,但無一例外都是靠修仙者的法術才能驅動的。]

[小鏡子:可這兒是死域。]

[朝暮:那個擅闖仙界的凡人也是坐在一個奇怪的容器裏,剛剛我在路上見過類似的景象,我懷疑這是一類新的物種,與人類共生達成與法術類似的效果。]

[小鏡子:竟有這樣神奇的生物?!]

[朝暮: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小鏡子:主人好聰明!]

正在一人一鏡認真討論時,兩個“嗚嗚”怪叫的共生體以極快的速度跑了過來,一個共生體上下來幾個穿著白衣服的人類,他們擡著擔架急匆匆將矮個男人運入容器生物體內離開。

另一個共生體上則是下來兩個藍衣服的男人,徑直走到瘦弱女子身邊,詢問了幾句後便要去抓狗,誰料那狗竟通了靈性一般幾個風騷走位躲過去,飛奔進林子深處。

這兒原本就是森林主題的公園,園子深處樹木叢生、小徑駁雜,根本無從尋起,很快,藍衣服的倆人無功而返,叮囑了女子幾句便離開了。

瘦弱女人面上尤帶淚痕,擔憂的目光落在狗子消失的方向。

“你不用擔心,它會回來的。”

瘦弱女人回頭,見到一個奇裝異服的少女在安慰她,勉強的笑了笑:“謝謝你。”

“你有一個花店嗎?”朝暮問道。

瘦弱女人臉上閃過一絲警惕,朝暮急忙解釋道:“我剛剛在這附近,碰巧聽到了你和你丈夫在爭執。”

“他不是我老公,我已經在辦離婚手續了。”

女人聲音很冷,看來是對那男人徹底失望了。

朝暮讚賞的點點頭,又道:“我可以去你的花店打工嗎,我想找一個地方住。”

要了解這個世界總不能天天化成原形躲在荒郊野地裏,她必須以人形接觸社會。

瘦弱女人沒有回答。

難道是懷疑她的專業技術?朝暮立刻強調道:“我很會種花的!”

瘦弱女人無奈道:“對不起,我已經打算把花店賣掉了,我需要錢去救我女兒。”

朝暮掏出一塊金磚:“這些夠嗎?”

瘦弱女人瞪大了眼睛,急忙蓋住朝暮的手,左右望了望,壓低聲音道:“小姑娘,你膽子也太大了,怎麽拿著這麽貴重的東西亂晃,萬一被壞人盯上了可怎麽辦?”

“盯就盯吧,又沒本事搶走。”

“你有這麽多錢,為什麽還要找活幹?沒地方住就住賓館啊。”

“賓館……是客棧對吧。”朝暮眨了眨眼睛,隨口胡謅道:“我被家裏人逼婚跑出來的,躲幾個月就回去。”

她說著又厚著臉皮叫了一聲姐姐,撒嬌道:“住客棧太容易被發現了,姐姐你行行好,暫時收留我吧,我種花很厲害的。”

“你才多大?上大學了沒?爹媽怎麽就要逼婚了。”瘦弱女人蹙眉:“我叫田香,你叫我田姐就是了。我可不能占你便宜,這麽多金子夠買兩個花店了,回去我將店面轉讓給你,剩下的錢折現給你,你叫什麽名字,身份證帶了沒?”

“我姓朝,單名一個暮字,至於身份證……”朝暮撓頭,她不太確信這指的是不是戶籍憑證,未免對方起疑,便含混道:“沒帶,被扣下了。”

“小姑娘可苦了你了。”田香嘆了一口氣:“找對象一定要睜大眼睛看清楚,絕對不能被父母兄弟稀裏糊塗的忽悠嫁了,要是跟我一……不,你這麽好心家裏也有錢,總不至於落到我這地步。”

田香說著眼淚又止不住的掉下來。

“你已經擺脫他了啊。”朝暮笑道:“今後的生活定會越過越好。”

“是,你說的對。”田香胡亂抹掉淚水,臉上湧起希望,她看向朝暮,感激道:“謝謝你。”

……

田香的花店開在巷子裏頭,位置並不好,生意也冷清,尋常只有幾個熟客偶爾光顧。

“掙不到幾個錢。”田香不好意思的道,這樣的店鋪很難盤出去,小蘭還在醫院等錢做手術,她都已經做好低價轉讓的心理準備了,誰料天無絕人之路,竟叫她遇見了朝暮這個福星。

朝暮跟在田香後面四處看了一遍,視線從那些不認識的家具上一掃而過,走動時也小心翼翼的避開了。

鋪子很小,店面和臥室是一體的,原本應當是一個房間,後來人又造了一堵墻將前後分隔成兩個房間,臥室旁邊有個小小的衛生間,除此以外連個正經廚房都沒有,臥室後邊聯通的院子倒是很大,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角落裏還有一口井,水質清冽,對於毫無靈氣的地方來說,算得上頂好的水源了,怪不得這些花草長勢都很不錯。

朝暮笑道:“我很喜歡這裏,可我待不久,鋪子給我荒了可惜,那錠金子田姐不必放在心上,算作住宿費便是。”

“那怎麽行!”田香想也不想拒絕道:“你是救我女兒命的恩人,我田香雖然沒什麽本事,但也是知恩圖報的,花店你一個富家小姐要了沒用,我便寫個欠條,錢沒還清之前便把鋪子抵押給你。”

朝暮擺手,可田香已經找出紙筆“呼哧呼哧”寫了一長串,朝暮對那奇怪的筆具和文字產生了興趣,便伏在桌上,靜靜的看田香寫字,筆跡雖不如毛筆字瀟灑靈動,倒也算規整可愛,文字與她在從前見過的幾種差不多,都是四四方方的,但是相對來說更簡潔一些,應當是脫胎於舊文。

連蒙帶猜,朝暮將田香寫的內容認了個七七八八,又見她鄭重其事的牽上了自己的名字,將筆遞過來。

朝暮縮了縮手,面不改色道:“我字醜,能摁手印嗎?”

田香奇怪的看她了一眼,心道大約小姑娘臉皮薄,便也釋然,從櫃子裏拿出一瓶紅墨水,兩人都按了一個指印。

做完這些,田香松了一口氣:“我今晚就回老家去照顧小蘭,這兒便交給你了,花花草草你如果有空就澆點水,不澆也沒關系,這花店隨緣開就是了。”

“田姐這麽快就要走麽?”朝暮猶豫道:“我沒開過花店,不知道這裏怎麽運作,還有一些旁的東西,田姐可不可以教一教我。”

田香訝異,似乎是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姑娘竟是真打算把鋪子開下去,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臉上瞬間多了幾分笑容,花店生意雖然冷清,但一花一草都是她精心侍弄,私心來說,她是不願意荒掉的。

“開花店很簡單的。”

田香說著同朝暮仔仔細細的解釋起來,最後指著臺上的電話道:“你如果有什麽問題,直接打我手機就行。”

朝暮看了看那奇奇怪怪的玩意兒,很是艱難的咀嚼道:“打……手機?”

手機是誰?

為什麽要打他?

打他就能解決問題嗎?

通過毆打他人獲得答案,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麽恐怖的社會環境啊!朝暮不禁陷入人道主義的困惑。

田香更是莫名道:“對啊,打我電

話就行了。”

朝暮:……

電話又是什麽倒黴玩意兒?

“我知道你偷跑出來肯定沒帶手機,店裏這個電話能用的。”田香只當她是以為座機停機了,畢竟這個手機時代,許多人家為了省月租或是怕麻煩,早不用座機了。

不過她開花店聯系號碼都用的座機電話,這筆錢是省不了的,為了證明座機還能用,田香直接走到電話面前,拿起聽筒撥下一串數字。

機械的按鍵聲將朝暮驚得往後退了半步,目光牢牢的鎖住田香,直覺告訴她這個女人沒有理由害她,可謹慎起見,還是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

號碼播完後“嘟”了兩聲,她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驟然一亮,響起悅耳的鈴音。

朝暮震驚:“它、它在唱歌?”

田香:???

“你……沒見過手機?”

“它就是手機?”朝暮恍然,原來這種方塊並不是咒術媒介,而是像馬路上那些容器一樣,也是特殊生物,這種生物叫做手機,不僅被人類攥在手心裏還經常被打。

她心中升起一股沒有中咒的喜悅,又暗暗為手機的悲慘命運嘆息。

田香看著她臉上變換的神色,試探道:“是不是你家人管的嚴,不給你用手機啊。”

朝暮沈默了一會兒,按照田香的說法,這裏的人類應該是與手機配組的,基本上所有人類都會使用手機,除了一些特殊原因,她作為一個“人”,沒見過手機不合常理,極容易引起懷疑,該怎麽解釋才能圓這個謊呢?

朝暮心念直轉,表情忽而難過起來,小聲道:“我是爹爹從外頭帶回來的,娘很生氣,從小就不管我,家裏只有空空的房子和仆人,很多東西都沒見過。”

田香迅速腦補了一出豪門私生女遭正房虐待的狗血大劇,再加上朝暮“爹娘”這種只有高門大戶才使用的古早稱呼,更佐證了她內心的想法。

“太可憐了。”田香眼睛又紅了一圈:“沒想到你身世這麽淒慘,有錢人家也不能剝奪孩子成長的權利啊,幸虧你跑出來了,他們竟然還有臉逼婚,簡直是拿你當聯姻工具,你這個年紀應該在高考才對……”

她忽然想起來什麽,睜大眼睛道:“他們不會沒讓你上學吧!”

朝暮本想自豪的表示自己是學富五車的國子監高材生,可一想到剛剛那認不順溜的新文字,又萎靡下來,沈痛的點了點頭。

“太不是人了!連九年義務教育都不做,這是違法啊!”田香氣憤道,繼而又是一臉憂色:“你不認字的話,可怎麽開花店啊。”

“也不是完全不認得。”朝暮支支吾吾道:“我會的比這個筆畫多一點。”

“繁體字嗎?”田香找到了一絲希望,見朝暮茫然,便急忙翻開手機調成繁體字模式,放到朝暮面前:“這上面的字你認得嗎?”

朝暮掃了一眼,猛然怔住,視線又倒回去,差點喜極而泣:“我認得這種!這種很常見的,好幾個小世、咳,好多人都用!”

她終於從這個倒黴世界裏找到一點熟悉的東西了,真是太難了。

“你是港臺出來的吧。”田香了然,又安慰道:“沒事的,手機很好學,我這就去給你買一個。”

於是,原本打算用來教朝暮養花培土的時間都花在了手機電話的使用方法以及各種電器和自動化設備的操作上。

朝暮很聰明,凡事一點就通,只是在解釋手機不是生命這件事上頗費了一番功夫。

田香走後,朝暮蹲在墻角跟的插頭旁邊,滿臉嚴肅。

[朝暮:田香說手機電話冰箱都是人造的死物,馬路上的共生容器叫做汽車,也不是生靈。]

[小鏡子:……煉器?]

[朝暮:沒有靈氣,這些人造物由旁的東西驅動,比如這個。]

[小鏡子:這是什麽?]

[朝暮:電。]

[小鏡子悚然:哪個電,不會是那個電吧!]

朝暮搖搖頭,示意不知道,雙眼則是緊緊的盯著面前黑洞洞的插孔,指尖伸出一根纖細的枝條,小心翼翼的往裏頭探去。

“滋滋滋——”

一股強大的電流瞬間漫出,火光電光交錯閃爍,朝暮一個哆嗦,滿頭長發都跟長了腿似的齊齊炸開,酥麻的電流貫穿四肢百骸,她腦袋一懵,嘴巴不自覺的張開,吐出一口黑煙。

[小鏡子緊張道:怎、怎麽樣?]

朝暮一把抹掉臉上的焦黑,呸了一口,咬牙道:“這群人類好手段,天雷都能引來用,□□凡胎的也不怕被劈成渣渣。”

[小鏡子:果真是天雷,你沒瞧錯?人類怎麽可能有這等本事?!]

[朝暮:倒也不完全是,這電比天雷弱多了,不過凡人肉身脆弱,又沒有靈力護身,定是挨不住的。]

[小鏡子:沒想到修道之人畏之如虎的天雷會被此處凡人引來使用。]

[朝暮:大道廣傳,仙緣遍布三千世界,處處都會有求仙的生靈,這個小世界本也該是修仙福地,可如今連田香這樣的凡人都不相信仙人的存在了。]

[小鏡子:死域還能指望什麽,沒有毀滅已經算不錯的了。]

[朝暮皺眉:星軌仙君曾同我說過他會定期巡視凡間,上一個輪回既然沒有發現問題,那這個小世界定是近幾千年才忽然耗盡了靈氣。]

[小鏡子:天地初開以來,億萬年都未曾有過這樣的先例。]

[朝暮:我查閱過古籍和三十三天雁氏先輩留下來的筆記,只有天外魔才有這樣瘋狂精妙的機關造物和汙染天地靈氣的能力。]

[小鏡子:這兒會有魔族嗎?]

[朝暮搖頭:現在還不清楚,不過如果有的話,定是藏不住的,整個小世界都在使用電力和奇怪的機關造物,縮頭縮腳可做不到這種地步。]

朝暮起身,走進衛生間準備體驗一下田香給她展示過的神奇淋浴道具。這個小世界沒有靈氣,她存在丹田裏那點靈力可得省著點用,諸如滌塵術這些日常法術也不得不暫時放棄。

與此同時,市中心一處高樓內。

劍眉星目的男子坐在豪華的辦公桌前,桌上是幾張鋪開的照片,內容即是一美貌少女單手抵住汽車,隨後飛遁而逃的全過程。

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立在旁邊,低著頭稟報道:“董事長,這是明天的報紙頭條,已經被我壓下去了。”

異燭兩手合攏撐在身前,始終不曾從照片上移開視線,良久,勾唇輕笑:

“有意思。”

……

朝暮在花店待了幾天,搞明白了這個世界基礎生存規則,也大體學會了簡體字,只有手機不太會使,便擱置在一邊,僅用座機同田香通話。

田香已經回到老家,女兒手術很成功正在醫院恢覆,她那被狗咬掉某物件的丈夫,因田香要求離婚否則拒絕出錢醫治而耽擱了病情,等到他撐不住了簽字離婚,已經到了癱瘓的地步,無法治療。

那男人出院後成日裏要麽只知道癡癡的喊“牛市”,要麽就在破口大罵,鬧得兄弟親族都懶得管他,鎖在單獨的柴房裏,屋內屎尿屁味沖天,每日想起來就餵一頓白飯,想不起來就隨他去,也不曉得還能活多久。

朝暮興致頗好的澆完院子裏的花,身後傳來一陣按鈴聲,這是設在花店窗口的通知鈴,給客人來呼叫老板用的,自從田香演示過一遍後,這是她第二次聽到。

因為這幾天一個客人都沒有,涼的讓人想加衣服。

朝暮心下一喜,疾步走到店裏,一個俊朗的男人正站在窗外,見到她後,幽深的眸子閃了閃。

朝暮腳步慢了下來,連臉上的笑容都瞬間淡了幾分。

這個男人長得竟有三分像蒙獄!只不過相較於蒙獄,他的五官和氣質更加內斂,神情專註而迷人。

是個有腦子的。

朝暮判斷道,她對於蒙獄實在是深惡痛絕,縱然很清楚眼前之人並非蒙獄,但憑這三分相似,已經夠他受冷遇了。

“要什麽?”朝暮冷淡道,語氣完全不像賣家,倒是跟債主似的。

異燭滿不在意的笑了笑,十分有禮貌的道:“一束紅玫瑰,謝謝。”

“沒有。”朝暮想也不想就道,眼角餘光在異燭身上掃過,嘴角忽然揚起一抹惡劣的弧度:“有綠玫瑰,先生你要嗎?”

異燭並未發怒,反而淡定道:“可以,綠的也很好看。”

“是吧。”朝暮讚同道:“跟你很相配。”

她拿了一把剪刀和束花的紙和綢帶,轉身去院子裏取花,這花店生意冷清,田香在時通常只接受預定,並不需要提前包裝好。

異燭見她去了後院,非但沒有變臉,面上的笑容更甚,眼中劃過一絲興味。

雖然嘲諷了這個看不順眼的男人,朝暮還是心裏不大舒坦,總覺得她種的花落在對方手裏很吃虧,於是獅子大開口,不客氣的收了三倍價。

異燭眉頭都沒擡一下,爽快的付了錢,像是並不在意這花的價格。

冤大頭。

朝暮暗嗤一聲,更加確定這人與蒙獄毫無幹系,若是蒙獄,在她講第二句話的時候就已經炸了。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她卸下了防備,恰恰相反,這樣內斂的人,不是慫包就是狠角色,從他的扮相和氣質來看,顯然是後者。

等他走後,朝暮才用木夾子夾住他給的紅紙,嫌棄的扔到一邊的錢箱裏,這個世界已經不興金銀貨幣,可紙幣對她而言並沒有什麽意義,回到仙界就成了廢紙。

第二日,下午同一時間。

“怎麽又是你?”朝暮皺著眉頭,莫非這個男人看不出來她討厭他嗎?

“怎麽,小姐不做我的生意?”這回,他身邊多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恭順的立在一邊。

朝暮斜了異燭和他狗腿子一眼,道:“做,怎麽不做?送上門的錢不要白不要。”

異燭唇角揚了一下:“今天有紅玫瑰嗎?”

“沒有,只有綠的。”朝暮無視旁邊花瓶裏扡插的紅色玫瑰,睜眼說瞎話道。

異燭沒有反駁,旁邊的男人倒是冷了臉:“小姐,你這裏不是有紅的嗎?”

“那個啊——”朝暮拉長聲音,微微一笑,一字一頓道:“非、賣、品。”

“你——”男人面上發黑,兇狠的往前走了一步,卻被異燭攔下:“阿宿,不得無禮。”

阿宿嘴唇蠕動,惱怒的退回去。

朝暮挑眉,從院子裏剪了花,刻意選了一張熒綠色的紙來包,再配上深綠色綢帶,滿面笑容的遞給異燭。

綠花綠紙綠帶,接到手上,便是整個人都綠得發光了,異燭臉上神色不變,側目遞給阿宿一個眼神,阿宿會意,立即接過花去。

原來刻意找了個工具人來幫他拿花。

朝暮翻了個白眼,也沒了整人的興趣,正在這時,異燭忽然微笑道:“在下異燭,願與小姐交個朋友,不知小姐能否告知姓名。”

“不願,不能。”朝暮嘴角一扯:“先生,你還買花不?”

異燭瞇了瞇眼睛:“我很有誠意,小姐何必拒人於千裏之外,據我所知,一周前,小姐孤身一人出現在此處,不知是否遇上了什麽麻煩,在下不才,可為小姐分憂。”

“你威脅我?”朝暮心下有一瞬的慌亂,不過很快就平覆下來,她沒有戶籍,突然冒出來確實容易被懷疑,不過眼前這個男人只是個凡人,打起來怎麽看都是她贏。

“小姐不妨再考慮一下,這是我的名片。”異燭將一張卡片推到朝暮面前,轉身離開,這一回,朝暮倒是多看了一會兒,兩個男人坐進一輛很炫酷的私家車裏,一騎絕塵。

她低頭,瞧見名片上異燭兩個字底下寫了一行:xxx科技公司董事長。

科技,是推動這個世界朝著與仙道截然不同的方向發展的原動力。

朝暮眸光微閃,濃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陰影,不知在想什麽。

……

為了偽裝的更加真實,朝暮決定像一個普通凡人一樣生活,比如按時吃飯。

[小鏡子:你明明是饞這裏的食物。]

[朝暮:這叫打探消息。]

[小鏡子:然後走進了飯店?]

[朝暮:不,這是飯店主動投入了我的懷抱。]

朝暮一手拿著一只筷子,期待的等著店小二、不,服務員上菜譜。

白白凈凈的小哥拿來一本圖文並茂的畫冊,一邊給朝暮展開,一邊貼心介紹,只是第一句話就叫她震住了。

“小姐,我們這兒最有名的招牌菜是麻辣兔頭。”

“麻、麻辣兔頭?”

“對!”白凈小哥興致勃勃的介紹道:“選用上等肉兔,現殺現做,保證新鮮,用得是咱們老字號的秘制調料,絕對入味。”

“這麽變態的嗎?”朝暮猛的一拍桌子:“來十盤!”

她被兔子一族欺壓恐嚇那麽多年,好不容易恐兔的毛病有所緩解,一定要再接再厲吃點兔頭壓壓驚,安慰一下長期被虐的悲慘心靈。

小哥興高采烈的去後廚報訂單,朝暮背後忽然傳來一道柔柔的女聲:

“兔兔那麽可愛,為什麽要吃兔兔?”

朝暮一轉身,便見一個扮相甜美的女孩子依偎在一個男子懷裏,嘟著嘴譴責道。她面前擺了一碟青菜,桌上不乏魚肉葷腥。

見朝暮看過來,女生縮了縮腦袋,但還是壓低聲音道:“大姐姐好厲害,能面不改色的吃兔兔,我就不行,總是在想兔兔也是生命啊。”

朝暮:?

那摟著她的男子聞言不禁心疼道:“甜甜你真的太善良了,咱們不吃兔兔,不做屠夫。”

朝暮:?

甜甜細聲細氣的道:“大姐姐你別生氣呀,我是素食主義者,不吃肉的,小動物那麽可愛,愛護小動物是我的使命。”

朝暮視線掃過桌上的大魚大肉,眼神裏的意思很明顯:就這?

摟著她的男人立刻維護道:“那是我要點的,不關甜甜的事!”

朝暮猛的一撫掌,痛惜道:“我是植物保護主義者,蔬菜做錯了什麽從蟲子到人都要吃它,青菜的命也是命啊!”

朝暮盯著甜甜桌上的那碟子青菜,情緒飽滿道:“可憐的小青菜,從一顆種子到破土要經歷多少磨難,缺水少光土地貧瘠,要是遇上蟲害,更是日日夜夜都在疼,好不容易長大,還被無情收割,煎炒烹炸一條龍,那麽多人心疼動物,誰來心疼被動物吃的青菜啊!”

甜甜:……

[小鏡子:主人你這麽慘的嗎?嗚嗚嗚好心疼。]

[朝暮:你想啥呢,我可是雜草,跟桌上那個是競爭對手,坑蔬菜隊伍裏也有我一份。]

[小鏡子:……你又欺騙我的感情。]

[朝暮:你應該反思一下怎麽跟個凡人一樣好騙。]

甜甜和男人匆匆結賬溜了,朝暮又開始無聊的等待她的十盤麻辣兔頭,可還沒等到兔子上桌,倒是見到一個提著竹篾籠子的老頭往廚房去,匆匆一眼,朝暮“騰”的一下站起來。

“等等!”

老頭腳步一頓,回頭望見個很年輕的漂亮姑娘,訥訥道:“怎、怎麽了?”

朝暮走到老頭面前,視線卻一直繞著籠子轉,聽見老頭聲線緊張,這才擡起頭看他,緩聲道:“爺爺,您這兔子……賣嗎?”

“賣是賣。”老頭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可這是肉兔,專門養來供飯店的,醜得很,不適合當寵物,小姑娘不然還是去寵物市場看看那種白兔子吧。”

“沒事,我審美差。”朝暮蹲下身指著籠子側邊一個位置,道:“我就要那只。”

“這、這只兔子變異的,灰兔子紅眼睛,耳朵還折了,怕是不好養啊。”

朝暮掏出兩張紅鈔,塞到老頭手裏,老頭忙推拒道:“太多了,太多了。”

“它值這個價。”

朝暮將灰兔取出來,徑直回到座位,此時,那十盤麻辣兔頭終於新鮮出爐,一碟一碟在飯桌上擺了滿滿一圈。

灰兔坐在一堆麻辣兔頭中間,與朝暮面面相對,一人一兔都陷入了短暫的沈默。

朝暮伸出一只筷子,戳了戳灰兔的前腿,灰兔無奈的縮回前爪,露出完整有力的後腿。

“不是它啊……”朝暮自言自語道,語氣中有一絲失落。

不過也是,灰毛兔子此刻定還在仙界呢,它一只靈獸又犯不了事,怎會像她一樣被貶到這全無靈氣的死域來。

灰兔見她神色黯然,也跟著難過起來,小心翼翼的將一盤麻辣兔頭推到朝暮面前。

朝暮:……

讓一只兔子給她送兔頭再當著兔子的面吃兔頭,這是不是有點……不太好意思?

[小鏡子:然後含淚吃了三大碗?]

[朝暮:咦,你也太小看我,這裏明明有十盤。]

她嘴上雖然這麽說,手下卻停了動作,招來白凈小哥付賬,小哥雖然納悶朝暮怎麽還沒開始吃就先結賬了,但也沒有多問,過了一會兒再來看,卻是人走凳空,留下滿桌未動過的麻辣兔頭。

當天後廚被扣了獎金,原因是做出的菜沒有引動顧客的食欲,這是老字號不能容忍的恥辱。

……

朝暮將兔子帶回花店,擱在後院,一手摁住兔頭,也不管它聽不聽得懂,就叮囑道:“我認錯兔子了才把你買回來,也算是救了你一條命,以後你可以住這裏,但是只能吃修理下來的葉子,最重要的是,不準啃我的花!”

灰兔垂在腦袋邊的兩只耳朵晃了晃,低低的發出一聲:“嘰嗚——”

這熟悉的叫聲讓朝暮呆了呆,可很快就清醒過來,天底下的兔子叫的都大同小異,自己可真是在這死域窩久了,連腦子也不靈光了。

她松開手,又警告了一句:“你亂吃東西我就給你賣了。”

灰兔子紅寶石似的瞳子在日光下閃爍著漂亮的色澤,腮邊幾根白須子一顫一顫,分外可愛。

朝暮心裏只有仙源那只救過她的小靈獸,她本就不喜歡兔子,眼下見了灰兔的這似曾相識的動作姿態,不僅沒有心生任何喜愛,還被勾起了往時的記憶,她嘆了一口氣,轉身去鋪子裏整理花瓶。

灰兔落在朝暮背後,也亦步亦趨的跟著,動作小心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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