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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奇怪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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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奇怪的孩子

“我去哪兒,還得向公主報備嗎?”莫青辭笑得何其諷刺,“公主管好雲中城就是,還管我做什麽?咱們分開已久,若不是為了浩兒,我早就離開公主府了。”

“這話你都說了多少回?莫青辭,我到底哪兒做錯了?我到底哪兒對不起你,你非得這樣對我?無情無義,我們是夫妻,夫妻是什麽你難道不懂嗎?”容嫣然切齒質問,“莫青辭,我對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那不是正好嗎?彼此的忍耐都到了極限,以後一別兩寬,各自歡喜,豈非更好?”莫青辭一臉的不在乎,那口氣仿佛壓根沒把容嫣然當成自己的妻子。

容嫣然身子繃直,“你既然如此不在乎,當初就不該和我在一起?”

“我敢嗎?”莫青辭問,“你是公主,皇上最寵愛的女兒,你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不是嗎?公主裙下之臣何其之多,當年何必看上我這樣的浪蕩公子。”

“莫青辭!”容嫣然厲聲呵斥,“你這說的是人話嗎?我嫁入莫家六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有什麽資格對我冷嘲熱諷?沒錯,我是公主,那又這樣?那是我的命,我出身就比任何人高貴。這天下都是我父皇的,還有什麽是我不能得到的?我知道,你還心心念念著那個賤人,可你也別忘了,那賤人死了!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你們都不可能在一起。”

說這話的時候,容嫣然覺得渾身都暢快。暢快淋漓,整個人都舒服極了。

莫青辭眸色無溫,背過身去不願多看容嫣然一眼,“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你何必舊事重提。”

“舊事重提?”容嫣然笑得蔑然,“那是舊事嗎?對你而言,永遠都不會過去。你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莫青辭,你在外頭胡搞我都隨著你,但是在公主府你最好給我放老實點。你跟那沈玉蓮不清不楚,當我是瞎子嗎?在我眼前眉來眼去!”

“你胡言亂語什麽?”莫青辭驟然轉身,冷然盯著眸色狠戾的容嫣然,“那是我爹的女人,你以為我莫青辭會蠢到動我爹的女人?外頭女人那麽多,我會傻到吃窩邊草?那沈玉蓮生得再好,也不過是個女人罷了!我莫青辭如今的身份地位,還不屑這樣的女人。”

“你最好說到做到!”容嫣然冷笑兩聲,“否則教我抓住了把柄,別怪我不客氣。我動不了你,不代表我不會動她。”

莫青辭輕嗤,“你只管去動,與我何幹?還有,容嫣然你最好搞清楚什麽婦德,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你連自己的位置都沒擺清楚就來頤指氣使的對我。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麽樣子?一副怨婦的模樣,哪裏還有半點公主的高貴清雅。充其量,也就是個不識禮數不知大體的潑婦。”

語罷,莫青辭拂袖而去。

“莫青辭你給我站住!”容嫣然氣息急促,瞬時捂緊自己的心口,“什麽叫潑婦,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除了我,你身邊別想有別的女人。我不許你納妾,自然也不許你在外頭養別的女人。你可以去風花雪月,但你最好搞清楚我的喜惡。犯在我手裏,那些女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怎麽,還想要做人彘?”莫青辭冷哼,頭也不回的離開。

“你去哪?”容嫣然厲喝。

莫青辭拂袖,“行宮!”

金鳳急忙上前,快速攙住容嫣然,“公主?公主你怎麽樣?公主你別激動,身子要緊。”

容嫣然面色煞白,唇色青紫,“馬上讓人跟著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去了行宮。我不信他,我不信!我總覺得有人要害我,有一雙眼睛一直盯著我。奶娘,你說當年那個賤人,到底死了沒有?”

“死了。”金鳳輕聲寬慰,將容嫣然攬入懷中,輕輕捋著她的脊背,“公主信不過別人,難道還信不過奶娘嗎?當年那賤人已經死得透透的,是絕對不可能活下來的,即便活下來也只是個殘廢。所以,公主只管放寬心,有奶娘陪著你,你好好養病莫作胡思亂想。”

“奶娘,我只是覺得好害怕。”容嫣然低語,“我日日夜夜都夢見那張臉,好可怕。”

金鳳蹙眉,“許是——要不明日公主去一趟靜安寺,讓大師給做場法事。近日府中發生的事情太多,也許公主避一避會好些。”

容嫣然點了點頭,“奶娘,你去安排,明日咱們就去靜安寺。”

“是!”金鳳頷首。

莫青辭確實沒去哪兒,真的去了行宮接莫浩回家。畢竟是莫老爺子的意思,莫青辭自然不會違背。

莫浩正跟著容哲修和如意,在書房內學剪紙。如意的腳踝上敷著草藥,林慕白端了一小碟松子糖進門,看一眼怎麽剪都剪不好的莫浩,不覺笑了笑,“好了,都歇會。”

“這便是你說的松子糖?”容哲修第一個撲上來,抓了一顆松子糖就想往嘴裏送,好像生怕旁人搶了去似的。

林慕白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沒洗手,怎麽能吃呢?”

敢情,以前的潔癖都是裝的?平素不是規矩很多嗎?對著她,怎麽就沒那麽多規矩了呢?

容哲修嘿嘿一笑,明恒已經端上了臉盆。

兩個小屁孩洗手還得戲耍一番,最後袖口都弄得有些濕。

“那現在可以吃了嗎?”容哲修歪著小腦袋眼巴巴的問。

林慕白朝著容哲修使了個眼色,容哲修回頭望去,容盈一個人靜靜的坐在角落裏發傻。輕嘆一聲,容哲修拿著松子糖走到容盈身邊,“爹,你嘗嘗看,小白做的松子糖。”繼而回眸看了一眼林慕白,湊到容盈耳畔道,“爹,你試吃看看,就算有毒也先毒死你罷了!爹,你若是害怕,那修兒替你吃如何?”

明恒在旁偷笑,林慕白卻沈了臉,這臭小子——真當讓人哭笑不得。拿了松子糖,林慕白笑道,“浩兒,來!”

聽得這話,容哲修快速將松子糖塞進容盈的嘴裏,急忙轉身,直接搶走了林慕白手中的白色瓷盅,“都是我的,誰都不能搶!小白,這是你答應過我的,怎麽能給別人吃?”

“浩兒是弟弟,兄弟兩個得平分,誰也不能搶。”林慕白伸手,“拿回來,我來分。”

容哲修想了想,快速拿了一顆塞進嘴裏,這才將手中的瓷盅還給林慕白,“不許偏心。”

“偏也是偏你,誰讓你是小祖宗。”林慕白笑罵,三個人圍著桌案,開始分松子糖。你一顆我一顆,一人幾個先嘗著,剩下的——林慕白蓋上瓷盅。

“為何不分完?你是想獨吞!”容哲修撅著嘴,一臉的不情願,稚氣十足。

“一次性吃那麽多,不怕牙疼嗎?”林慕白一本正經,“每日少吃點,哪能一下子吃完。小孩子,不能吃那麽多糖,對身體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那麽多廢話。”容哲修吃著松子糖,嫌棄的瞥了林慕白一眼,可把一旁的如意和明恒給樂壞了。容哲修平素胡鬧慣了,可到了林慕白這裏,還真是半點沒轍。

明恒有時候想,林慕白的出現,也許就是為了制這個混世魔王的。

外頭傳來五月的聲音,“世子,莫城主來了,在正殿候著,說是來接莫小公子的。”

屋內的笑聲戛然而止,容哲修嚼著松子糖,看了一眼莫浩,而後蹙眉望著林慕白。

林慕白抿唇起身,“去看看吧!”說著牽起莫浩的手,“浩兒,你爹來了,咱們過去看看。”

“糖——”莫浩吃著松子糖,擡頭望著林慕白。

想了想,林慕白看了容哲修一眼,將瓷盅拿在手中,“浩兒乖,這些松子糖就給你帶回去吃,不過可不許吃多,知道嗎?”

莫浩乖巧的點著頭。

容哲修撇撇嘴,也沒再說什麽。

眾人去了正殿,莫青辭負手而立,早已等候多時。

“爹!”莫浩奶聲奶氣的喊了一聲,而後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

莫青辭轉身蹲下,歡喜的抱起自己的兒子,“浩兒乖,想爹了沒有?”

莫浩攤開掌心,將一顆松子糖塞進莫青辭的嘴裏,“爹吃,好吃!姨給的,好吃!”

“真乖。”在兒子臉上輕啄一口,莫青辭轉而放下莫浩,朝著容哲修行了淺禮,“世子。”繼而望著林慕白,“側妃有禮。”

林慕白亦微微點頭示意,“城主!”

“皇姑姑的病好了嗎?”容哲修爬上高椅坐下,隨口便問。

“公主的乳母已經過來照顧公主,所以——”莫青辭撫著兒子的腦門,“我來帶浩兒回去。”

“皇姑姑身子不適,浩兒留在這裏也是不錯的選擇。”容哲修吃著松子糖,繼而笑了笑,“不過既然姑父來帶浩兒回去,那我只好放手了。以後姑父有空了,可帶著浩兒過來多走走。”

莫青辭頷首,“多謝世子。”蹲身望著自己年幼的兒子,莫青辭慣來僵冷的臉,難得浮現一絲溫和的笑靨,“浩兒,爹帶你回家好不好?”

“浩兒不要回家。”莫浩搖頭。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楞了半晌。

莫青辭垂眉,繼而又笑道,“回家,爹陪你玩。”

莫浩還是搖頭,“浩兒和世子哥哥一起玩,玩得可高興了,浩兒不要回去。”

音落,莫青辭擡頭望著容哲修和林慕白。

林慕白心下微恙,顧自暗忖:這莫青辭該不會覺得,莫浩不肯回去,是因為他們說了什麽吧?孩子是最容易被人灌輸某種思想的。

“世子哥哥有自己的事兒,浩兒該回家了。”莫青辭輕嘆一聲,眼底帶著少許微恙,“你難道不想和爹在一起嗎?世子哥哥有爹,難道浩兒不要爹了?”

莫浩突然上前,拽著容哲修的手,死活不松手,哭得那叫一個傷心,“世子哥哥,我不要走,世子哥哥——我不回家不回家。我要和哥哥在一起,我不要回家,回家好疼。”

這話一出口,莫青辭的臉上驟然浮現異樣的神色,急忙上前抱起了莫浩,“浩兒,不許這樣不懂事。好了,別哭了,爹帶你回家。”

“我不要回家不要回家——”莫浩的掙紮,對莫青辭而言根本不起作用。只是孩子這樣哭,林慕白心軟了,神情微微焦灼。

“浩兒別哭,你不是喜歡吃松子糖嗎?如果浩兒乖乖的,下次來的時候,我就給你做更多松子糖,怎麽樣?”林慕白軟語哄著,容色淡然而溫柔,“世子哥哥也喜歡吃松子糖,你們到時候還是你一顆我一顆,好不好?”

莫浩狠狠的抽泣兩聲,直勾勾的盯著林慕白。

林慕白伸手,揚了揚小拇指,“拉鉤!”

“拉鉤!”莫浩伸出小拇指。

莫青辭蹙眉望著林慕白,他沒想到林慕白身為容盈的側妃,竟然還有這般童趣的一面。平素看著清清冷冷的,實則竟是個熱心腸。對著孩子,也能這般耐心。

是故,人不可貌相,果然眼睛是最會騙人的。

看人,還得用心。

抱著裝著松子糖的白色瓷盅,莫浩窩在莫青辭懷中,被帶了出去。走出正殿的時候,莫浩探出小腦袋,神情黯然的望著站在那兒的容哲修和林慕白,一臉的淒楚可憐。

“世子哥哥?”莫浩喊了一聲。

容哲修擺了擺手,“下次我去公主府看你。”

莫浩點頭,“我會等你的,世子哥哥。”

一聲嘆,容哲修撇撇嘴,“可憐了我那一罐松子糖。”而後白了林慕白一眼,“你說留著以後吃的,這下一次性報銷了。”

林慕白將手輕柔的搭在他的雙肩之上,“男子漢大丈夫,別跟你爹一樣,那麽小氣作甚?浩兒沒有兄弟姐妹,如今也就有你做個伴,他舍不得你,你卻舍不得一罐松子糖。”

“他也跟我一樣,會覺得很孤單?”容哲修擡頭。

林慕白點了頭,“會。”

“那我以後去找他玩。”容哲修眸色微暗,“我有時候不是真的要跟他搶東西,只是覺得心裏不高興。他比我幸運,爹娘在旁,可我——”他垂著小腦袋,無趣的撇撇嘴,“我不喜歡。”

“幹嘛說得自己那麽可憐?”林慕白俯身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爹還好好的,如今你有我不是嗎?雖然我不是你娘,不過你娘能做的,我都會盡力去做。”

容哲修嫌棄的瞧了她一眼,“你太醜,我怕丟臉。”語罷,一副小大人模樣,雙手負後,擡步離開。

林慕白笑了笑,轉而望著坐在回廊裏的容盈,緩步上前坐在他身邊。青天白日的,他只能裝傻,只能任她欺負,一想到這兒,林慕白還是有些心裏竊喜。

“看看你生的好兒子,人精一般。來日他的成就必定在你之上,你還別不服氣,至少他比你懂事得多。”林慕白靠著容盈坐著,“你說,將來他長大了必定是第二個你,這般妖孽得遇見什麽樣的女子,才能制得住他?”

語罷,林慕白淡淡的笑著,“橫豎我這樣的,是制不住。”

遠遠的,蘇離傲然佇立,笑得這般寒涼。

“主子您看,青天白日的,恬不知恥。”秋玲憤怒,“便是仗著殿下神志不清,這般的欺淩殿下,實在是該死。”

蘇離握緊了袖中的手,面色微白,“我們走!”

“主子?”秋玲一怔。

“眼不見為凈。”蘇離拂袖而去。

秋玲瞧了李忠原一眼,二人急忙跟上。

蘇離覺得自己快要瘋了,被林慕白和容盈逼瘋的。好像這個行宮,這個丈夫,根本就不屬於她,她只是個局外人。雖然捷足先登,可最後還是輸得一敗塗地。

為什麽呢?

分明是她先來的,為什麽她會輸得這樣慘烈?

她的身份地位乃至於容貌,哪點輸給林慕白,可容盈呢?壓根沒拿正眼看她,好像她就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不管容盈是清醒的還是癡傻的,他的眼裏心裏,從前是白馥,如今是林慕白。

這輩子,從未有過她蘇離的一席之地。

輸得這麽毫無招架之力,讓她如何甘心?

一番隨意亂走,蘇離遇見了容嫣然。彼此一笑,去了雅香居。關上雅閣的房門,彼此一笑落座。小菜美酒,香氣四溢。

“你的日子看上去並不好過。”容嫣然道。

蘇離笑得勉強,只能重拾自己身為側妃的端莊之態,“冷暖自知的事情,那算得上好或者不好。不過公主看上去,也是情緒不高。”

容嫣然嗤笑,“大家都半斤八兩,當初我說過皇兄不適合你,你偏不信,偏要跟他在一起。為了皇兄,你甚至於要與我斷絕關系,那麽多年的友情因為皇兄,說斷就斷了。蘇離,你後悔嗎?”

“後悔做什麽?自己做的決定,無論好壞都得自己受著,這話不是公主親口說的嗎?”蘇離倒上一杯酒,酒香醇厚,果然是好酒。

聞言,容嫣然微微一怔,苦笑著點頭,“是啊,自己受著。自作自受這種事,誰都替代不了。你也是,我也是。”

“莫城主對你不好嗎?”蘇離問。

“談不上——好不好。”容嫣然伸手去握酒壺,想了想,又縮了手。林慕白說過,她不能喝酒,否則就等於自尋死路。美酒這東西,你煩惱的時候、歡悅的時候喝一喝倒也罷了,那是助興的。可若是有了性命之憂,不喝也罷!

蘇離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想當初何等恣意妄為,可為何如今,你我都這樣狼狽?”

“我何時狼狽過?”容嫣然冷颼颼的望著眼前情緒極為低落的蘇離,“我是公主,是父皇最寵愛的女兒,我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不就是個男人嘛,哼——有什麽可惜的。喜歡我的,能從這兒排到京城去,我要什麽樣的男人沒有?”

“是啊,你是公主,什麽樣的男人都有,可唯獨沒有真心對你的。”蘇離不是傻子,“莫城主看上去清清冷冷的,似乎不怎麽高興。這些年,你的日子也不好過吧!”

容嫣然驟然起身,直接丟了手中的筷子,“蘇離,你別太過分。”

說話不揭短,打人不打臉,這道理蘇離不是不知道,只不過現在她自己都情緒低落,哪裏還顧得了別人的情緒若身邊的人都高高興興的,那麽她就是世上最悲哀的人。只有大家都覺得悲傷了,她才會覺得,自己原來並沒有那麽失敗。

“公主生氣了?”蘇離擡起微涼的眸子,瞧著眼前的容嫣然,“生氣了才好,生氣了就證明還活著,至少還有一個人該有的喜怒哀樂。”她笑了,笑得有些悲涼,“可是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嗎?不哭不笑,不可大悲大喜。因為我是側王妃,皇上與皇後娘娘寄予厚望。我要端正自己作為側妃的儀態,讓自己變得優秀一些,足以匹配殿下的威儀。可最後呢?”

“我以為我能守得住,即便得不到他的心,我也能守住他的人。可一個沒防備,林慕白就出現了。她的出現,打破了我所有的夢。殿下竟然著了魔似的,就跟著她走了,你說這是為什麽?林慕白就那麽好嗎?論身份地位,論容貌我哪裏輸給她?為什麽?”

容嫣然嗤笑兩聲,“想知道嗎?那我告訴你,原因就是——你以為。所有的事都只是你以為罷了,你以為我皇兄會日久生情會愛上你,你以為只要守住自己的位份就能長久的留在皇兄身邊,你以為只要得了父皇母後的喜歡就能一輩子陪著皇兄,你以為沒了林慕白你便是獨一無二的恭親王妃。”

“蘇離,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有變。所有的事,都是你以為而已。我不知道林慕白身上有什麽東西,能讓皇兄一個癡傻之人都為之瘋狂,甚至拋卻了白馥在他心中的殘留執念。可我知道,若我是男子,我也不會喜歡你。你沒有了自我,所有的一切都圍著皇兄轉,有意義嗎?你還是你嗎?”

蘇離笑著落淚,“可除了他,我什麽都不想要。”

其實,說別人容易,到了自己身上便是一點都不明白了。容嫣然嘲笑著蘇離的迷失自我,可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轉念一想,想起了自己的愛而不得,容嫣然便有些坐不住了,“那你慢慢喝,我還有事,先走了。”語罷,也不等蘇離開口,便急急離去。

她受不了這樣的氛圍,兩個怨婦坐在一起,互相吐槽嘲笑著彼此的狼狽與不堪,那是怎樣可怕的畫面。容嫣然出來的時候面色有些微白,金鳳慌忙上前攙扶,“公主?”

“我沒事!”容嫣然捂著心口,“城主回去了嗎?”

“府中來信,說是已經把小公子帶回去了。”金鳳低低的開口,“公主,要不要請大夫?”

“不必了。”容嫣然眸色微沈,“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先回府吧!”

“是!”金鳳攙著容嫣然快速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空蕩蕩的房間裏,只剩下蘇離一個人,飲酒買醉。望著手中的杯盞,蘇離笑得淚流滿面,“我到底哪裏不好?我對你不好嗎?身為女子,為了心愛之人耍點手段算什麽?我有錯嗎?我到底哪兒錯了?”

“你沒錯,錯就錯在愛錯了人。”房門被人打開,有低沈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熟悉的聲音,蘇離驟然起身,手中的杯盞瞬時滑落在地,“是你?”俄而疾呼,“秋玲!”

那人笑道,“別喊了,我能進來,就證明你已是孤家寡人。”

蘇離眸色一沈,羽睫微微垂落,瞬時跌坐回去,半晌沒有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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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嫣然回去的時候,莫青辭已經帶著莫浩回來了,父子兩人在花園裏有說有笑的嬉鬧玩耍。

“浩兒。”容嫣然一聲喊,莫浩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躲到了莫青辭的身後,緊握著莫青辭的手,這才稍稍探出小腦袋望著面色微冷的容嫣然。

“娘。”莫浩喊得很小聲,聲若蚊蠅。一雙眼睛略帶懼怕的盯著眼前的容嫣然,卻是攥緊了父親的手,實在不敢往前走。

容嫣然笑了笑,“過來,到娘這邊來。”

金鳳蹲下身子,朝著莫浩笑著招手,“小公子過來,快點到你娘的懷裏來,來!”

聞言,莫浩擡頭望著父親的容臉,攥緊了父親莫青辭的手。莫青辭輕嘆一聲,徐徐蹲下身子,握住了兒子的雙肩,“沒事的,浩兒,那是你母親,過去吧!”

莫浩還是猶豫,看了看容嫣然,而後又盯著莫青辭,眸色泛著微微的閃爍之光,“爹,我怕。”

“沒事,娘的病好些了,會好好對浩兒的。”莫青辭笑著拂過兒子稚嫩的臉龐,“爹會陪著浩兒的,浩兒放心就是。過去吧!不然,娘該不高興了。”

聽得這話,莫浩乖巧的點了點頭,這才緩緩朝著容嫣然走去。

容嫣然抱起莫浩,如釋重負的笑了笑,“好了浩兒,不許再胡鬧了,要乖乖的娘親才會喜歡,明白嗎?若是浩兒不乖,娘就——”

“你別嚇唬孩子!”莫青辭隨即打斷了容嫣然的話語,“孩子剛回來,你又想把他嚇跑嗎?”

“娘,奶娘去哪了?”莫浩眨著眼睛問。

容嫣然的美眸驟然瞇起,眸光寸寸冰涼的盯著懷中莫浩,嚇得莫浩身子一哆嗦,整個人都僵硬起來。容嫣然狠狠的剜了莫青辭一眼,繼而似笑非笑的望著懷中的莫浩,“浩兒,以後不許再提奶娘知道嗎?”

莫浩不敢吭聲,轉頭望著身後的莫青辭。

“奶娘——”莫浩緊張的白了一張小臉。

“我說過,不許再提奶娘知道嗎?她已經死了,再也不會有奶娘,明白嗎?”容嫣然的口吻突然加重,莫浩瞬時被嚇得哭出聲來。

“浩兒?”莫青辭快速上前,一把搶過莫浩在懷中,狠狠的等著容嫣然,“你瘋夠了沒有,浩兒哪知道輕重。胭脂已經死了,你要撒氣就找別人撒去,別撒在我兒子身上。”語罷,莫青辭抱著莫浩掉頭就走。

“我就知道,你跟那丫頭不清不楚的,我只恨自己當初沒有早些將她打死,還瞎了眼的將她留在了浩兒身邊,蠱惑了你們父子,讓你們父子兩個都一心想著她,來與我作對!”容嫣然切齒怒斥。

莫青辭轉頭,怒目直視,“你胡言亂語什麽?人是你招入府中的,也是你安排在浩兒身邊的,如今是你打死了她,怎麽到頭來反倒是我的不是。你簡直不可理喻!”

“爹,奶娘睡著了就再也不會醒了,對不對?”莫浩哭著問。

莫青辭心疼的抱著兒子,“沒事,奶娘——奶娘只是出遠門去了,浩兒別聽他人胡言亂語。”

莫浩點了點頭,乖巧的將小腦袋窩在莫青辭的懷中,偷瞄著遠處眸光寒戾的容嫣然,身子抖了抖。他是真的害怕,好害怕。

遠遠的,元青定定的站著,不言不語的盯著莫青辭懷中的莫浩。下意識的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星半點的聲音,到底也只是看著莫家父子越走越遠。

金鳳輕嘆一聲,“公主,男人得哄,這樣只會讓城主越走越遠。”

“我控制不住!”容嫣然知道自己如今的狀態確實越來越糟,可是——可是,“我只是控制不住!靜安寺那邊可都安排妥當了?”

“這兩日就會做法事,等那邊準備好了,公主再過去不遲。”金鳳忙道。

容嫣然點了點頭,“那就這樣吧!我累了,扶我回去。”

金鳳頷首,攙著容嫣然往回走。

她確實累了,心累。

夫妻之間形同陌路,有時候比陌生人還要可怕。爭吵和爭執,已經讓他們水火不相容。她有時候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可轉念一想,她是公主,是天之驕女。公主怎麽可能有錯呢?就算有錯,也該是他莫青辭的錯,她絕對不會有錯。

不是嗎?

沒錯!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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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的雅閣內,酒香四溢。

蘇離苦笑兩聲,“你來做什麽?不好好在京城待著,跑到這兒來躲清閑嗎?”

“我什麽都不想做,只是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眉目微擡,男兒血氣方剛。杯酒在手,一仰而盡。推杯換盞之間,何其愜意,卻在凝眸之時,眸光冽冽,頓生寒意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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