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長孫氏認定寧綰會嫁去楚府，會是同一個屋檐下的人。

想想那些嫁妝，想想寧綰稱她一聲祖母，不管是為了人還是為了財，她都樂得對寧綰多幾分真心。

長孫氏拿帕子抹了寧綰臉上的淚水，說，

“發生這樣的事，阿綰受驚了。不過阿綰大可放心，沈家沒得好，沈知事命喪當場，沈家的女眷都被逐出京城，再不能入了。以後，京城就沒有這樣一家子，這樣的事，再也不會發生了。”

不會發生了，這怎麽可能，只要鄭氏一家子還活在世上，就少不得對她的算計。

“也不是我存心跟誰過不去……”寧綰面上難過不已，“我也沒想過我為了自保會害得沈小姐那麽可憐，要不是沈小姐出事，沈家也不會就此落敗。”

“這哪能怪你！你當時要是不自保，傷的可就是你自己，到時候，誰又會記得你！沈家不知道反省，還想把事情怪罪到你的頭上，死的死走的走，都是他們咎由自取的！”

長孫氏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

寧綰聽罷是感激涕零，鄭氏聽了卻是不大高興。

她讓長孫氏過來，是為了演戲，目的只在那些箱子上。

長孫氏卻像是真的把寧綰當成了一家人，言行舉止都是護著寧綰，寵著寧綰。

假的，就算是假的，長孫氏也入戲太深了。

尤其是，寧綰還那麽配合長孫氏。

鄭氏現在對寧綰可是小心得很，就怕哪裏一個大意，又被寧綰將計就計，算計進去了。

“好了，差不多就行了，阿綰還病著呢。”鄭氏上前去拉了長孫氏一把。

長孫氏站了起來，卻說，“阿綰，好了以後來府裏坐坐吧。聽說你喜歡侍弄花花草草的，可巧，繁哥兒自己種了許多，我這樣的俗人是不太會看，只知道花花綠綠的很養眼。你要是願意，可以去看看的。”

“真的嗎？”寧綰的眸子裏閃過一道亮光，亮得灼熱，“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回來京城，還沒有見過喜歡侍弄花草的人呢，我一定會去的，只是希望老夫人不要嫌我煩。”

“怎會的。”長孫氏樂開了花，她巴不得寧綰天天去找楚林，最好是一眼就相中楚林，這樣，他們就省事多了。

“走吧。”鄭氏看一眼寧綰，對長孫氏說道。

寧綰這樣子，總讓她覺得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寧綰肯定是在暗地裏盤算什麽的！

鄭氏和長孫氏離開，寧綰勉強支撐起身子，親自送兩人出了薔薇院。

待離得遠了，長孫氏回頭看一眼靠在薔薇院院門上的小小身影，笑道，

“大小姐模樣生得俊俏，說話溫聲細語，待人客客氣氣，一看就是國公府調教出來的人，真是不錯。”

長孫氏對寧綰十分滿意，後悔以前怎麽不知道寧綰這樣好，要是早點知道寧綰是個宜室宜家的主兒，又有那麽多的嫁妝，她也好做點打算，早早將寧綰的心挽住，非嫁去楚府不可。

楚林雖是庶子，可自打楚林生母過世，就一直養在她身邊，算起來也有些年頭了，對她最為孝順，好吃的好玩的都玩先拿去她院子裏，也是個有幾分能耐的，她給楚林找個好妻子，看楚林高興，她心裏開心。

“你不會是真的看上了寧綰吧。”鄭氏摸到長孫氏腰上的軟肉，狠狠掐了一把。

“你這是做什麽？”長孫氏疼得咧嘴。

鄭氏道，“我可是醜話說在前頭，寧綰不是個省油的燈，你拿捏不住她，你家繁哥兒也未必拿捏得住她，你們拿她當玩物可以，要是真心想把她拿了做繁哥兒的媳婦，那這一輩子，你們祖孫倆，甚至你們楚府，都別想過太平的日子。要怎麽辦，你們可掂量掂量清楚，別偷雞不成蝕把米，把自個兒搭進去了。”

“老夫人，這事兒你可不能不幫我，咱們之前可是說得好好的，要讓大小姐嫁去楚府的，你要是反悔，我可不依。”長孫氏半真半假道，“玩物也好，媳婦也好，首先還不是得進了楚府的大門？你放心吧，繁哥兒也不是那樣好拿捏的主兒，大小姐落入他手裏，保準她服服帖帖的。”

寧綰要相貌有相貌，要家當有家當，還有身份有地位，長孫氏怎會舍得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哪怕是娶進門去生孩子，或者裝點門面，寧綰也是棵好苗子。

“我們之間是什麽交情，答應你了又反悔，那我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我這不是不幫你！”鄭氏看向長孫氏，語重心長，“是她的親事，嫁不嫁的，是她自個兒說了算，我反悔不反悔沒有用，結果如何，還不是要看你們怎麽做。你們做得好，得償所願，你們做不好，事與願違”

楚府爵位在身，地位比下有餘，比上不足，在京城處於高不高低不低的位置。

寧綰這樣的條件，就像鄭氏說的，莫說一般公府，就算是嫁個王爺皇子也沒什麽稀奇的，要想寧綰嫁過去，幾乎是沒有可能的。

那麽就只能事在人為，靠自己圖謀的本事了。

“那可放心吧，繁哥兒也不是拿不出手的人，只要大小姐見了他，不可能逃過他手掌心的。”長孫氏挽住鄭氏的胳膊，低聲說，“我知道我們的目的，凡事都以那個為先。箱子得到了，她沒了價值，是扁是圓，還不是我們說什麽就是什麽。”

“你可好生應對的，也告訴繁哥兒，要想事情辦好，他自己多琢磨琢磨，天上不會掉餡餅的，他自個兒也想想辦法。”鄭氏叮囑，“寧綰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你們可得把眼睛睜大了看著，別被她害了。”

“不會不會！”長孫氏信誓旦旦道。

總之，寧綰這個香餑餑，楚府一定得得到。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兩個老夫人反目，只怕是老死不相往來了。”寧綰靠在門邊，朝著鄭氏和長孫氏離開的方向說道。

陳嬤嬤拿了衾衣給寧綰披上，說，“老夫人今天早上還說是在被禁足在了攬月居，一會兒功夫就出來了。小姐，國公爺那邊的態度，很是微妙。”

“微妙是應該的。”寧綰攏緊衾衣，“祖父現在是不想傷了任何一方，所以只能采用半擡半壓的辦法，鄭氏那邊和我這邊，表面失勢，實際得勢，都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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