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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在墓室之中活動。

現在地宮裏的三個人,每個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掛彩,齊羽看到我,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你恢覆得不錯。”

我摸摸後頸,張起靈的黑金古刀造成的痕跡已經徹底消失不見。

將地上的物資重新整合了一番,顧慮到傷患的負載能力,齊羽的包裹被轉交到了我手裏。

一行人又回覆到了最初的沈默,這讓人異常的懷念口沒遮攔的胖子,至少有他在的地方,氣氛都不會過分壓抑。

第六層地宮我們都走得小心翼翼。

誰也不知道,在經歷了山魈人皮之後,我們還會遇到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出乎意料。

一路平靜。

我很難形容我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這裏似乎已經是山體的最深處。

前方大約五百米外的山體被徹底掏空,修建成了一個靈堂的樣子。

手電光的穿透力還不足以看清楚靈堂內部的情況,我隨意的照射了一下四周的情況,卻發現,道路的四周墓壁竟然呈現出了詭異的顏色。

齊羽也在第一時間發現了這種異常,他示意我將從背包裏掏出一枚燃燒彈點燃,狹小的墓穴被瞬間點亮,我們終於看清楚了四周的情況。

通往靈堂只有唯一一條路,甚至不到一米寬,兩側也被鑿空了,其中布滿了無數凹凸不平的石雕。

定睛去看,那些石雕的細節終於清晰,雕刻的並非我們猜想中的鎮墓獸或者其他地宮常見的雕塑,而是數不盡的累累屍骨。

一側的墓壁呈現火焰的紅色,其中許多屍骸扭曲在了一起,像在互相砍殺,有的或被肢解散在地上掙紮,還有的被放入熔銅中煮至皮開肉爛,只有一截手肘伸出鍋外,痛苦的蜷縮著。

而另一側則是截然不同的場景。

墓壁在被電光照耀的時候整體都呈現出一種寒冷的藍色,雖然經過風化屍骸上的這種藍已經褪去了不少,但,燈光照上去的時候依舊能感受到上頭暗含的冰寒。

大多數屍骸都被捆住了手腳,渾身僵硬四肢緊繃到了一個讓人匪夷所思的程度,還有些似乎正在奮力掙紮,但痛苦的表情卻永遠凝聚在了臉上。

甚至還有從兩邊的墓池中掙紮著想要上岸的屍骸雕刻,半截身子橫在通往靈堂的唯一路徑之上,腦袋已經被踩碎,動作便這樣永遠僵硬在了他爬出來的那一刻。

這裏就是地獄道。

我呆呆的看著兩側數不盡的屍骸雕像,甚至在一瞬間感同身受,仿佛身處地獄深處。

“我們去靈堂。”

耳旁忽然傳來齊羽堅定的聲音,我趕忙回神,張起靈已經扶著齊羽慢慢的朝著靈堂的位置走去。

我們小心避開了橫在道路上的手臂或者腕骨,越走越覺得心情已經說不上是興奮還是沈重。

靈堂的正中擺放的是一具棺木,已經腐朽,似乎簡單一碰就會徹底潰散。

而更讓我們在意的是,棺木前正坐著一具真真正正的屍骸,穿著一身銹跡斑斑的鎧甲,此時已經徹底風幹了。

齊羽示意張起靈將他放開,輕輕咳嗽了一聲。

“你們不上去看看?”

張起靈沒有猶豫,直接上前拂開鎧甲上的銹漬,我看見暴露在空氣之中的手掌,那一截異常突出的食指。

——外頭的壁畫不是傳說。

我也走上前去,定定看著屍骸背後放著的那具棺木。

它安安靜靜的合著,像是沈積了千百年的塵埃一般,齊羽遞給張起靈他的工具,“可能要勞煩你開棺了。”張起靈點了點頭。

我有些詫異,但也立刻意會過來,盜墓、盜墓,最終的目的誰不是為了棺木之中的那些陪葬品。

破敗的棺材十分易開,張起靈輕松的將棺材板起掉,將手電照進棺內,卻忽然的,“咦”了一聲。

我忍著恐懼湊到他身邊,用眼角的餘光去試探著尋找棺內讓他也能發出詫異聲音的存在。

但在我看清楚棺材內情形的時候,卻連自己都忍不住驚呼出聲。

空的。

棺材裏頭是空的。

只有早已經風化破敗成褐色不明物體的一套疊好的衣物,沒有陪葬品,沒有屍骨。

棺木前的這具坐化了的屍骸,守護的竟然是一張空棺!

齊羽像是忽然如釋重負,整個人慢慢坐回到地上。

他用完好的右手勉強撐著自己的身子,繼而看向我跟張起靈。

“這就是我想給你們看的。”

我不明所以,張起靈已經放開的手邊的道具,重新回到棺材見坐化的那句屍骸面前,仔細在他身上翻找著什麽。

齊羽沖我揚了揚手,“扶我起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嘖。”

我沒有在意他話中的輕佻,將他從地上又重新拉了起來,他緩步走到棺材的一層,伸手在棺材裏慢慢的摸索著什麽。

我狐疑的看向他,摸棺,不應該是手藝人才幹的活嗎?

齊羽卻好像沒察覺到我的目光一般,忽然“呀”了一聲,從棺材裏摸出來一個小小的玉盒,遞到我手中。

“別問我怎麽知道這個,你的。”

我疑惑的看著手中的玉盒,反而不理解齊羽將這個交到我手中的意圖。

腦子已經先意識一步開始對手中的這個東西做出判定,玉是蝦子青,應該是取了整塊青玉雕琢成了目前這個梳妝盒的樣式。上下兩個妝盒鏈接的地方用的是做工精細的軟金屬。在整個妝盒外圍還用金銀包鑲,順著青玉本身的紋理雕刻出了示意吉祥如意的花鳥紋路。

……這東西我見過!

我的心臟莫名跳動了一下,一種奇怪的情緒瞬間充斥整個神經。

這東西我見過。

我忽然有點兒明白齊羽所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我有些驚恐的看向齊羽所在的方向,他已經重新掛上吊兒郎當的笑容,沖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他怎麽會知道的這麽詳細?

如果僅僅是摸金校尉的故事,他又怎麽可能知道這個靈堂的棺材裏究竟擺放著些什麽!

魯王宮裏的女屍,雲頂天宮裏才需要點燃的犀角,六道傀儡地宮裏的玉盒。

他到底是誰?

他到底去過哪些地方,知道多少秘密!

我忽然覺得眼前的人是何等的可怕,不遜色於張起靈的身手,高深莫測的經歷,原本應該在汪藏海墓中就意外消失的人,以及,應該與吳邪如出一轍的那張臉。

張起靈忽然從屍骸面前起身,沒有跪拜,但是卻沖著屍骸深深鞠了一躬,用的是尊敬長輩的禮數。

齊羽走上前,簡單的查看了一下依舊保持著死之前姿勢坐化的骸骨。

“不像是這個地方的人該有的骨骼,看樣子像是從極北的地方遷移過來的。”

張起靈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開口。

我卻知道,張家的發源地來自極北,也許這具屍骸當真與張家有著或多或少的牽扯。

齊羽果真沒有撒謊。

這個墓裏,我跟張起靈都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

但,謎題卻並沒有因此解開。

我看一眼身邊的張起靈,他的眼睛裏難得的湧起了一層迷霧。

遺忘的記憶太多,那些零碎的片段根本不足以支撐他想起所有的前因後果。

齊羽道,“這地方還是不宜久留,有什麽要說的,不如我們出去再說?”

我點頭,將手中的玉盒又輕輕放回了棺材之中。

齊羽聳聳肩膀,沒有多說些什麽。

就好像萬米馬拉松忽然跑到了盡頭,我們沿著原本的道路一路折回,翻過甲字墓的棺材,爬上墓頂裏唯一的盜洞。

看到陽光的時候,眼睛不自覺的微微瞇起。

外頭依舊是艷陽高照的清晨,偶爾響起的蟬鳴聲好像一波波湧起的潮水,張起靈將齊羽從盜洞裏頭接出來,齊羽將原本堆放在一旁的泥土又重新填埋了回去。

挖掘盜洞的工具被重新翻了出來打包收好,我將輕便的包裹遞給齊羽,他沒有推辭。

需要靜力繩才能勉強下來的山坡齊羽沒有勉強去爬,我跟張起靈先上了去,負責放風的少年依舊安靜的在吉普車中等待著。

他跟張起靈下山將齊羽半拉半抗的運了上來,齊羽整個人都躺在吉普車的後座上仿佛一灘爛泥一般毫無風度的砸吧著嘴,“總算完事了!”

吉普車重新點火,車窗被搖了下來,空掉慢慢發揮了自己的作用,我將少年準備好的空調毯輕輕蓋在齊羽身上,再看他,已經整個人睡了過去。

重新回到濟南市內,我們先將齊羽送去醫院重新進行正規的包紮。

情況不算最惡劣,他采取的緊急措施十分有效,齊羽的左手保住了,只不過一段時間內都需要其他人輔助他幹一些繁瑣的活。

醫生似乎對齊羽身上為什麽會造成這麽嚴重的骨折而產生了些許疑慮,但是跟著齊羽一塊兒過來的小夥子悄悄給醫生遞了一張名片,醫生瞬間閉口不言,只專心在病歷上寫著診斷結果。

齊老板吊著石膏灰頭土臉的從醫院裏出來,張起靈已經在醫院門口同我們告別。

我心理依舊惦記著齊羽先前的承諾,此時便靜靜的跟在他車裏,等待著齊老板開口。

“跟我去長沙吧。”

莫名的,齊羽忽然出聲,我楞了一下,問,“這是告訴我事情真相的條件?”

齊羽卻忽然皺了眉。

“海底墓的事對我而言其實沒有任何意義,如果你真想知道,我自然可以慢慢告訴你。”

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考量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我知道你的目的,如果你想回去,我建議你接下來跟著吳家的那個小子去一趟長白山。”

我的瞳孔瞬間大張,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齊羽並未因為我的訝異而停下未說完的話,“你可以不用鬼璽就進入青銅門,不過我希望你能跟我去一趟長沙,我需要你學會一些東西。”

不知為什麽,我甚至沒有任何猶豫的點了點頭。

“我信你。”

齊羽莞爾。

“謝謝你的相信。”

作者有話要說:

☆、28、重逢

28、重逢

齊羽這邊剛接到消息說楚光頭正在夾喇嘛做活兒的時候,我已經托人幫忙,訂好了長沙去長春的機票。

老實算下來,我來盜墓已經有了近一年時光,原本許多原著中的劇情已經逐漸模糊了,之所以選擇跟著齊羽,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借住他的力量要摸清一些事件的發生時間要比我憑感覺猜測來得確切的多。

比如這一次吳邪的長白山之行,在我印象中便已經簡化成了03年冬吳邪一行人入雲頂天宮,張起靈進青銅門,下落不明。至於隨行的到底有幾個人,分別是什麽來路,他們又是走的哪條路,具體怎麽進入的雲頂天宮發現的青銅門……這些細節是無論如何都回憶不起來了。

好在齊羽也不勉強,幫忙打點了一些在雪地裏能夠用得到的行李辦好了托運,又給我送去了登機口,只囑咐說下車後那邊會有向導接應,我便坦然的上了飛機悶頭小憩。

起初的打算是想托關系直接加入楚光頭的這個夾喇嘛的隊伍裏的。

只可惜齊家這些年同上九門的關系畢竟還不夠密切,也是家族生意原因,在這個節骨眼上還試圖往陳皮阿四帶隊的小團體裏塞人,估計還不用到目的地,我或許在半路上就會被陳皮阿四給“意外”解決了。

倒還是努力回憶起了一些細節,比如盜墓最後吳邪“十八相送”時經過的二道白河,故而,此次長白山之行我選擇的路線是從長沙直接乘坐飛機抵達長春,再通過火車轉白河火車站,省去了吳邪他們一路火車加大巴的顛簸。

二道白河聽名字像是一個旅游景區,可實際到達之後我才發現這地方原來是一片極為廣闊的布滿森林的區域。

齊羽安排的向導在白河火車站等候,我見到他時他正舉著寫著我名字的白板站在出站口,被凍紅的雙手已經有些發腫,看樣子已經在這裏等待了許久。

我倆並沒有寒暄,他接過我手中的行李之後帶著我攔了輛出租車,等到回招待所裏稍作休整,吃了幾口熱飯,再出門時,他已經將自己的車停在了旅店門口,示意我上車。

行李被扔在了後備箱,車廂裏頭暖氣開的很足,所以人也不會覺得難受。我這時候才有機會仔細的打量這位向導——他看起來像是比較標準的北方人,身材高大看起來極為有力量的樣子,五官倒是並不出眾,臉上還有些許青色的胡渣,頭發理了個利落的板寸,只不過出門在外多半是要帶帽子的。

車在二道鎮裏穿行著,漸漸出了城區。我偶爾掃過路邊的導向牌,發現我們前進的方向應該是在往橫山林區裏走。

我開口問身邊的向導,“怎麽稱呼?”

他略有些詫異的看著我,倒是也沒拒絕自我介紹,“叫我二黑就好。”

我點頭表示記下了,又問了問方才看見的導向牌的事,這次他的態度很好,將車變了個車道轉向另外一個小路,這才開口,“我們一會兒要去橫山林區裏邊的營山村,那裏距離你想去的地方要近很多。”

這多半是來自齊羽的吩咐,想到他剛才話裏所提及的地方,我隱約又有了些印象——順子似乎就是在營山村吳邪他們找著的向導,從營山村進了林區,一路往上過了阿蓋西湖,也就是姑娘湖,吳邪他們是在那裏碰上了阿寧的隊伍,並且遭遇到了雪崩。

一路無話,等到車開入營山村的時候,時間已經是當日的傍晚。

我看一眼靜悄悄的村子,反倒開始頭疼今晚的住宿問題,還沒來得急跟二黑溝通,他已經熟練的將車開進了一家大院裏,熄滅了車燈,從口袋裏掏出來鑰匙。

“今晚現在我家暫住一晚,有專門的客房,已經收拾好了。晚兩日等齊爺的東西到了,我再帶你往山裏邊走。”

二黑重新穿好了外套帶好了帽子打開車門下車去,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就是營山村的本地人。這倒是省了我再四處找地借宿的麻煩,便從善如流的穿好外套,從車上下來。

長白山算得上是吉林省內比較著名的旅游景點,無論是隱藏在山體裏的溫泉還是大小不一的火山對於我這種常年難得見一次雪的南方人來說都是值得一觀的美景。

第二日一早,二黑也不知道從哪兒尋來了兩匹馬,又讓我準備好一些應急的裝備,帶好相機,便像帶領普通自駕游游客的向導一般帶領我進長白山外觀觀賞。

時間距離吳邪一行人來到營山村還有些日子,他們這一路顛簸,少說還有六、七日才會到達,二黑一邊帶著我熟悉長白山的山脈走向一邊簡單的同我聊一些這邊的古老傳聞又或是在雪地裏遇險應該采取哪些措施,這麽一路走下來我也是收獲頗豐。

就這樣在營山村附近的長白山外圍逛了大約三、四天時間,順道拍了些風景照,齊羽安排人送的“東西”總算到了,我打開行李箱看了一眼,倒也沒什麽特別誇張的違禁品,不過比起陳皮阿四準備的那些辣椒、臉盆來說明顯要好得太多。

除去一些簡單的充氣睡袋、風燈外,裏頭最讓我訝異的還是竟然還夾帶了一把可拆卸的小型手槍,這讓我登時對齊羽深藏不露的敬佩之情又上升了一個層次。

有了這些東西,二黑總算開始帶著我進入營山村的山林。也是沿著這條並不算好走的林子工人的山道這樣走了大約四個多小時,原著之中美麗的阿蓋西湖終於出現在了我眼前。

我心知自己已經找對了路,可是接下來要去哪裏於我而言依然有幾分迷茫,吳邪他們所在的隊伍並不是那麽好忽悠的,如果沒有陳皮阿四,我或許還能仗著在魯王宮已經海底墓裏頭的交情混進去跟著他們插科打諢,但是就因為有了陳皮阿四這個變數,這令我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只不過,現在去思考這些問題畢竟有些杞人憂天了,在這茫茫的雪山之中,我能否順利的找到吳邪他們一行人的隊伍都是未知數,等到時候若當真遇到了再臨場發揮,想必陳皮阿四也不會當著一幹小輩的面撕破臉皮對我一個無辜的路人痛下殺手。

再往上走,我們找到了雪山前哨戰的補給站,只不過時間尚早,我只進去簡單的查看了一下裏頭的擺設便跟著二黑繼續上路,他說這樣的補給站在這山裏還有不少,有些因為偶爾會有守林的山人進去借宿,裏頭的設施會完善一些,有些因為長期無人打理,便這樣荒廢了。

我今天的打算是想越過雪線,畢竟距離吳邪他們到達的日子越來越近了,雲頂天宮的確切入口雖然記得模糊,但大概的方向卻是要確定的。我又同二黑打聽了一下附近的三聖山,他臉上終於沒有再露出詫異的神色,而是簡要的跟我提了提那邊的哨崗,我笑說我可沒打算去親身體驗一下步槍跟子彈,二黑便也配合的笑笑,沒有再接話。

大約到了黃昏時分,我們終於過了雪線,周身的積雪慢慢變多,植被便相對的少了下來。二黑的意思是今日最好就在這裏停下,他知道附近有個半荒廢的補給站可以稍作休整,我心知在這雪山裏,他畢竟才是行家,便沒有拒絕,只說我想先在四周看看。

若我沒有猜錯,這附近應該就有吳邪他們之後將要停留的山脊,我沿著肉眼可見的道路走了幾圈,終於在遠處找到了陳皮阿四所說的那片“被開采過的山林”。

在長沙的時候,齊羽也簡要的跟我講述了一些古代陵墓工程的事情,其中也提到了通過依照古代建陵就地取材這一點來推測一些大型陵墓可能存在的方位。只不過,他畢竟不是行家,能涉及到的也就是這些簡單而淺顯的“行規”。

此時真正站在實地,看著看著遠處那一片肉眼幾乎無法辨別出差異的綠色窪地,反倒有些感慨個人能力的渺小以及真正行家的高深莫測了。

當夜便在二黑所說的那個半荒廢的補給站中稍作歇息。說是半荒廢,其實是高擡了它,這裏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勉強可以避風的小木房,好在我們隨身都有攜帶充氣睡袋,又將風燈跟暖爐燃了,二黑自己取出隨身攜帶的幹糧吃了幾口,兩人便埋頭就睡,一夜無話。

第二日繼續上路,我總算將吳邪他們大體上的行經路線給規劃了出來。

也找到了之後順子將要帶他們去的那個哨崗,只不過因為顧忌到之後將來的大雪會將這裏徹底掩埋,我放棄了在此等待的打算,繼續尋找墓道的封石。

這一段在原著之中說的模糊,所以找起來也格外的費勁。不過好在此時天氣晴朗,且沒有發生過雪崩,大約在第二日黃昏,總算讓我找到了半掩在雪地裏的百足龍。

這裏距離哨崗其實已經有了不算短的一段距離,且兩者之間還間隔了一段很是陡峭的亂石坡。如果不是二黑眼尖,或許我在不經意的擡頭間便已經將這處並不起眼的半封閉式的山谷給遺漏了。

兩人先是將身上背著的行李小心翼翼的用繩子慢慢放了下去,緊接著便扶著旁邊的亂石坡一點點慢慢的滑了下去。這一段行動進行的各位小心且輕手輕腳,畢竟頭上頂著幾千傾的雪粒子,誰也不知道是否因為簡單的一粒石子的松動而引發一場意料之外的雪崩。

好在,兩人運氣似乎都不錯。安穩的來到亂石坡的底部重新將行李背上,山頭處的太陽已經完全落了下去。

二黑跟隨我上山已有兩日時光,此時光景明顯已經不再適合他下山,他仔細探查了一下四周的場景,做好了露宿的準備之後,第一次主動找到打開了話匣子,說的卻是要辭行。

我也明白,他將我帶到此處任務已經算是完成,畢竟之後我還得跟陳皮阿四他們打照面,若是身邊再跟著一人,或許就會將原本僵持的局面分解成了更為覆雜的三足鼎立。

於是還是簡單的道了個謝,他搖手說不必,臉上的表情倒是親切了幾分。傍晚兩人破天荒的又聊了會兒天,我向他問及順子這個人,他答道自己也是認識的,又簡單說了說順子他爹的故事,大體上是跟著當年的考古隊進了山便再也沒出現過這些原著之中就提及的劇情,只不過讓我意外的事,言談間他有提起另一件事,道,“……順子偶爾也會作為向導帶人進山,這些在我們村裏都是不隱瞞的,這不,前些天就有個外地人去他家找他,聽口音倒也像是長沙的。”

聽到這話,我的眼睛瞬間張大了起來。會在這個時間點去順子他們家找他的,又帶有長沙口音的,多半就只會是吳三省!

“冒昧問一句,不久前大約是什麽時候?”

二黑瞇眼像是回憶了一陣,肯定道,“就在你來營山村不久,大約一兩天時間裏。”

我心中一陣恍惚——原來阿寧的隊伍那個時候就已經到了。

因為心中有事,這一覺睡得反而有些不太踏實。

第二日醒來,帳篷外的天色還未明朗,從睡袋裏爬出來,遠處的二黑還在靜靜的睡著。我出了帳篷,簡單的活動了一下四肢,清晨時分的雪山極靜極冷,山體之間帶著一層薄霧,四周聳立的雪山就這樣靜悄悄的屹立在天地之間,遠處昏暗的雲層之中依稀透出來幾率光線,反倒將那些雲彩渲染成了詭異的色彩。

二黑隨後便也醒了,帳篷因為搭建在較高較安全的位置,四周又有天然的坡度防止雪山崩塌而將帳篷掩蓋,我便示意他不必急著拆卸帳篷。

他將自己帶來的東西收拾好了,同我打了個招呼,便重新爬上亂石坡準備下山。我站在帳篷外頭,看著那個身影漸漸淹沒在刺眼的一片銀白之中,心中忽然沒緣由的升起一股不知前路會通往哪裏的忐忑。

接下來需要做的事情便十分明確,我只消待在此處安心“守龍待人”便可,但認真說起來,只身一人待在這茫茫的雪山之中卻算不得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因為四周皆是耀目的純白,待到太陽升起來的時候,這顏色幾乎亮得有些灼眼睛,我便索性進了帳篷,翻出來隨身攜帶的記事本簡單的記錄這些天所經歷的一切。

寫得無聊的,偶爾也會翻出來假裝觀光客時所攜帶的相機,隨意的挑東西拍上幾張,再查看時,發現其實除了雪景,裏頭便也只剩下看不出太大差異的雪景。

又一個黃昏過去,一人獨處時我便沒有再點燈。睡夢之中意外的又見到了很久都未曾出現過的張叉叉,只可惜,兩人沒有任何交談,夢中的他沈默的好像是我身邊一個時常遇見到的人,可當我真切的想要在夢中回憶起到底像誰事,便又覺得意識迷糊了過去。

功夫不負有心人,大約在二黑下山後第三日的晌午時分,長白山上忽然間起了大風,原本視線極佳的雪地裏瞬間鋪天蓋地都是四下亂飛的雪粒子。

這風起得極突然,來勢又如此兇猛,我立刻便縮回了帳篷並且著手開始加固,防止自己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中連人帶帳篷都被卷進積雪裏。

二黑曾經說過,在雪山之中如若起風,持續時間都不會太短,我從晌午一直等到了黃昏,外頭的風雪依舊未停,仍在山脈之間肆意的穿梭嗚咽著。

哪怕聽力敏捷如粽子,在這種環境只想想要聽到冰層破裂的聲音都可以說幾乎是幻想,我將需要攜帶的行李都重新收拾好了背在身上,撩開帳篷走了出去,鋪天蓋地的雪珠立刻將我吹得幾乎寸步難行。

哪怕帶著風鏡,在這個時刻也沒辦法辨別出應該行徑的確切路線,我不敢離封石太遠,只能走一步摸一步的努力朝著亂石坡上方走去,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我總算感覺到四周的風雪稍小了一些,這一下,一些不屬於自然的、人為的聲音便明顯清晰了起來。我側耳細細去聽,果然聽見了雪地之中男人的大吼,還有一些驚慌的喊叫。不遠處的一塊雪地忽然像失去了承重一般猛地塌陷了下去,緊接著一連串的黑影就這樣沿著亂石坡滾下去大半的距離,我剛想張嘴叫住隊伍最後那人的名字,卻忽然聽見另外一個陌生的聲音有些驚恐的朝向我所在的方向急道,“等等等等!抄家夥!都別下去!操!我怎麽好像看到這鬼地方居然有人?!”

作者有話要說:

☆、29、輪崗

29、

一時間,我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之中,甚至比身後的百足龍還要更引人註目。

我看一眼像一串葡萄般被掛在亂石坡上的倒鬥隊伍,裏頭有不少陌生的面孔,自然,也有幾個熟悉的。

掛在隊伍最下頭的人是潘子,我此時穿著大衣又圍著口罩帶著風鏡,一時之間他也沒認出來我究竟是誰,但或許覺得身型有幾分熟悉,便隱約“啊”了一聲,便沒有了下文。

胖子也朝我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在確定了我身上的裝備不像是個粽子之後捏了個雪球直接扔中了一直在旁邊喋喋不休的男人,“操,一個活人就把你嚇個半死,小心點,沒看到她後頭還跟著個大蜈蚣,你再嚷嚷,把它吵醒了我就直接把你丟下去!”

大約是胖子的威脅起了作用,那個一直在大喊的男人終於閉上了嘴,而其他人似乎也註意到了我身後那個被半掩藏在雪中的百足蟲封石。

我見風雪稍小,將臉上的風鏡還有口罩摘下,這下,吳邪總算認出了我來,“啊!是你。”

我沖他略微點頭示意,潘子已經解開了身上的繩子順著山坡慢慢滑了下來,同行的還有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張起靈。

“後邊那東西……”

“死的。”

話音剛落,潘子跟張起靈明顯都是表情一松,張起靈在來到我身邊的時候低頭看了我一眼,我有些拿不住他想要表達些什麽意思,便也不去深究,而是上前是接應吳邪還有胖子,順道查看陳皮阿四所在的方位。

這一行人之中陌生的臉孔也不過四個,陳皮阿四是其中年紀最大的,所以我一眼便將他認了出來。此時他正在一個帶著眼鏡的男人的攙扶下緩慢地滑下陡峭的亂石坡。

我發現陳皮阿四偶爾還會輕聲同那個男人耳語,那男人不時也會將視線投射到我身上,如果猜的沒錯,陳皮阿四應該是在向他獲取關於我的一些最基本的外貌信息。

此時吳邪跟胖子都已經從亂石坡上下來了,瞧見是我,胖子似乎還有些樂呵,“嘿,你怎麽也到這了。”

我只沖他笑笑,沒有接話,張起靈已經將百足龍身上的積雪拂開,將那封石的大部分容貌都這樣展示了出來。

陳皮阿四一行人此刻也已經到達山谷底部,卻只直接奔著百足龍所在的方向去的。陳皮阿四依舊由那個眼鏡男攙扶著,躬身下去,對著橫臥的百足龍仔細的摸了起來。

一時間,大家都在討論這條造型古怪的百足龍究竟是什麽東西,我卻將大部分的註意力都放在了陳皮阿四身上。他將那百足龍上線都摸了個遍,此時已經收手接過眼鏡男遞過去的手帕將略微凍紅的手簡單的擦了擦,我見他並未開口反駁吳邪方才的推論,反倒將視線轉到我所在的方向,聲音沙啞,卻實在算不得友善。

“不知道這位小丫頭是什麽來路。”

我笑了笑,將齊羽臨行前交給我的一枚小小的玉墜遞到眼鏡男跟前,道,“齊家小輩托我向四阿公問聲好。”

“呵!”眼鏡男將玉墜接了,陳皮阿四卻沒有伸手去查,只是忽然冷笑了一聲,“這個時間齊家竟然還有人想伸手來分我這個老家夥一杯羹,真當我陳家都是死的嗎!”

我臉上笑意未變,吳邪他們卻是因為陳皮阿四的這句話而忽然集體噤聲。陳皮阿四身邊的眼鏡男似乎是發現氣氛驟然間有變,將玉墜重新交換給我,道,“原來是小八爺的人,只是不知道在此處等候我們多久了。”

我將玉墜收好,卻是忽然回了陳皮阿四之前的責問,“倒不是為了分您一杯羹,而是因為您夾起來的喇嘛裏頭有些人讓我不得不跟……”

我將視線放在一旁張起靈身上,他正低頭不知在思考些什麽,故而並未發現我的這番舉動。但陳皮阿四隊伍裏的人卻是將這個動作看了個完整,連帶著身邊的胖子表情也似乎有點兒古怪,一副欲說還休又不知應該說些什麽的便秘神色,可眼下畢竟還是躲避這場不知何時才會停歇的暴風雪最為緊急,陳皮阿四將臉轉了回去,指了指龍嘴所在的位置,“這裏是墓道的封石。”

眼鏡男立刻過去,從龍嘴裏拽出來一條黑色的鐵鏈,胖子在旁邊大呼小叫道,“哎呀完了,龍腸子給你扯出來了。”我知道初次見面總算是勉強過關,也是松了口氣。

頭頂上的風雪依舊肆虐,而雪山之中,天卻是完全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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