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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訴吳邪三叔的失蹤其實是一個陰謀,若他反問起我來“三叔在哪?”,我恐怕也只能支支吾吾說不上一句話。

三叔在哪?

怕是連盜墓的落筆者都沒辦法告訴我答案。

……

吳邪這一覺睡的很是香甜,張起靈則一直在旁靜坐,神態安詳,宛如升仙。

我坐在張起靈對面的床位上,抱膝托腮,上下打量著他的這張新臉。

油膩的皮膚,地中海的腦門,還有灰色西裝下頭都包裹不住的小肚腩。

睫毛倒是很長,不過就算再秀氣修飾裝點在這張臉上恐怕也不會讓人聯想到什麽玉樹臨風瀟灑動人。我砸吧砸吧嘴,毫不掩飾的用逛菜場挑豬肉的目光將張教授從頭到腳都看了個遍,終於換來他睜眼,雲淡風輕的看我一眼,問“你不睡?”

“……”我立馬轉身躺倒,閉眼睡覺。

意料之外,我居然在漁船的搖晃之中真的睡著了。

睡夢裏,我又回到了我在飛機上所進入的那個夢境。

張xx的新女友在我的葬禮上哭的好像去世的是她這輩子唯一的血親,而張xx則一臉憐惜的扶著自己新寵不住的安慰她。

我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了夢境裏束縛上前想要上去給這兩人兩耳光,誰知道剛沖到張xx面前,舉起的手卻被人忽然拉住。

我扭頭想要罵人,身後出現的居然是張起靈的那張油光滿面的教授臉,他神經質的拉著我的手開始cos韓劇裏的男主角,“你為何還在這個世界裏徘徊,你造,你造我等你等了多久嗎!”

而這時,我的前男友張xx也不知為何推開了自己的新寵上前拽住教授臉的張禿子說,“原來!原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我在夢裏跟張xx的新寵一樣,被這兩個神經病雷的魂飛體外囧囧有神,忽然船身劇烈的晃動了一下,我終於從夢魘裏頭驚醒。

擡眼看了眼四周,吳邪跟張起靈都不見了蹤跡。我從船艙裏頭出來,這才發現甲板上不知為何已經圍了好多人,有幾個還在那一邊招手一邊興奮的大叫。

距離這艘鐵皮漁船不遠,還有另外一輛看得出來經歷過不少年歲的一艘舊船。

我看到張禿子正背著一個女人在對面的船上沖這邊招手,差點把嚇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船老大正操控著我們所在的漁船靠近張起靈所在的船,幾個漁民大著膽子跳了過去,不過臉上也依然是害怕的表情。他們一行人把昏迷中的阿寧抱回了船上,又攙著明顯掛了彩的吳邪回來,船老大立馬大喊,“開船開船,我們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看著船老大指揮著自己的手下把阿寧放在了地上,然後讓吳邪在一旁扶著,撩開了她的頭發。我好奇心重,便站在人群後頭墊腳想要看明白究竟是個什麽情況。只不過,當我看到阿寧腦袋後頭覆著的那玩意時,我真想把自己的腦袋給抽回去——那玩意真是太惡心的,更何況,他娘的那玩意居然還是活的!

船老大的表情還算淡定,不過他已經先跪倒在阿寧面前給她腦袋後頭的那玩意磕了幾個頭,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牛毛撒在那個小臉上,那小臉突然尖聲一叫,扭曲起來,船老大已經掏出匕首一把插到肉瘤和頭皮中間,把那肉瘤挑起來用力一扯,扯了下來。

吳邪的心理素質果然夠硬,近距離觀察了如此惡心的事情,居然還有心情去追問船老大甲板上那個化成鼻涕一樣的粘稠物本體是個什麽東西。

船老大也沒擺譜,只把匕首放在海水裏洗了一下,道,“這是人面臁,是那艘鬼船上的冤魂,要用牛毛撒在上面就行了。”

吳邪盯著船老大看了一陣,並沒有說話,船老大又檢查了一下阿寧的頭發裏,沒有再發現其他的東西,便招呼了一下手下,回後艙開船去了。

此時甲板上的人已經漸漸散去,吳邪終於是看到了我。不過他並沒有露出訝異的表情,大約剛才在後艙裏頭,他起身的時候已經發現了我的存在。

我上去跟他打了個招呼,他的神態看起來有點疲憊。我又環顧了一下四周,沒有看到張起靈的身影,便順口問了句,“你看到我領導了嗎?哦……就是那個張教授。”

吳邪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最終也只是搖搖頭,然後找了個舒服的地方睡覺去了。

接下來醒來的是阿寧,不過她的狀態也好不到哪去,臉上病懨懨的,嘴唇也有點兒發白。

她只扶著欄桿站了一會兒,大約是還沒辦法養好精神,我想了想,還是上去搭了把手把她扶到吳邪旁邊坐下——畢竟,那是我能找到的最舒適的地方。

阿寧沒有開口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也沒有大呼小叫的抱怨,只是抿著嘴唇看著散去烏雲的天空,還有漸漸西斜的夕陽。

我也只得順著她的目光欣賞海景,卻看到遙遠處一個疑似碼頭的地方。

“我們這是要靠岸?”

我順口問了一句,沒想到阿寧居然詫異的轉頭過來看了我一眼,繼而點頭,“恩。”

我這才後知後覺,依照正常人類的目光可見度,這個距離應該是看不到遠處的碼頭跟沙灘的……

多說多錯,閉口緘默不言。

不到一會兒,吳邪也從睡夢中醒來了。此時我們的漁船已經離碼頭很近了,他只看了眼不遠處的沙灘便已經開口詢問,“我們現在要去什麽地方?”

阿寧在一旁接口,“我們去永興島,接幾個人。”

大約是聽到她的聲音,吳邪這才發現自己身邊還坐了其他兩個人,看起來他還是比較欣賞病美人的姿態的,至少他現在的語氣有點兒小愉悅,“去接誰?”

她指了指遠處碼頭上,此時已經站著一群背著旅行包的人:“就是他們,幾個潛水員,還有一個和你一樣的顧問,我想你肯定認識的。”

阿寧這話說的很是篤定,不過我卻從中間聽出來的不一樣的意味。吳邪跟胖子不過魯王宮裏的一面之緣,更何況,兩人下了飛機就斷了聯系,阿寧又為什麽如此篤定吳邪一定就認識胖子?

“肯定”跟“應該”可是兩個完全不同的語境,我看一眼吳邪,他卻只關心岸上站著的到底是誰。此時船上的一個船夫已經站在船頭叫起來:“哦累累!做好準備,我們在這裏!”

岸上的王胖子已經轉過頭來,大罵:“哦你個頭啊,讓胖爺我在這裏吹了半個小時的西北風,你們他娘的有沒有時間觀念?”

作者有話要說:

☆、11、入海

11、入海

王胖子似乎並不驚訝吳邪居然也在這艘船上,甚至還大大咧咧的跳上船來調侃,說:“小同志,你也在這裏啊,看來我們的阿寧小姐面子還是很大的嘛。”

我其實並不太希望胖子過早的認出我來,至少他的反應絕對不會像吳邪那麽平靜。趁著他還有吳邪、阿寧正在討論接下來海底墓的定位開掘,我果斷轉身溜進船艙,卻沒想到居然在後艙裏頭碰到了教授臉的張禿子。

方才人多,倒還沒覺著什麽。此時單獨跟他獨處一室,不免又想起來不久前做的那個荒唐夢。

我不由重新打量起他來——肥頭大耳,大腹便便,無論如何都是跟前世我認識的那個張xx沒有絲毫相似的。

又怎麽會把這兩個毫無關聯的人聯系到了一塊呢……我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只能歸咎為因為兩人都姓張吧。

因為方才睡了一覺,所以此時也並不覺得太困。

後艙離得甲板遠了,只隱約能聽見外頭王胖子咋咋呼呼的叫喚,更多的還是機械室裏的聲響以及海浪拍打船身的細微撞擊聲。

我學著教授張的姿勢在一邊的床上伸直腿半靠著墻壁想要跟他聊天,不過看他一臉老僧入定狀,怎麽瞧都不像是有聊天欲望的人,最後只得作罷,閉眼開始冥想。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忽然聽見對面起身的動靜。

我瞇起眼睛看他一眼,果然是站起身來,便又把眼睛閉上了。卻沒料到,他居然開口跟我打了個招呼,說,“我上去一趟。”

“恩?”下意識的,我接過了話茬,教授張出門的腳步暫緩了一下,只半扭頭過來看我,“一起上去?”

“……”我想了想,還是果斷搖頭拒絕了。

如果不知道劇情,我大約還會有點兒興致上去觀察接下來要發生些什麽,不過看著他用這張臉還有教授張的性格跟吳邪以及胖子打招呼而不笑場,對我而言實在太難。沖他揮了揮手,教授張果斷沒有停留轉身出了後艙,船身依舊搖搖晃晃,好像一個漫長的夢,而永不知停歇。

真正下海,時間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

換上阿寧提供的潛水衣,一行人就這麽在甲板上集合,做著熱身運動。

我把面鏡跟呼吸器帶好,確保胖子絕對不可能單憑身形就認出我來後這才出了船艙,剛見著太陽,就瞧見胖子在那努力吸著肚子,也沒辦法阻止裸口露在潛水衣外頭那一圈肥肉的窘相。

吳邪跟教授張自然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揶揄回去,不過他們也沒有鬧騰太久,各自都檢查了一下裝備,由王胖子帶頭,在阿寧手下其他人的協助上,這一行人挨個倒摔,一一入水。

作為一個粽子,下水之後的第一感覺就是阻塞。

倒不是那種呼吸不暢——我背著氧氣瓶其實也不過是裝裝樣子,而是一種手腳被完全牽制住的無力感。下水前胖子他們就已經商量好,由他打頭,吳邪跟教授張押後,我因為體質緣故速度更慢,不知不覺就落到了隊伍的最後。

勘察確認盜洞是技術性的活,在海底不比陸地,只能靠簡單的手勢以及水下畫板來交流。前頭的人走走停停了好幾次,不過看樣子似乎是已經找到了盜洞。我只管跟隨,並不在意路徑究竟是直走或者右轉。這麽一直潛到了一處筆直的通道裏,下水的隊伍把自己的手電全部打開了,我這才啊發現這裏似乎是一處墓道,墓道的墻壁上還刻著許多奇怪的人臉浮雕。

隊伍裏的其他人都在四下忙著自己的勘察,我自然也把目光落到了一旁的墓壁之上。這一路的浮雕都刻畫的十分精致,只不過人臉額頭上刻畫的動物卻有點兒眼生。

……哦,不對,不應該眼生。我迷迷糊糊的覺得這東西其實特別眼熟,但是卻決計不是我前世所涉獵的範疇,這種情況就好比我在老海店裏看見他擺放的那一組齊刀一樣,幾乎是下意識的,我意會過來,這上頭刻著的這些動物大約也是在戰國時期十分流行的樣式——是鎮墓獸。

鎮墓獸是我國古代墓葬中常見的一種怪獸;有獸面、人面,鹿角,總之構思都十分詭譎奇特。它的本意是為鎮攝鬼怪、保護死者靈魂不受侵擾而設置的一種冥器,所以在設計上具有非常濃重的巫術文化色彩。

一行人在這墓道裏頭走得很快,期間吳邪也跟胖子用水下畫板交流過幾回,我見教授張的身子一直繃得很緊,也不由跟著警惕了起來。

終於,前頭領隊的人停了下來,我也慢慢跟上了大部隊的速度。透過人群的肩膀往前看的時候,只能看見一個露著肚臍的體型手裏頭拿著水下畫板,水下能見度並不高,隔得又有些遠,我仔細去瞧了,這才看清楚他上邊寫著什麽——“海猴子長頭發嗎?”

……媽的!是禁婆!

自從在老海店裏見識過禁婆骨香,我算明白了,這輩子我最討厭也最應該避之不及的東西大約就是這個叫禁婆的玩意。

我想提醒吳邪還有胖子快走,可惜前邊擋著的人太多,我甚至都沒辦法喚起他們的註意。倒是教授張一直在我身邊,見我上上下下的在水裏起伏不定,不由扶了我一把,在我手臂上劃拉了一個“?”

我當時已經感覺到胃裏翻山倒海的難受,被他這麽一抓,就好像在禁婆骨香裏忽然嗅到一絲純天然的新鮮空氣。也顧不上太多,轉過身去在他的手臂上用連筆寫了一個“禁”。

最後一劃剛寫完,教授張就立刻收回了自己抓著我的那只手開始向吳邪他們游了過去。不過他也並沒靠近太多,前頭擋著的人已經像見鬼一樣拼命向外沖了出來。

墓道的範圍並不太寬,裏頭的人這麽一擠,擋在外邊的人比如我,自然就被推到了兩側。人的逃生本能在這一刻幾乎是發生到了極致,我的體重本來就較常人要輕,能下海幾乎是完全靠著身上器械的重量,此時被人這麽一推,瞬間就失去了重心。

那感覺簡直比溺水還要絕望。身上背著氧氣瓶,可卻完全沒辦法調整自己的重心,在墓道裏頭漂浮著的時候,我甚至還能看見從墓道底端石板後頭迅速竄出來的黑色頭發。跑的慢的,即刻就被卷起頭發裏絲毫看不見蹤跡,就在黑色頭發快要碰到我的時候,不知道從哪竄出來一個身影攔腰把我摟住,一腳踩在一旁的墻壁上,忽的竄出去了好幾米。

作者有話要說:

☆、12、走失

12、走失

那人帶著我,游著其實並不算太輕松,至少我能聽見他急促呼吸的聲音。

好在這種奪命狂奔的狀態並沒有持續太久,在過了一個拐角的時候,那人把我放下,順帶著幫我調整好了重心,我剛想道謝,就反應過來——眼前這個帶著潛水鏡的人是張起靈。

老天並沒有給我太多感謝CCTV感謝MTV的機會,墓道裏的黑色頭發已經緊緊的追了出來。一旁的胖子拿著氣槍沖著頭發中央就射,我躲在教授張身後,就看見那梭鏢快速的飛了五六米之後就慢慢被頭發完全吞了進去,不由越發覺得背脊發涼。

被這一發梭鏢這麽一嚇,那頭發倒是往後縮進去了幾分。胖子見狀忙又搭上一只準備再來一次,這時候,那頭發猛然一縮,又猛然一放,居然就這麽吐出來一個穿著一樣款式潛水服的人。

方才在墓道裏頭飄著的時候,我便已經親眼看見有人被黑色頭發完全卷了進去,此時看到屍體被這樣原封不動的吐出來,其震撼程度幾乎不亞於在七星魯王宮裏睜眼發現自己居然變成了粽子。

胖子動作快,趁著我們還在這邊詫異,一把轉身過去開始逃命。我拉了一把教授張,但他卻紋絲不動,等到吳邪終於冷過身來開始逃命,他這才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後頭,護著吳邪還有阿寧。

原本下海的一群人,到現在就只剩下——我、吳邪、胖子、教授張還有阿寧。大家在胖子那兒集合,吳邪直接上去一腳蹼踹到了胖子屁股上,胖子吃痛,自然扭頭過來就想跟吳邪打在一塊。好在,阿寧出手把兩人攔住,指了指後頭。大家意會,總算平覆一場風波。

我雖然背著氧氣瓶,可實際上卻並不需要呼吸。中途吳邪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氧氣記,大約是已經發現大家身上攜帶著的氧氣只足夠支撐他們從這裏遠路折返回去。我又轉身看一眼教授張,他此時走在隊伍的最後,正伸手慢慢摸索著墓壁上頭刻著的人臉浮雕掉,就在我想提醒他小心不要掉隊的時候,他忽的拽住前頭吳邪身上的背帶,然後竄到了最前頭,一巴揪住了胖子。

——你他娘的想幹嘛!

如果在水底可以說話,胖子此刻大約已經跳腳直接開罵。可惜,吳邪跟阿寧都被教授張拉住,都沒有閑心搭理他。我看著教授張引著我們往回游了幾米,指著一塊已經有點兒凹陷的墓墻讓我們看,我總算明白方才他慢慢游在最後摸索人臉浮雕的舉動到底是為何了——是為了尋找這個墓的入口。

果然,看見這個凹陷,吳邪明顯大喜。瞧見他這個表情,教授張就肯定自己已經找對了路。一旁的阿寧似乎隱約明白了些什麽,就在胖子罵罵咧咧往我們這邊游的時候,就見教授張猛的使力按在墓墻之上,一瞬間,大量水泡冒出,洶湧吸力帶動著身後的海水仿佛灌入囊袋裏的水,把我們一行人猛的推進了墻上的洞裏。

這感覺簡直比方才在墓道裏被人推得失去重心還遭,如果這不是有外邊這身潛水服包著,我甚至都要懷疑這身子連內臟都有可能被震碎了摔出來。我在墓洞裏的墻壁上接連撞了好幾下,從肩膀到手臂再到後背、膝蓋,整個人都快要被撞碎在了墓洞裏,可我卻感覺不到痛,只覺得難受,等到水流的沖力慢慢變弱,我終於得到了一絲喘氣的機會,扶著洞壁往上蹬水,剛從水裏頭出來,我就整個人楞在了原地。

——沒有五十星圖寶頂,沒有青花雲龍大瓷缸,沒有被水汽腐蝕的壁畫!

臥槽!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

這他娘的究竟是哪!

人在逆境之中總會陷入極端,至少,我在短暫的震驚之後居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冷靜。

先是將身上笨重的氧氣瓶卸下來,我把濕漉漉的頭發撥到了耳後,開始打量起我身處的這個耳室。

沒有照明器材,我只能憑裸眼視力觀測。這個耳室應該也是汪臧海墓中電梯陷阱的其中一個。

耳室中間是一處豎井泉眼,正是我方才出水的地方。擡眼再往上,屋頂刻畫的是兩條交纏的巨蟒,栩栩如生勃然欲出,盤踞著整個圓梁。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等,因為走過甬道,我不敢保證自己會隨機出現在哪個耳室之中,既然原文裏吳邪帶著胖子還有悶油瓶走遍了關聯著電梯的三個耳室,那麽,此刻待在原地等待跟他們匯合,自然是最穩妥的選擇。

把氧氣瓶從泉眼旁邊挪開,我開始打量四周試圖找一個比較能給人安全感的地方窩著。

只不過,當我的目光從一旁甬道的入口一直轉到我右後,我突然感覺頭皮發麻。

原因無他,只因為,在我右後方大約三、四步的位置,原本應該漆黑一片的地方,此刻正閃爍著兩抹未知的幽光。

……生平第一次,我如此痛恨粽子的夜視能力。

哪怕身處黑暗,我也能清楚的看見鎖在墻角的那個玩意是一個完全被風幹了的貓屍。生前我也養貓,路邊看到流浪的小畜生甚至還會從包裏掏出隨身攜帶的貓糧餵上幾口。

可是現在,我他娘的簡直想哭!不是因為那貓屍裸口露出的那排滲人的獠牙,而是因為——他娘的!那玩意居然在動!

風幹的貓是沒有辦法發出叫聲的,但是它卻已經從墻角僵硬的撐起自己的身子,牽動著身上幹癟了的皮毛,撲撲簇簇的往下掉。

擺在我面前的路有三條路,第一是上前把起屍的貓粽子幹掉,第二是走水路賭能不能潛到吳邪他們所在的地方,第三則是進入甬道。

我否決了最後一項,正打算看能不能用手邊唯一的氧氣瓶跟墻角的貓屍拼一把,就聽見中間的泉眼突然發出奇怪的咕嚕聲,然後從井壁上慢慢的,滲出來了一縷頭發……

屋漏偏逢連夜雨。

這他娘的簡直是在逼我死。

泉眼裏的聲響越來越大,好像井噴一般,開始往外湧出大量的頭發。因為積壓的太多,那頭發甚至開始順著井壁一點點的往下滑。

我毛骨悚然的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頭發裏頭會不會突然冒出來一張蒼白得沒有五官的臉,當機立斷把手邊的氧氣瓶直接往井口一砸。

“哐”的一聲輕響,氧氣瓶直接砸到了頭發堆裏,嚇得那些頭發嗖的往裏縮了半分,氧氣瓶撞到井壁上又滾回地面,轉了幾圈便停下了動作。耳室裏一時寂靜的嚇人,我還沒來得急松一口氣,就聽見幾乎能聽到針頭落地的耳室裏,忽然憑空的,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叫喚。

“喵”。

那聲音幾乎就貼著我的耳根子,我懷疑只要我一扭頭,就能跟那個放大的貓臉撞個對面。眼角的餘光能看見,一個露出幾節骨頭的前爪慢慢的從後頭搭到了我的肩膀上,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我把手上拎著的呼吸器猛的朝身後一甩,閉著眼睛也不敢去看身後到底是什麽情景,繞過中間的泉眼,用平生最快的速度一頭紮進了耳室唯一的出口——那個被我最先否決的出路——甬道裏。

那一路幾乎是奪命狂奔,腦子裏除了跑,壓根來不及思考這條路的出口在哪,又是否能遇到所謂的主角。

其實那甬道前後也不過五六步路的距離,可是在我感覺,這一跑就好像是跑了一整個世紀。

終於,在前面看到了疑似甬道出口的地方,我因為跑得太快險些原地栽倒,勉強扶著耳室的入口沖進了耳室,卻在看到裏面的擺設時陷入了更深的絕望。

五十星圖寶頂,僅剩的一個青花雲龍大瓷缸,地上還有濕漉漉的水印以及四個人的氧氣鋼瓶。

這裏是吳邪還有胖子他們第一次到達的耳室。

可,卻早已經沒有了他們的身影。

——失之交臂。

這四個字忽然浮現在我腦海之中。

絕望之感,幾近滅頂。

不知你們兒時是否玩過捉迷藏。

幾個小夥伴在密閉的廢舊車場裏,一個人扶墻倒數,其餘的人則找地方藏好。

我覺得此時我就好像是那個沾沾自喜覺得自己能夠最後一個被找到並且贏得整場捉迷藏勝利的人,而事實卻是,等我從黃昏等到深夜,這才發現捉迷藏的小夥伴們早已經結伴回家,而我,被遺忘在了落了鎖的車場裏。

耳室裏有水印以及潛水器材,代表著吳邪他們已經從這裏成功的著陸。

僅剩的一個青花瓷缸,代表著那個嬰兒粽子已經帶著他們走去了另外一個耳室。

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錯,此時吳邪他們一行人應該已經進了甬道,阿寧引發機關獨自逃脫,然後張起靈坦白身份,吳邪他們三人折返,卻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另外一個耳室裏。

原地消極等待到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因為無論是從原著上來看,還是實際情況來看,這一個耳室已經是他們行動的死角,他們都不可能再折返到這個地方。

擺在面前的路只剩一條,重回甬道,碰運氣。

作者有話要說:

☆、13、右殿

13、右殿

小清新們常愛轉述:“古龍說過,愛笑的女孩子運氣通常都不會太差。”

然而事實卻是,我非但沒穿越去古老爺子筆下快意恩仇的江湖,而且我還是一個不太能笑的女粽子……

總之,等我穿過甬道試圖重新回到我第一次出現的耳室的時候,看見的,不是吳邪、胖子或者張起靈中的任何一個,而是一張布面鱗片齜牙咧嘴的臉。

——被吳邪擋在左殿玉門之外的海猴子。

那東西體型極大,且面目猙獰,此時被吳邪關在了左殿的玉門之外,正試圖從玉門的門縫裏鉆進去跟吳邪相親相愛。裏頭的吳邪大約是來了急智,對著外頭的海猴子就是一梭鏢。

海猴子吃痛,嗖的往後退了好幾步,這一退就壞了事——媽的這傻逼玩意直接蹦我跟前來了!

“吳邪我X你二大爺啊!!”

跟海猴子一塊兒被擋在門外的我簡直要眼淚逆流成河了,趁著海猴子還在吃痛嘶吼,我立馬轉身就撤。

大約是在甬道裏發現了移動的獵物,海猴子在原地喘了幾口氣,立馬就放棄了無法突破的玉門朝著我逃跑的方向追了過來。好在,甬道不長,如果順利的話,我能到達吳邪他們第一次入墓的耳室,憑著他們留下來的那幾個潛水的氧氣鋼瓶,或許還能反抗一下海猴子。

然而。

又見然而。

當我從甬道盡頭的兩個門中果斷選擇了最左邊的門踏入之後,我發現這地方我居然從來沒有來過!

——沒有什麽星圖寶頂更沒有什麽雙蛇纏鬥,我幾乎在第一時間就能確定,這地方絕對不在原著中吳邪他們的行徑路線中,如果沒有猜錯,這裏應該是連通著奇珍異獸坑的右殿。

眼下的情形已經由不得我再細思下一步打算,我轉身就想學著吳邪的辦法將身後的玉門推上。

可海猴子追的很緊,加上方才又在吳邪那裏吃癟,我剛將沈重的玉門往關閉狀態推了幾步,就見還沒來得急閉合的門縫中突然□□來了一只帶著利爪的手。

靠!

海猴子的力氣比起我要大上幾分,我使出吃奶的力氣試圖將玉門合上,但是也不過把玉門又往裏推了幾步,便立刻被海猴子更用力的推開了。

一瞬間,眼對眼,臉對臉。

那玩意的一個腦袋幾乎有我的二、三個那麽大,黑黝黝的臉在陰森的古墓裏頭越發顯得可怖,我也著實佩服自己這種時候居然還沒被嚇得腿軟昏厥,海猴子的眼珠子在眼眶裏咕嚕嚕轉了幾圈,立刻就張開血盆大口朝我撲來,我下意識的一個閃身,腳下好像絆倒了什麽東西,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就這麽頭朝下,咕咚一聲掉進了一個水池裏。

……

萬分慶幸自己是一個不用呼吸的粽子!

不然這一栽,就算海猴子沒跟下來,光是嗆進鼻腔裏的水都足夠我溺斃了!

我在水裏撲騰了幾下 ,居然還真讓我拽到了一個可以依附的東西,剛確定了那玩意似乎是一個漂浮在水面上的木頭盒子,眼角的餘光就瞥見有另一道黑影以極快的速度躍進了水裏,好像入水的魚一般猛的紮了下來。

寂靜。

一瞬間仿佛是死一般的寂靜。

我被嚇得只敢讓自己死死的抱著那個木頭盒子的一角閉嘴假裝屍體。

海猴子入水之後,第一時間就是立刻攻擊他手邊的目標。“砰”的一下,我感覺我抱著的這個盒子另一側被海猴子的手勁直接打碎,連帶著抱著盒子的我也劇烈的晃動起來。正在我萬念俱灰的考慮要不要幹脆放棄希望時,就看見盒子裏忽然鉆出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在海猴子身邊繞了個圈,發出了吱吱的笑聲,就立刻魚一樣的潛去了池底。

“……”

海猴子看見了移動的物體,立刻就放棄了手邊的目標朝它追去,池底極深,我只眨了眨眼,就完全看不見他倆的蹤跡。

手裏頭抱著的木盒還在隨著水波緩慢的搖晃著,我在水裏默默等了十秒,依然沒看見池底有什麽東西浮上來,最終還是決定先出水看看四周的情況,再考慮下一步路應該怎麽辦。

借著木盒從水池裏把身子□□,我感覺如果現在誰提著我晃蕩兩下大約能稀稀拉拉掉下來小半缸的水來。

甬道——我是不敢再進了,且不提能跟吳邪他們匯合的左殿門已經被他從裏邊鎖住,單是逼得悶油瓶都進十二手屍棺走盜洞逃命的白毛旱魃,都足夠我喝好幾壺的了。

目前唯一確定的就是——吳邪他們一定會到達墓室的頂部炸開墓頂逃生,而明朝的墓穴都講究對稱,好比吳邪那邊進入的是左殿,而我這邊就一定有一個右殿一樣。

只要我能活著避開海猴子、禁婆以及墓裏頭馴養的其他奇奇怪怪的生物順利到達後殿,想必還是有跟他們碰頭的希望的。

比起左殿的柳暗花明,右殿的格局明顯要明朗許多。

正中間和左殿一樣,是一處巨大的水池。

水池正中漂浮著一個棺材模樣的木盒子,剛才已經被海猴子打的還剩下一半的殘骸。

方才從棺材裏溜出來的東西,我只能確定不是禁婆,可到底是什麽物種,只憑簡單的一眼,實在是無法判斷。

殿內還有兩個門,一個正是剛才我跟海猴子玩推箱子游戲纏鬥的玉門,我把它簡單稱為入口,還有一個在水池的對面,裏面依舊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道究竟能通到什麽地方。

這種時刻,就不得不開始後悔自己的倒鬥經驗太過淺薄。

不說防衛用品,我竟然粗心大意到連能夠照明的探照燈都沒有帶。盯著水池又看了幾秒,確定了不會在我向第二個門走過去的時候突生什麽變故,我重新回到入口處的玉門把玉門推上,卡死了。

這麽做無異於把自己跟海猴子鎖在了一個空間裏,但是這也是因為考慮到對面的耳室裏還有一個更難纏的白毛旱魃。

與其賭運氣寄希望於白毛旱魃不會通過甬道來到右殿,還不如直接把門卡死了,讓自己跟已知的敵人共處一室防止變數。

做好這一切,我開始來到右殿裏的出口處。

因為空著手,難免心裏就有些沒底,不過好在這一路都還算平坦,至少沒有碰到什麽機關。這條路也是極短,大約走了二十來步,前面忽然出現了些許微光,我不由加快了步子。

……怎麽形容我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呢。

金碧輝煌,似乎有點誇張,但是琳瑯滿目卻是恰如其分的。

這裏明顯是一處王胖子最愛的“藏寶室”。墻面上依次鑲嵌著幾個大小均等的夜明珠,使得這處房間能見度比起剛才的右殿要好許多。房間的角落裏堆放——對,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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