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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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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本家,主宅正廳。

“蕭助理,我不太明白,您昨天為什麽要在家主面前給錢楚文說情?”

“王長老,你真以為我是給他說情啊。”蕭禍九笑著搖了搖頭,“這次下這麽大的本錢,我可不希望他不痛不癢地挨一頓通報批評就扛過去。既然要鬧,自然是要鬧到他一部壓不住才可以。之所以在家主面前那樣說,也只是為了放松錢楚文的警惕。”

王軒皺著眉想了想,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一部那幾條大魚的線兒還放著,我們要繼續往下挖嗎?我擔心會牽扯到其他幾部,那到時候恐怕會成為眾矢之的。”

蕭禍九擺了擺手:“沒事,這件事如何處理我有分寸,你盡管放手去做,有困難的地方就來找我。”

“這……進展上確實是遇上了些問題。往下查的時候難免會遇到和其他幾部需要交涉的地方,他們不太情願松口,有些文件也遲遲批不下來。”

“這簡單啊。”蕭禍九眉開眼笑,“若是有家主的封金印章壓著,誰敢不批?”

“……啊?”

王軒茫然地眨了眨眼,訕笑道,“我哪裏能隨時來主宅叨擾家主大人……”

“誰讓你隨時來了?”蕭禍九站起來往旋轉樓梯那兒走,不忘回頭沖他眨眨眼,“你等著,我去給你拿印章。”

蕭禍九上了樓,一路直奔著書房走去。料想印章這種東西,也不會放在別處,他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會在那兒撲個空。只是他順著長廊走到書房門口,長廊兩邊立侍的下人看出他的意圖先慌了神:“蕭助理,書房這兒是不讓進的,您——”

餘下的話音被蕭禍九一記溫柔的眼刀扼殺在喉嚨裏。

等那下人訕訕地低了頭,蕭禍九才笑吟吟地往前走了兩步:“這唐家,有哪兒是他說過……我不能進的麽?”

那下人支支吾吾地不敢接話。當初家主下的是死命令,嚴禁任何人踏進書房半步,這唐家上上下下都清楚——書房那就是唐家的禁地,連清灰都是家主定期親自動手,誰敢破例?

可偏偏如今就是多了蕭助理這麽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

而且家主對他的容忍和寵愛程度又是人盡皆知,他們這些做下人的,雖不想冒險放人進去,但更不敢違逆這人的意思。

前前後後這麽一想,那下人也不敢再多說話了,往後退了一步把本就寬敞的路給蕭禍九讓出來,垂著腦袋直到蕭禍九笑著推門進了書房都再沒敢擡起來。

書房裏一片黑暗。

蕭禍九幾乎是踏進來的一瞬間,就把眉毛擰了起來——這書房裏的環境他實在是非常地不喜歡,帶著一種莫名的陰冷;而以他極佳的夜視能力都無法將書房內事物分辨清楚,就可見這房間的遮光效果做得有多麽傑出了。

蕭禍九瞇起眼睛大約打量了一下這間書房的布局,瞅準了落地窗的位置,慢慢走過去,伸手將窗簾一把拉開。

入目便是大把的陽光,帶著一點眩暈感把他整個人包裹,等那眩暈感稍稍淡去,蕭禍九的視線往外面一落,正瞅見樓外的草地上那只趴在那兒支棱著耳朵的唐小奕。

情不自禁的笑意浮上了蕭禍九的嘴角,緊接著他的神情一滯。

……他想自己終於知道當初男人是怎麽篤定地把自己認出來了的。

該說是出師未捷身先死麽?

蕭禍九苦笑著搖了搖頭,終究想起自己的正事來,轉過身去重新打量整個房間——

這書房說是書房,還真不太切實。至少他入目沒見到幾本書——遠不及副宅那邊的書室裏的藏書量。空間倒算得上不小了,在剛一進門那兒多了一道隔斷墻和一扇木門……至少按著他多年前的印象,那會兒是沒有這一道隔斷的。

隔斷墻裏面是什麽蕭禍九並不清楚,外面卻真的算是一目了然:剛進門的地方有兩件不知道哪個朝代的古玩擺置,往裏斜側放著一張客用的寬背沙發床,再就是自己手邊這一張實木桌子,和它後面的真皮寬椅,以及桌子旁邊的金屬落地燈。

這麽大的一塊空間裏只擺了這麽幾件東西,要是叫不知情的外人看見了大概會用“家徒四壁”來形容——蕭禍九實在不曉得他親愛的哥哥留著這麽大一片空地是準備跑馬還是開party?

心裏腹誹,蕭禍九手上可沒停。他走到書桌面前打量了幾眼上面的東西,剛準備躬身去開底下的櫃子,就被這桌案右側的一件東西吸引了註意力去。

那是一本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冊子了,皮頁都有點泛黃。在唐家的主宅裏看見這麽一件東西,若不是蕭禍九瞅著眼熟,大概要以為是唐家從第一任家主那兒開始傳下來的族譜或者寶典之類的。

蕭禍九盯著這東西瞅了好一會兒,終於從記憶裏把這東西翻出來——這不是當初他回唐家第一眼見著唐奕衡,對方手裏掉下來的那本冊子麽?

說起來那時候他就真想撿起來看看,只是不敢放肆,後來竟然忘在腦後了。

如今有這機會,蕭禍九沒怎麽糾結,就伸過手去把冊子拿了起來。

剛翻開第一頁,蕭禍九臉上虛浮著的笑意一僵,差點把這東西撕了——

原因無他,便是這第一頁貼著的那張“裸照”。

雖然只有蕭禍九自己在場,還是忍不住想要捂上眼睛……誰能告訴他,當初把他扒這麽光拍照片,是要做新生兒產檢麽?

過了好一會兒蕭禍九臉上的熱意才微微散了,他強迫自己不去看那張光溜溜的小人兒照片,而是將視線轉到旁邊看起來有點生澀和稚嫩的字跡上。

“5月24日,蕭叔叔家裏有了一個滿月的小娃娃,長得皺巴巴的,只會哭,看起來像馮管家家裏的阿花。我覺得它看起來有點醜,不知道它是不是聽見了,摸它的時候被它咬了一口,不過一點都不疼,可它不肯松口。……大人出去了,我掰開它的嘴巴看,它果然沒長牙,哈哈,真醜。”

“……”蕭禍九磨著牙往下看。

“5月27日,我又忍不住去蕭叔叔家裏看它了。我覺得它好像好看了。我忍不住捏了捏它的臉,軟乎乎的,和阿花感覺不太一樣。”

“5月28日,我在蕭叔叔家吃了午飯。蕭叔叔說它不是它,是小弟弟,所以是他,可我還是覺著他是它,像阿花……”

“6月1日,蕭叔叔他們要給他取名字了,他們很吵,但是他很安靜。蕭叔叔說,只有我在的時候,他才會很乖很安靜,不知道是不是哄我的。他的眼睛很漂亮,黑黑的,像葡萄;又很亮,像星星……我覺得叫蕭葡萄不好聽,那就叫蕭星星吧。可他們不能這麽叫,只有我能這麽叫,他們叫他蕭宸好了,我叫他蕭星星。他是我一個人的星星。”

握著書冊的手有點發顫,蕭禍九輕輕吸了口氣,輕聲笑罵:“你才蕭星星……”

這一頁沒旁的內容了,他往下翻了一頁。

仍舊是張裸照,只不過裏面的小人兒看起來比前一頁大了一圈,蕭禍九按捺了好幾秒才忍住沒銷贓滅跡,仍舊忍不住咕噥了句“這是什麽變態的癖好”才去看旁邊的文字。

“蕭星星滿一周歲了,今天很多人來給他過生日。我趁他們不註意,想把他抱出來跑到花園裏,但是被照顧他的傭人看到,他們又把他搶走了……哼,我會把他搶回來的。……不過,星星身上有股奶香味,很好聞的……不對,他這麽大了都沒斷奶,不害臊。”

“……”

蕭禍九捏在書頁上的手指緊了緊:這到底是誰不害臊?

壓著心頭的惱羞,蕭禍九又往下翻了一頁。

入眼的照片比之前的裸照還讓他神經一緊——裏面這個穿著裙子一臉不甘願地翹著小嘴的女……到、底、是、誰!?

旁邊比之前清秀好看了許多的字跡給他答了疑。

“蕭星星7歲惹禍留念。蕭叔叔最喜歡的一輛車被他劃得不像樣子,闖了禍才知道跑來找我避災。費了很大勁才把罪證轉移到我身上,長這麽大第一次領家法就是因為這個小壞蛋。……雖然星星穿裙子很好看。”

蕭禍九皺著眉費勁地想了想,印象裏唐奕衡替自己扛過的罪絕對不算少,家法也不是一次兩次……不過那時候他好像也只有十五六歲,是不打折扣的家法的話,怎麽能這麽輕松地說出來?

“……笨蛋。”蕭禍九皺著眉埋怨。

之後的幾頁,便都是他不同年級的照片了,各式各樣的,調皮古怪的,相同的是每一頁都有那個人耐心而細致的備註。

直到最後一頁,版面空曠,最中間有四個字——

“……我食言了。”

入紙三分的字跡下面,是一大灘暗褐色的痕漬,覆蓋了大半張紙。

蕭禍九看著那攤痕漬,眉毛狠狠地擰了起來——

那是血跡。

作者有話要說:

結尾寫了很久,因為發現自己之前的表述似乎讓很多小天使誤解了唐先生。

在作者最初乃至此刻的構想裏,唐先生所承受的絲毫不比蕭少,但不同於蕭的“薄”,唐先生是厚重的——無論是他的性格還是他的情感,他露在海面上的永遠只有那一角,而海面之下,無論是他的用情還是痛苦,都綿延無盡。

說到這兒索性劇透下一章有遺書出沒。

其實也算不得劇透,在本文的開篇,無論是與馬致文的交談還是與錢楚文的對話,唐先生都已經表露出他的意圖——他求一死,而且他要帶那些該死的人去陪葬。

若是到此還有問為什麽他最開始不去死的,我只能抱歉。如果看過我的其他兩篇耽美的天使應該知道我習慣的攻的人設:責任感永遠不會只單薄地被愛情支撐,會塌。

就解釋這麽多,似乎每次本章有話說裏一打開話匣子就會單獨寫上二十分鐘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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