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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射出的箭沒有頭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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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天亮十分,容肅等人終於殺出了一條血路。

“大人!你先走!屬下殿後!”混戰之中,身旁的下屬擋住追來的人大聲說道。

容肅毫不遲疑,吩咐了幾句便揚鞭而去。喉間有血腥味,身上的衣裳也被割開了幾道口子,想及剛才命懸一線的危機,他的眼中滲出了森森寒意。

他沒想到李香年手下竟有這等高手!

此時容肅手下只剩二百餘人,一百人擋住追兵,其餘的則駕著馬跟著容肅奮力往前跑去。朝陽漸漸從山峰上露出光芒,數十匹駿馬飛奔,揚起塵沙滾滾。

剩下的一百來人一個個殺紅了眼,只竭盡全力死死擋住,不讓任何人等有可趁之機。欲圖追擊的那些人無法掙脫,眼見容肅等人跑遠,卻無可奈何,只得先與面前的屏障奮力廝殺。

而就在這混亂之中,有人卻在一旁舉起了弓箭。

“嗖”的一聲,利箭劃破空氣飛了出去。

“嘶——”利箭射穿其中一人的胸膛。

“大人小心!”有人看到,立馬驚聲提醒。

容肅猛一回頭,卻見剛才就在身邊的一名下屬轟然倒了下去,他的胸口正插著一根利箭,容肅心中頓時大駭不已。而還未待他反應過來,只聽穿破氣流的聲音再次傳來,擡頭一看,又一支利箭飛速襲來。眼看就要射中自己,容肅頭一偏,在千鈞一發之際堪堪避過。

“咚”,那支利箭擦過手臂飛了過去,直直的撞在前面的一棵大樹上,然後,被反彈了出來。

容肅眼睛掃過那支掉落在地的利箭,心中生出了一絲異樣,再回頭時,卻見遠處大馬上,李香年手中的弓箭再一次向他瞄準。

不由多想,容肅一聲厲喝,又快馬加鞭火速離去。

也不知道疾奔了多久,身後的追兵漸漸不見,他們也出了山谷來到了一處不見人煙的密林裏。

再往前走,就是京城。

容肅喝停下身下之馬,手一揮,又讓眾下屬停下。

“大人!”下屬見狀心中生疑忙上前問道,後面追兵不知何時便要追來,如今立即進城才是正理。

容肅知道下屬心思,卻只是抿唇不語。遠處京城仿佛遙遙可見,可他卻在想到底是該進還是不該進!

京城內是他大本營,整個監察司左營都在,他再不用擔心被圍追堵截,甚至,他還可以趕在李香年之前對右營的人來次趕盡殺絕。可是,他真的能夠回到京城麽?回去的路上,是否已經設下了層層埋伏?京城裏是否也早已布下天羅地網只等著他回去?他回到京中就能得到庇護可以萬事無虞?

晨霧漸漸散開,容肅看著面前的大樹,眼中凝出了懾人的光,他的腦子裏浮現出的是剛才擦過他胳膊撞擊到樹木最終被彈出的那支箭。

飛射而出的箭怎麽可能在撞擊到樹後被彈開?以剛才第一支箭的力道,那應該是狠狠射入樹木才對!

而且——容肅側頭看著自己的左胳膊,剛才那支箭就擦著它過去,那箭來得如此迅疾,就算只是擦過,也應該是在胳膊上劃開一道口子,可現在,非但胳膊上無事,袖子也是安然無恙!

那這說明了什麽?

說明了這箭有問題!

它沒有箭頭!

右營的箭會有問題麽?李香年會拿著沒有箭頭的箭來射殺他麽?根本不可能!

那這是怎麽回事?

而且,他的第一支箭明明將自己的下屬射穿落馬了!

回想起李香年最後看著自己的眼神,容肅眼睛瞇起,在那個時候,雖然他手上的箭對準了自己,可是他的眼神裏卻平靜的詭異!

李香年,並沒有殺了自己的意圖!

而他的第一支箭,是在給自己做提醒!

提醒第二支箭沒有箭頭,提醒他根本不想殺他!

意識到這一層的時候,容肅渾身一震,李香年怎麽可能不想殺他!他們可是一直以來勢不兩立的兩個人!既然不想殺他,又怎麽可能帶著那麽多人來堵截他!再者,就算他不想殺他,他大可以用其他方式來告知,何必用這麽隱秘與危險的方式來提醒!

豁然間,容肅想起了他身邊那些高手,他跟李香年打了這麽多年交道,對彼此手中的勢力幾乎了如指掌,可是什麽時候見他手下有那麽多高手了?這些人,就像是憑空冒出的一樣!所以李香年是因為他們才做出這番提醒麽?讓他們看到自己的確是對他下了殺手,卻暗中弄掉箭頭在他面前露出破綻!

這是刻意為之!這是對那些高手有所忌憚!

可是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才能讓李香年有所忌憚!

眼前的迷霧徹底散開,容肅坐在馬背上,全身冰涼,他睜大眼睛看著遠處,神魂好像在一瞬間離了體。

他想起了一句話,想起了周錦曾經跟他說過的一句話——狡兔死,走狗烹。

周錦提醒過他小心皇上,可是當他在門外聽到她跟李香年的那番話時,他卻認準她的提醒是與李香年勾結後的離間之計!後來誤會解開了,他的心中也只是以為一定是李香年故意在周錦面前說了什麽話,引她懷疑,然後透過她的口來挑撥他跟皇上的關系!他很想問問他到底跟她說過些什麽,可是之後發生了那樣的事,他根本無法問出口!

所以在那個時候,李香年並不是挑撥,而是真的在發出警示麽?他知道直接告訴他他不會信,所以故意讓周錦轉告麽!

為什麽?

為什麽!

一瞬間,容肅心亂如麻。

“大人!”又有人上前提醒,此時已經容不得耽擱了。

容肅回神,隨即收回視線作出了決策,“你即刻回京面聖,告訴皇上發生的一切!並告訴他我身受重傷,如今去了十裏營地等待命令!”

他要看看,皇上是什麽反應。如果得到消息,他是立即對李氏一族下手,那麽一切是他多慮了,如果不是,那麽事情可就難說了!

“是!”下屬毫不質疑,一口應下便轉身欲走。

“等等!”容肅卻又喊住他。

下屬折回,“大人?”

容肅目光閃爍了下,覆又變得堅定,“先回府通知司馬萍,立即將夫人轉移,不管發生什麽,一定要確保她的安危!”

“是!”

看著下屬很快消失在密林裏,容肅又看向另一名手下,“你帶人埋伏在十裏營地,密切監視著,我會派人與你聯系!”

“是!”

十裏營地不過一個幌子,他真正要去的,卻是別處!

“走!”一聲令下,容肅調轉馬頭便往另一個方向走去。馬聲嘶鳴,很快,一幹人等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

遠處的山谷內,破開阻攔的屏障後,李香年帶著人也一齊追了過來。

陳之鴻等人傷亡慘重,眼見不好,便想著暫且撤退,可是還沒來得及走遠,突然一道人馬又殺了過來。

那些人錦衣長刀,各個面若煞神。

陳之鴻一看對方殺氣騰騰的樣子,心如死灰,直嘆——“吾命休矣!”

不過半個時辰,陳之鴻等人全部被殺,山谷之中,血流成河。

為首之人見任務完成,手一揮,“追!”

……

等到李香年等人追至密林,容肅已經徹底消失,而所有的蹤跡,也被徹底掩藏。

李香年看著空曠又寂靜的密林,不露痕跡的笑了。

轉而,又看向身邊一人,“高大人你看?”

高大人,便是裴元修派來監視他一舉一動的人。

……

99

陰險至極連環計 消失了,連三天都未能找到的蹤跡。

城外所宅子裏,香年聽完匯報,點了點頭,轉而又看向旁的高大,問道:“知現應該如何是好?”

高大眉頭皺了皺,隨即回道:“下官已派回稟皇上了,想必很快便會傳旨意。”

香年便起身道:“那先回屋歇著了。”說著,當真走了出去。

高大盯著的背影,眼神淩厲。

香年往自己的居所走去,負手,低著頭,眼神深邃,幅樣子,表明正思索中。直沒找到,對說是好消息。裴元修要殺了,可以照做,但能能殺了,是能決定了。裴元修想露痕跡借刀殺,那麽切要速戰速決,死,那麽切便都是轉機。

香年想定是看到了那支箭上的問題,然也會選擇消失而是立即回京。如此,對裴元修的疑心便生下了,而只要倆能聯手,裴元修想要對付們難了——殺了,只怕下矛頭是指向氏族了,而保住,也是暫時保住了自己。臣子與君王抗衡,局面很可笑,可是卻是保住自己的最好方式。

可是裴元修會麽罷手麽?精心布下局怎麽可能讓它麽草草的結束了,心機深沈如,定是還後招的,只是後招又是什麽呢?

香年第時間想到了周錦,的眸色也瞬間沈了沈。

居所很快到達,守護門口的手下為推開了門。香年跨進去,便看到坐椅子上的孩子站了起。

看著周舟緊張的樣子,香年笑了笑,道:“用緊張,是。”

周舟看著便又坐了下去,嘴唇抿得緊緊的。

時,後窗突然傳動靜,香年警醒,便飛快掠到了窗口,打開看,黑衣翻身跳了進。

“大!”黑衣沈聲道。

香年見著是,表情便了變化,“發生什麽了!”

“回稟大!昨天夜裏夫被帶走了!”

香年聞言,臉色大變,“被誰帶走的!”

早料想裴元修會對周錦下手,以防萬,派暗中盯著,

“是司馬萍!直帶出了城!”黑衣說完又道,“另外,今天城外傳出了則消息,說反義士劫持了夫!”

“砰!”香年聞言,拳砸了桌面上。

終於知道裴元修的後招是什麽了!

卑鄙!無恥!

裴元修要對付,雖然是借了自己把刀,可是嫁禍的卻是陳之鴻之流乃至要求“清君側誅逆臣”之流。之前把事鬧得麽大,打的便是主意——殺了那麽多,天下義士集結起對付便是情可原!到時候死了,誰也會懷疑到了!而現未能按照計劃被誅殺於谷中,裴元修便又推出了的夫,如此,可以逼範,二可以抹黑那些正義凜然的天下義士——雖然是為了除掉,可是劫持家妻子要挾又如何稱得上是大丈夫所為,到時候算除了,只怕些所謂的義士從此以後也會顏面無光,也再無法擁那麽強大的號召力了!

裴元修後招,真是陰險至極!

而最可恨的,還是切得由自己實施!既是手中的刀,那麽切都是出頭,到時候只要把周錦推出,便會對失去剛剛建立起的信任,們勢必又會成為死休的對頭!而對周錦說,只怕也會徹底與反目。裴元修要做的,是把自己徹底推向們的對立面,再無轉圜的餘地!

所以裴元修是早看透自己的心思了麽?想及可能,香年寒而栗!

裴元修,實太可怕了!

……

次日早,香年醒,眼睛微紅,是宿未睡。

桌上擺著各種吃食,可是毫無胃口。周舟坐旁邊,埋頭喝著粥,眼睛裏卻閃爍著別樣的光芒,昨天夜裏,同樣沒睡好。

時,走進,卻是那位高大。

香年瞥了眼,低頭咬了口已經放涼了的饅頭。

高大毫意,只是施禮道:“大,皇上旨,請速往小蒼山。”

香年聽,捏著饅頭的手指僵住。

小蒼山,京城外二十裏地的地方,駐守著支隊伍,那支隊伍數只數千,又知到底屬於誰的勢力,便直為關註,卻沒想到,支隊伍原是的!倒是出乎的意料啊!

裴元修讓去小蒼山,便無須懷疑,那裏是的藏身之地!

原也藏著後招啊!只可惜,到底被破了!

香年思忖間,已作出了決定,站起身對周舟道:“你先留裏。”說著,又轉身向外,“走吧。”

“大稍等。”高大卻攔住了,看了眼依然坐桌邊的周舟,冷冷道,“皇上令,要帶同前去。”

香年聞言,心豁地沈。

100

連環計層出不窮 香趕小蒼山下時,已經午時。

山下農莊,幾家鋪子,可如今所的閑雜等已被撤離,留下的是喬裝打扮的侍衛。香下了馬車見此景,眉頭微微蹙,剛才過來的時候,就留意外邊已經設下了重重埋伏,如今裏,真稱得上是守衛森嚴!可是為了周錦就弄出大的陣勢值得?——屬下的稟報已經讓足夠確定周錦被帶了裏。

香心中生疑,卻動聲色,只是徑直往莊園內走。當看園內四周遍布著守衛,並且比外邊還要嚴密上幾倍時,的心中頓時警鈴大作。的心上冒出念頭,讓想及手心都生出汗的念頭。

等面前的門被推開,看裏面坐著的時,雖然已經過猜想,可是香的臉上還是浮現出了震驚的表情。

那襲暗繡雲紋織金錦衣,正是當朝天子元修無疑。

元修自從登基為皇後,十幾來可是鮮少出宮,可是沒想今日竟然來了裏!

瞬間,香的腦海裏閃過很多念頭,元修並想讓知道是要殺容肅,那謹慎如又怎會來裏?來裏又要做什?總會是單單想看著對付容肅罷!再者,出宮又誰知道?

“怎,弟見了朕很意外?”香思緒紛飛間,元修已率先開口。

香按捺下心中的驚惶,低下頭草草施了禮。感覺元修來裏定另目的,小心慣了卻突然做出等大膽之事,裏面定大玄機!可是怎也猜透底想做什!種任擺布極其被動的感覺太過糟糕,饒是香再想鎮定,也終究心亂了。

元修看著的模樣卻是笑了,隨即又道:“接下來要做什,想必用朕多說了罷!”

香心中凜,看來自己容府外安插了釘子的事也早就被知道了。如今還什是知道的呢!

元修晃了下手中的茶杯,道:“再過久,周氏被劫持的消息便能傳山上去了,也知道容肅是什反應……”

香定了定神,擡頭盯著道:“你想以周錦逼容肅就範,可容肅真的會為女就範?”

如果容肅並乎周錦的生死,那元修盤棋就算是贏,也未必能贏的那漂亮了!元修可是容得自己件事上沾上絲汙點的!

元修聽的問題,卻是笑得意味深長,“世都道容肅心狠手辣,從來顧兒女私情,過回,朕倒是想賭賭了,朕要賭賭,是是為了女可以奮顧身……”

說著,元修又轉過了頭,“朕倒是希望能賭贏,若然,事態鬧大了,對誰都好。朕,並想死太多的啊!弟,你能明白?”

說完,只聽“啪”的聲,拿起邊上樣東西扔了香面前。

香看,臉色大變。

桌上赫然擺著支箭,尾,無頭。

香睜大眼睛看著面前,像是看著極可怕的怪物,的後背難以控制的滋出了層層冷汗。

恍然間,又想起了什,失聲道:“你是故意的!”

元修沒否認,只是看著淡淡的笑著。

香的顆心便像是瞬間被扔下了萬丈深淵。

是故意的!看穿了所的心思,卻揭破,只讓提醒容肅,只讓放走!容肅心中生了疑沒回京,便藏了小蒼山上!元修只怕是直想知道容肅手中底藏著什底牌,所刻意制造了出危局!直以為自己順利的暗度陳倉,卻沒想頭來切還是的算計之中!

“弟,要再做蠢事了。”元修又淡淡的提醒道。

香死死的捏住拳頭,試圖克制住發顫的心,刻,突然想殺了面前。

殺了,所的事都了了!

可是殺得了!

雖然現就站兩步之遙的地方,雖然的手下數百,而只層層的侍衛守住!

……

等等!

想什,香的心瞬間停止了跳動。

就算現屋子裏元修高手暗中保護,可是些侍衛數限,而卻擁數百馬!既是如此,元修又怎會大膽的出現裏!難道怕對付!

元修肯定會做出等蠢事!

那所知道的切肯定哪裏出了問題!裏,必然是只些侍衛!說定,裏早已埋伏了千軍萬馬!

可要殺容肅是隱秘之事,怎可能大張旗鼓的讓那多知道!

所以,殺容肅只是幌子!

要做什!

底要做什!

香的腦子飛速運轉,將所的蛛絲馬跡都搜遍,而待回憶起先前的疑點時,轟的下,所思緒被炸飛!

還誰知道出宮?

還誰知道出宮!

旦知道出宮,如果那別心思,是否會趁此良機誅而殺之!

而現,誰還別心思!

氏族!

所以,元修但要殺了容肅,更要趁此機會殺了氏族!

心中驚濤駭浪激起,香魂飛魄散。

好出連環計!

101

司馬萍的釘子路 時間點滴過去,過了好久,李香年才回過神,空洞的眼神集起了光芒,整卻如水裏撈出的般。

屋子裏靜悄悄的,裴元修坐,派閑適的喝茶,像是知身旁還站樣。

時,外面傳動靜,李香年望向窗外,卻見輛車停了下。看到萍從車上下,的心滯,知是周錦被送了。

裴元修放下茶杯,淡淡笑:“們母子許久未見,如今便先讓們團聚吧。”

李香年轉過頭盯,眼神裏帶些怨意,可是最終還是走了出去。

沒選擇,惡必須由做。

……

院子裏,萍伸手想要攙扶周錦,誰知卻被她避開了。萍訕訕的縮回了手,心裏些發苦。

只釘子埋藏了十年,時間久的時候都讓忘記了自己是枚釘子了,甚至,過去的十年裏從沒再被召見過,都覺得連上面都忘記還麽枚釘子存了。

開始只是京城裏的無足輕重的小吏,誰曾想奪嫡之戰中受了牽連,最後落了裴元修的手裏,為了活命,磕頭求饒說了諸多誓言,而結果,裴元修當真網開面饒過了,只是卻給出了條件——接近容肅。

為什麽要接近?接近了要做什麽?統統沒解釋,可是容拒絕。為了保命,之後的日子裏,想盡切法子去接近那位皇上身邊的大紅,本是難以完成的任務,們的身份天差地別,可是關系自己的性命,硬是三年之內入了容肅的眼,並漸漸成了的心腹。

那時候,也漸漸揣摩出了上面的用意,心裏便更是惶恐,暗中祈禱容大能直安分守己,樣太平無事,也就能繼續享受那數盡的富貴榮華。而之後幾年,當真如所願,容肅勢力日益龐大,可始終對皇上忠心無二。

原本以為樣的日子會直過下去,是皇上安插容大身邊的釘子,可是枚釘子輩子都會發生效用。該吃吃,該睡睡,把容大當成自己真正的主,然後竭盡全力穩固自己身邊的地位,至於皇上十年前的那命令,只希望老家已經忘了,或者切根本就只是夢場。

可是沒想到,十幾年的太平日子都過去了,轉眼,事情就起了波瀾。

萍還記得那天夜裏突然被召進了宮,皇上見到後,開口便是——“萍,十幾年你做的很好……”

然後,便是十幾年第二命令——“容肅消息了,你速去把找到,活要見,死要見屍。”

自那以後,所的安寧日子全被打破。

接,便是第三,第四……,而當前天晚上的那旨意下後,就知自己再無寧日了。

皇上令——“把周氏帶出容府……”

……

萍跟周錦身後,心裏沈重無比。千萬怕死,可也千萬願背叛容肅,至少,願意光明正大的背叛容肅。多麽想自己枚釘子永遠為所知啊,可是事到如今,根本沒選擇的餘地,皇上要將擺明處,便只能硬頭皮站出。

轉眼,周錦便停住,是被帶到了拐角處的房間。見她走了進去,萍想了想,也跟走了進去——皇上沒別的命令,便繼續伺候吧。

“夫,您先坐。”萍搶先拉開張椅子說,接,又倒了杯茶擺她的面前,殷勤至極,如往昔。忙完,又垂首站邊,低眉順眼如同受了委屈的小媳婦般。很多話想說,可是什麽都能說。

周錦見狀,心裏嘆了口氣。路上,直如此,並且常常欲語還休,她可以看得出的背叛也許並非自願,可是那又怎樣呢?

當所的震撼過去,她的心裏只剩下失望,另外,便是深深的無奈。

她猜想過容肅身邊安插了,可從沒想過會是萍,們起經歷過生死,也是容肅最為信任的那。

想那天自己被帶出容府的事,她的心中又是嘆。

那天夜裏她正歇息,突然闖入,及呼喊與反抗,她便被迷暈了過去,待到醒時,已車上。她知自己被劫持了,可是知是何所為,而當第二天萍出現自己的面前時,她才知,原切是所為。

當時的驚駭難以形容,她沒想到萍居然會是李香年的。

對於李香年最後的那句“靜候佳音”,周錦直提心,為了救周舟,她願意與她結盟,而次被劫持,她便以為就是李香年用對付容肅而設下的計謀。

李香年亦正亦邪,所說的話難辨真假,所以,她對從存懷疑。

“哪?”等了半天見李香年過,周錦終於開口問。

萍知周錦多半些誤會,卻也好解釋,只得低聲:“屬下也清楚。”

周錦便也無言了,時至今日她也知還能跟說些什麽了。

萍想,又問,“夫您餓餓?要要給您弄點吃的?”路上她直沒吃什麽東西。

“用。”周錦回。

萍掃了眼四周,小聲說:“您得首先保重自己身體啊!”見她還是沒反應,想了想,還是退身走了出去。

外面守衛森嚴,走了幾步,萍便感覺到自己的舉動全被監視,讓頭皮些發麻,可是盡管如此,還是繼續往前走去。而當拎食盒回時,卻見迎面走了兩。

大小,卻是李香年與周舟,而此刻,兩的表情,緊繃,眼神裏迸發出熾熱的光芒。

萍想,便知是要去見周錦了,過轉而的臉皮又些發燙,因為覺察到兩看到時眼光變了。

萍本想避避,可見被們發現了,只好走了上去,堆出笑容,施禮:“李大——”

李香年並未理,只是對周舟:“進去吧。”

周舟聞言,推門就走了進去。

李香年才看了萍眼,涼涼說:“真是想到啊!”

萍頭低,敢應答。

李香年笑,轉身也走進了屋。

萍跟了進去,卻敢久留,只將食盒放桌上後就走了出去,忘還關上了門麽。也敢走遠,只是握手侯門外,呆呆地看遠處的山峰,好像是出了神。

102

反轉事母子生隙

“娘!”屋內,舟見到錦,眼睛紅,便撲了上來。

錦驚覺,猛地站起身,差點被撞倒,幸好扶住桌角才站穩,卻顧得什,只緊緊抱住撲進自己懷裏的舟。

“舟——”

時隔多日,做了那多事,如今們終於可以相見,可以相擁。想笑,可是眼淚落停。

李香年看著們母子抱成團,心裏滋味覆雜,卻打擾,只靜靜的站邊。

知道過了多久,錦回過了神,撫著舟的臉頰,微笑著給拭去眼淚,隨後又擦掉自己的眼淚,再擡起頭時,臉上已恢覆了以往波瀾驚的神容。下意識的將舟攔於身後,看著李香年道:“想要做些什?”

的目光帶著警惕與疏離,李香年察覺,心中刺痛,可臉上卻依然是扯出了恭的笑容,“要做什,難道夫還明白?”

雖然已經猜出是要拿自己要挾容肅,可是如今被證實,錦心裏還是受到了沖擊,但是很快就沈下了浮動放目光,只問:“容肅現哪?”

李香年朝窗外努努嘴,回道:“對面是小蒼山,如今正躲那裏。”

錦向外看去,卻見山影朦朧,眼神下便變得寂靜。雖然只是句話,卻足夠讓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事。

李香年瞇著眼看了看,又道:“消息很快就會傳過去,想必很快,容肅便會反應了。”說著又轉過頭笑道,“夫說,容大會為了下山?”

會為了下山?錦的心空寂如山谷。

絕情如,狠辣如,貪慕權位如,會為了下山?下山,切皆可能,下山,卻是必死無疑,如此,還會下山?

錦看著遠山,心裏看成了止水,而最後,終於說出了兩字——“會。”

聲音堅定,容置疑,只是因為,希望會。

就算下山就會死,可是希望會。

可是真的會嗎?內心深處,沒答案。

李香年看著的神情,笑容直變,最後只嘆道:“夫對容大真是往情深啊!”

錦看著的側顏,心裏突然湧上了種奇怪的感覺,突然覺得眼前是如此的陌生,好像換了似得,以往那縱使看透卻依然能觸摸,可是現,卻像是隔著重重迷霧般。

所以,眉頭皺,問道:“希望下山?”

李香年表情微微僵,很快又恢覆如常,只是對於問題,許久沒回答——問題,並好回答。如果說“希望”,那便是選擇死,如此,以前所的切全被抹殺;如果說“希望”,那便是選擇了即將而來的李氏族的覆滅……是想能回答的問題,就算是撒謊,沒完美的答案,所最後,只是搖搖頭,淡淡道:“知道。”

錦聞言,目光變得銳利。

李香年挑了挑眉,知道想再多待了,便道:“還事就先告辭了,們母子久別重逢,想來很多話要說。”說著,看了舟眼,便當真走了出去。

錦看著的背影,那種怪異的感覺更甚了。

是認識的李香年。

還是,根本沒認識過真正的李香年?

“娘——”時,身後的舟又發出了聲音。

錦轉過身,卻見舟仰著頭,雙眼裏滿是悲痛,的心頓時揪,卻及發問,便聽舟又道:“娘,是喜歡上了那壞蛋容肅所以才要了!”

“……”錦睜大眼睛,些措手及。

舟的眼淚卻又湧了出來,“剛才是寧願自己死願下山來救!可是沒想過,死了怎辦!”

“舟!”錦沒想到會是反應,想要抓住,卻被把甩開。

“娘,為什來看?被關了那久,為什來看?是說過是天底下最乎的,是說心裏永遠都是第位的!可是為什直都來看!甚至都嫁給了那壞蛋!甚至都了的孩子!嗚——”說到最後,舟泣成聲,只嚎啕大哭。

多日的驚惶安,終於刻爆發。被關起來的日子裏,被停冷嘲熱諷欺壓的日子裏,直信,信自己相依為命的娘親會真的要自己,所以日盼夜盼,盼到最後都等到來時,想盡辦法逃了出去。可是沒想到,到最後聽到的是的娘親已經懷了別的孩子的消息,那刻,是多的悲傷。而當那次們終於見面,看到身前身後都伺候,看到始終好端端的,那些原本信的話便全部了懷疑,想,的娘親是是真的又開始了自己的日子,開始了沒的日子,只是累贅,所以把丟了,再要了,那刻,的世界崩塌了。而剛才,當親耳聽到自己的娘親寧願自己死願那壞蛋死時,滿心的絕望徹底迸發了!

“是大壞蛋,害得們慘,怎可能跟成親,怎可以跟孩子!知知道為了找找盡了切辦法逃出去!可是呢!想過!沒想過被關起來了,沒想過過的什日子,是是為了過上的好日子就徹底忘記說過的話了!大騙子!大騙子!”舟語無倫次的說著,越說越激動。

的眼神滿是怨恨,的聲音滿是憤怒,錦看著,聽著,便只覺徹骨的寒涼。等了久,終於等到了團聚了天,滿肚子的話要說,滿肚子的問題要問,可是沒想到,卻是以樣的方式開始。

做了那多啊,直等,直熬,就為了能見面,就為了能絲機會將救走!次次的逼著自己爬出鬼門關,甚至都狠心的早早結束了自己腹中胎兒的壽命,可是沒想到,做了那多,最終卻是得到樣的誤解。

為什呢?為什呢?

刻,錦突然覺得莫名的倦了。

眼前的孩子長高了,瘦了,同時,變得陌生了。幾月,每的身上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可是已經想知道到底經歷了什,想為自己作出什解釋了,種無力感自骨子裏生出,站住,只能坐下。

舟看著沈默,更加悲絕,多希望能說些什,可是字都沒說。

“嗚——”哭的更加傷心。

那種無力感漸漸消失,可是後背卻已經濕透,錦緩和過來,轉頭看著跟前的舟時,表情卻變得平靜,如現的心。

靜靜的說道:“心裏,永遠都是最重要的,以前是,現是,以後是。”

舟停止哭泣,看著,眼神閃爍,卻是信。

“信好,信好,錦,對得起。”

“娘——”舟被鄭重的神情嚇住,由喃喃道。

錦卻無力再說,只是又把視線轉向了窗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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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真相容肅神傷 小蒼山上,記拳頭狠狠的砸了桌子上。

鐵青著臉,眼中是懾的殺意。等了麽多天,等著援兵到來,是沒想到,等到的卻是劉川的抗旨遵。

“劉大說大您已被免職,監察司上皆受令,屬無能,欲強行令時卻被打傷。”那天回京通傳消息的屬跪地上,臉色發白。

“好大的膽子!”想著自己心腹的模樣,恨能將撥皮抽骨,當初還是向皇上舉薦成為代掌監察司左營之,是沒想到,轉眼就囂張至此!

想到裴元修,心中閃過祥的念頭,是如今無法多做考慮,只是又厲聲問道:“那夫呢!司馬萍呢!”如今連們也見蹤影。

屬把頭埋於地,回道:“回大!屬回京後第時間便去通知了司馬大,讓帶著夫速來小蒼山,是等再去府中時,卻發現夫跟司馬大都見了!而就來的路上,屬聽到消息,說——”

“說什麽!”大喝道。

“說夫已被反義士劫持了!”

滯,很快明白過來,“李香年!”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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