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白若栩和胡子對艾薇兒的不熟悉，在場三位中有兩位看過艾薇兒的照片。

當年的領頭人艾薇兒，她的照片也保存了下來，雖然只有那麽稀少的幾個人可以看。

但是不可否認，這就是艾薇兒。

當即，這三人就站了起來，對著艾薇兒彎腰：“艾薇兒大人。”

“不必多禮，我現在只是一道幽靈而已。”艾薇兒說著，卻也沒有強行避開這幾人的禮節。

白若栩也在艾薇兒身邊，她倒是避開了一些。

這三個老人家都有點激動，作古百年的人忽然出現，而且還是他們從小聽著英雄事跡長大的人，他們盡量保持冷靜，還是洩露了幾分情緒。

艾薇兒看著這幾個人，一楞。

她心情有些覆雜，卻在這幾人開始問關於禁術的一些問題的時候，她將所有的，她知道的東西都說了出來，也給了他們不少指導。

三個老人家認真聽著，等聽完了之後，就急匆匆的出去改善禁術去了。

他們雖然研究了不少禁術，可畢竟禁術是百年前的，當年的人都消失得差不多了，而且禁術和巫術有關，巫術沒有人領入門其實有點難修行。

也因此，他們的禁術其實有一些小毛病。

雖然他們很想繼續陪在艾薇兒身邊，想要從艾薇兒這裏學到一些東西，可畢竟現在禁術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艾薇兒跟著飄到了洞口邊上。

如果沒有白若栩的加持，一般的人類是看不到艾薇兒的，她也放心的在洞口看著外面忙忙碌碌的人。

“你看，只要有希望，人類就不會放棄，他們有韌性，有豁出去的決心，”白若栩站在艾薇兒身邊，眼神落在山谷中，話卻是和艾薇兒說的，“你其實不必抱有太大的愧疚，你只是一個人，當初的事情也不是你一個人沒有發現。”

艾薇兒眉宇之間隱約的一絲郁氣在看到這些帶著希望和期盼的人在忙忙碌碌的時候，忽然就消散了。

“你說得對。”

艾薇兒轉頭看向白若栩，眼中還帶著幾分感慨和溫柔：“我雖然比你年紀大了些，卻沒有你看得清。”

“你只是當局者迷。”

而且還太過愧疚，將所有事情都壓在自己身上。

可實際上，錯的人是那個男人，是他自己不想死，也不願意半死不活的拖了幾年再去死，他想一直活著。

這才是他背叛的原因。

可如果艾薇兒一直都放不下，白若栩或許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會將艾薇兒親手了結。

一個會巫術的，養了百年的幽靈，如果因為仇恨和執念失了本心，或許很快就會給這個世界帶來另外一場禍事。

所以白若栩才會開解她。

好在艾薇兒也不是那種一個勁的埋怨自己的人，她雖然一時間鉆了牛角尖，卻也走了出來。

艾薇兒忽然對著白若栩一笑：“謝謝你，白，多虧我遇到了你。”

“不用謝。”

——

布置這個禁術需要三天時間，白若栩來的時候是第一天，陸陸續續有人將東西給送過來，重要的幾樣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

這三天過得很快，也沒有發生什麽意外。

白若栩倒是從三個老人家口中知道，這件事其實還在發酵，但是被其他城中留著的人攪混了水。

而且還有人因此犧牲。

對於這件事，三個老人家都很看得開，畢竟當初願意去的人，都是被精挑細選出來的，願意為了他們的計劃犧牲生命的。

悲痛會有，卻因為有了心理準備，不至於影響到他們即將要施行的事情。

而白若栩在等。

她在等一切發生之後，也在等自己的封印完全解開。

身上氣勢一點點恢覆的白若栩，不意外的發現唐周身上的能力也在恢覆。

唐周在發現自己能力恢覆之後，還來找過白若栩一次。

當時的唐周對於自己的能力，很是困惑，他看著白若栩，臉上帶著並不意外的了然：“你也有了奇怪的能力對不對？而且你應該也覺得這種能力莫名熟悉，很容易上手。”

唐周篤定的態度讓白若栩一笑，她說：“是。”

“我總覺得我們應該有什麽聯系。”唐周摸了摸下巴，他臉上帶著困惑：“可是哪裏有聯系？為什麽我一點都想不起來？”

“如果想不起來，就別強求，總之，到了那個時候我們也會明白的。”

白若栩的安撫並沒喲讓唐周改變自己的態度，不過唐周本來就不是很在意這件事，他心中有種莫名的自信和沈穩。

等到大陣啟動的那一天，山谷裏的人也聚集到了一起。

三個老人家自己踏入了最關鍵的那幾個點，還有其他的，在最後一天才趕來的老人家，也踩到了其他的點上。

在這一瞬，氣氛很是沈凝。

老人家們倒是莞爾：“我們年紀都大了，也活得夠久了，總要有人承擔代價，那還不如讓我們幾個老頭子老婆子來承擔。”

“更何況，我們也不一定會死。”老人家臉色嚴肅起來，一字一句：“時間差不多了，啟動禁術吧。”

旁邊圍著的都是年輕人，白若栩也是其中之一。

她看著那些從容赴死的老人家，心情感觸。

難道老人家們坦然承擔，就代表他們不想活嗎？

不是的，只是他們心中有責任和寬和，也有奉獻精神。

如果能活下來，真正看著禁術成功，人類有了喘息的機會，甚至有了反攻的機會，他們也會高興的吧？

禁術啟動的一瞬間，白若栩覺得束縛她的封印消失，她電光火石之間反應過來，忽然問艾薇兒：“這個禁術，主要核心是不是在於生與滅？”

“如果要這麽說，是。”艾薇兒不太明白白若栩怎麽忽然有了這麽大的反應。

白若栩深呼吸一口氣，她嚴肅的看著艾薇兒：“你相信我嗎？我可以幫忙，但是我對禁術的解讀沒有你那麽深，所以我需要你的指點。”

“嗯？”艾薇兒一怔。

白若栩：“我想知道，這個禁術中，能量聚集的地方在哪裏，或者說，真正啟動的地方在哪裏。”

艾薇兒瞳孔一縮，她震驚的看著白若栩，臉上帶著幾分訝然：“你不會是想……”

“對。”白若栩笑了起來：“你會答應我的，對嗎？”

艾薇兒動動唇，臉上糾結彌漫，她最後還是勸了一句：“可是你如果活著，對後續來說更有利。”

“可是誰說我要死了？”白若栩反問。

艾薇兒呆滯：“……”

艾薇兒最後還是給白若栩指了個方向，白若栩在去之前，還去見了唐周，和唐周嘰嘰咕咕商量了一些事情，然後才進入禁術範圍裏面。

她冷不丁的進去，在沒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走到了最中間。

幾個靠近她的老人家都一臉愕然：“你怎麽進來了？你……你不要命了嗎？”

“噓，別擔心。”白若栩一根手指放在唇前，對著幾個老人家眨眨眼，艾薇兒顯露在她身邊，指揮她：“再往左一點點，往前一點點。”

白若栩依著轉了位置，下一瞬，就感覺到有濃郁的力量凝聚在四周。

她臉上帶著驚嘆。

她的水晶球裏面，並沒有禁術。

禁術，既然是被封禁的，那肯定不會在普通傳承裏面出現，所以她這才是第一次見到禁術。

果然很強悍。

可是艾薇兒卻忽然說：“這裏居然力量不夠？”

“嗯？”白若栩轉頭看艾薇兒。

艾薇兒看了一眼周圍的人，苦笑：“是了，我想岔了，當初不說我，就說我的同伴們，其實實力都比他們強。”

當初的那個禁術，幾乎是最強的一批人進去了。

——所以後來才敗得那麽快。

而現在呢？

這些人的實力不夠，哪怕有了多於當時很多的人，可還是不夠。

這樣一個禁術，只能勉強成功，壓制力量不會那麽大。

但是現在白若栩進來了。

艾薇兒低聲問：“你是有了什麽感觸嗎？”

“算是吧。”白若栩只是推測，她在禁術剛開始的時候恢覆實力，可能和禁術有關，所以才來試一試。

現在她和艾薇兒說這話，手中的力量卻已經放了出去。

她放的並不是巫力，而是她本身的兩種能力。

或許是成為幽靈了，艾薇兒的感應能力更強，她愕然的看著白若栩：“你不是女巫嗎？可是女巫怎麽可能有這麽強悍的能力？”

白若栩只笑了笑：“這就是我被封印的能力，它們和我的巫力有關，但是我覺得它們比巫力強悍，更能幫得上忙。”

艾薇兒一臉恍惚。

白若栩提醒艾薇兒：“你註意看著點，等到差不多，能將外面人的命留下來的時候，就帶我出去，我不能耗在這裏，我還要留點力氣對付之後可能出現的麻煩。”

艾薇兒：“你放心，我會看著的。”

話雖這麽說，可計劃趕不上變化。

白若栩體內兩種能量很強，強到不用太多就能滿足這個禁術的最基本要求。

但是等她想收手的時候，這個禁術還在抽取她的能量，並且將她困住，不讓她出去。

白若栩覺得，這不僅僅是禁術的能量，她感覺到了一種壓制。

“怎麽了？你怎麽忽然動不了了？”艾薇兒看起來比白若栩更著急。

“它不讓我走。”白若栩搖搖頭，臉上表情有點奇怪，嘴角還抽了抽。

聽到白若栩話的艾薇兒：“……”

莫名就覺得很奇怪。

但是因為白若栩看起來並不激動，艾薇兒也莫名平靜下來，她問白若栩：“你感覺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有我可以幫忙的地方嗎？”

“暫時不用。”白若栩笑了笑。

艾薇兒仔仔細細的看白若栩，確認的說：“你並不意外，好像現在的事情發生，你並不是不能理解。”

“唔……怎麽說呢。”白若栩想了想，說，“如果要打個比方，就相當於這個世界想幫人類，所以會偏向人類，也會想要讓我加入這個禁術，讓禁術作用更大。”

說起來，之前白若栩忽然想進入禁術範圍，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艾薇兒只笑了笑，她問白若栩：“那你有什麽感覺？你會因為這件事生氣嗎？”

白若栩莫名：“我為什麽要生氣？它再怎麽也不會要了我的命。”

只是後續她可能摻和不上而已。

白若栩表現出來不在意的下一瞬，就感覺自己頭發被扯了扯。

還有氣哼哼的一聲在她耳邊響起。

白若栩：？

她詫異的瞪大眼睛，轉頭去看，自己右肩上居然坐著一個光團？

是的，只能說是光團，因為這就是一個拳頭大小的，發光的不知名東西。

看不到內裏，只能看到這一團還是圓溜溜的。

白若栩臉色古怪一瞬，她狐疑的看著這個光團，試探的問：“諸神？”

“啊？”艾薇兒一臉茫然，她順著白若栩的視線看過去。

白若栩剛要安撫艾薇兒，就意外看到艾薇兒好像距離她越來越遠。

兩個人好像到了兩個不同的空間，明明距離沒有增加，她卻感覺不到艾薇兒的存在了。

“嗷嗷嗷啊。”光團發出讓人聽不懂的吼叫，但是意外的是，白若栩居然聽懂了它的意思。

“你是不是傻？還真給這個世界發光發熱？它和你又沒有關系，借用它來見面，你給出的報酬已經足夠了。”

白若栩：“……”

在她內心中，她想過所有關於諸神游戲的形象。

高冷的，冷漠的，淡定的，不動聲色的……

反正都是些高大上的詞。

現在一看，它好像有點暴躁。

“嗷嗷嗷吼！”

“暴躁你個頭，我這還不是為了你？”

“唔……多謝？”白若栩好脾氣的說：“可是它在取我的力量，我也沒辦法。”

“啊哦吼吼！”

“你反抗啊，你是不是傻，我會幫你的。”

“唔……”白若栩眨眨眼，她看著光團，“相比於這個，我有更重要的問題想問，你會給我一個回答嗎？”

“嗷？”光團疑惑。

白若栩一字一句：“我們真的還有機會離開嗎？而且……你難道沒有發現，我並不是死了才被拖進來的嗎？”

白若栩在試探。

她的試探也成功了，這個游戲意外的有點單純，游戲嘀嘀咕咕的和白若栩解釋。

大概意思就是它當時一不小心感應錯了，但是白若栩確實和游戲很契合，所以它就幹脆將白若栩留下了，之後還給白若栩開了不少後門，一些本來關閉了的游戲深層設計都給她開了。

總之，游戲那暗戳戳的意思，就是白若栩肯定沒吃虧的。

按理說確實如此。

但是看著游戲的小天真，白若栩露出來一個更溫和的笑容：“可是我更想念我的家人，你發現了之後為什麽不送我回去？我更願意在家中。”

眼看白若栩露出落寞表情，光團：“……”

光團幹巴巴的說：“以後我會送你回去的。”

“先不說這個，我經歷過的游戲場，是不是真實存在的世界？包括這個游戲場？有一些範圍很小的，是不是曾經是現實世界？”

光團：“對。”

它這個答案倒是給得痛快，它甚至還含糊的說了一句：“我等著你成長起來的時候。”

白若栩挑眉。

光團好像忽然變得很冷靜：“我知道你在試探我，如果我洗掉你的記憶讓你離開，你應該不會願意，既然如此，不如你幫我，我們雙贏。”

——“白？白？”

艾薇兒的聲音由遠及近，白若栩恍惚中好像穿過了一層屏障，又能感知到艾薇兒的存在。

“我沒事。”白若栩揉了揉眉心，她對著艾薇兒輕聲說：“走吧，我們先離開。”

“你可以出去了？”艾薇兒臉上也有驚喜，如果不是因為難碰到白若栩，她都想扶著白若栩往外走了。

白若栩離開的時候，正好和她剛來那天看到的女性老人家擦肩而過，老人家對著白若栩笑了笑：“多謝你了，小女巫。”

白若栩出去，精神已經疲困到了極致。

她給了禁術很多能量，還被游戲拉走那麽久，現在身體和精神上都很疲勞。

還沒和唐周多說兩句話，白若栩就找了個地方睡覺去了。

白若栩這一覺睡了很久。

等醒來的時候，她聽到的卻是痛呼聲，鼻尖聞到的是血腥味。

還有……外面似有似無的喊殺聲，也都讓人能感覺到現在氣氛的緊繃。

白若栩左右看了看，唐周不在，但是艾薇兒剛好從門外走進來，她看到白若栩醒了過來，眼睛一亮，臉上帶著笑容和驚喜：“你醒了？白，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

“嗯。”白若栩和艾薇兒使了個眼神，意思就是讓她說一下現在的情況。

艾薇兒的臉色沈重下來。

無論什麽時候，改革，或者說推翻頭頂的大山，都是會流血流淚的。

哪怕因為白若栩的付出，讓這個禁術的效用格外的大，可吸血鬼的人數更多。

刨除那些中立派，只有極少數的特殊吸血鬼會幫人類，而大多數的吸血鬼，都會攻擊人類。

人類準備了很多，可是他們本身實力確實比較弱，而且吸血鬼只有一個弱點，那就是心臟，你攻擊其他地方沒有太大的影響。

也就是說，如果你給他的手捅一個對穿，他恢覆力雖然沒有布下禁術之前那麽厲害，但是也可以很快止血。

但是人類如果被吸血鬼的指甲穿透了手臂……呵呵。

光是吸血鬼指甲上的毒就讓人頭疼了，更別說這麽大一個洞要養多久，又要先止血。

而且人類和吸血鬼打起來真的不公平，吸血鬼能吸取人類血液恢覆力量，但是人類又不可能去吃吸血鬼。

也多虧了這是在他們的地盤，越靠近禁術中心，被壓制得越是厲害，而且他們還準備了許多諸如聖水銀頭箭之類的對吸血鬼有傷害的物品用來攻擊。

而且還有一個大殺器唐周。

所以他們抗住了。

“只是現在情況雖然不算特別差，但是也不好。”艾薇兒有些擔憂。

之所以說不算特別差，是因為吸血鬼裏面的高層都來他們這裏了，其他城市留下的人可以清理那些城市。

不過說情況不是特別好，也是因為現在就看他們這裏的情況了。

如果他們輸了……那麽他們無法再潛伏百年了，就算禁術已經完成，可是頂尖的吸血鬼就算被壓制，也比普通人強上太多了。

何況這一次反撲之後，吸血鬼不會再縱容他們有起來的機會。

所以只能贏。

白若栩當然能看出來艾薇兒的擔心，她原本是想自己出去獵殺吸血鬼的，可是一想，她又沒有急著出去。

她先去找了一個負責的人。

那個人是從禁術裏面走出來的，是一個獵人聯盟裏面德高望重的前輩。

對於白若栩這個幫了他們，讓他們還有幾年可以活的恩人，他們都是很尊重的。

因此聽到白若栩的來意，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

“我們現在是輪換了好幾批人與吸血鬼打，他們的武器我們現在就可以收來，你可以先試一下，能加多少巫咒就加多少巫咒。”

是的，白若栩的提議就是，她給這些人的武器上加上巫咒。

雖然可能用兩三次就沒法用了，但是如果出其不意，也能給吸血鬼想象不到的傷害。

白若栩著重選了一些比如說箭矢，比如說小巧的匕首這種比較難防備的小東西加上巫咒。

她還不僅僅是自己加上巫咒，她還讓艾薇兒來幫忙了。

她自己凝聚自己體內的力量成巫力，將水晶球借給艾薇兒。

兩人忙忙碌碌的，兩個小時也將第一批加工成功了。

第二批沒著急，讓艾薇兒慢慢來就好，白若栩自己，則是準備上戰場了。

“保重。”艾薇兒只和白若栩說了這麽一句。

“放心吧。”白若栩對著艾薇兒擺擺手，就出去了。

她遠遠的看到唐周一個人擋住了很多人，或者說，吸血鬼那邊用很多人拖住了唐周。

而白若栩，她還看見了一個熟人。

就是W城那個少年。

少年看到白若栩，居然還有些意外，不過隨後，他就笑了：“你沒死，我很開心，不過可能……我要親手送你去死了。”

“你可以試試看。”白若栩拿出來了從獵人那邊找出來的，最順手的一把唐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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