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不長，卻引發了眾多嘩然，很多帖子和話題驟然冒了出來。

在大多數人眼中，研究所是為人民服務的，也是科研工作者的天堂。

可今天看了視頻才知道，原來研究所不僅僅是科研工作者的凈土，它還有可能成為隱藏黑暗的泥沼。

那些人身魚尾，或是人身蛇尾的少年和少女們都是花一般的年紀，就這麽成為了‘怪物’。

而且除了少年少女之外，這個小視頻還包含了一點小資料和解釋，關於資料上的那些用來做人體實驗的人數和樣本，以及關於這一次Y市的危機原因都在其中。

視頻的最後，是一段話。

“我相信大多數科研工作者都是嚴謹而認真的，他們大多數人都是好的。可人渣是和身份無關的，只是因為他們是惡人，所以就會做出惡事。作為受害者之一，我決定曝光它，也決定將這份資料顯露於人前。”

“我只想討回一個公道，以及警醒世人，不要讓偉大的科研工作成了某些人作惡的盔甲。”

“惡人永不滿足，Y市是第一個被毀的城市，卻不一定是最後一個。”

視頻就此結束，但是也足夠讓不少人深思。

Y市的情況，外面的人也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Y市死了幾百萬人，那麽多人成為了喪屍，結果只是因為某些人的自私自利？

那麽下一次會不會有這種人出現？再在另外一個城市放病毒，再毀了一個城市？

如果事不關己，他們可能只是憤怒，可是當白若栩將危險放在他們頭頂，讓他們也感覺到危機的時候，眾人的力量就是龐大的。

白若栩不會在這個世界留太久，所以她才推動了這一發展。

她當然知道，鴿派和鷹派的兩位長官之前不答應她立刻曝光，是不想引起民眾的驚慌，也是想和暗處那人好好博弈。

可白若栩覺得沒必要這樣辛辛苦苦博弈。

她拿著現金，去旁邊的小城市買了平板和手機，還多買了兩個，又買了不記名手機卡，甚至還買了一個隨身WiFi，和好幾個充電寶，絕對能讓人魚少女他們那邊有信號和電量。

等回去送了東西，教他們應該怎麽用了，白若栩才將電話打到了龍院士手裏。

龍院士給了白若栩聯系方式，他和白若栩說過，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找他。

陌生電話打來，平時不接陌生電話的龍院士有種微妙的預感，他接通，毫不意外，那邊就是白若栩。

“龍院士，你成功離開研究所了嗎？”

“……對，我成功離開了。”龍院士頓了頓：“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什麽事？”白若栩語氣無辜，她嘆了一口氣：“我只是看到了一些消息，覺得你們或許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才打電話來的。”

“……”龍院士不相信白若栩的話，他嘆了一口氣：“你沖動了。”

“龍院士，話不是這麽說的，不過這件事院士應該也不會多摻和，院士不如將我的聯系方式給那兩位長官，或許我和他們談更合適。”

哪怕通過了電話來聽，白若栩的聲音也是溫和柔軟的，可偏偏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做出了堪稱沖動的事情。

但是說實話，龍院士可以理解白若栩的心情，所以他也只是嘆了一口氣，將她的聯系方式給了鷹派長官。

白若栩說的‘只是見到了一些消息所以問問要不要幫忙’這句話就連龍院士都不相信，更別說鷹派長官了，他眉頭皺了起來：“你知道你做了什麽嗎？如果原本他們會放任你離開，那麽現在就不會了。”

“我哪裏有做什麽，只是看有人將這件事捅出來了，才問問你而已。當然，我是很高興這件事被捅出來，你是不是忘記了圓圓他們說的，我們這些人本來生命就不長。”白若栩輕笑：“能有人捅出來，在我還在這個世界的時候將一切解決，我也能安心離開。”

鷹派長官不知道白若栩說的是離開游戲場，他只是也想起了圓圓曾經說過的話，他心中驟然一沈。

心情不好的鷹派長官甚至都不想繼續和白若栩說，他硬邦邦的說了一句就將電話給了鴿派長官，讓他和白若栩談。

白若栩倒是不介意究竟是哪個人和她談，她只問：“所以，需要我的幫忙嗎？”

都鬧成這樣了，哪裏能不要白若栩的幫忙？

鴿派長官請示上級之後就答應了下來，並且說要去接白若栩。

白若栩同意了，但是她也提出來一個要求，她希望可以讓她開一個直播間，這個直播間可以加密，但是她需要讓幾個同伴看。

鴿派長官……請示上級之後也同意了。

於是白若栩臨時開了一個直播間，在人魚少女他們進去之後就讓鴿派長官那邊的人幫忙加密。

當然，她讓人魚少女他們進去之前，也是和她們說過了的。

“你們確定要進入直播間看嗎？你們可以拿著手機和平板去搜網上的消息，這樣會讓他們找不到你們，可是如果你們進入直播間，他們就可以對你麽進行定位。”

“我想看。”人魚少女輕描淡寫：“從營養艙出來，我也就只有十來天的命了。”

“我們也一樣。”蛇尾少年靦腆的笑了笑：“這還是因為我們沒有過多戰鬥，不然生命更短。”

“我們很感激你能夠帶我們出來，給我們最後的自由，我們也是真的想看他們的下場。”蛇尾少年頓了頓，才說：“如果不是因為不合適，我也想跟著你們去。”

如果可以，他們當然更想自己報仇。

白若栩卻蹲下看著他們，說：“你們不要當著他們的面動手殺人，不然你們會失去最後的安寧時間，至少在這最後幾天，我希望你們能過得很自由開心。”

“這些需要沾血的事情，我來幫你們做吧。”

白若栩表情太過溫柔，人魚少女鼻尖一酸，輕輕嗯了一聲。

“你們先將就一下，等將那些人清理之後，如果我還在，我會帶你們好好玩一下。”白若栩對著他們眨眨眼，面上看不出半點悲傷：“手機上面有游戲，你們可以玩。”

“如果我去的時間比較久，我會讓人送東西來，你們躲著等他們離開再出來拿就是了。”白若栩叮囑了不少，之前很暴躁的人魚少女卻一直都安靜聽著。

等時間差不多了，白若栩和呂靜三人走到了隔他們有點遠的地方，等直升機落下，接了他們之後又離開。

再次見到鷹派長官，哪怕知道白若栩應該不會將人魚少女帶來，鷹派長官臉上還是有些微的失望。

而這一次，白若栩也見到了更上一級的頭頭。

她看著那個中年男人肩膀上的星星杠杠，在中年男人伸手的時候和他握了手，神色也嚴肅了起來：“你好，中將。”

是的，這是一位中將。

中將對著白若栩笑了笑：“你很有魄力。”

白若栩也懶得管他是誇獎還是暗示，她只是說：“能幫上忙，是我和我同伴的榮幸。”

中將和氣的笑了笑：“你們還有同伴沒有一起回來？”

“他們年紀還小，何況他們身體也有些不適，不便過來。”

白若栩話音剛落，鷹派長官就忍不住上前了一步：“身體不適？”

白若栩頓了頓：“不用擔心，沒有什麽大礙，就是不適合動手而已。”

中將眼神閃了閃，邀請白若栩：“白小姐，你能和我談談嗎？”

“當然。”白若栩欣然應允。

他們現在還在城墻上，Y市的工作還沒有做完，喪屍屍體還沒清理幹凈，倒塌的建築也有很多，廢棄的車輛，還活著的幸存者……都是需要他們安置的。

而且大多數都不能帶出來。

中將帶著白若栩他們到了一間辦公室，他開門見山：“白小姐，我知道這一次的視頻是你放出來的，這次視頻是從研究所流傳，在追蹤之後我們可以確認是你。”

呂靜和謝飛他們猜到了，但是沒想到中將直接就說出來了，他們有點緊張，怕中將對白若栩不滿。

白若栩反而不擔心，她落落大方的點頭：“都查出來了，我也就不否認了，確實是我，能夠將這份視頻發出去，也是因為趕了個時間差。”

“你知道你的視頻發出去給我們帶來了什麽影響嗎？”中將臉色驟然一沈：“你這是在逼迫我們？”

“中將先生，講道理，我們是研究所的受害者，”白若栩忽然笑了起來，“我和我的同伴們會幫助龍院士，解決Y市的危機，終其原因還是因為我們把你們都看作同胞，不希望無辜的人白白丟了命。”

“我自覺我們的覺悟也夠高了吧？在經歷了這麽多之後，我們沒想著報覆傷害無辜的人，只想要一個公平的交代，應該不算過分。”

白若栩直接忽視了之前人魚少女他們的暴躁，說起這種話來也不臉紅。

中將眉頭緊皺：“可是你們不應該自作主張。”

“中將先生，我們大概只有十天的生命了，這是在不戰鬥的情況下，我和我這幾位同伴的戰鬥力度你們應該是知道的。”白若栩說著，笑了一下：“您不如想想，為什麽我有幾個同伴半路就離開了？”

中將臉色又難看了幾分，不過這一次對白若栩他們的態度倒是緩和了：“你們……沒有辦法？”

“沒有辦法。”白若栩態度坦然：“中將先生，我們畢竟和常人不同，如果我們能一直活下去，你們恐怕也會擔心，現在這樣挺好的，我們只想在能夠看到的時候，要一個公道。”

中將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白若栩眼神閃了閃，她再接再厲：“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真相，中將先生，我希望我的直播間能夠錄屏，在這件事解決，在我離開這個世界之後，我希望能讓所有人看到。”

“也能給他們警醒。”

“拔苗助長，苗也也只會枯死。”

——

從辦公室出來，白若栩已經成功的說服了中將。

或者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中將已經無法阻止了，他只能找損失更小的辦法。

偏偏因為白若栩的實力，因為白若栩的冷靜，因為白若栩說的確實有道理，他對白若栩沒有多少怒氣。

說白了，他是站在白若栩這邊的，這是一個正義的軍人。

要解決那些人，就要趁現在，中將給白若栩他們準備了合適作戰的衣服，還給白若栩配備了槍，因為知道只有白若栩會用，倒是沒有費心準備其他人的。

之後他們才和幾個熟人——謝隊長以及幾個士兵組成了一支隊伍，準備一起出任務。

在上直升機之前，白若栩又見到了鷹派長官，他很艱難的問出一句：“你們……真的沒多少時間了？”

“大概十天吧。”白若栩補充：“我和呂靜他們可能還沒有這麽多時間了。”

“……”鷹派長官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眼看白若栩就要上直升機，他還是憋紅了臉，憋出來一句：“我想……讓圓圓的父母去見見她，可以嗎？”

“我會問問圓圓，看她願不願意答應，不過我建議你之後再想這件事，至少讓她看著仇人都受到制裁之後。”白若栩提醒了一句。

“多謝提醒。”鷹派長官深呼吸一口氣：“那就等之後，請你幫我問一句。”

鷹派長官的態度很端正，他還補充了一句：“我們不會打擾她的，只是想見見她，至少……讓她父母見見她。”

直升機起飛，白若栩卻聽到了啜泣聲，她轉頭一看，無語了。

居然是賀源在掉眼淚。

白若栩好笑：“你怎麽了？”

“還……還不是剛才鷹派那個情緒太壓抑了，我一不小心……一不小心就感知到了，我……我就忍不住。”眼看看賀源一直在掉眼淚，白若栩無奈搖搖頭：“你努力控制吧。”

賀源抽抽鼻子，覺得很丟臉。

他還是第一次被別人的情緒影響到這麽大，而且還是被游戲場裏面的人影響，他還在這麽多人面前哭鼻子了。

只要一想，賀源都想崩潰，他捂著臉，簡直覺得自己沒臉見人。

同時，他也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能力，不然下次再丟臉怎麽辦？

他們這一次去的地方也是一個比較隱蔽的研究所，這是這兩天中將他們的人查到的可能有問題的。

或許是沒想到他們去得這麽快，研究所裏面大部分的人都還在，白若栩直接暴力破門，暴力突破進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不少研究物品，以及被抓來做人體實驗的人。

不過好消息是，這些人大多被做的實驗也就是打入了某些細菌和藥劑，可能對他們的身體有損傷，但是沒有出現特殊能力和如人魚少女他們那樣的‘異類’。

也就是說他們在觀察之後，是可以回到正常的社會中生活的。

白若栩就靠著自己的入門黑客，加上士兵裏面的那個黑客技術好的士兵入侵了研究所的資料庫，在研究所人員的‘配合’之下，成功拿到所有資料。

雖然很多數據之類的看不懂，但是大多數資料上的項目白若栩還是可以看懂的，她將資料覆制了一份，然後對照資料找到那些極力狂熱人體實驗，造成了同胞死亡的人。

然後殺了。

白若栩殺第一個人的時候，謝隊長整個人都懵了，他喃喃：“你……殺人了？”

“你也不是第一次見我殺人，別太驚訝。”白若栩反而還笑了笑，她看起來對自己殺了一個人沒有半點不適。

“可是他們不一樣，”謝隊長搖搖頭。

“哪裏不一樣？不都是人渣？”白若栩說完，又砍了一個人。

賀源也跟著找到了人，他揚起刀，就要殺人，不過被白若栩給攔住了：“你殺過人嗎？”

“我殺過。”賀源眼神游移了一下，堅定說。

這反應，白若栩都懶得拆穿，她只是特別認真的和賀源說：“你要考慮清楚了，第一次殺人，你會做噩夢，有可能會落下心理陰影。”

“我不怕。”賀源低聲說：“我也差點被人殺死，我想報仇，就肯定要殺人。”

謝隊長以為賀源說的是研究的事情，可白若栩他們這些玩家知道賀源說的應該是其他副本的事情。

賀源知道自己要做什麽，白若栩就松開了手。

她只是因為賀源年紀還小，所以才會稍加關照幾分，可就如白若栩曾經都不幹擾年紀更小的魚樂的選擇一樣，她確認賀源能接受後果，就不會繼續勸。

賀源揚手，落下，一顆頭就掉在了地上。

謝隊長沒阻攔白若栩殺第一個人，後面的他就無法阻止了。

何況白若栩找的都是主謀，那些輔助做研究的，她一般都沒有動手。

只是在殺完一輪之後，賀源忽然說：“還有那個人，他也應該殺。”

白若栩看過去，卻對這個人沒有印象，她打量了一下那個男人，並沒有貿然相信賀源的判斷，她過去搜身，然後讓黑客士兵著重查一下他。

果然查出來一些不對頭。

明明他不是任何一個人體實驗的主持者，可他卻是參與了所有人體實驗。

白若栩回頭看了一眼一直跟著她的攝像頭，知道人魚少女他們一直在看，她輕聲說：“殺了吧。”

男人腦袋落到地上，謝飛收了刀，笑瞇瞇：“也不能讓你們殺這麽多，好歹多分我幾個。”

白若栩看了一眼面色有點白的賀源，沒出聲。

這個研究所會有人接手，接手的人在外面等著，白若栩他們可以離開這裏，將直升機換成了車，往另外一個方向去。

研究所，別墅區，某高樓，某公司……

當國家機器動起來的時候，很多黑暗就無法隱藏。

而且因為有白若栩他們的幫忙，反而讓那些人沒有反應過來，也就是說，他們沒來得及搞事情。

畢竟誰能想到，白若栩他們實力能強到這個樣子？

白若栩他們回來的時候就幾乎入夜，整整一夜時間，白若栩都不知道自己換了多少個地方，又殺了多少人，那些難纏的地方都交給了他們。

而中將他們給白若栩的優待就是，在確認了她不會殺身上無大罪的人之後，他們就讓白若栩殺人。

白若栩不在殺人之前數落他們的罪狀——畢竟諸多反派狗帶的經驗告訴我們，殺人時候不要話多。

但是她會在殺人之後，在轉移到另外一邊的路途中，對著攝像頭一點點的數出那些人的罪狀，絕對每一個都該死。

等清理完最後一個地方，白若栩看著初升的陽光，忽然笑了一下。

她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對面接起來，安安靜靜，白若栩低聲問：“他們這樣的結果，你有沒有一點點的安慰？”

“……謝謝你。”人魚少女帶著點哽咽的聲音傳來，她不住的說：“謝謝你，謝謝你。”

“別哭，好好休息，我會回來找你。”白若栩面色有些蒼白，她掛了電話，微微閉眼：“回去吧。”

“你沒事吧？”謝隊長看著白若栩的眼神帶著擔憂。

知道白若栩他們的‘生命’沒有多久之後，他看到白若栩的臉色心中就跳了跳。

“沒事。”白若栩只微微搖頭。

天空上有直升機降下，可懶洋洋的白若栩忽然精神一震：“躲開！”

話音剛落，直升機上就有猛烈的彈火落下。

一時間，謝隊長那邊的人都冒出來了絕望和不可置信，而呂靜他們冷靜得多，他們可以隨時離開這個世界，只是好像……就這麽消失不太好，還是會讓人擔心。

就是這一猶豫的時候，白若栩嘆息一聲，她手腕微微翻轉，唐刀的刀尖在空氣中輕輕一挑。

巨大的唐刀虛影出現，帶起的颶風讓子彈全部偏離到了兩邊，中間的白若栩他們並沒有被傷到。

且那唐刀虛影還沒有消失，在空中一頓之後，飛快與直升機觸碰。

時間仿佛靜止，像是有虛無的畫在無聲上演，直升機忽然裂開成兩截，然後在空中猛地炸開，像是煙花一樣。

“咳咳咳。”白若栩捂著嘴咳了一聲，她唇角又冒出來鮮血，而且比上一次還要嚴重。

呂靜手快的將幹凈的毛巾和水遞過去，“白若栩……”

“接我們的人來了。”白若栩虛弱擡眼，偏頭看了謝隊長一眼：“讓他們直接將我們送到海灘上吧，事情做完了，我們沒必要再回去。”

謝隊長不知道腦補了什麽，他一臉沈痛的點頭：“好。”

並且立刻就去和長官打電話。

有直播在，中將他們能看到白若栩他們一路上的作為，剛才白若栩的那一刀有多讓人震撼，現在白若栩的吐血就有多讓人心痛。

或許……她只想安安靜靜的離開這個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諸多腦補帝：或許……她只是想安安靜靜離開？

栩栩：不，我只想找個合適的地方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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