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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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慶慶和公孫勝目光所及之處, 地面被血汙成一片，上面零散扔著是七塊的屍塊。
頭顱、胸膛、腹部和四肢都被卸了下來，如同破碎的玩偶一般胡亂丟棄。
更加恐怖的是石塊旁邊的一棵大松樹, 那松樹上零零碎碎掛著心肝五臟, 長長的腸子繞著樹枝旋了幾圈, 把那松樹裝點的就像是一棵聖誕樹。
心肝還隱有血跡往下滴落。
有烏鴉“嘎嘎”叫了兩聲, 落在樹頭，用喙去啄食心肝五臟。
西門慶慶胃內一陣翻滾，她猛地捂住了腹部。
公孫勝踢起一塊石頭, 那石頭打向烏鴉。
烏鴉“嘎”的一聲松開了嘴，撲騰了一下, 抓著搭在樹枝上的大腸小腸就要飛。
可扯了一下沒扯動。
公孫勝又踢去一塊石頭。
烏鴉徹底松了爪子，遠遠地飛走了。
公孫勝扶住面色蒼白的西門慶慶，“你沒事吧？”
西門慶慶搖了搖頭，呼吸之間全都是血腥味兒和屍體留下的腥臭味兒。
她閉上眼，定了定心神，“沒事，只是……我以為人已經夠惡劣的，他們總會像我展示一下他們還可以更加惡劣。”
殺人已經是重罪, 將人肢解，將五臟六腑掛在樹上招搖展示，更是罪大惡極！
怎麽會有這般禽獸不如的人！
公孫勝對她道：“你站在這裏，我先去看看。”
西門慶慶睜開眼，“不用, 我去看。”
她咬緊牙關冷笑，“你去順著這條血跡去追人，這血還未幹透，可見兇手離開不久，你去追他們。”
公孫勝猶豫，“此間荒山野嶺，而且，兇手也有可能藏身在周圍，即便沒有，會不會又跳出一個幫兇過來？我不能放你一個人在這裏。”
西門慶慶緊緊註視著他，目光中有火苗在燃燒。
她低聲道：“算我請求你，拜托你，一清先生，請務必把兩個人追回來。”
公孫勝一驚。
他從未被她如此鄭重其事拜托過，這又讓他如何能夠拒絕？
西門慶慶：“若是不找到這兩個罪大惡極之人，我恐怕晚上睡覺都閉不上眼睛。”
她蒼白的臉上泛出病態的潮紅，神色堅定而兇狠。
公孫勝忙道；“好，我知道，我會去追的。”
他摸遍全身，只摸出了一個道士做法事用的三清鈴。
他將三清鈴遞給西門慶慶，“你拿著這個，有危險的時候就搖一搖，我會聽到的。”
西門慶慶：“哎？”
她接過三清鈴輕輕搖了一下，鈴鐺發出聲響。
這種聲音走的太遠就聽不到了吧？
西門慶慶沒有反駁他的話，點頭微笑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去吧。”
公孫勝點點頭。
他轉身欲走，剛走出三步，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她。
西門慶慶站在原地目送他，見他望來，笑道：“快去追吧，千萬別讓他們逃了，根據留下的鮮血腳印，他們應該是兩個人，還帶走了受害者的衣服和頭面首飾，他們大概會在當鋪把這東西出手當掉，你一路追蹤多註意一下。”
公孫勝：“我知道了，你也要註意，有什麽搞不定的就不要逞能，等我回來。”
西門慶慶笑了一聲，“好。”
他再次轉頭邁步，又走了幾步，他的心還是空落落的就像是原本停留在那裏的心臟不小心不見了蹤影。
他忍不住再次回頭。
西門慶慶還在原地，見他又回頭，問道：“怎麽了？有什麽忘記了嗎？”
公孫勝下意識摸了摸心口的位置，搖頭轉身。
待他走到一棵樹下，他扶著樹，心中似乎有一條線牽扯著，讓他不住回頭。
公孫勝又回了一次頭，卻見西門慶慶已經蹲在屍體身旁檢查起來，沒有再看他的方向。
他悶悶吐出一口氣，轉身咬牙離開。
待他背影消失，西門慶慶才擡起頭看著他離開的方向。
她無奈道：“拒絕的最好方式就不要給你希望，對吧？”
空蕩的林子深處，沒有一個人回答，只有滿地的殘肢。
西門慶慶重新低下頭。
她一邊檢查著屍塊，一邊自言自語，“這一看就是名女子，衣服被扒光之後殺害的，用裙帶綁住，一刀從心口處刺入，然後從心口往下割，切割到小腹處，扒開她的身軀，取出了五臟六腑掛在松樹上，最後才把屍體進行切割，扔了一地。”
她望著瞪著雙目的女子頭顱，輕聲問道：“這位娘子，我說的對吧？你屍體告訴我的話，我都看出來了，我也定然會為你討回公道。”
西門慶慶搓熱了手掌，覆在她的眼睛上，慢慢捋下她的眼皮。
風從林中刮來，刮散了這裏的腥臭味兒，樹上的五臟隨之搖擺。
西門慶慶站起身，邁了一步，卻發現自己腳下踩到了什麽。
她低頭一看，發現那是一條被割斷的舌頭。
她看著舌頭，又望著那個赤身裸·體被肢解在林中的女子。
西門慶慶握緊了拳頭。
她在現場檢查了一遍，又在這個現場不遠處發現了另外一個殺人現場。
受害者是個小姑娘，被利器攔腰劈成了兩半，五臟與鮮血撒了一地。
西門慶慶檢查了一下小姑娘的屍身，也把她驚恐無神的雙目闔上。
她慢慢站起身，卻不知道是不是起的太急了頭腦一陣暈眩。
突然，她聽到樹葉摩擦“嘩啦嘩啦”的聲響。
“誰！”她猛地睜開眼，厲聲喝道。
可沒有人站出來。
她正要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
寒風瑟瑟，松葉索索。
她一步步走去，連葉片間往下滴落的血液都仿佛凝滯了。
突然，她停住了腳步。
西門慶慶側過頭，看向林中另一個方向。
沒過多久，那個方向便鉆出了一隊衙役。
那些衙役們剛鉆出林子就見到了一副驚異的景象。
盛大燦爛的陽光下默默站著一個人，煢煢孑立。
風吹起白帆似的衣袖，衣袖在翻滾如雲濤。
那人的腳下是暗紅色的大片血跡，血跡上還有四零八落的碎屍塊。
影子投在暗紅色的地面上，與燦爛光輝的她相對，明與暗，生存與死亡，在她的身上劃分出明確的交界線，她站在生與死之間。
她踩著死亡，沐浴著陽光，一雙眼眸卻無悲無喜，只有碎開的光與裂開的頑固。
幾個衙役被這奇詭的一幕驚呆了，與她對視片刻，才慢慢反應過來。
“你……你……是何人？為甚會在此處？”
“這地上的人可是你殺的？”
西門慶慶搖搖頭，“不是。”
風掃亂她的發絲，遮住了視線。
她擡起手，將碎發撩到耳後。
手腕擡起的瞬間，領頭的衙役一把抽出了刀。
“大膽，你這廝還敢抵賴！若不是你殺的為何你手上還有鮮血？”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刀，“兇器也在現場。”
西門慶慶放下手，對著眾人道：“我大概沒有那麽大的力氣能把一個少女攔腰砍斷，也不能一下子就把一個女人肢解了。”
“至於我手上的血……是剛才檢查屍體的時候蹭上去的。”
衙役狐疑地打量她，看樣子沒有盡信。
他開口道：“不論真兇是不是你，你都要隨我們去官府走一趟。”
西門慶慶點頭，“好，我與你們一道去。”
那些衙役收拾了一下屍首。
即便是這些大漢看到樹上掛的零零碎碎內臟也不由得泛起一陣惡心。
殺人者也太過膽大妄為，無法無天了！
西門慶慶看著眾人收拾屍首，詢問道：“你們為什麽會來這裏？我見這四周渺無人煙，一般人不會來。”
衙役道：“有幾個轎夫聽到慘叫聲和殺人聲，害怕地跑了下來，前往官府報案了。”
西門慶慶蹙眉，“我初來貴寶地，不知道此處是何處？”
衙役道：“這是薊州周邊的一座山，名為翠屏山。”
西門慶慶：“此山有人來嗎？”
衙役撇嘴道：“哪有個鳥人，山腰有些野墳冢，也久久沒有人拜祭了。”
西門慶慶沈下眼，“那就奇怪了，既然這座翠屏山少有人煙，那幾個轎夫又為何在呢？我估計他們與此案有關。”
衙役猛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我回頭就跟知府大人……”
話說到這裏，衙役突然楞住了。
他抓了抓腦袋，不明白自己怎麽就被這個從未見過的小官人牽著鼻子走了。
他咳嗽一聲，“行了，有什麽話到知府面前再說吧。”
西門慶慶點點頭，“好，那我再說最後一句。”
“什麽？”
西門慶慶轉了個身，指著一條荒野小路道：“這邊有些血跡殘留，我估計殺人的兇手從這條路下山了，我已經讓我的友人去追，不知道能不能追上……”
衙役面色嚴肅起來，立刻派了兩個人追過去看看。
西門慶慶笑了笑，“我還有話沒說完。”
衙役盯著她，只覺得這個人身上處處都神秘。
西門慶慶手指一移，指著一棵樹道：“這樹上的人恐怕看到了殺人一幕，他便是目擊證人。”
居然還有人！
衙役一驚，握緊刀面對著那棵樹喝道：“還不速速下來，莫要我們動手！”
過了半晌，茂密的樹冠間傳來幽幽一聲嘆息。
“小官人啊，我時遷怎麽每回遇到你都沒好事兒呢？”
樹冠一陣搖晃，一個人身姿靈活地從樹上翻了下來，輕巧落地。
這人身骨軟、身手又靈敏，待他回過頭來，眾人才看清他的面目。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曾經偷過西門慶慶東西的鼓上蚤時遷。
西門慶慶微微一笑，毫不客氣道：“哦，對你而言什麽是好事兒呢？難道就是我的東西被你偷到了才算嗎？”
時遷猛地一僵。
衙役狐疑地盯著時遷，時遷趕緊不停給西門慶慶使眼色。
西門慶慶抱著手臂，“哎？你的眼皮抽筋兒了嗎？”
時遷嘆了口氣，他就知道遇到小官人沒好事的。
衙役呵斥時遷一通，問他是否看到了兇殺現場。
時遷瞥了西門慶慶一眼，見她正笑盈盈望著自己，他背脊一涼。
他總感覺在這個小官人面前什麽謊言都會被戳穿。
所以，就不要白費力氣撒謊了。
時遷認命地點頭。
衙役：“行，那你也跟我們回官府。”
時遷猛地瞪大了眼睛，不住搖頭。
讓一個小偷去官府，這簡直是要他的命。
他慌張後退幾步，卻不小心碰到了什麽。
他的肩膀被人從背後按住。
這氣味兒……他絕不會忘的！
西門慶慶皮笑肉不笑，“別忙著走啊，時遷小兄弟。”
時遷小聲嘀咕：“我不想去官府。”
西門慶慶上下打量他。
他瑟瑟發抖抱住自己，又忍不住想起了在香水巷被這人支配的恐懼。
西門慶慶手指拽住他的袖子輕輕抖了抖。
袖子裏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她瞇起眼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時遷捂著臉，無奈坦白：“好好好，我老實交代，我在這裏只想要盜個墓而已，真的不方便去官府。”
作者有話要說： 有小天使猜到了，沒錯，就是楊雄和石秀肢解了潘巧雲這處劇情最讓我痛恨。
原著中寫了“楊雄向前，把刀先挖出舌頭，一刀便割了……一刀從心窩裏直割到小肚子下，取出心肝五臟，掛在松樹上，楊雄又將這婦七事件分開了……”
婦人七事件指的便是頭胸腹和四肢。
太可怕了，太惡心了，我自從看到這個情節，腦海裏都是掛著內臟和腸子的松樹。
有目的的殺人可怕，但這種殺人後肆意侮辱屍體的做法更讓我汗毛倒豎。
絕不原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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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23211321 5瓶；。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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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肝還隱有血跡往下滴落。
有烏鴉“嘎嘎”叫了兩聲, 落在樹頭，用喙去啄食心肝五臟。
西門慶慶胃內一陣翻滾，她猛地捂住了腹部。
公孫勝踢起一塊石頭, 那石頭打向烏鴉。
烏鴉“嘎”的一聲松開了嘴，撲騰了一下, 抓著搭在樹枝上的大腸小腸就要飛。
可扯了一下沒扯動。
公孫勝又踢去一塊石頭。
烏鴉徹底松了爪子，遠遠地飛走了。
公孫勝扶住面色蒼白的西門慶慶，“你沒事吧？”
西門慶慶搖了搖頭，呼吸之間全都是血腥味兒和屍體留下的腥臭味兒。
她閉上眼，定了定心神，“沒事，只是……我以為人已經夠惡劣的，他們總會像我展示一下他們還可以更加惡劣。”
殺人已經是重罪, 將人肢解，將五臟六腑掛在樹上招搖展示，更是罪大惡極！
怎麽會有這般禽獸不如的人！
公孫勝對她道：“你站在這裏，我先去看看。”
西門慶慶睜開眼，“不用, 我去看。”
她咬緊牙關冷笑，“你去順著這條血跡去追人，這血還未幹透，可見兇手離開不久，你去追他們。”
公孫勝猶豫，“此間荒山野嶺，而且，兇手也有可能藏身在周圍，即便沒有，會不會又跳出一個幫兇過來？我不能放你一個人在這裏。”
西門慶慶緊緊註視著他，目光中有火苗在燃燒。
她低聲道：“算我請求你，拜托你，一清先生，請務必把兩個人追回來。”
公孫勝一驚。
他從未被她如此鄭重其事拜托過，這又讓他如何能夠拒絕？
西門慶慶：“若是不找到這兩個罪大惡極之人，我恐怕晚上睡覺都閉不上眼睛。”
她蒼白的臉上泛出病態的潮紅，神色堅定而兇狠。
公孫勝忙道；“好，我知道，我會去追的。”
他摸遍全身，只摸出了一個道士做法事用的三清鈴。
他將三清鈴遞給西門慶慶，“你拿著這個，有危險的時候就搖一搖，我會聽到的。”
西門慶慶：“哎？”
她接過三清鈴輕輕搖了一下，鈴鐺發出聲響。
這種聲音走的太遠就聽不到了吧？
西門慶慶沒有反駁他的話，點頭微笑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去吧。”
公孫勝點點頭。
他轉身欲走，剛走出三步，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她。
西門慶慶站在原地目送他，見他望來，笑道：“快去追吧，千萬別讓他們逃了，根據留下的鮮血腳印，他們應該是兩個人，還帶走了受害者的衣服和頭面首飾，他們大概會在當鋪把這東西出手當掉，你一路追蹤多註意一下。”
公孫勝：“我知道了，你也要註意，有什麽搞不定的就不要逞能，等我回來。”
西門慶慶笑了一聲，“好。”
他再次轉頭邁步，又走了幾步，他的心還是空落落的就像是原本停留在那裏的心臟不小心不見了蹤影。
他忍不住再次回頭。
西門慶慶還在原地，見他又回頭，問道：“怎麽了？有什麽忘記了嗎？”
公孫勝下意識摸了摸心口的位置，搖頭轉身。
待他走到一棵樹下，他扶著樹，心中似乎有一條線牽扯著，讓他不住回頭。
公孫勝又回了一次頭，卻見西門慶慶已經蹲在屍體身旁檢查起來，沒有再看他的方向。
他悶悶吐出一口氣，轉身咬牙離開。
待他背影消失，西門慶慶才擡起頭看著他離開的方向。
她無奈道：“拒絕的最好方式就不要給你希望，對吧？”
空蕩的林子深處，沒有一個人回答，只有滿地的殘肢。
西門慶慶重新低下頭。
她一邊檢查著屍塊，一邊自言自語，“這一看就是名女子，衣服被扒光之後殺害的，用裙帶綁住，一刀從心口處刺入，然後從心口往下割，切割到小腹處，扒開她的身軀，取出了五臟六腑掛在松樹上，最後才把屍體進行切割，扔了一地。”
她望著瞪著雙目的女子頭顱，輕聲問道：“這位娘子，我說的對吧？你屍體告訴我的話，我都看出來了，我也定然會為你討回公道。”
西門慶慶搓熱了手掌，覆在她的眼睛上，慢慢捋下她的眼皮。
風從林中刮來，刮散了這裏的腥臭味兒，樹上的五臟隨之搖擺。
西門慶慶站起身，邁了一步，卻發現自己腳下踩到了什麽。
她低頭一看，發現那是一條被割斷的舌頭。
她看著舌頭，又望著那個赤身裸·體被肢解在林中的女子。
西門慶慶握緊了拳頭。
她在現場檢查了一遍，又在這個現場不遠處發現了另外一個殺人現場。
受害者是個小姑娘，被利器攔腰劈成了兩半，五臟與鮮血撒了一地。
西門慶慶檢查了一下小姑娘的屍身，也把她驚恐無神的雙目闔上。
她慢慢站起身，卻不知道是不是起的太急了頭腦一陣暈眩。
突然，她聽到樹葉摩擦“嘩啦嘩啦”的聲響。
“誰！”她猛地睜開眼，厲聲喝道。
可沒有人站出來。
她正要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
寒風瑟瑟，松葉索索。
她一步步走去，連葉片間往下滴落的血液都仿佛凝滯了。
突然，她停住了腳步。
西門慶慶側過頭，看向林中另一個方向。
沒過多久，那個方向便鉆出了一隊衙役。
那些衙役們剛鉆出林子就見到了一副驚異的景象。
盛大燦爛的陽光下默默站著一個人，煢煢孑立。
風吹起白帆似的衣袖，衣袖在翻滾如雲濤。
那人的腳下是暗紅色的大片血跡，血跡上還有四零八落的碎屍塊。
影子投在暗紅色的地面上，與燦爛光輝的她相對，明與暗，生存與死亡，在她的身上劃分出明確的交界線，她站在生與死之間。
她踩著死亡，沐浴著陽光，一雙眼眸卻無悲無喜，只有碎開的光與裂開的頑固。
幾個衙役被這奇詭的一幕驚呆了，與她對視片刻，才慢慢反應過來。
“你……你……是何人？為甚會在此處？”
“這地上的人可是你殺的？”
西門慶慶搖搖頭，“不是。”
風掃亂她的發絲，遮住了視線。
她擡起手，將碎發撩到耳後。
手腕擡起的瞬間，領頭的衙役一把抽出了刀。
“大膽，你這廝還敢抵賴！若不是你殺的為何你手上還有鮮血？”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刀，“兇器也在現場。”
西門慶慶放下手，對著眾人道：“我大概沒有那麽大的力氣能把一個少女攔腰砍斷，也不能一下子就把一個女人肢解了。”
“至於我手上的血……是剛才檢查屍體的時候蹭上去的。”
衙役狐疑地打量她，看樣子沒有盡信。
他開口道：“不論真兇是不是你，你都要隨我們去官府走一趟。”
西門慶慶點頭，“好，我與你們一道去。”
那些衙役收拾了一下屍首。
即便是這些大漢看到樹上掛的零零碎碎內臟也不由得泛起一陣惡心。
殺人者也太過膽大妄為，無法無天了！
西門慶慶看著眾人收拾屍首，詢問道：“你們為什麽會來這裏？我見這四周渺無人煙，一般人不會來。”
衙役道：“有幾個轎夫聽到慘叫聲和殺人聲，害怕地跑了下來，前往官府報案了。”
西門慶慶蹙眉，“我初來貴寶地，不知道此處是何處？”
衙役道：“這是薊州周邊的一座山，名為翠屏山。”
西門慶慶：“此山有人來嗎？”
衙役撇嘴道：“哪有個鳥人，山腰有些野墳冢，也久久沒有人拜祭了。”
西門慶慶沈下眼，“那就奇怪了，既然這座翠屏山少有人煙，那幾個轎夫又為何在呢？我估計他們與此案有關。”
衙役猛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我回頭就跟知府大人……”
話說到這裏，衙役突然楞住了。
他抓了抓腦袋，不明白自己怎麽就被這個從未見過的小官人牽著鼻子走了。
他咳嗽一聲，“行了，有什麽話到知府面前再說吧。”
西門慶慶點點頭，“好，那我再說最後一句。”
“什麽？”
西門慶慶轉了個身，指著一條荒野小路道：“這邊有些血跡殘留，我估計殺人的兇手從這條路下山了，我已經讓我的友人去追，不知道能不能追上……”
衙役面色嚴肅起來，立刻派了兩個人追過去看看。
西門慶慶笑了笑，“我還有話沒說完。”
衙役盯著她，只覺得這個人身上處處都神秘。
西門慶慶手指一移，指著一棵樹道：“這樹上的人恐怕看到了殺人一幕，他便是目擊證人。”
居然還有人！
衙役一驚，握緊刀面對著那棵樹喝道：“還不速速下來，莫要我們動手！”
過了半晌，茂密的樹冠間傳來幽幽一聲嘆息。
“小官人啊，我時遷怎麽每回遇到你都沒好事兒呢？”
樹冠一陣搖晃，一個人身姿靈活地從樹上翻了下來，輕巧落地。
這人身骨軟、身手又靈敏，待他回過頭來，眾人才看清他的面目。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曾經偷過西門慶慶東西的鼓上蚤時遷。
西門慶慶微微一笑，毫不客氣道：“哦，對你而言什麽是好事兒呢？難道就是我的東西被你偷到了才算嗎？”
時遷猛地一僵。
衙役狐疑地盯著時遷，時遷趕緊不停給西門慶慶使眼色。
西門慶慶抱著手臂，“哎？你的眼皮抽筋兒了嗎？”
時遷嘆了口氣，他就知道遇到小官人沒好事的。
衙役呵斥時遷一通，問他是否看到了兇殺現場。
時遷瞥了西門慶慶一眼，見她正笑盈盈望著自己，他背脊一涼。
他總感覺在這個小官人面前什麽謊言都會被戳穿。
所以，就不要白費力氣撒謊了。
時遷認命地點頭。
衙役：“行，那你也跟我們回官府。”
時遷猛地瞪大了眼睛，不住搖頭。
讓一個小偷去官府，這簡直是要他的命。
他慌張後退幾步，卻不小心碰到了什麽。
他的肩膀被人從背後按住。
這氣味兒……他絕不會忘的！
西門慶慶皮笑肉不笑，“別忙著走啊，時遷小兄弟。”
時遷小聲嘀咕：“我不想去官府。”
西門慶慶上下打量他。
他瑟瑟發抖抱住自己，又忍不住想起了在香水巷被這人支配的恐懼。
西門慶慶手指拽住他的袖子輕輕抖了抖。
袖子裏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她瞇起眼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時遷捂著臉，無奈坦白：“好好好，我老實交代，我在這裏只想要盜個墓而已，真的不方便去官府。”
作者有話要說： 有小天使猜到了，沒錯，就是楊雄和石秀肢解了潘巧雲這處劇情最讓我痛恨。
原著中寫了“楊雄向前，把刀先挖出舌頭，一刀便割了……一刀從心窩裏直割到小肚子下，取出心肝五臟，掛在松樹上，楊雄又將這婦七事件分開了……”
婦人七事件指的便是頭胸腹和四肢。
太可怕了，太惡心了，我自從看到這個情節，腦海裏都是掛著內臟和腸子的松樹。
有目的的殺人可怕，但這種殺人後肆意侮辱屍體的做法更讓我汗毛倒豎。
絕不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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