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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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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麽一瞬, 西門慶慶甚至覺得屋子裏的氣溫下降了幾度。

“哐”的一聲,宋清慌裏慌張地竟把碗砸在了地上。

“嫂嫂,你脖子……脖子……脖子……”

他指著西門慶慶的脖子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了。

花榮奇怪地看了一眼她的脖子, 瞬間, 神情也變得緊繃起來。

他一高跳起, 隱忍怒火, “誰幹的!”

柴進望向花榮,花榮看向宋清,宋清又盯著柴進。

過了會兒, 他們對視著,明白了什麽。

……合著那兩人也不知道啊!

西門慶慶:“什麽脖子?你們在說什麽?”

她摸了摸脖子, “嘶”了一聲,頓時明白過來。

她無奈道:“後山的蚊子太多了,我昨晚溜達了一圈,就被叮的身上都是包,你們看看。”

她說著就挽起了袖子,露出白皙小臂上的無數紅痕。

要說她被蚊子叮過的地方也奇怪,紅紅的一片,就像是被人吻出來的, 白皙的肌膚又使得這片紅格外綺麗,怨不得別人會多想。

柴進忙撇開頭。

西門慶慶這才把衣服袖子拉下來,她意味深長地掃過三人,淡淡道:“不知道你們三人以為我昨晚去做什麽了?”

聽到她提起昨晚,柴進和花榮的身子都不自在的僵了僵。

唯有宋清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昨晚?昨晚發生了什麽?”

簡單地用過早飯後,西門慶慶便說自己要去尋宋江。

柴進經過昨晚和剛才的烏龍,眼下對西門慶慶愧疚的厲害,根本不敢與她對視,聽她這樣說也不阻攔,只是道:“今日吃完早飯,半天的時光也就耽誤了,不如明日清早動身出發?你們也好多休息休息,我也好吩咐下人為你們辦置好出行物品。”

西門慶慶含笑道:“柴大官人昨日仿佛也是這麽說的。”

柴進低垂著頭,他頭上戴著巾,還簪著一朵金色富貴花,看上去頗為風流富貴。

這個年代頭上簪一朵四時花,腰間插一把名人扇,可是時尚。

柴進低眉順眼,輕聲道:“昨日說的那些話確實只是為了留下你,經過昨夜,我也不瞞著你了。”

花榮猛地看向柴進,“昨夜你在哪裏?也在後山?”

柴進一點點轉過頭,抓住了一個重點,“也?”

宋清雙手抓著腦袋,一臉崩潰,“等等,等等,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啊,什麽後山?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西門慶慶低頭,又拿起筷子假裝在吃飯。

花榮盯著柴進,柴進註視著花榮,然後,兩人同時將目光放在了吃早飯的西門慶慶身上。

西門慶慶擡頭一笑,“希望這次柴大官人不會讓我等失望,明日我們應該可以正常上路吧?”

柴進一楞,“自然可以。”

“說起來,”柴進體貼地配合西門慶慶轉移話題,“花兄弟,為何西門大官人沒有在你們身邊?”

花榮笑瞇瞇道:“西門官人……”

西門慶慶怕他的謊編的不夠圓滑,便開口道:“我們與西門官人在濟州府便分開了。”

“好像是聽說濟州府的府尹有什麽事情要拜托西門官人。”

柴進神情緊張,“何事會讓府尹來拜托玉面判官?難道又有殺人案?”

西門慶慶見他與眾不同的神情,笑了笑,“這……奴家就不知道了。”

柴進若有所思。

他看向西門慶慶,試探道:“說起來,西門官人最初是因為武大郎被殺一案出名的吧?”

西門慶慶:“咦?是這樣嗎?奴家不甚清楚。”

柴進笑了笑,友好道:“前些日子我還碰上了刺配軍寨的武松,他也是可憐,唉。”

柴進嘆了口氣。

花榮擡起頭,“武松,他怎麽了?”

柴進:“他刺配軍寨,路過我這裏的時候害了痢疾,還在打擺子,整個人都要不行了。”

“我留了他幾日,待他養好病,才讓他重新上路。”

柴進:“我還曾問過他,他是否恨西門官人,你知道他是如何回答我的嗎?”

花榮:“他說了什麽?”

柴進笑了笑,若有若無地打量西門慶慶,卻見西門慶慶用團扇遮著下半張臉,露出的眼中露出些許好奇,就好像她從不認識武松這人。

柴進輕聲道:“他說他不恨,反倒感激西門官人,因為西門官人的存在,才讓他覺得不至於無路可走,世上還有可伸冤之處。”

“他只怕自己沒有挺過這一場病,無法報答西門大官人。”

柴進這一番話讓宋清和花榮二人齊齊嘆息一聲。

宋清:“打虎的武松也算是一員好漢,只是,西門官人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

花榮拍了一下桌子,“你是何意?莫非你認為武松找錯了壞人,前去刺殺西門官人還是對的了?”

花榮:“武松他是條漢子,我花榮也敬佩他,但西門官人在此事上無錯!”

柴進偷偷去看西門慶慶的神情,見她依舊是一副好奇模樣。

……難道真的是他搞錯了?

桌子上,花榮與宋清二人已經吵了起來,一個說西門慶太過嚴苛,一個則認為西門慶做得好。

西門慶慶冷眼旁觀兩人的爭執,喝完了最後一口粥,用帕子抿了抿唇。

西門慶慶:“我要去院子裏逛逛,就不打擾諸位了。”

說罷,她就自顧自走了。

好像他們在談論的人與她全然無關一般。

……

花榮在院子裏找到西門慶慶的時候,她正蹲在池塘邊,往裏面扔蒸餅渣滓餵魚。

他默默站在她身後,看著她餵完手裏的東西,又拍幹凈了手。

西門慶慶站起身,無奈道:“你要找我問什麽?”

花榮百思不得其解,“他那樣說你,你為何不解釋一兩句呢?”

西門慶慶笑了笑,灑脫道:“因為我明白,理解我的終究會理解我,不理解我的,我也懶得再跟他說這些了。”

花榮:“那當我誤入歧途的時候,你還跟我解釋……”

西門慶慶眉眼彎彎,“自然因為你是特別的。”

花榮的心臟重重一跳。

他覺得自己要完了,花家真的要絕後了。

西門慶簡直就像是一個甜蜜的陷阱,一旦墜落,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西門慶慶轉身看著池塘,平靜道:“我想要堅持的正義會一直做下去,何必在意他人怎麽說,怎麽看。”

“你也不必替我氣憤。”

花榮:“我只是見不慣他們就這般輕飄飄否決了你的努力。”

西門慶慶笑了笑。

她回身道:“你方才難道沒有註意到是柴進故意挑起紛爭的嗎?”

花榮一楞,隨即咬牙罵了一句:“簪著菊花的老狐貍!”

西門慶慶回想柴進頭頂簪著的那朵花,別說,還真挺像菊花的。

她“噗嗤”一笑,用團扇敲了花榮肩膀一下,“你這促狹鬼。”

花榮也明朗地笑了起來。

他伸手拉住她的手,目光明亮又專註地看著她。

“……”

雖然昨晚她的舉動讓他變得不再那麽憂郁消沈,可他現在真的變得很粘人啊。

西門慶慶:“若我沒猜錯的話,柴進還是隱隱有些懷疑我是西門慶,恐怕會跟我們一起上路,路上你要多註意些。”

花榮奇怪:“他為什麽追著西門慶不放?”

西門慶慶以扇遮面,“是啊,我也納悶呢。”

花榮用指尖點了點她的額頭,“弟弟,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卻偏偏不告訴我?”

西門慶慶笑盈盈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花榮好無奈,“真是個小壞蛋。”

……

翌日清晨,正如西門慶慶預料的那般,柴進已經收拾好了一切,要與他們一同上路。

宋清不明所以,“這一路奔波,就不用麻煩柴大官人了吧?”

柴進:“我與宋江情同兄弟,自然要護送他家眷上路。”

宋清:“……”

可你也對家眷太殷勤了吧?

宋清有些警惕。

可看在柴進為嫂嫂準備了一輛舒適馬車份兒上,宋清沒有辦法拒絕。

中途休息的時候,宋清見左右無人,偷偷躥上了西門慶慶的馬車。

西門慶慶半躺在車子裏,都快要睡著了,見有人進來,立刻精神起來。

西門慶慶因為側躺的緣故褲子和裙擺都往上抻了抻,露出小腿肌膚。

宋清一進來,眼睛就黏在了那裏,怎麽也撕不下來了。

他連越來越紅,整個就像是個沒開過葷卻一下子被女神的容光攝住心魂的少年。

西門慶慶咳嗽一聲,將裙擺往下蓋了蓋。

宋清雙膝跪在馬車板子上,努力並攏膝蓋,頭快要含進胸裏,怯生生地喊她:“嫂嫂。”

西門慶慶:“……”

這種場面怎麽像是下一秒就要上演“嫂子教導小叔子.avi”似的。

西門慶慶艱難地笑了笑,“什麽事?”

宋清小聲道:“嫂嫂離那位柴大官人遠一些,我懷疑他對嫂嫂不懷好意。”

西門慶慶意味深長看他一眼。

小夥子,你也不懷好意啊。

西門慶慶:“可我與你兄長的關系他也清楚,柴大官人總不至於搶兄弟的女人吧?”

宋清哼哼兩聲,“誰知道呢?嫂嫂這般年輕貌美,難保這個大官人不會動什麽歪心思。”

西門慶慶用團扇勾了一下他的下巴,“那你呢?”

宋清瞪圓了眼睛,臉憋得通紅,放在膝蓋上的手幾乎要抓爛了自己的褲子。

“嫂嫂……”他小小聲呢喃著,就像是奶貓朝她撒嬌,又羞怯,又無措,又隱隱暗含期待。

可惜,西門慶慶才不管他有多奶。

她用團扇拍了拍他的腦袋,警告道:“小小年紀別胡思亂想。”

“我……我都大了。”宋清不服氣。

西門慶慶似笑非笑,“是嗎?但我看你還是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啊,既然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就不算長大。”

宋清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嫂嫂就是我的是非。”

西門慶慶:“……”

這孩子該不會被魅惑瘋了吧?

讓我來試試你到什麽地步了。

西門慶慶皺眉道:“你之前跟花榮爭執西門慶的所作所為,若我說我特別讚同西門慶的做法呢?

她端詳著宋清的神情,“說起來,我能得以還陽還要多虧了這位玉面判官的努力。”

宋清仿佛忘了自己之前的話,毫不猶豫道:“既然嫂嫂認為他是對的,那他西門慶就是對的。我也覺得西門慶的所作所為雖然嚴苛,但能讓人心變好,他就是青天!西門青天!”

要臉不?這就推翻自己之前說的了?

西門慶慶:“……你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啊。”

宋清沒臉沒皮道:“啊,就當昨日的宋清死了,反正現在在嫂嫂面前的這個是堅決支持西門慶的宋清。他既然救了嫂嫂,那也就是我宋清的救命恩人了。”

他還一副更加不要臉地說:“若是西門大官人在這裏,我要當面對他磕響頭,像對待自家祖宗一樣對待他,感謝他對嫂嫂的救命之恩。”

西門慶慶簡直目瞪口呆,手裏的扇子一歪,“啪嗒”一聲掉在了馬車裏。

你丫給自己認了個祖宗,你哥哥宋江知道嗎?

很顯然,舔狗到宋清這地步,已經啥都不在意了。

他忙雙手撿起西門慶慶掉落地扇子,殷勤地用袖子擦了擦,又笑嘻嘻地將扇子遞給她。

……

他們一行四人在路上行了數日。

這幾日秋雨連綿,為了避雨幾人不得不停停走走。

在距離孟州城不遠的地方,又下了一場大雨。

柴進道:“前面不遠便是孟州城,我們快點入城,也好找地方躲雨。”

馬和車都加快了些。

西門慶慶撩開車簾,看到雨滴大滴大滴砸落,不一會兒便出現了乳白色的雨霧,地上的黃泥漸漸變得泥濘起來。

車子突然一個顛簸,接著便不動了。

花榮跑來一看,說道:“車子的軲轆陷進泥坑裏了,沒有嚇到你吧?”

西門慶慶:“無妨,要不我先出來,同你們一起推車吧。”

花榮:“不用,不用,我們幾個人夠了。”

宋清:“是啊,是啊,你千萬別沾臟了鞋底。”

柴進一向養尊處優,哪裏願跟他們一道推車,他左右看了看,見遠遠地雨霧中行來三人,好像是兩個押解公差正押著一名上了枷的犯人趕路。

柴進將這場景一說,又道:“我去使幾個錢,讓他們來幫忙推車。”

雨越下越大,簡直要讓人面對面都看不清人臉。

花榮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我看行,人多一些也能早些把車推出來。”

柴進催馬上前,帶兩名公差並一個犯人趕了回來。

那犯人帶著重重的枷,發絲更是被雨水打的全都糊在了臉上,看不清面容。

兩個公差收了柴進的錢,便踹了犯人一腳,讓那犯人去推車。

花榮見不慣道:“你們倆別只讓他一個人推。”

一個公差笑嘻嘻道:“他力氣大的很,放心,他一個人推得動的。”

“就是,誰讓他犯了罪呢,就只能多受一點苦了。”

西門慶慶在馬車內皺了皺眉。

犯人要受罰,可也不是要接受虐待啊,更不是給這些人戲耍取樂用的。

西門慶慶掀開窗簾,見那個犯人正半跪在泥坑中,用肩膀抵著大車輪,低垂著頭,用力推動車子,可他自己卻越陷越深,車輪上去幾步就會滑下來。

大顆大顆地雨點狠狠砸在了他的身上。

他低垂著頭,用鐵葉盤頭枷卡在車輪底部防止車輪再往下滑。

用頭加身子地力氣,扛著車輪往上推。

還沒等西門慶慶為他說話,他就動作麻溜地將車輪推出了泥坑。

他無力氣地栽倒在地。

他趴在地上,仰起頭,吸足了水分厚重的發絲往兩邊滑落,一張熟悉的面孔正映入西門慶慶的眼簾。

西門慶慶唇一顫,難以置信出聲:“武松!”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想歪的面壁去~

這章結尾我都忍不住要放BGM了

手裏捧著窩窩頭~菜裏沒有半滴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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