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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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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頭跑了一天, 謝妙成功地吃上了爸爸煮的面,又換上了媽媽給改好的警服穿給他們看,得到一致表揚, 還有男朋友幫忙揉肩膀順便一起討論案情。換作別人她是肯定不會透露的, 但宿懷安不一樣,他思維縝密性格理智, 謝妙一直都覺得他很適合做側寫師。

不過聊著聊著,她就開始犯困,不一會兒便開始小雞啄米。

宿懷安把她打橫抱起來,“叔叔阿姨, 我送她回房間。”

謝爸爸還想攔, 被謝媽媽打了下手:“你幹什麽?”

“我閨女憑什麽那臭小子抱啊!”謝爸爸不爽極了。

謝媽媽白他一眼:“說得好像你抱得動似的, 看看你這老胳膊老腿兒, 買菜多了拎上來都呼哧呼哧的,要是沒有小宿, 咱家還不知道咋樣呢。”

謝爸爸:……

半晌,囁嚅道:“我、我也沒那麽差吧。”

謝妙一米七五,謝爸爸還真不一定抱得動……他現在年紀也上來了,不過自己是大廚, 又有食療方子, 所以這些年反倒是越活越年輕,同時也越來越富態,謝媽媽總是擔心他三高,勒令他早上跟女兒一起晨跑, 不說減肥,至少鍛煉鍛煉,別整天不動。對此謝爸爸相當不滿,他天天在後廚顛大勺,顛大勺那不用體力嗎?怎麽就是天天不動了呢?

然而一家三口他地位最低,所以也只能含淚聽從謝媽媽的命令,每天早上謝妙跟宿懷安晨跑,他就跟著後面慢吞吞地挪,挪累了就坐著歇歇,然後胃口更好了。

宿懷安把謝妙放在床上,把她鞋子脫掉,又給她蓋上被子,小花弟弟趴在謝妙枕頭邊,懶洋洋地撐開一只眼睛看了他一眼,他莫名羨慕這只可以每天陪她一起睡的胖貓,在謝妙額頭上親了一下,給她留了盞小夜燈,這才輕手輕腳出門。

身體陷入休眠狀態,精神仍舊清醒的謝妙並沒有閑著,她花了五十個積分,才讓系統答應為她模擬犯罪現場,案情卷宗裏所講述的內容她都看過了,系統自然也全部錄入,最後模擬出來的犯罪現場跟白天謝妙所見到的幾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系統無法為她提供任何案件上的幫助,因為它並沒有收錄有關這個案件的信息——從謝妙生活的年代到三十世紀,發生了個各種各樣的案件,身為教育系統的0825,基本上是不會全部配備的。

模擬犯罪現場有三個人體模型,看起來跟真人差不多,連現場的血液噴濺痕跡都做到了百分百還原,看起來就像是謝妙親臨了一次案發現場,為了真實,系統連現場的血腥味都沒忽略,謝妙捂住鼻子,似乎可以想見,第一個發現的居民,當時的大腦是怎樣被沖擊,又是怎樣崩潰的。

三個案子裏,孩子都是最後死的,而且從始至終,孩子們都沒有被捆綁起來,謝妙想了想,如果是自己,她有信心不需要任何外力,便能殺死一家三口,所以她無所謂捆不捆,同時她也不怕自己殺人的時候會有人逃脫,因為孩子在自己手上。

罪犯應該沒有一次性殺死這一家人的能力,所以才要用孩子威脅他們。

走訪的時候,附近的店家說小超市店主夫婦人很好,孩子也很活潑,平時是妻子負責收銀,丈夫負責補貨,孩子會在超市門口玩耍。一家三口的感情非常好,兩口子都沒紅過眼,很幸福。

三個家庭除卻都是外地人之外,最大的共同點就是幸福。

首都是個生活節奏很快的地方,消費水平也十分驚人,沒有學歷的外地人來打工,工資看似不低,但去掉衣食住行,每個月能落下的錢其實很少,像這三家男主人這樣,在首都打拼多年,還能開個小超市,孩子也能在首都讀小學,一家三口幸福美滿的情況,在外地人中是很少見的。

那人臨走的時候還搜刮走了收銀臺的錢,連一個硬幣都沒落下,可見自身經濟條件就不怎麽樣。

謝妙分別把自己當成那一家三口,移開人體模型,自己躺到他們死亡的地方。

被割喉,一定非常、非常、非常痛苦吧?然而這種痛苦,可能根本不及失去家人的絕望,男主人是第一個死的,兇手選擇了殺死對自己威脅性最大的人,剩下的女主人和孩子就不足為懼了。

謝妙都不知道自己在模擬犯罪現場待了多久,直到系統提醒她該起床上班,她才睜開眼睛。

經過一夜休眠,年輕健康的身體已經恢覆到了最佳狀態,謝妙梳洗後出房間,謝媽媽正在廚房忙活,“妙妙!晨跑的時候把你爸爸帶上!”

“知道了!”

宿懷安也出來了,都穿著運動服,謝爸爸坐在客廳沙發上滿面愁容,他真的很討厭跑步!

從這天開始,就不用謝爸爸送他們去上班了,宿懷安開車,謝妙坐在副駕駛還在想這樁連環滅門案,系統給了她七天的時間,雖然有足夠的積分被扣除,可謝妙還是不想輸。

到了局裏,她匆忙親了男朋友一下便大步走進去,宿懷安看著她的背影,微微蹙眉,總覺得自己當初不該被美人計所誘惑學了法律,如果能跟她在一起的話,就能幫到她了。

謝妙帶了一盒抹茶曲奇,是謝爸爸烤的,每五塊裝成一小份,讓她帶到局裏送給同事們嘗嘗,這也是為了讓她迅速跟同事打好關系。今天在接待臺的仍然是昨天那兩個女警姐姐,謝妙跟她們打了招呼,一人送了一小份,兩個姐姐都不好意思地收下了,還掏了自己的小零食塞給謝妙。

刑偵總隊辦公室裏大家也都在,跟回家的謝妙不同,身為單身狗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案子辦不完直接在辦公室打地鋪但也大有人在,這會兒都沒吃早餐呢,謝妙給的小餅幹比外面賣得還好吃,一問是她爸爸做的,趁著陳隊還沒來,大家抓緊時間閑聊,都對謝妙很好奇。

雖然大管說了新人已經有了男朋友,但那又怎麽樣?有男朋友,他們就不能跟新人說話啦?

當陳隊到來的時候,整個總隊的人已經一口一個妙妙叫得老親熱了。

面對美女送的小餅幹,陳隊又不是鐵石心腸,接了過來,他的胡子比昨天又長長了一點,看起來是沒有好好睡覺。

據說是連夜把屍檢報告從頭到尾都看了一遍,就想找到點線索。

開會快結束的時候,陳隊突然問謝妙:“謝妙,你對這樁案子,有什麽看法嗎?你學歷高,你給我們說說,也許能給我們帶來不一樣的方向。”

現在案子就是焦灼在這兒,感覺就差一點兒,可差點什麽才能撕開眼前的迷霧,誰也不知道。

十幾個大老爺們兒瞬間把視線投註到謝妙身上,謝妙落落大方:“那我就簡單說一下我的想法,昨天晚上回去之後,我也想了很久,我還做了個簡易的犯罪側寫,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場。”

她舔了下唇瓣,畢竟是真槍實彈第一次,跟學習和系統模擬不同,她很怕自己給出的結論是錯誤的,如果不能及時抓捕到兇手,那麽對於受害者而言,就是一種侮辱——謝妙不容許自己犯錯,就像她認真學習之後,不容許自己考第二名一樣。

“我認為兇手個頭中等,不超過一米七五,身形看起來很瘦弱,可能從事過苦力,長相很無害,是外地人,並且經濟拮據,他應該很善談,很會說話,所以雖然做過苦力工作,但也讀過書,不過文化水平並不是很高,沒有上過大學。最近的生活裏出現了一些波折,刺激到了他,年紀也不會超過三十五歲。從這三個案子來看,他有一個心理安全區,所以我認為,可以排查工地之類的體力活人員名單,也許會有發現。”

陳隊道:“有科學依據嗎?”

謝妙點頭:“我早上的時候給吳教授打過電話,跟教授說了我的側寫,教授認為可行。”

陳隊說:“那行,老三,你去情信中心,讓他們排查一下犯罪區域內的務工人員名單,剩下的人按照原計劃繼續去查。”

大家紛紛領了自己的任務走,大管還是跟謝妙分在一起,他很稀奇地說:“真有犯罪側寫這玩意兒啊?我一直覺得這特玄,你們學心理學的都這麽厲害嗎?”

“心理學也是科學的一種。”謝妙一本正經地說,“而且我有金手指,所以我說得肯定是對的。”

大管覺得這突然就玄幻了起來,他以為謝妙是在開玩笑,“哈哈哈。”

兩人剛驅車到半路,就接到了陳隊的電話,電話裏他暴躁的像頭獅子:“他媽的那畜生又犯案了!金華小區西側門的文華超市!有人報警說店主一家都死了,離金華小區最近的人快點趕過去看看!”

大管跟謝妙正巧離得最近,五分鐘就能感到,於是立刻調頭。

到金華小區西側門的時候,小超市外面已經圍滿了人,很多人還拿著手機在拍,超市的門大開,有蜿蜒的血跡從裏面流出來,大管一看就頭疼:“這些人真的一天天閑得蛋疼,遇到事兒不知道躲開就喜歡圍觀拍視頻發網上。”

又要引起恐慌了。

他在前頭沖鋒陷陣把人群推開,引來一陣陣罵聲,謝妙出示警官證:“警察,麻煩讓一下。”

兩人都穿著便服,報警的是個四十多歲的阿姨,此時正神情恍惚,大管連忙扶住她,社區片兒警一直在往外攔人,黃線也拉了起來,但這並不能妨礙愛看熱鬧的人們繼續往裏頭擠。

見來了警察,他們才松了口氣,“你們來得真快,裏面……裏面出事了。”

那個阿姨被嚇得魂不附體,謝妙跟在大管身後進了超市,血腥味比昨天系統模擬的犯罪現場還要濃,這恐怖的出血量,人肯定是活不成了。

再怎麽看卷宗、再怎麽模擬犯罪現場,都沒有親眼所見來得震撼。

這家是個小女孩,也就五六歲,身上穿著很可愛的小睡裙,睡裙上印著公主,然而已經被鮮血浸透,小臉透出死寂的青白色。

謝妙眼眶一酸。

第一現場對她帶來的沖擊力太過激烈,以至於她有那麽一瞬間,大腦無法思考。

“妙妙,妙妙?”

謝妙回過神,就看見大管擔憂地看著自己:“你沒事兒吧?要是覺得不舒服,你去外面待著,一會兒陳隊他們到了你帶他們進來。”別說謝妙這樣嬌滴滴的姑娘,就是大管剛當上警察,第一次到案發現場的時候,都曾經吐了個稀裏嘩啦,回去後做了好久的噩夢。

謝妙知道他是好心關懷自己,搖搖頭:“我沒事。”

她戴上手套,小心避開地上的血跡,開始跟大管一樣四處查看。

這一次的一家人沒有死在房間裏,而是死在超市的地上,死因顯然還是失血過多,但不一樣的是,這一次他們身上的傷口並不僅僅只有喉管上那一道,謝妙查看了收銀臺,照舊是被洗劫一空,但卻留下了一些硬幣,不像之前,連一毛錢都沒剩。

現在都是掃碼支付,用紙幣的已經很少了。

拿走那點錢,夠兇手生活多久?

陳隊帶著人也很快趕到現場,同時到來的還有痕檢科的同事,他們在做取證,陳隊看到那可憐的小女孩,忍不住飆了一句臟話。

然後看向謝妙:“你還好嗎?”

謝妙點頭:“我很好,謝謝陳隊。”

對於她第一次直面犯罪現場還能如此冷靜,只有臉色一點點蒼白,陳隊覺得相當有潛力,要知道哪怕是他,當年剛幹警察的時候,也吐得稀裏嘩啦,還被當時帶自己的老警察一通嘲笑。

直到屍體被裝好送到警車上,周圍黃線外還圍了一批群眾,他們高高舉起手機,說說笑笑,似乎並沒有為這可憐的一家人而哀悼,也沒有覺得生命的消逝是如此令人遺憾,他們只想多拍點勁爆的畫面傳到各種群裏、朋友圈、微博,為自己增添一些熱度,引起更多人的討論。

謝妙突然不懂了:“你曾經說我是反社會人格障礙,可到底誰才是?”

系統道:【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謝妙陷入迷茫,她從人群中走過,甚至還聽到有人說:“握草快看這個女警好漂亮!我要拍一張!”

“這麽漂亮當什麽警察啊!進娛樂圈不好嗎?”

……

很喜歡聽別人誇獎讚美自己的謝妙,頭一次沒有感受到快樂。

她上了車,陳隊讓她跟大管去孩子的學校一趟,其他人則是調監控的調監控,走訪四周的走訪四周。

等他們回到局裏,屍檢報告也出來了。

三名死者的死亡時間都在昨天晚上,其中致命的傷口仍舊是割喉一刀,死因是失血過多,至於他們身上其他傷口,則是死後所致,也就是說兇手在殺了人之後,仍舊不解氣,並且女主人的屍體上傷口最多,顯然在這一家三口所代表的角色裏,他最恨的是女人。

謝妙看著屍檢報告,久久沒有說話。

兇手似乎受到了什麽刺激,已經開始失控了。從落下許多零錢的收銀臺,到屍體被大剌剌托到超市中間,還有屍體上的破壞型刺傷,都說明這個人瀕臨崩潰邊緣,並且,金華小區處於之前的兇手心理安全區邊緣,也就是說,如果他下一次犯案,很有可能就在這幾天,並且可能會離開心理安全區。

“附近有沒有什麽施工隊已經結束工作要走了?”謝妙突然問。

她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是薛燃,讓她去情信中心。

陳隊顯然也接到了消息。

他叫了幾個人一起去,其中就包括謝妙。吳教授說得對,謝妙天生就是幹這一行的,她非常敏銳,又聰明冷靜,他應該給她更多的幫助,讓她迅速成長起來,能夠獨當一面。

薛燃在情信中心混得如魚得水,在網絡上,他就是王者。

陳隊讓排查的結果出來了,施工隊一共有十二個,有公家的也有私人的,其中大部分工人都辦理了臨時工作證,登錄在案,但近期完工或是即將完工的施工隊只有兩個。

符合身高一米七五以下,至少高中學歷,並且生活出現劇烈波動的,一共有十七人,但如果以“過年沒有回家”為關鍵字再搜索,就只剩下一個人。

這人名叫李峰,身高一米七四,看起來很瘦弱,高中學歷,在首都打工多年,一直都跟著施工隊走,年前一個月剛剛離婚。

薛燃還查了他的消費記錄,這人明明沒有離開首都,但在過年前後居然一筆電子消費都沒有!

在這個年代,還能不用手機掃碼支付的,大部分都是不懂得使用電子產品的老年人,可李峰也就三十出頭,又讀過書,他不可能不會使用智能手機。

再聯想到幾個小超市被搜走的現金,似乎也有了答案。

最重要的是,李峰的父親以前在村子裏是殺豬的,妻子與他離婚後還帶走了兒子,他孤家寡人,爹媽早亡,於是幹脆過年都沒有回家。施工隊的宿舍所在地,恰好就是兇手心理安全區的中心點。薛燃還找到了前三起案件附近的監控錄像,雖然李峰做了掩飾,可根據虹膜識別,仍舊可以確定他的身份!

陳隊馬上下了指令:“立刻抓捕李峰!”

他走了兩步,回頭問謝妙:“你要來嗎?”

謝妙一激靈:“是!”

薛燃擡頭看向謝妙,欲言又止,像是想攔住她,最終卻只說了一句註意安全。

謝妙沖他笑笑,跟在陳隊後面跑了出去。

施工隊今天並沒有放假,工頭一看到警察,又聽說是來找李峰的,頓時嚇了一跳:“李峰這人老實得很,人緣也好,前段時間有個兄弟父親病了,他還把自己的錢全都借出來了呢!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弄錯了啊?李峰不可能幹壞事的,過年我們回家,他就一個人守著工地,我給他開工資他都不要!”

李峰跟無數人一樣,戴著頭盔在作業,遠遠地看見有人往這邊走,還有幾個穿警服的,他幾乎是想都沒想,把手裏的東西往攪拌機裏一扔,撒腿就跑!

他一跑,警察們自然也要追,沒想到這小子看著瘦,腿腳卻麻利得很,又對工地很熟悉,幾乎是一眨眼便不見了!

謝妙宛如離弦的箭沖了出去,把陳隊大管等人嚇了一跳。

握草這姑娘也太莽了!萬一對方身上有武器怎麽辦?根據情信中心給的情報,這李峰的父親過去是個殺豬匠,耳濡目染之下,李峰對此也很熟練,而且第四次作案的時候,他留下了半枚指紋。

誘因是他的前妻在跟他離婚後,很快就再嫁了,並且領了結婚證。

想必離婚,與前妻再婚,就是刺激到李峰的兩個關鍵性因素。

大管跑得哼哧哼哧也沒能追上,不敢置信:“她、她怎麽跑那麽快!”

陳隊從他身邊經過,罵:“廢物點心!連個姑娘都跑不過你當個屁的警察!回去就給我練體能去!”

大管敢怒不敢言,陳隊自己不也是沒跑過!

謝妙根本沒多想,只想把李峰給抓住,對方身形靈活,對地形很熟悉,不過對謝妙來說這根本不算什麽,系統時間裏她受訓的時候可比這難多了,眼看謝妙越追越近,李峰急了,他從褲腿裏掏出一把刀,那刀磨得十分鋒利,刀尖似乎還沾著血光。“你、你別過來!”

謝妙大步朝他走,他怒吼一聲,舉著刀向謝妙刺來!

千辛萬苦追過來的陳隊跟大管等人目眥欲裂:“小心——”

然後他們就看見謝妙輕松躲開李峰,一腳踹在對方腿彎,一個漂亮的擒拿,直接把李峰摁的跪在地上動彈不得,尖刀也滾落在地,場面一度變得非常尷尬。

這對待受害者窮兇極惡的兇手,到了謝妙手裏跟個小綿羊一樣,還在那勒著脖子喊讓謝妙放開。

謝妙不耐煩地又給了他一腳:“放你媽啊!”

陳隊&大管&刑偵隊的前輩們:……

這姑娘好像跟他們想象中有點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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