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墨晨希受傷那夜，衛科與崔止撞見奕王後倉惶逃出溫泉別院，二人坐在馬車內惴惴不安。

衛大人有些不知所措，“我們方才撞見了奕王的好事，他會不會拿我們怎麽樣？”

崔止倒是一臉平靜，沒有像衛科那樣不安，淡定的說道：“他既然放我們走了，應該不會再為難我們。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我覺得奕王應該不是兇殘暴戾、濫殺無辜之人。”

從初見時府衙門前的官差沖撞了奕王，衛大人只懲罰二人重打二十大板，奕王卻沒有反對就可以看出來。再加上今日輕易放他們離開，崔止很肯定，奕王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衛大人聽完崔止的話，瞬間松了口氣，“既然奕王不是太子那般作風，我們又該如何？”

崔止壓低聲音，一字一句道：“開誠布公。”

事情到了這一步，也許攤牌是最好的選擇。

......

柴房內，衛大人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其實下官表面上是榮國侯的人，實際上卻一直在暗中收集榮國侯貪汙受賄的證據。”

奕王眉梢微挑，“你這麽做，為了什麽？”

衛大人咬牙切齒道：“搬倒太子。”

“緣由呢？”奕王略有懷疑。

他那晚派文遠哲去衛大人小時候生活的村子調查過，衛科與太子一派並無仇怨，為何如此憎恨？

衛大人擡起頭，堅定道：“崔止。”

“他？”奕王指了指盤腿坐在角落，一臉平靜的崔止。

衛大人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正是。”

奕王嘴角揚起一抹邪笑，果然如此，看來他猜對了。

奕王繼續問道：“他不過一個區區主簿，怎值得你得罪榮國侯，自毀大好前程？”

衛大人沈聲道：“王爺有所不知，崔止是我的好友，我倆自幼相識，他是我的好兄弟......”

衛科話音剛落，只見角落裏的崔止，緩緩起身打斷了衛科的話：“王爺，讓我自己來說吧。”

奕王輕擡右手，示意崔止可以繼續。

崔止拂了拂衣服上的褶子，緩緩開口道：“我與衛大人同村，從小一塊兒長大，我們的村子雖不富裕，但也算生活的無憂無慮。直到我十八歲那年......我的父親鄭重其事的告訴我，我並不是他親生的，他似乎預感到有事要發生，掃除了一切我生活過的痕跡，將我藏在一個放著許多大箱子的山洞裏，並要求我不要出去。”

崔止說道這裏有些哽咽，“山洞裏不見天日，我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只知道我在那裏待了許久許久，最後山洞裏的糧食都吃完了，我忍不住走出了山洞。回到村子裏，卻發現......卻發現我的全家都被人殺害了，我的養父、養母、還有我那可愛的妹妹。”

崔止說完潸然淚下。衛科亦有些抽泣，那些被殺的人是看著他長大的叔叔阿姨，是經常照顧他關心他的人。

文遠哲沒想到崔止竟有著這樣的過去，低聲問道：“榮國侯的人？”

崔止抹了抹眼淚，平覆心情，繼續說道：“太子那時還未出生，殺手是榮國侯的人，也許，皇後也參與其中。”

“他們為什麽要殺你全家？”文遠哲不解道。

榮國侯直接滅了崔止全家，應該是為了巨大的利益吧。

“為了錢財。”崔止眼中閃爍著怒火。

奕王不鹹不淡的說道：“就是溫泉別院山洞中的金銀珠寶？”

衛大人明顯一驚，聲音有些顫抖，“王爺......王爺你都知道了？”

“本王早已知曉。”奕王嘴角一勾，淡淡的說道。

崔止低眉垂首的笑道：“王爺說的對，榮國侯正是為錢財而殺人。”

楚陵謙似乎想到了什麽關鍵，擡眼盯著崔止的雙眸，“你的親生父親是誰？”

崔止面露難色，遲遲不肯作答，“這......”

奕王“叩叩”的輕輕敲了幾下扶手，“不說嗎？”

崔止有些遲疑，額頭滲出絲絲汗珠，顯然內心在做強烈的掙紮，“我說出來後定活不久，只希望王爺能保衛科一命，我願奉上所有錢財。”

奕王輕拍扶手，正色道：“本王答應你。”

崔止緩了口氣，低聲說道：“還請王爺遵守你的諾言，我的生父是......前朝大將軍崔正。”

奕王雙眸微瞇，眸中藏著一抹精光，原來是崔正......若真是這樣的話，他倒是不介意幫幫崔止。

楚陵謙溫潤的笑道：“聽聞前朝崔正崔將軍英勇不凡，治軍無雙，是個領軍的人才，沒想到是你的父親。”

崔止恭敬的給楚陵謙行了一禮，“楚公子過獎了，前朝滅亡時，我剛剛出身，家父為保我性命，命令他的副將帶著我隱姓埋名，山洞裏的錢財皆是家父遺留的。”

文遠哲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如果崔止是前朝大將軍之子，處心積慮想要搬倒太子就不奇怪了，他只怕巴不得陵國、徽國、燕國越亂越好。

楚陵謙繼續問道：“所以衛大人為了幫你，一直潛伏在榮國侯身邊？”

既然話都說開了，便不在乎生死，崔止挺直胸膛，走至衛科身邊，“正是。衛大人表面上對榮國侯言聽計從，還時不時放出衛大人欺壓百姓的風聲，實際上每次孝敬給榮國侯的銀兩，都是我們將山洞裏的金銀珠寶變賣換來的，衛大人從未拿過百姓一個銅板。”

文遠哲雙眼閃著光，急切問道：“那你們可有查到榮國侯什麽證據？”

衛大人嘆了口氣，“榮國侯欺壓百姓，貪贓枉法已久，在朝中更是買官賣官，五至七品官位明碼標價，駭人聽聞。只可惜，我們並沒有收集到關於這些的實質性證據。”

崔止亦搖了搖頭。

奕王擡頭端視二人：“堤壩坍塌又是怎麽一回事？”

“榮國侯貪汙堤壩修建款，送來修建堤壩的材料均是次等貨，尤其是土磚，稍稍用點力，用手都能將其捏碎。”衛大人雙手握拳，眼中閃著憤怒的光。

如果不是榮國侯，根本不會死那麽多人，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他寒窗苦讀考取功名，想為百姓做點事情，卻沒想到這些位高權重之人視人命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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