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羽話剛說出口，就後悔了，剛才心理矛盾所以講話有點急切，因為不想欠他太多，這話說的未免也太傷人心。

華廷安哦了一聲，跟在她後邊走，兩人一前一後。

氣氛有點壓抑，走到了一樓門外，誰也不說話，聞羽覺得應該道歉，但自己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不知道吃什麽，你帶我去吃個好吃的？”聞羽主動牽他的手，先行緩和。

華廷安表情比較難過，聞羽觀察到，他不回話也不打算走，似乎在等著自己接著說。

“對不起，我只是……。”聞羽嘆氣道，“不想因為我自己要做一件事，就去拉著你一起冒險，你本可以自在的生活，像舟哥一樣。”

華廷安看著她，“那你是為什麽要做呢？只是還那女孩子人情麽。”

“一個人的死亡，不能用只是來形容。”聞羽拉著他往前邊步行街走，街上人不多，都是下午散步的情侶，家人，“而且，我也為了幫我媽媽。”

“哦，是我很差嗎？”華廷安和她並排走，腳步趨於一致，聞羽的裙擺一直到小腿處，半掩映著她雪白精致的腳踝。

華廷安自己從不驕縱，也不習慣爭強好勝的出頭，但聞羽從沒有覺得他很差勁，他會選擇聽自己的主見，也會提意見，做事穩重，自己告訴他，他就會聽，而且上次自己死掉之後，他一樣成功跑了出來，是很合拍的搭檔。

聞羽無奈的解釋道，“你傻子啊，你哪裏差？你是不是喜歡被pua啊？”

“那你覺得舟哥好還是我好啊？”

“當然是你啊，他有什麽鬼胎我們都不清楚。”聞羽會信任華廷安，但絕對不會信任左弘舟。

華廷安自己領會一下，“舟哥很厲害，只是心不真唄。”

“真誠是一種能力。”聞羽感嘆，“如果你不真誠，我們今天也不會這樣站在一起。”

華廷安看著兩人交握的手，覺得很對，“那我也是為了幫你，想陪你一起去。”

聞羽看向他。

“好吧。”

先這麽說著，聞羽計劃不了太久遠的事情，目前的一切都跟個毛線團一樣難理，什麽都能計劃出來，如果真那麽想象力豐富又邏輯縝密的，自己應該去當一個小說家。

傍晚這麽熱鬧，總談這些煩悶的做什麽，聞羽繼續尋找好吃的店子，說道：“先去吃飯，除非你想把我餓死。”

找了一家日料店吃了半天，聞羽才想起來問他，

“你不用早點回去了？”

華天翔不管制他了？這都五點多了。

華廷安笑嘻嘻道：“我爸覺得最近沒事，懶得看我了。”

“那你早點回去上學？”

“假期到了再說唄，還有一個月。”

快吃完了，就算華廷安不用早些回去，自己也得早點回去的，聞羽想了想，便半靠在他的肩膀上休息。

“你爸爸也忙壞了吧，案子現在輿論這麽大。”聞羽說。

華廷安每天在家，多多少少能聽見些風聲，華天翔是挺忙的，一絲不茍的搞這個案子，昨天結案也就和他講了，也說到聞羽的媽媽很厲害，起了重要作用，當然華廷安知道這裏聞羽的作用肯定也更大。

至於齊蕭倒是不太忙，有時候在家辦公，安排事情就順路叫華天翔的助手去做，之前自己被關在家的時候，說想出門，齊蕭就幫自己掩護。

“我媽還挺喜歡你的呢。”華廷安覺得不錯，這樣多好。

聞羽挑挑眉毛，感興趣道：“怎麽個喜歡法？”

“就想讓我多找你啊，怕你不願意理我，經常會問問我們目前怎麽樣。”

華廷安和母親其實比父親親近，齊蕭是個善於觀察也很會理解人的母親，所以有事就去找她通融，總沒有華天翔嚴厲。

聞羽哦了一聲，疑惑道：“你媽媽見過我嗎？”

“應該知道吧，畢竟我的社交關系他們都清楚。”

吃完飯聞羽該回家，華廷安還是送她到地鐵口，分開之前，聞羽拽他領子讓他低下頭，把那搖搖欲墜的四葉草給薅了下來，塞到他的口袋裏，淡淡道：

“別讓你媽媽以為我品味很土。”

華廷安：……

聞羽自己帶著小紅花回去了，剛到家，聞娟還在忙碌著沒回來。

木九在客廳跟自己家一樣悠哉游哉的靠在沙發上，舉著一張紙，

“約會真忙。”

木九從來都沒有露出一點皮膚過，不論什麽時候，半夜突發狀況或者日常交流，聞羽當真好奇的不得了，他到底實在防備，還是在隱藏什麽。

“我說木警官，我媽知道你長什麽樣子嗎？”聞羽放下包包，沒理他那句，懶洋洋道。

就算不知道樣子，不過木九經常和聞娟說悄悄話，聲音肯定是知道的。

木九寫字用多了左手，都有些工整出來了，“知道。”

“那我不能知道嗎？”聞羽疑惑。

“不能。”

語氣毫不拖泥帶水。

“ok，隨便你。”

聞羽之前讓木九檢查了，確定家裏只有自己的房間存在竊聽器，隔音效果那麽好，關上臥室的門，在客廳說話兩人是沒有任何洩露隱患的。

木九上午和她說的話，聞羽也淺淺思考了一陣子，木九的意思是，因為這一路神秘人的關註，讓寧生的人不敢動手，也不敢持續跟蹤，那麽那一批人，聞羽猜測，也應該是查案的人，或許來自異世界，像自己這樣。

什麽可能她都想了，聞羽覺得腦子開發的不太夠，異世界是不是還有存活的人？自己四人不去的時候，那些人有在一直經歷嗎？聞羽可以肯定地說，一定沒有。

如果這麽多天每天一個世界，那只有神仙能存活了，上次去第二世界，距離離開a高世界也有好久，進入時候發現依然存在十幾個玩家，說明什麽？

即使沒機會問那些人是不是莫名其妙又回來了，但說明世界似乎是隨著他們四個人開始而開始，而聞羽會猜測隨著誰，是左弘舟一個人，還是四個人的集聚召喚力？

“木警官，你這個神秘世界的開始規律是什麽？怎麽才能進去呢？從前我睡覺就去，後來開始需要特定的主動開啟才能去了。”聞羽直接問他。

木九洋洋灑灑寫了四個大字，“我不知道。”

聞羽滿臉問號，“你再說一遍？”

“我只是最開始送你們進去，之後我都不知道。”木九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聞羽咬牙。

過了一會，本想直接問出路野與左弘舟的身份，但聞羽看木九這並不太了解的樣子，換了個措辭，“你都給什麽人送了符？”

“我特意送的只有你和華，其他人，是上天安排，或許有關聯，或許只是拉去湊數。”

聞羽：？？？

好，有什麽離奇的事情是不能信的？

聞羽現在什麽都能信，你說面前有個女鬼都信，他不必要說謊。

思考一會，那路野和左弘舟或許真的只是路人甲？秦知意只是一個木家舊領導的女兒，基本上是倒黴的路人乙，什麽李輕，一個執行警察吧，什麽趙敏，並不知道是什麽身份就打醬油了……

路野是路人甲，很有可能，聞羽好久不見他，覺得不必關註了，左弘舟因為智商太高始終需要搖擺。

想了一會，聞羽說，“跟我的會是華廷安那邊帶來的嗎？”

木九思考片刻，寫道：“應該，不是。”

“你男朋友本身很簡單，但背後不簡單。”

聞羽表示知道了，那些人應該有自己的下一步動作，是敵是友。

“局長應該沒問題，助手和支隊長興風作浪。”

“嗯。”聞羽已經猜的差不多，話說即使我們知道了這些事情，又能如何呢，如何扳倒政府高官，如何在有上帝視角的情況下引導有關部門查下盤根錯節，官商相護的寧生集團？

“其實我覺得，華局長自己應該也會起疑心，上次假綁架引他查寧生，我可不信什麽也沒發現，不知道發現了，會怎麽選擇？”

木九寫字，“你男朋友不會恨你？”

“我是在幫他，恨就恨吧。”

聞羽也需要知道木九接下來打算怎麽辦，a高事件已經有了結果，寧生這裏如何下手？輿論就快沒了，網友的記憶很擁擠，無人關註的事情草草落幕之後，又該怎樣翻盤。

木家父母的態度，很難進行下去，聞羽也不想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什麽，總之關系不好，一旦兩位老人選擇放棄追究和起訴，木九已經沒有親屬關系，那時候怎麽弄？

木九早已經有了想法，這也是他今天早早回來等著聞羽的一個目的。

一條長微信發了過去，木九後叮囑道：

“試試就知道，靠你了。”

今晚聞娟剛回家，白天忙的腳不沾地，因為女兒這段時間也費了不少力氣，所以就沒讓她再跟著收拾這後續的瑣事，聞羽就閑著放松。

木九已經走了，聞羽剛做好了兩個菜，掐著媽媽回來的時間，“快來，我今天新學的可樂雞翅！”

聞娟放下包，去廚房洗好手，坐過去，“嗯，看著不錯。”

“那當然。”聞羽就沒有做什麽是不出色的。

等湯熬好的幾分鐘裏，聞羽站在聞娟身後給她捏捏肩膀，“進展怎麽樣啊？那主任怎麽認罪的？”

“承認強j未遂，但對於失蹤並不知情，木藝因心理抑郁後去了寧生療養，要繼續追查的話，是時候該轉移對象了。”

聞娟說道，想起前段時間的事情，眉眼冷冽下來，“寧生那些人真是囂張，一定因為你摻和杜培的事情又要殺你又要綁架的，等著看吧，他們沒幾天自在日子了。”

聞羽和聞娟說的是很早就開始接觸了杜培，信任是慢慢培養出來的，之前因為覺得被人跟蹤所以行事古怪，現在聞娟都信了，理所應當覺得女兒因為參與了a高證人所以遭遇寧生勢力的報覆。

“怎麽說呢？”聞羽問道，怎麽就沒幾天快活日子了。

聞娟示意她一起吃飯，一邊吃一邊隨便講講，“公安局辦事不利，當然我們也做了一些手段，中央已經派專案組下來了，不給大眾一個交代，這件事沒完。”

這裏的我們，說的應該是木九吧，聞羽猜，除非寧生集團有通天本事，造一個縝密的局，或是如何，弄出個替罪羊打發走，但看現在的“天意”，聞羽覺得成功已經指日可待。

吃一頓飯，聞羽不停的給媽媽夾菜剝蝦，連盛飯盛湯都樣樣到位，飯後收拾好，母女二人在公園散散步回來睡覺。

聞羽在家早就洗好澡了，聞娟剛弄完回自己臥室，就看見女兒躺在床上。

“媽，我今天和你睡。”聞羽笑嘻嘻。

“我太累了，你自己睡去。”

“不，我睡覺那麽老實。”聞羽實話實說，抱怨道，床這麽寬，以前也沒少一起睡啊，媽媽忙起來就不知道親近自己了。

聞娟躺上來關了亮燈，打了個哈欠，感覺女兒今天過於不對勁，無事獻殷勤，哼了一聲，眼睛都沒睜，道：“做錯事了是吧？老實交代。”

“沒有啦，是別的事。”

“什麽事？”

聞羽嘆一口氣，哀愁道：“你看你工作忙的，都覺得我煩了。”

“哪有啊。”

“你都多久不單獨陪我出去了，工作時候沒空，有空就是批評我，質問我。”

聞羽說的是事實，自從發生了這麽離奇的事情，自己和媽媽就沒好好溫馨的呆在一起過，還變成了鬥智鬥勇。

聞娟理虧，本來單親家庭就缺少愛，父愛從小就沒，自己對女兒更是嚴厲教導多於慈愛關懷，覺得聞羽必須自強，相比於同齡女孩的任性和柔弱，她哪怕是做的平庸都會被自己批評。

聞娟愧疚道：“等忙過這幾天，媽媽陪你出去逛逛。”

“後天不是周末了嘛，你陪我逛街好不好？”

“嗯。”聞娟應了下來，看著女兒，惆悵道：“你這個媽寶女，以後找了男朋友，就不會每天想著媽媽了。”

聞羽頓了一下，撇撇嘴，“不會的，媽媽是媽媽。”

隨後，聞羽想了想，多問了一句沒用的，“媽，你說你對我找男朋友有什麽要求？”

“媽媽能有什麽要求。”聞娟比較隨和，更加覺得女兒不必操心，“你自己也不會看上差勁的男人。”

聞羽認同，在心裏自然而然的想一下華廷安的形象，過了一遍好男人必備品質，覺得除了傻一點都還好，傻人有傻福，覺得不錯。

不知不覺發了一會呆，聞羽反應過來的時候，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驚，對上媽媽的目光，果然。

“你是談戀愛了？”聞娟道。

“沒。”聞羽立馬否認，自己不是覺得華廷安不好，只是單純現在一切都沒有塵埃落定，並不合適，“我去哪談啊。”

聞羽又為自己給華廷安找了借口而感到迷茫，想起他的次數未免多了一些，這樣不行，影響自己的果斷。

聞娟笑道：“你這腦子靈光的我倒是不擔心，你別傷害人家小夥子就行。”

聞羽不樂意了，佯怒，“我是那種人麽。”

晚上睡了覺，聞羽還在這氣憤，拿起手機看，華廷安給自己發了好多條消息自己都沒回，最後他委屈巴巴的說了句，

“那晚安，早上記得回我。”

聞羽：……

好像沒說錯。

那就早上再回覆吧，退出聊天框，點進法學三班輔導員，發送一條，

“我媽這邊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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