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眼中明顯劃過痛苦神色，但他生來桀驁，即便痛苦也不會在世人面前展現出來，眼底的痛苦神色被一股不服輸的堅韌所替代，龍口一張，第十八次咬住蚩尤的頭顱。

“給俺老孫死！”

他臉色猙獰，含糊不清地嘶吼，可這根本無用，甚至，這一次居然沒有力氣咬碎蚩尤頭顱……

他口中龍牙早已磨損，內裏血肉模糊，完全是憑著一股不服輸的信念而再度張口。

可人力有窮時，即便他已經遇水化龍，仍舊不會一直處於巔峰。

蚩尤也明顯感覺到了他的力竭，獰笑一聲後，直接以雙手掰住咬住自己頭顱的龍口，一力朝上，一力朝下。

“呃啊……”

孫悟空使勁全力，可嘴巴仍舊被蚩尤一點一點掰了開來。

他感受到自己體內力量在緩緩流逝，不敢在拖延，龍尾一掃，將蚩尤給掃飛出去。

“呼哧……呼哧……”

掃飛蚩尤之後，孫悟空便在原地大口喘息起來，猩紅鮮血順著龍牙滴落，說不出的猙獰。

反觀蚩尤，卻是一臉的輕松從容，他大步向前，語氣嘲諷，“孫悟空，我說過了，我是不死的，這一戰，你敗了。”

“真的敗了麽？”

“我不服！”

孫悟空大喝，一聲咆哮，無盡海水倒翻，仿似天河一般浩浩蕩蕩朝蚩尤洩去。

蚩尤見狀，眼睛微微瞇了瞇，臉上重新恢覆鄭重神色，盡管他立於不死之地，可身軀被那猴子一次又一次的摧毀，終究不會是什麽好受的事情。

而且短時間內，他也確實沒辦法殺掉那猴子，現在能做的就是不斷拖延，拖延到那股本來就不屬於他的力量漸漸消散。

“起！”

面對滔天海水，蚩尤張口只吐出一字，他周身魔氣一並湧出，在他身前築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海水沖擊在上面，發出震耳欲聾的浪濤拍岸聲音。

孫悟空咆哮著沖出，萬丈龍軀如同連接天地的一座橋，朝蚩尤身前屏障重重撞去。

轟隆一聲，那屏障饒是堅固，可被他這一撞，依舊在瞬息之間崩碎當場，且孫悟空去勢不減，又直接朝蚩尤撞了去。

蚩尤見狀，不由冷笑了一聲，“凈做些徒勞無功之事，真是愚蠢！”

話罷，也不見他逃跑，反而還雙腳往後重重一蹬，八千丈魔軀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沖了過來，轟隆一聲巨響，蚩尤身軀崩碎，化作無數肉塊散落大海，而孫悟空頭上最後一根龍角也因此崩斷，龍頭上更是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看似是他占了上風，可事實上，他所做的就如蚩尤所說的那般，都是無用功。

蚩尤的身軀又一次顯化，他笑意玩味，“與我硬拼？你拿什麽和我拼下去？”

孫悟空沈默不語，頭上鮮血流得他滿面都是，看起來無比猙獰。

“既然你喜歡拼，行，那我就讓你拼個夠，看看最後活下來的是誰！”

蚩尤說完，便揮舞鐵拳如流星般砸了過來。

又是一次以命換命的打法，可是有著不死心的蚩尤，自始至終都完好無損，反觀孫悟空，萬丈龍軀已經變得殘破，甚至連意識都開始有些模糊，懸在碧海與藍天交界的虛空上，就如那風中殘燭一般。

蚩尤已經逐步站在了勝利的邊緣，他居高臨下，看著身軀殘破的孫悟空，譏諷道：“你的力量沒先前剛猛了，怎麽，不行了？”

若是先前，孫悟空一定會獰笑著回他一句‘俺老孫就沒不行的時候’，可是現在，他是真的有些心灰意冷了。

他已經窮盡了所有的辦法，可依舊無法殺死蚩尤。

孫悟空眼中不禁浮現一抹自責與疲憊，他回頭，遙遙看向花果山，他耳中聽到了猴子猴孫為他吶喊助威，他再轉頭，看向三星洞，他似乎看到師傅坐在菩提樹下，對他微微笑。

他沈默，原本屬於齊天大聖的桀驁，漸漸被心頭油然而生的挫敗感所取代。

“師傅，俺老孫真的已經盡力了，可……可俺老孫真的做不到……”

“做不到啊……”

孫悟空揚起頭，喃喃自語，聲音充滿無奈。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無比堅定的聲音自後方響了起來。

“你做得到！”

“你是齊天大聖，這天下沒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孫悟空回頭，看著一只大鵬鳥飛躍海面，沖向此地。

蚩尤也將目光看過去，但很快便嗤笑一聲，“一群歪瓜裂棗，也敢來插手此戰？”

歪瓜裂棗？

或許的確如此，一個父母是凡人的北地小娃娃，一個成天領著一群小娃娃稱大王的娃娃，兩個丟進魔族大軍不出一個呼吸就會被踏成肉醬的女人，還有一個看著架勢挺大，但實際那點修為遠不夠看的大鵬鳥。

嗯，說起來也就那個該死的猴子，勉強能脫離歪瓜裂棗這一層面，但是在蚩尤的面前，還是遠遠不夠看。

“你們來幹嘛？快點回去，這裏不關你們的事！”

孫悟空毫不猶豫呵斥道。

陳立從大鵬鳥背上飛下，在虛空中漫步，徑直走向孫悟空，“蚩尤禍亂三界眾生，天下人皆該出力除他，怎麽能說與我們無關？”

“可……可你們遠非他的敵手，來這也只是送死罷了。”

“那你呢？猴哥？你一人面對他，不也是送死之舉嗎？”

“你！”

孫悟空語塞，想要反駁，卻不知如何反駁，最後也只能嘆氣，“非是俺老孫不能敵他，而是他生而不死，俺老孫也無可奈何。”

陳立聞言，笑了起來，就在孫悟空疑惑他為何而笑時，他卻將目光看向了蚩尤，隔著遠遠距離，朗聲開口，“蚩尤，五行已到，這一次，你真的要死了。”

“你……你說什麽？”

蚩尤聞聽此言，瞳孔頓時急劇收縮，不敢置信地看向大鵬鳥等人。

陳立暴喝開口，聲音如雷，字字砸在他心裏，“我說，先天五行轉世已到，你的不死心，該破了。”

這一瞬，蚩尤當真如遭雷擊，身子虛浮往後倒退數歩，眼中滿是驚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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